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吾於天下孰重（大結局）

    雲羅祭世，蒼生惶惶，舉世都在破滅，天宮墜落、聖地名山崩滅。

    而天庭各大勢力，也終於出手，將惟一的希望李安唯獨！

    不只是大羅級的勢力，叫得上號的聖地、名山等也都來了，一眼看去，不下百人。

    他們都彬彬有禮，言辭間滿是對李安的敬意，但是他們卻是邀請李安去……赴死。

    李安屹立小院之中，淡然擡眼，看着這一張張面孔，雲汐、葉鼎、葉天蠶等……都是曾經熟悉的人，還有很多不熟悉的。

    但都無所謂。

    “我說過，我不想死。”

    他道。

    “李兄，事已至此，天下都將隕滅，無論你想與不想，結局都是必死……道友乃道宗太上，心繫天下蒼生，我相信，你會做出一個正確的選擇。”

    葉鼎行了一禮，道：“請李兄赴死，大恩大德，我等沒齒難忘，從今以後，李兄便是我人族大聖，萬世共尊！”

    他身邊，葉天蠶等則是直接大呼：“請道友赴死！”

    “請道友赴死！”

    “請道友赴死！”

    聲音震動了整個城池，這麼多位大羅金仙、太乙金仙一起高呼，聲音中的威壓，着實讓人難以升起半分反抗之心。

    雲汐也上前，美眸中帶着一絲複雜，道：“你不願意，也會被雲羅殺死，願意，也是死，但卻可以拯救天下蒼生，能夠讓道宗，讓上官瀟瀟、紫仙子、向雲天、安黎他們活下來，何樂而不爲呢？又何必如此固執？”

    但李安卻是笑了笑，道：“所以，在諸位看來，多數是可以犧牲少數的，對麼？”

    “若是我一人死，可利天下蒼生，那無論我想不想，都要死了……可，這憑什麼？”

    他很認真地在追問。

    “動不動就大義，動不動就蒼生，可我與天下蒼生究竟有什麼關係？他們對我來說，和路邊的螞蟻有什麼區別？救他們對我有什麼好處？”

    “爲了多數，可以不問緣故的犧牲少數，這是不是一種暴政？”

    他笑着，露出了潔白的牙齒，看向這些故人，道：“我是一個很自私的人，所以我想問個問題。”

    “如果這個世界上，並沒有一個人覺得我比這個世界重要，那這個世界對我又有什麼意義？我又憑什麼要拯救這個世界？”

    他的話語，讓衆人都陷入了微微沉默之中，但也只是一瞬而已，葉鼎已經一步走出，他義正辭嚴，慨然道：“李兄，我等絕非慷閣下之慨，如果換成葉某犧牲，能夠救天下蒼生，那葉某絕不多問一句，馬上就死！”

    “如果李兄覺得，我等是站在道德高地上綁架你……那，我可以陪你一起死，真的。”

    說完，他忽然一拳轟碎了性命交修的寶鼎，他整個人都是噴出一口精血。

    旁邊修者無不吃驚，急忙上前攙扶，但葉鼎卻擺擺手，他臉色蒼白無比，看向李安，道：“李兄，你赴死之時，我一定在你身側！”

    他的決心，無人懷疑！

    就連其他人，也是敬佩無比。

    葉鼎……的確不是隔岸觀火。

    李安卻是笑了，他看着葉鼎，道：“你是真的很想拯救蒼生，看得出來，你恨你不是我，也恨我有這樣的能力，卻沒有你一樣的勇氣。”

    “可我還是要問，憑什麼？”

    “你喜歡赴死，你願意獻祭自己，那和我有什麼關係，你的高風亮節，並不應該左右我的慾望，你得偉大和我的渺小，並沒有任何關係才對，我只想安安靜靜，死在這裏，陪着我心愛的人。”

    葉鼎語塞，長嘆了一口氣。

    “你以爲你說這麼多，就可以免死了嗎？！”

    這個時候，一位老輩強者滿懷怒容走出，道：“你身懷拯救蒼生的力量，卻如此自私自利，就憑這一點，你就該死！”

    “何必聽他多說，直接殺了就是！”

    “爲了大多數，便是正義，不必和他辯駁這些！”

    其他人，也都是動了！

    雲汐看着李安，嘆息了一聲，道：“抱歉。”

    說完之後，她揮了揮手。

    “殺！”

    “此人自私自利，違背蒼生意，該死了！”

    “替天行道！”

    一時間，很多高手都是等不及了，直接出手。

    縱然今日來圍殺李安的，也不是所有人都和葉鼎一樣，有犧牲自我的決心和勇氣，像葉鼎一樣的已經很難得了，大部分人……只是如李安所說，反正犧牲不到自己，又有大義可以利用，那直接出手就好了。

    都只不過是站在大義之下的自私自利之人，當人數夠多，就可以自稱正義。

    李安沒有反抗。

    也沒有反抗的必要。

    他如今，區區仙人修爲，面對這些人，的確是抵抗不了的。

    那就死吧。

    他只是好奇，當他死亡之後，這些人發現，李安能夠拯救世界只是一個謊言，他們的表情得多麼精彩？可會有半分後悔麼？

    不會的，他們只會痛罵李安不是人，居然臨死還騙了他們……

    呵呵。

    李安閉上了眼睛。

    安靜地等待死亡來臨！

    但，也就是此刻！

    忽然間，一道劍光從天落！

    “都給老子死開！”

    一道聲音如驚雷一般響起，驚人的劍光橫掃四方，很多人大吃一驚，急忙退後，就連葉天蠶等大羅金仙，此刻都是不由得被阻攔住了！

    “向雲天！”

    “他怎麼來了……”

    衆人都是一驚。

    在衆人目光匯聚之下，虛空之中，一道人影已經走了出來，赫然正是向雲天。

    他目光堅決，直接落在了李安的面前。

    李安睜開了眼睛，看着向雲天，眼中終於出現了一縷波動，帶着三分疑惑、七分不解。

    “說過的，我這條命都是你的。”

    向雲天看着他，一笑道：“今天，老子來還命了。”

    他轉過身去，劍指羣雄，道：“大家一起乾乾淨淨的死了不好，非要做這等逼迫他人的事情？來來來，誰想殺他，老子和你們戰個分明！”

    所有人，都是面色一凜。

    “向兄，你乃道宗太上，別忘了，道宗乃天下之宗，要爲天下蒼生負責！”

    “李安他必死，你難道要爲了李安一人，犧牲這天下嗎？！”

    “向兄糊塗！”

    很多人開口。

    但向雲天卻是笑道：“你們說得都對，但是不好意思，老子已經……退出道宗了。”

    “如今的向雲天，不再是道宗太上向雲天，只是一個兄弟，李安的兄弟，過命的兄弟！”

    “道宗向雲天爲天下大義，而現在的向雲天……只爲了還一份情！”

    只爲還一份情！

    衆人沉默一瞬，他們都知道向雲天是什麼樣的人，也知道，既然如此，那就沒有絲毫再商議的餘地。

    “既然如此那就連他一起殺！”

    “爲了天下蒼生！”

    “不得已，動手！”

    很多人大吼！

    一時間，葉天蠶、碧瑤仙子等，這些曾經和向雲天一起並肩作戰的人，都是出手了。

    “這是事關天下蒼生的大是大非，的確是容不得私人情感的。”

    就連雲汐，都是平靜的道了一句，然後擡手，大羅世界朝着向雲天鎮壓而去。

    向雲天提劍衝向羣敵，眼前的大羅金仙數量極多，但他卻義無反顧！

    “有本事就打死老子！”

    向雲天大吼，陷入了激烈的戰團之中，但很快，他已經被葉天蠶等人給困住，分身難術，而其他人也找到機會，殺向李安。

    必取李安性命！

    然，也就是此刻－－

    “安黎來也，休傷我師叔！”

    一道大吼聲響起，又是一道光芒落下，安黎出現了，他直接擋住了三位太乙金仙，一出手就是殺招，將其中兩位太乙金仙斬滅！

    “厲念雪在此，想要殺他……先殺我！”

    一道靚影閃過，厲念雪持劍而來，她突入戰團，頭也不回。

    “爾等是欺這世上，李兄的朋友已經死絕了嗎？顧某猶在！”

    顧慚夜也來了，他吐掉了嘴裏的草根，準大羅級的劍意斬出，直接找大羅金仙鏖戰，絲毫無懼！

    ……

    一時間，道宗頂尖高手，竟是來了大半！

    就連李安，都是不禁有些怔住……

    早在多年之前，他就覺察到了道宗之人對他的跟蹤，他一直都以爲，安黎做出了決定。

    但現在看來，他誤會了。

    他們的確做出了決定，不過和李安所想的……完全不一樣。

    他們暗中跟隨李安多年，並非爲了殺掉李安，而是……保護。

    “安黎，你們瘋了嗎？你們道宗，這是要與天下人爲敵嗎？”

    “你們愧對天下蒼生！”

    有人大怒質問！

    “此事與道宗無關，安某已退出道宗，今日來，只爲私情，不爲大義！”

    安黎平靜一笑，道：“昔年我道宗曾有一位太上，名太清子，也曾做過這樣的事情，爲了衆生，犧牲一人，但不好意思，這種事情……我做不來。”

    他說出這句話，臉上的笑容暢快又平靜，實際上，他也無數次掙扎過，如今做出了選擇，再無絲毫負擔。

    “一羣愚昧之人！”

    “就憑你們，擋得住天下嗎？”

    “找死……”

    所有人都是怒了，雲羅仙尊的祭世儀式正在進行，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浪費，此刻無論誰來了，敢阻攔他們……那都只有一個字。

    死。

    和李安一起去死！

    大戰徹底爆發了，向雲天、安黎等人竭盡了全力，但是，他們幾人，又如何能擋得住諸多勢力的高手？

    向雲天手中的石劍都遲鈍了，雲汐的束帶刺穿了他的胸膛，但他仍然在劈殺，安黎的半邊身體，被一尊大羅一擊掃過，頓時炸成了血霧，厲念雪的胸膛更是多了一個窟窿……

    她們在拼命，卻無悔。

    “最後一句，滾開－－”

    一位高手盯着安黎。

    但安黎卻是一笑，口中都是血，道：“殺了我吧。”

    “他，值得讓你背叛道宗？”

    “沒有他，又哪兒來什麼道宗？”

    安黎大口咳血，仍舊是一笑，道：“李安不曾負天下，天下卻要負李安，他爲天下人做得已夠多，也該有人，爲他做點兒什麼…哪怕是付出生命。”

    “那，你就去死吧！”

    這位高手森然開口，直接一劍，將安黎洞穿，他的命魂飛快隕滅，一切都消散了。

    “你們這樣做，太過愚蠢。”

    碧瑤仙子也邁步向前，擋在她面前的厲念雪，已經傷痕累累，難以再舉起手中劍。

    “對道宗而言，天下重，李安輕，但對我來說……他比道宗更重要。”

    潛藏在內心不知多少歲月的情感，此刻臨死，終於表露，她道：“我們這羣人，都是仰望着他，跟着他走到今天的……他曾救過我們，曾指引我們，你可知對我們這一代人，他是什麼？”

    “是前輩，更像是導師，是偶像，更像是父親。”

    厲念雪用力舉起劍，道：“道宗厲念雪早就已經死了……活在這世上的，只是一個此生都想要追上他，陪伴他的人而已，既然如此，何懼於死？！”

    她拼命，朝着碧瑤仙子刺出一劍！

    碧瑤仙子嘆息了一聲，揮手大羅金光浮現，厲念雪便被光芒淹沒了。

    ……

    道宗的人正在逐漸凋零。

    一一死去。

    就連向雲天，也被雲汐等大羅金仙聯手鎮壓了，封困在雲汐的大羅世界中，瘋狂掙扎卻無法出來。

    一衆敵人，終究是到了李安的面前。

    李安看着這些人，他眼中方纔因爲厲念雪等人死去而起的波瀾，也平息下去。

    “請道友赴死！”

    他們再次開口，並非請求，而是命令。

    李安蕭瑟一笑，道：“好吧。”

    雲汐施展莫大神通，其他人也紛紛出手，頓時在天宇之間，形成了一條浩蕩天路，直接通向雲羅仙尊祭世所在！

    李安平靜地走上這條天路，他回眸，最後看了向雲天等人一眼，道：“其實，你們真的不該來的，你們不來，或者和他們站在一起，我或許會好受一些。”

    說着，他又苦澀地笑了笑，“也怪我，自己將自己圈住了。”

    他嘆息一聲，終究是走向天宇！

    “恭送李道友！”

    “李道友此去，仍可爲人族大聖！”

    “天下蒼生，將惦你恩情。”

    衆人紛紛開口，爲李安送行，他們將李安逼上了死路，但此刻又爲李安舉行了盛大的儀式，他們堂堂正正，讓李安去赴死。

    萬人矚目。

    “此人死後，天下大難可以得解？”

    “真的麼？”

    “他能救我們所有人嗎？”

    雲汐等人設法傳音萬界，想要維繫萬界秩序，在恐慌之間，李安的確就像是一根救命稻草，拉起了所有人關於生的希望。

    “我不配當你的師父。”

    在天穹間某處，紫仙子遙遙看向李安，只是嘆息了一聲。

    她也知曉了這件事，但卻保持了沉默。

    正如當年，她得知長青仙尊要獻祭李安時候一樣，她也沒有去營救李安，因爲那時候她真的以爲，長青仙尊是爲了拯救世界，李安是必要的犧牲。

    如今，仍舊是這樣。

    “一個自私的人，卻偏偏要走上無私的路，那便是自毀了。”

    某處山林中，上官勝仙擡眼，看向李安，眸子中卻有種複雜的情感，她已經知曉，天庭變革、十七位大羅金仙盡滅等事情，都是出自李安手筆，所以，她對李安還活着並不奇怪，她感慨的是，李安一個無情之人，居然會走到這一步……

    天下蒼生，皆注視着天穹間的李安！

    這也很快引起了雲羅仙尊的注意。

    他正在祭世，忽然間看到羣雄合力，開闢一條天路朝着自己而來。

    當他看到李安的面容，也的確吃了一驚，此人怎麼還能活着？

    他運轉仙尊手段，很快獲知了一些祕聞，李安身上，有長生者留下的手段，可以殺掉自己？

    他不禁有些遲疑，但卻是冷哼一聲，終究一彈指打出！

    如果不對勁，他就轉身逃走。

    這一指落下，那條諸多大羅合力才開闢出來的天路，忽然間崩塌了，而天路上的李安，被拍成了飛灰，當場湮滅，就連靈魂都沒有剩下。

    天路崩塌，卻沒有任何反應！

    一時間，滿懷期望的衆生，都是不禁怔了一下。

    就連雲羅仙尊，都是有些遲疑……

    這……就死了？

    不太對勁……但他運用仙尊手段偵查，卻是千真萬確，李安死得不能再死。

    “又是什麼花招？”

    雲羅仙尊心中有些疑慮，但最終，他沒有再多想。

    無論如何，大勢已成！

    祭世必成！

    他點燃了火焰，火焰燃燒向全宇宙！

    此刻，宇宙各界！

    “不……”

    “怎麼回事？不是說李安可以阻止雲羅仙尊嗎？這怎麼可能……”

    “謊言？！”

    世人大震。

    而葉天蠶、碧瑤仙子等人，此刻更都是眉頭緊皺，瞬間看向了葉鼎。

    葉鼎自己受了重創，此刻也是一臉的驚愕，道：“不會，我的消息絕對不會有誤，李安死了，爲何沒能阻止雲羅仙尊？”

    但沒有更多的時間，留給這天下人，恐怖的業火已經到來，焚滅了歲月中的一切，就連大羅金仙的肉身都被焚燬了，一切都變成了虛無！

    “不……”

    “我不相信……”

    蒼生之怨爆發，已經死去的人，意識並沒有馬上消失，冥冥中的一切都被驚醒，注視着這場大破滅。

    “我們……終究失敗了！”

    “不對……”

    葉鼎等人，雖然已經只剩下死前最後的殘怨，仍舊是不甘心到了極點。

    “或許，我們中計了……”

    而雲汐，在她殘靈生命徹底消失的這剎那，若有所悟，道：“李安從來機關算盡，如果他知曉自己又被人圍殺的風險，又想要活下去，爲什麼，他沒有別的準備……”

    “按照他的性格，應該佈下了天羅地網，天地殺局，用來保護自己……可，都沒有。”

    “他在等我們。”

    想到此處，她不可思議的看向天穹之間！

    而此刻！

    天穹上，歲月間，蒼生之火焚煮長生白霧，雲羅仙尊暢快大笑起來，他將那些長生白霧盡數吞噬，長生的道果，正在體內逐漸形成！

    “我將長生，永恆不滅！”

    他的聲音在宇宙間迴響，震徹萬端，這個世界已經被他祭，長生已至。

    但也就是此刻！

    “嗬嗬，嗬嗬……”

    雲羅仙尊忽然發出了一種恐怖的聲音，他猛烈的咳嗽起來，似乎想要把什麼東西，從自己咽喉中咳出，他的瞳孔中都寫滿了驚恐。

    很難想象，是什麼東西能讓他如此如臨大敵！

    他口中鼻中，一股灰色的物質不斷咳出，他的胸膛，忽然被一隻灰色的手給撕裂了！

    一道人影，竟是從他的丹田中鑽了出來，要取而代之。

    雲羅仙尊低頭，看到那人，不禁駭然道：“長青仙尊，你竟然沒有死？！”

    “你……你對長生白霧動了手腳？！”

    雲羅仙尊不可思議到了極點，這不可能，分明每一道長生白霧，他都做過了檢查，沒有問題！

    爲什麼長青仙尊，會從中重生？

    而且，此刻他的一切……竟似被長青仙尊都給奪走，包括他的生命……

    “你……”

    他艱難出手，想要滅殺長青仙尊，但自從他將長生白霧納入自身生命中，他就已經無法再抗衡長青仙尊了，一身灰色籠罩的長青仙尊，輕而易舉地扼住了他的咽喉，平靜地道：“長生與你無緣，這一切，都是屬於我的！”

    他殺掉了雲羅仙尊！

    這一幕，讓整個宇宙都震撼了。

    縱然此刻，宇宙的實體已經被毀滅，蒼生的意志，某種意義上仍舊以一種怨、一種殤的形式短暫存在，也即是說，天下蒼生雖然已經滅盡，卻還有意識未立即消散，所以，宇宙萬靈仍舊是都被震驚得不可思議……

    “長青仙尊……這一切，是長青仙尊的局，雲羅仙尊被他利用了，他從來不曾真正死去。”

    “錯了，全都錯了……”

    “無所謂了，呵呵，我們都死了，死在長青仙尊和雲羅仙尊手中，都沒有區別……”

    這是宇宙萬靈最後的嘆息。

    “師父……你當真要犧牲一切嗎？一念回頭，還有機會……蒼生之靈未散，此刻散功，還有機會……”

    紫仙子的殘靈注視着長青仙尊，臉上無比複雜，卻是不禁開口哀求！

    此刻天下已破，但蒼生殘靈猶在，若長青仙尊願意放棄道果，反補天地……還有一線機會。

    而已然重生的長青仙尊，注視着已經寂滅的宇宙，已經被祭掉的歲月長河，以及眼前這無盡的虛影殘靈，他只是平靜地搖搖頭。

    “從此歲月過，不動自如山。”

    他輕聲唸誦，享受着長生道果的美妙，對於紫仙子，他只是道：“一切是空，未長生永恆。”

    算計萬古，不就正是爲了此刻嗎？

    但也就是此刻－－

    他忽然感覺到了什麼，不禁眉頭一皺，猛然低頭，卻見他的軀體之中，又有一隻手伸了出來，將他給撕裂了……

    長青仙尊的眼中，出現了和方纔雲羅仙尊一般的震撼，他不可思議道：“你是什麼詭異東西？！”

    他艱難抵抗，但是灰色物質，被那種無形無質的力量給撕破了，根本無法阻攔，最終，有一人自他的軀體中，重生出來……

    “竟然是你……”

    長青仙尊無力地看着此人，瞳孔巨縮，道：“真正的生死平衡……你竟掌握了真正的生死平衡之術……”

    他長嘆一聲，道：“苦苦佈局，竟是爲你做了嫁衣，天命，天命……你早就已經在等待着。”

    他無能爲力，終究是如雲羅仙尊一般，消逝了。

    李安已經從長青仙尊的死亡之中重生而出！

    而此刻，天下蒼生最後的殘靈，無不駭然……

    “李安……他才是最後贏家？”

    “這怎麼可能……”

    “雲羅仙尊，長青仙尊，都是狠人，只是，都沒有狠過他，他才是最大的陰謀家……”

    雲羅，長青，李安。

    這最後的變化，對宇宙萬靈殘留的最後意識來說，簡直是……震撼到了極點。

    “李安……”

    葉鼎喃喃道：“不對……不是他的生命可以阻止雲羅仙尊，而是，他早就已經佈局完成！”

    雲汐一聲悲嘆道：“這是一場考驗，我們錯了……他在考驗人性，可惜，我們都錯了！”

    雖是故人，但此刻，他們又如何向李安祈求分毫……

    就連紫仙子，此刻都如鯁在喉，當看到李安從長青仙尊屍體中重生，她的美眸中，震撼又複雜，想說什麼，卻說不出來……

    “是我們，親手將他推到了彼岸。”

    她不禁一聲輕嘆，幽幽道：“他必也曾有過猶豫，有過遲疑，但我們殺了他，所以，他再不必虧欠，再不必負疚。”

    “李安一生無情，但在他最後產生那麼些許憐憫、真情的時候，卻被我們無情推出，長生道果，成就自我等冷血……當真，嘲諷。”

    她輕輕一嘆，然後殘靈緩緩消散。

    她已無顏在面對李安，更不可能出言請李安手下留情……

    而九天之上，李安掌控着到手的長生道果，他淡淡回眸，朝着正在消散的蒼生殘靈，看了一眼。

    眼神中盡是冷漠，卻亦帶着一絲不忍。

    “我說過，你們不該來的……”

    他閉上眼睛，輕輕一嘆，此刻蒼生盡滅，天下寂然，他這句話，已不知是對誰說。

    ……

    全書完

    ……

    PS：等下再發個完結感言。(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