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祭旗坡練炮兵

    凌晨四點，日軍指揮部。

    營帳內，竹內連山穿着一身和服，正盤腿坐在軟墊上認真地擦拭着他的武士刀，一套軍裝如豆腐塊一般，整整齊齊的疊放在旁邊。

    營帳裏乾淨簡單，但收拾得十分整潔，幾乎是一塵不染。

    他是個比較潔癖的人，甚至可以說有些病態的完美主義。因爲昨天的事情竹內一晚上都沒怎麼休息好。一大早他就起了牀，不斷思考着對於眼前局勢的應對方法。

    現在自己這邊有些頹勢啊，因爲支援部隊還未到來，要塞也正在修建，還沒形成規模。如今的他就像一隻紙老虎，看似兇猛無比卻毫無優勢。

    如果他們能抓住這個機會孤注一擲的進攻，自己擋不擋得住還真難說。

    只是可惜，東南角那片緩坡，自己只要一排人過去就會遭到華夏人的炮擊，那裏彷彿是他們的禁地一般。不容任何人褻瀆。

    無奈之下竹內也不得不暫時放棄那塊陣地的修建工作。等炮兵部隊到了過後再做打算。

    不過他心裏還是相當難受啊，對於一個完美主義又有強迫症的人來講，東南角陣地的缺失宛如在他心裏挖掉一塊肉一樣痛苦不堪。

    所幸對面那兩支華夏軍隊同樣人心不齊，他們連最基本的軍事配合都做不到，互相之間甚至還防備着對方。

    “華夏人就是這般德性，內鬥內行。還等一段時間吧，到那個時候就是我反擊的機會了。”

    竹內冷笑着自言自語的說道。他現在已經安排士兵三班倒24小時不停的趕工，三道防線下已經修築好一條常備通道，假以時日再加以完善，必定能讓整個南天門變成一座鋼鐵要塞。到時候就不是他們想打就能打的了。

    殊不知，廖銘禹和虞嘯卿的想法相同，但出發點卻不一樣。

    虞嘯卿是想保存實力等待有十足把握再進攻。他把南天門看做是他仕途上升的一塊墊腳石。爲此他可以不計一切代價，但必須是一錘定音！

    而廖銘禹純粹是覺得他的部隊還不具備進攻條件，如果現在強行打上南天門，即使勝了也會自損八百得不償失。川軍團都是他的寶貝他的兄弟，他捨不得拿這幫人的命去填那個無底洞。

    但等加強團四個營都整合好，他就會毫不猶豫的向南天門發起進攻。因爲只有打仗，才有任務發佈，才能讓他的部隊發展得更好。

    時間慢慢過去，黎明的曙光緩緩從天邊升起……

    與此同時，日軍陣地上。日本人正在抓緊時間吃着早飯，聯隊長下了死命令，不惜一切代價，日夜趕工也要加快工程進度。

    所以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就連吃飯也像打仗一樣。必須速戰速決。

    “浩二，再吃個飯糰吧。”

    一個年長的日本兵准尉將手裏僅剩的飯糰交給了一個年輕小兵手裏。

    “啊？可是，秀夫大哥，你不餓嗎。”

    年輕日本兵浩二有些侷促。但很明顯，正值長身體的年紀，一頓拮据的早飯根本無法滿足他的胃口。雖然他很想吃，可卻不能這樣無禮。

    “拿着，我不餓，今天肚子有些不舒服。你快吃吧。”

    秀夫把飯糰強硬的塞到了浩二手裏，看着這個十八九歲小兵，心裏不免有些感觸，自己的弟弟也像他這般年紀啊，只是不知道，身處太平洋戰場的弟弟如今是不是還活着…

    “阿里嘎多！秀夫大哥。”浩二這才驚喜得接過飯糰，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

    秀夫欣慰地笑了笑，轉頭看着對面華夏人的陣地，眉頭緊鎖不禁有些感慨。這場戰爭打了這麼多年，現在連這些半大的孩子也被帝國拉上了戰場，真不知道我們還能堅持多久。

    “咻……咻……”

    短暫的沉思並未持續多久，炮彈的尖嘯聲劃過了天際。秀夫瞬間回過神來。

    “防炮！全部退回甬道！注意躲避！”

    旁邊的一名中尉高聲大喊，不等他說完，急促的炮彈就落在了陣地上。

    “轟！”

    “轟！”

    “轟！”

    ……

    “秀夫大哥，怎…怎麼辦。”

    爆炸聲四起，浩二被嚇得縮在戰壕裏瑟瑟發抖，秀夫二話不說趕緊抓起浩二的手就往後面的甬道跑去，在陣地上縮着就是賭命，只有進入裏面才算徹底安全。

    “咻………轟！”

    不巧的是，一顆炮彈卻在他們身後爆炸，巨大的衝擊波將秀夫掀翻在地，濺起的泥土宛如泥石流一般將他覆蓋……

    “對了，就這麼打！李連勝，待會讓炮兵營那些生瓜蛋子也上上手，你和那些老炮兵一人帶幾個，不求他們打得多準，一個人至少給我開幾炮。那一車炮彈夠你們今天玩的了，聽明白了嗎！？”

    廖銘禹拿着望遠鏡，看着對面陣地上被炸得人仰馬翻的日本人心裏那叫一個痛快啊。

    隨即他也吩咐道，讓克虜伯他們帶着新兵，熟悉火炮的運用。

    “知道了團長！”李連勝連忙答應道。

    二三十門120mm迫擊炮和92步兵炮擺開陣勢，一刻不停的向對面小鬼子陣地上轟擊着炮彈。自上而下往他們一二線陣地上射擊，炮彈還能得到些許增程。

    “克虜伯，過來！105榴彈炮給我盯好小鬼子的炮兵，只要小鬼子敢開火，就給老子廢了他們！”

    放下望遠鏡，廖銘禹叫來了克虜伯，吩咐他也做好準備。前兩次的炮戰讓小鬼子損失慘重，現在他們應該也沒有能力還擊，不過該防的還是得防備。

    “那個是高低線，轉動這個小輪盤就能改變火炮的角度。”

    “龜兒子，咋這麼憨？”

    “對了，打開炮膛，把炮彈塞裏面。好了，站遠點，捂住耳朵！”

    ……

    對角、裝填、發射…老兵此刻正不厭其煩地帶着新兵們熟悉着火炮的運用，遇到不對的及時糾正，新兵們也在實踐中不斷成長。

    當然，炮兵不是一天就能練成的，廖銘禹已經決定在接下來這段時間裏，每天不定時的朝竹內聯隊轟上個十幾二十發炮彈，打擊他們修建陣地的同時，也能讓自己的炮兵們逐漸融會貫通，特別是新兵的訓練。只有在實際操作下才能快速的使他們進步。

    ……

    搖了搖發脹的腦袋，秀夫慢慢恢復了意識。

    “浩二！浩二？你在哪？”

    額頭上的鮮血流了半張臉，他胡亂擦了一把，趴開了身上的泥土朝四周看去。

    映入眼簾的是滿地的瘡痍，還有一隻擺在地上斷臂……

    艱難地撐起身子，秀夫匍匐着爬了過去，顫抖地雙手扒過了那支斷臂，只見焦黑的斷手上還殘留着些許米飯。

    “八嘎！”秀夫痛苦地低下了頭，他把腦袋深深埋在兩臂上，哽咽着流下了淚花……

    竹內連山站在山峯上陰沉的看着被炮擊的陣地，雙拳死死地攥在一起。

    旁邊的參謀長低着頭，小心翼翼地向他說道：“報告聯隊長閣下，一二防陣地上的士兵已經撤到了甬道內，傷亡並不是很大，但我們的工期可能會受到影響。炮兵……是否向華夏人反擊？”

    竹內深知他們那僅剩的兩三門75野戰炮對敵人構不成威脅，無意義的炮戰很可能會被對方榴彈炮給擊毀。

    而剩下的步兵炮很難射擊到祭旗坡山峯上的炮兵陣地。就算把步兵炮拉到他們對面的山頭上和他們對轟，也得不償失。畢竟對面不僅火炮數量比自己多，還有好幾門105重炮隱藏在反斜坡伺機而動。

    這個對手倒是好眼光啊，選了一處如此完美的駐防陣地，真是折磨得自己苦不堪言。

    “算了，讓步兵們躲好，炮兵不用還擊，不要再出現無意義的戰損了。”

    權衡了片刻，竹內連山還是理智地下達了指令。

    “等兩天吧，吉野君，支援的炮兵大隊就快趕到南天門了，等我們的大正十四加農炮到了，就是向他們反擊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