第二百四十六章 緬懷

    幾天後……

    怒江兩岸暫時相安無事，南天門的勝利標誌着華夏遠征軍反攻的開始，對於生活在西岸的一部分居民來說，也算是等到了希望，但大多數百姓卻還是沒能脫離水深火熱的日子。

    除了靠南天門最近的和順鎮，像更往西的蓮花鄉、大坪鄉等村鎮還在日本人控制範圍內，龍陵過來的114聯隊一部更是直接駐紮在蓮花鄉，與南天門上的華夏軍隊相互對峙。

    而鍾彬帶着部隊如願進駐南天門，88師和87師相繼移動到了禪達與怒江以西的和順鎮。

    這兩個師連同後方的36師可都是非常出名的部隊，他們是國府軍最早的四大德械師之三，也是第一支抗擊日軍、打出國人威風的華夏軍隊，現如今全部匯聚於71軍麾下。

    只可惜的是，87與88師在南京保衛戰中基本被打廢，36師更是在富金山一役打到最後僅剩下800多人。

    當年極負盛名的德械王牌號稱精銳中的精銳，卻在戰爭中慢慢損失殆盡，而經過補充整編後的三大王牌卻再也不復當年威名。

    不過雖說輝煌消逝但部隊的框架還在，這三支師也是擁有的2旅6團的主力部隊。

    兩三萬人的隊伍來到禪達，讓這個不大的城鎮彷彿變成了一座兵站，百姓們多少有些畏懼不敢像往日一樣正常出門，因爲到處都能看到頭戴鋼盔手持步槍的士兵在鎮上穿梭。

    好在鍾彬治下的士兵紀律還算嚴明，沒有在禪達造成太大的騷動，畢竟他們的目標是90公里外的龍陵縣，禪達只不過是一個中轉地而已。

    相比於熱火朝天的71軍，那兩支南天門大捷的有功部隊卻受到了不公平的對待。鍾彬好像有意打壓虞師，原本答應的補充團卻一拖再拖，似乎把他們遺忘了似的，只讓虞嘯卿默默縮在禪達舔着傷口。

    廖銘禹自知從鍾彬這不可能得到任何好臉色，於是只得通過餘思凡聯繫戴局長讓他幫忙周旋，再同時致電宋司令那邊伸手要人。

    龍文章等人早就憋了一肚子火，這個狗屁軍隊體系真他娘的操蛋，打了勝仗還被人當成空氣一樣對待，要不要這樣欺負人！？

    閒不住的要麻跟迷龍幾個刺頭，在禪達鎮上與新來的71軍士兵發生了幾次不愉快衝突。架倒是打了好幾次，不過除了被紀檢隊逮回去一頓收拾沒起到任何作用。

    廖銘禹卻是淡定自若該幹嘛幹嘛，一邊組織部隊修橋一邊靜靜的等待，他很清楚現在情況的必然性。

    他們不聽命令私自進攻的行爲肯定觸碰到了一些大人物的利益跟面子，就算是打了勝仗也有一些人想讓他們不好過，暗中使壞落井下石那都算正常之事。

    趁着這段時間的清閒，廖銘禹將繳獲的物資和裝備也好好規整了一番，利用方敬堯和迷龍在黑市上的路子處理掉很大一批武器。

    賺來的錢一部分充作軍資一部分給士兵們發放軍餉，還有那些陣亡戰士的後事安排，思來想去廖銘禹還是決定在東岸建了一塊烈士陵園，位置就在當時訓練突擊隊的對門山上。

    現在正是3月天氣雖然不算熱，但滇西的溫度也比同時期其他地方要高不少，如果戰士們的遺體不能趕緊處理很快就會腐爛。

    所以從南天門下來的第二天他就在着手安排這件事情，修建墓園之前也通知虞嘯卿，不出意料後者表示全力支持，立馬派過來一支部隊協助川軍團烈士陵園的修建。

    鎮上的那位老學者在得知消息後，也號召不少了百姓過來幫忙，南天門一戰打得有多激烈他們是知道的，這些士兵都是爲了抵禦日寇保家衛國而死的，於情於理也應該出把力。

    三天過後，戰死的士兵全都被埋葬在了這裏，好多戰士的屍體被炸成了幾節，已經殘破不堪，有些甚至都已經分不清具體是誰。

    ……

    五千多座墳包靜靜的簇立在對門山上，那一塊塊刻寫着姓名和戰鬥事蹟的墓碑，彷彿烙印着他們每一個人毫不動搖的信仰與決心。

    他們都是爲國捐軀的鐵血男兒，他們的英勇無畏必須讓後人永遠銘記！

    烈士墓前，川軍團和虞師幾千人的隊伍幾乎站滿了半座山，每個士兵都低着頭緬懷着逝去的戰友。

    數不清的禪達百姓也匯聚於此，很多人都飽含着熱淚，他們手裏拿着松柏樹枝，以此來緬懷這些戰死的英靈。

    兩旁的松柏隨着不時吹過地微風輕輕搖動，好像在悄悄爲烈士們默哀，又好像在守衛着長眠於地下的烈士，一切都顯得那麼平靜。

    悲壯、淒涼的氣氛感染着在場所有人，此刻兩支部隊卻再也不分彼此，他們用着同樣的方式送戰友最後一程。

    生或死，也許早已命中註定。逝者如斯，生者爲此沉寂。沉默，是對死者最大的敬意。

    “所有人都有，敬禮！”

    默哀三分鐘後，站在最前面的廖銘禹和虞嘯卿莊重地舉起了右手。

    刷！！！

    但在這一刻所有人都一臉肅穆地朝前方敬了一記軍禮。

    “預備，放！”

    “轟轟轟轟轟轟轟……！”

    安置在山腳下的7門大炮進行了三輪齊射，震耳欲聾的炮火聲響徹天際，爲這些犧牲的烈士們做最莊重的告慰。

    “風雲起，山河動，黃埔建軍聲勢雄，革命壯士矢精忠。金戈鐵馬，百戰沙場，安內攘外作先鋒。縱橫掃蕩，復興中華，所向無敵……”

    一首陸軍建軍歌緩緩從戰士們的口中響起，悲壯且激昂的歌聲飄蕩在對門山上，這是在場所有士兵對戰友最後的致敬！

    ……

    “虞師長，做這件事情你後悔嗎？”

    下山的路上，廖銘禹和虞嘯卿坐在同一輛吉普車上，經過了一系列的事情過後，兩人之間彷彿產生了一絲罕見的友誼。

    “你是指這次反攻南天門？”虞嘯卿轉過腦袋反問道。

    廖銘禹沒有說話，微笑着點點頭，前者這段時間的作爲也讓他刮目相看。

    “做便做了，沒有什麼好後悔的，虞某可不是那事後諸葛。”

    虞嘯卿的目光轉向遠處不緊不慢地說道，只是臉上的表情卻透着一股擔憂。

    爲了這件事他趕走了從小看他長大的唐基，還和自己的父親反目成仇，雖然說這是衝動之舉，但也足以證明心中的那份決然。

    只不過事情的結果卻不如人意，鍾彬的冷漠和父親的憤怒更是讓他倍感壓力，他們彷彿故意想要教訓自己一般，對自己後面所提的請求充耳不聞，別說嘉獎了就連正常的士兵補充都沒有。

    但這也讓心高氣傲的虞嘯卿心中滿是不服，取得了勝利卻反被打壓這放在誰身上都是一肚子氣。

    “廖團長，你說這件事難道咱們就這樣被上頭遺忘了？”想了想虞嘯卿還是忍不住問道。

    “不要擔心，事情會有轉機的，該有的功勞它跑不掉。”說着廖銘禹遞上去一份電報：“這是早上宋司令發來的電報，你看看吧。”

    虞嘯卿疑惑地接過去仔細看着，電報裏的內容卻讓他大爲吃驚。

    廖銘禹笑了笑，從兜裏掏出一支香菸自顧自地抽着，他在虞嘯卿這張喜怒皆形於色的臉上看出了一絲擔憂和叛逆。

    雖然虞嘯卿這個人有些剛愎自用，又是軍閥世家的大少爺，可以說是身上有不少舊時代軍人的臭毛病。

    但在報國心切、積極抗日這方面上可圈可點，不管他最後出於什麼目的，至少好過那些醉生夢死毫不作爲的王八蛋吧。

    或許，在一些方面可以幫他一把，就當是還這次戰役的人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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