啓程 紫金葫蘆

    銀盤高懸，月光皎白。

    一座偏遠地區的小山村沐浴在薄煙般的月華之下，顯得像是披上了層厚實的霜。

    一名身着白衣的少年滿心歡喜地抱着紫金色的小葫蘆從村外走了回來。

    “明個就有仙人來村裏了，你還這麼磨嘰。”

    “別提他了，每天就知道抱着那破葫蘆，有什麼用呢？”

    少年瞥了一眼講話的村民後默然不語。

    數年以來，他已習以爲常。

    畢竟他是外村人，又白吃白喝，難免會遭受到人的白眼和排擠。

    猶記得很久之前，村裏的祖爺救了一名嬰兒帶回了村裏。

    後來祖爺不知去向，據說是求仙問道去了。

    臨走之時託付給了全村百姓。

    礙於祖爺的身份，大家也無話可說，多給他添雙筷子就是。

    只盼望着讓其早些長大，趁早離開最好。

    少年緊緊地捂着葫蘆，順路回到居住的場所。

    這是一個僅能遮風擋雨的茅草房，房內設施無比簡陋，一牀一凳一桌而已。

    “明天有仙人來了，我要去追隨祖爺的腳步。”

    林小栩嘴裏嘀咕道。

    容顏青澀，長相稚嫩，憨厚老實的代表。

    記憶裏，對他最好的不過祖爺一人，其餘人都是看菜下飯罷了。

    祖爺在還和自己打個招呼。

    祖爺不在，自己不被當面說是掃把星就不錯了。

    因爲自那之後，有人在村裏散佈謠言，說祖爺是村子的保護傘。

    而林小栩的出現則是禍害，趕走了保護傘。

    他坐在窗前撥弄了下黯淡的紫金葫蘆。

    這個是祖爺離開時留給他的東西。

    說是祖傳的寶來着，也該是這樣說，讓小栩更爲珍惜。

    由於明早會有仙人到訪，小栩很早就上牀入眠。

    這一夜風雨交加，雷暴縱橫。

    時過半夜，紫金色的小葫蘆忽然從瓶口泛出了一縷淡白色的煙靄。

    煙靄縹緲，零零散散，很快被那睡夢之中的小栩吸入肌體裏。

    小栩的身體沒有變化，他沒有感受到異常，依舊在夢裏徜徉。

    約莫半刻之後，葫蘆口噴薄出的氣息才得以止住。

    一夜無話，轉眼清晨。

    一大清早，村莊裏就掀起了一場不小的轟動。

    和小栩相同年齡的青少年都來到了村門口集合。

    一字型的排列，個個精神矍鑠，氣質昂揚，等待着仙師們的降臨。

    他們無比希冀能走上仙路。

    能去訪問五湖四海所帶來的稀奇事物。

    能去做那個長生不老的仙人。

    林小栩簡單地整理了下有破洞的白衣後姍姍來遲。

    懷裏，仍然抱着那紫金葫蘆。

    “小栩，你怎麼來了？”有人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主動過來詢問。

    這是因爲很多人會用戲耍的心理去詢問正常的話語。

    得到答案後還會想辦法嘲弄下小栩，從小的同伴就喜愛如此的取樂。

    “我來見仙師啊，我的祖爺肯定就是仙師。”林小栩笑眯眯的回答道。

    他所表現出的老實被別人當成愚昧。

    他所表現出的和善被別人當成虛僞。

    不論別人曾經怎麼對他，只要上前來和他講話，他總會客客氣氣的和大家溝通。

    “你可別來出洋相了，這關乎到我們村子裏的顏面問題，你還是趁早回茅草房裏歇着吧。”有排列在前邊的少年揶揄道。

    “那可不行，我得證明自己，我也要登上仙路！”小栩握着拳頭，一副充滿嚮往的模樣，略顯清瘦的臉頰格外的精緻，猶若瓷器般。

    然，這句志向滿滿的話卻引來了在場人的譏笑。

    “還沒活明白呢，小栩啊，你不是這塊料，就你這樣的天天除了幻想還會幹什麼？”

    “是啊，人家仙師是來提攜我們的，有靈根的人才配。”

    “那，那你們有嗎。”小栩沒有惡意的反駁道，他睜着大大的眼睛，滿滿的疑惑。

    “有沒有也不是你說了算，是人家仙師說了算，可不，今兒個仙師就是來找有能力的後生。”同齡人氣勢洶洶，還沒長大，就有一種狠人的氣勁兒。

    林小栩沒有反駁。

    他輕輕咬了下嘴脣，只是默默地握緊葫蘆站在了人羣的末尾。

    “離我遠點，可別把你的黴運禍到我頭上了！你難道不覺得站在這裏和我們顯得格格不入嗎。”一名扎着麻花辮的小姑娘開口道。

    姑娘名叫柳翠兒。

    是村長的女兒。

    平時就沒少合起夥來欺負過小栩。

    小栩仍然不言，嘴上噙着一抹溫和的笑意，靜靜等待。

    “祖爺說得好，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

    小栩小聲咕噥道，更加堅定了志向。

    “錚！”

    剎那間，一道龐大的身影伴隨着那劃破天際的啼鳴聲響起。

    定眸一看，乃是一隻大不知多少丈的仙鶴。

    鶴鳥的羽毛展翅高飛，羽毛晶瑩生輝，猶如那鑽石珠寶鑲嵌在了血肉之上。

    它的出現給大地投下了一片陰涼，也讓村子裏的人激動起來，

    無疑，這是仙師駕臨了。

    “站整齊嘍！所有人向仙師鞠躬。”柳翠兒的父親柳山青沉聲一喝，站在隊伍的前邊無比恭敬的迎接仙師的到來。

    “山青村長，有幾年不見了，別來無恙。”

    “呼！”

    仙鶴氣質高貴，赤色的爪，白色的紋，磅礴的氣。

    只和那雕塑般乖乖定身在了村子的正前方。

    慢慢的低下頭，讓在身上的仙人們下來。

    這生物大得讓人瞠目結舌。

    小孩子們也好，有些年長老人也罷，都對此感到訝異。

    果然是待在村子裏太久，得去外界見識見識。

    那羣山之外，儼然變了天。

    “啊！參見仙長！”柳山青見來者激動的跪地俯拜。

    “誒，不必多禮，這次我和幾位師弟都是來找優秀的孩子的。”

    爲首者身着一身白色的道袍，年齡也就二十出頭。

    有着一張標準的國字臉，臉頰上盡顯歷經塵世的滄桑。

    他名叫楊真，來自距此幾千裏外的仙門。

    “參見仙長。”

    孩子們除了小栩之外其餘的都跪了下來，都想在這楊真面前好好表現一番。

    林小栩緊緊注視着楊真不言不語。

    不知怎的，他忽然能感覺得到楊真體內的真氣在波動。

    波動的頻率以及真氣儲存的量都很清晰。

    這或許和昨日夜呼吸進的葫蘆氣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