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溫柔的周執

    “嘶——”

    楚靈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病牀上，而周邊竟是各種生命維持監測儀器。

    額頭傳來的疼痛讓她有些茫然。

    她猶記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然而夢裏的內容卻有記不太清。

    做夢之前，自己經歷了什麼......

    好像是一場車禍，一場十分嚴重的車禍。

    此時她才注意到，一個男人正坐在自己的病牀旁，一手撐着腦袋，正在打盹。

    周執？

    她先是欣喜，隨後又被失望所覆蓋。

    或許是她的動靜吵醒了的周執，只見對方睜開雙眼，嘴角微微上揚，“你醒了？”

    她昏昏沉沉的撐起自己的身體，看這眼前的男人，除了對他的失望和生氣，隱隱中還多了一些異樣的情緒。

    但她不知道爲什麼。

    “你怎麼會在這裏，”楚靈再次閉上眼睛，想要順應內心的情緒，不想面對對方，“你不是應該在忙嗎?”

    “不用擔心，你出了這麼嚴重的車禍，我怎麼可能不管你。”

    周執是怎麼了？

    “我已經在短信裏說的很清楚了，取消訂婚，我放手，你去找你喜歡的人。”

    只見周執坐在她身旁，緊緊地抓住她的手，“我不想取消訂婚，還有，你誤會我了，我沒有其他喜歡的人。”

    面對周執突然的溫柔，反倒是讓她極不習慣。

    “周執，”楚靈撇撇嘴角，抽出自己的手，“你以往什麼時候也會對我這麼熱情了？”

    周執微微一愣。

    楚靈的身體恢復得非常快，就連醫護人員都發出驚歎，認爲一個人車禍掉下山崖，即便有緩衝的情況下還能做到身體機能幾乎沒有受損，幾乎就是不可能的事。

    楚靈的家人都在國內，就算她出了這麼大一件事，也沒有一個人來看過她，只是讓周執幫忙帶話。

    快要出院了，周執正坐在她身邊爲她削蘋果。

    “出院回去後，我們就回國訂婚吧。”

    周執冷不丁的一句話，差點讓正在喝水的楚靈吐了出來。

    “你爲什麼這麼着急，”楚靈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放在以前好像急的都是我才對吧。”

    “小靈，”周執放下手中的蘋果，認真地看向楚靈，“我當然很急，很急，如果可以，我希望明天我們就結婚。”

    楚靈沒有回答。

    確實有些開心，但開心過後，是深不見底的空虛，空撈撈的，好像缺了一塊拼圖。

    “我想休息一下，你回去吧。”

    周執站起身，將蘋果輕輕地放在楚靈的手上。

    待周執離開後，楚靈掀開被子，偷偷摸摸地走到病房門口，確認了四周確實沒有人之後，她悄悄打開病房門。

    輕手輕腳地來到電梯口，直接去了頂樓。

    果不其然，頂樓有兩個老人正在下象棋，而楚靈就是奔着他們來的。

    “小楚靈，你怎麼又來了？”其中一位頭髮花白帶着老花鏡的老爺子看了一眼來人。

    另外一個哈哈一笑，“肯定是那個小年輕終於走了，她這才敢溜上來找我們兩個老頭。”

    眼前二位，是楚靈住院的這段時間認識的兩位老人，不知爲何，她覺得二位有些莫名的親善。

    很熟悉。

    楚靈背着手走到背對着她的老頭身上，指着棋盤上的棋局說道：“蘇老頭，你看你要輸了！”

    蘇老頭皺着眉頭，嘖了一聲，“你看看你說的這什麼話嘛，誰說我要輸了？老秦我告訴你，早得很！”

    另一個被叫做老秦的傢伙哈哈大笑一聲。

    反手一個“將”，“老蘇啊，你大意了。”

    楚靈嘴角上揚，“蘇老頭，你上次跟我說的那個東西，還沒跟我說完呢，我今天偷偷上來就是專門聽你繼續說！”

    老蘇擺擺手，“小楚靈啊，上次我同你說的那些，其實就是我跟你秦叔平時閒來無事想來玩的，你總不能真的相信有什麼大循環啊系統超能力啊之類的吧？”

    楚靈蹲坐在一旁，微風輕輕吹過她的髮梢，但也蓋不住她眼底的失落，“我不知道爲什麼，總覺得你們說的這些，我都有既視感，但是卻沒有任何記憶證明我遇到過。”

    老秦和老蘇相看一眼，老秦端起茶杯小酌一口，緩緩說道：“順應自然，不要與矛盾糾結，內耗就沒有了，心態就平和了。”

    兩個老頭話裏有話，卻又不明說，楚靈只好站起身來，試着用二位的思維，放下糾結，去感受暖陽照着身子的溫暖。

    “那個傢伙說要跟我訂婚，”楚靈閉上眼緩緩說道，“可明明我原先是很期待的才對，但現在我卻有些猶豫。”

    “孩子，有的事，我們幫不了你，但是我們更希望你能順應自己的內心，有的東西，如果你願意相信，你就去相信，如果不願相信，那就把它丟得遠遠的，永遠不要去撿起來。”

    說完二老收拾着自己的東西，笑着離開了天台。

    看着二老離開的背影，楚靈雙眼放空。

    好似在想些什麼。

    隨着眼神的移動，她卻看到周執靠着天台一處陰涼的牆角，抱着手看向她。

    這傢伙...

    她嚇得站直了身體。

    周執笑着走上來，“我看你不在病房，就來找你，雖然你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但是也不要吹風，身體虛弱，着涼就不好了。”

    “不是要你先離開，我想靜一靜嗎？”

    周執笑着，“我直說離開你周圍，沒說離開這裏，萬一你又出什麼事怎麼辦？”

    周執上前攙扶着她的雙肩，想要帶她回到病房。

    楚靈微微側身想要脫離他的攙扶，“周執，你原來不喜歡我的，爲什麼現在對我這麼熱情？”

    她心中的疑惑直線上升，特別是與二老進行了一場雲裏霧裏的對話，更是讓她決心直面。

    周執微微一頓，“小靈你是覺得過去的我，太冷漠了嗎？”

    “周執我直接說了，”楚靈緊咬下脣，“過去的你即便再冷漠，我都能找到合理的原因，小時候是我纏着你，長大了是我必須抓住你，但你從來沒有給我過一次正眼，我是習慣了。

    我從很早之前就想象過放手，只是覺得沒有合適的時機，我家裏人又強硬的要求我這麼多，我做不到放手，但現在我突然就醒悟了，強扭的瓜不甜，我不想強迫你，所以你真的沒有必要因爲我出了一場車禍，然後覺得愧疚，這是你解脫的機會，也是我重新開始的機會！”

    “你變了，”周執笑了，很罕見的笑了起來，“放在原來你也不愛說這麼多的話，或者說你不愛解釋，將自己禁錮在自己的空間中，你從來不會表達你的情緒，家裏人要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但現在不一樣了。”

    周執笑着捏了捏楚靈有些消瘦的臉頰。

    “我不想解脫，楚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