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理想與現實的選擇

    “後面怎麼了，那幫人在喊什麼呢？”車隊後方的嘈雜吸引了廖銘禹的注意。

    “不知道呀，誒龍副團長好像也在那邊的吧？”趙公明翹首望去。

    廖銘禹也看到龍文章在那邊不知道和誰說着什麼，不過看他的樣子好像有些暴跳如雷。

    “我們過去瞧瞧。”

    廖銘禹和趙公明渡着步子走了過去，只見一個青年正在與他討論着什麼，而龍文章此刻卻被他搞得氣急敗壞。

    這不是小書蟲嗎！？廖銘禹一驚，沒想到會在這遇到他。

    小書蟲還在和龍文章爭辯着：“我們的國家正在遭受苦難，您剛剛也說了你們是在打仗，我也相信你們，你們有勇氣打走日本人。可我也是一名華夏人，我有能力也有義務去爲我的國家做點什麼！”

    “……”龍文章抓耳撓腮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說了，這傢伙腦子裏面的想法比自己還要多。但就是這種人你跟他說什麼都沒用，他只認心裏的道理。

    其實龍文章心裏還是挺佩服他這樣的人，佩服他那股單純勁。

    他把理想和信念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還重要，爲了心中那份執念可以拋灑出自己的一切，可能那邊的人都這個德性吧。

    但是說這些有什麼用呢？要是一個普通人就算了，想參軍來就是了。可是像他這種人誰敢要？

    不僅是川軍團，除了北方他走到任何一支軍隊裏都不會有人願意接收，遇到調查局那幫人直接就會被祕密逮捕然後消失得無聲無息。

    這已經不僅僅是願不願意的事了，這種上升到意識形態的問題搞不好大家都得被這傢伙連累。

    “長官，請給我一把槍。我可以沒有衣服，但我需要一把槍！”小書蟲再次祈求道。

    “嘶…”龍文章咬着牙已經是忍無可忍了。他捏緊拳頭慢慢走了過去，小書蟲以爲又要揍他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兩步。

    龍文章面色複雜，一把搭在小書蟲的肩膀上，正考慮是不是再給這小子來一下讓他知難而退，但又看着這張稚嫩的面龐有些於心不忍。

    這個時候走過來的廖銘禹卻將他拉開。

    “小夥子，“你剛剛說你想來參軍？”廖銘禹問道。

    “團座？”龍文章嚇了一跳。廖銘禹擺擺手示意他先不要說話。

    突然來的這個軍官看上去更年輕，這讓小書蟲心中又有了希望：“是的長官，我覺得我來對了地方，我想成爲你們的一員！”

    “你打過仗嗎？”廖銘禹接着問道。

    “沒有…但是我可以學，就像我們在書本上學到的那些知識一樣，它們會漸漸充實我，指引我前進的道路！”小書蟲激動地說道。

    廖銘禹搖搖頭：“但是我這裏不需要滿嘴理想的人，我需要實幹家，行動大過言語的現實主義者。”

    “可是有理想並沒有錯啊，這個國家已經存在太多問題了，如果不找出問題就算我們打跑了日本人這個國家卻依舊在腐敗。”小書蟲固執地回答道。

    “你的想法太多了，那些東西不是我現在該考慮的，可能我以後會但絕不是現在。”廖銘禹的表情逐漸嚴肅，他有些小看這個傢伙的執拗：

    “作爲軍人我們只會想到如何將敵人消滅，將侵略者趕走。而不是滿嘴高喊着口號，你的理想和信念殺是不死小鬼子的。”

    聽到這話小書蟲有些失望了，但他任然據理力爭的說道：“你們只會說打仗，你們軍人就只會說打仗！我說的是問題，問題！”

    “問題不是流感菌，它不是日本人入侵帶來的，問題它本來就在這，什麼是問題，問題就是出錯了，錯了就是不對，不對就要改！”

    “等日本人給咱們一個亡國滅族的答案，可問題還在啊！它不會跟日本人一起被你們打跑的！”

    一個慷慨激昂的書生，用咆哮的方式向川軍團的官兵們訴說着他的理想和國家的未來。

    可笑的是，他從來沒有上過戰場，連槍如何使用都不知道。可他卻滿腔激昂地鼓舞着眼前這些人，試圖讓他們能理解自己的想法，但這樣的行爲註定是徒勞的。

    “夠了！收起你那些虛無縹緲的想法吧！”廖銘禹突然大喝一聲：

    “如果你只是想當一個士兵那就不要有那麼多問題，如果你想以你的方式拯救這個國家那就不該來這裏！”

    小書蟲驚訝地看着他，一時間不知如何作答。

    廖銘禹將一個士兵的步槍拿了過來，鏗鏘有力地對他說道：

    “你說你想要一把槍，我可以給你，但你必須暫時放下心中的那些天真好好地給我當好一名士兵，你的那些問題等把小鬼子趕出華夏過後再跟我談！”

    “如果你不願意，那麼請你離開，我的部隊現在並不適合你，何去何從你自己選擇吧。”

    說完廖銘禹把這支步槍丟在了地上，冷冽的目光盯好了他。

    讓自己選擇嗎？小書蟲看着地上那支夢寐以求的槍，腦袋卻輕輕的搖了搖，心裏面沒有半分猶豫。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想把我的想法強加給你們，我只是以爲，咱們年輕人可以交換彼此喜歡的東西。不過你們，好像也沒有我喜歡的東西。”

    小書蟲深深地向廖銘禹鞠了一躬：“謝謝您的一番教導，真的謝謝您。”

    他重新背起了自己的那個書包，再次燦爛一笑：“我會繼續去追尋我的理想，相信總有一天我可以找到那塊信仰之地的。”

    小書蟲還是走了，他那副稚嫩的小身板帶着頑固的倔強，用行爲擲地有聲地告訴衆人：被人看瞧不起，又何妨？驕傲的朝心中理想，大步向前，做自己的英雄就好。

    廖銘禹緩緩嘆了口氣，這個悲情的角色註定還是會這樣。

    他的那股純真確實不適合在這支軍隊裏。把他逼走讓他帶着滿腔熱血去追逐，這何嘗又不是一種憐惜呢？

    “團座，這小子真是…或許這次的當頭一棒，他就會明白這世道沒有他想的那樣簡單吧。”龍文章複雜又有些憐憫地看着那道背影。

    “不會的，那種人是不會輕易放棄心中的追逐的。對於他來說爲了理想而戰，就算是死也是一種幸福呢。”廖銘禹輕笑道。

    其實這世界上有很多人都會像小書蟲那樣慷慨激昂地在人前宣誓着自己的滿腔熱血，篤定自己前程似錦。

    只是隨着時光的折磨，逐漸地褪去身上的棱角，還沒有養成小書蟲那般的英勇，卻形成了墮落的習慣。

    一步步走向和理想背道而馳的路，有的人是忘記了初衷，有的人是忘記了回去的路，有的人心有所想卻不敢繼續前行，總想做心中裝着英雄，實際卻變成了膽小的書呆子。

    夕陽西下，落日的餘暉照在那道身影上，顯得是那樣的落寞又決絕。

    廖銘禹默默地注視着，小書蟲的堅韌真的讓他刮目相看，或許不久就會再次與他相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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