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頭腦風暴（一）

    在表面的繁華和狂歡之下，寒潮一般的寂靜才是真正的主導。

    在那一百人中，除了幾位彼此熟悉或性格開朗的還能進行交流。其他的人彷彿心照不宣，一同讓一股陰鬱的氣氛瀰漫了整個大賽會場。

    隨着兩聲拍掌響起，所有人紛紛擡頭，目光匯聚到入口處。

    一名男子的出現，瞬間抓住所有人的目光，他是一位高大的男子，身高遠超常人，彷彿與生俱來的優越，讓人無法忽視。

    他的步態優雅，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韻律感。男子衣着考究而低調，黑色的西裝貼合着他修長的身形，顯得高貴而神祕。

    只見他踱步上前，身後跟着的女人，長着楚靈永遠不會忘記的那張臉——特蕾娜。

    “咳咳，”男人先是清嗓子，“衆所周知，能夠活下來的人，我是說包括你們這些沒有綁定系統的，都是這末世之下的勇者，所以我們今天能夠在此相遇，歡聚，是各位的榮幸。”

    男人面帶微笑說着冠冕堂皇的話，讓楚靈的內心涌出一股厭惡。

    字裏行間無不在表達他作爲所謂【天選者】的高傲。

    “首先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本次大賽的承辦方，索耶地下城的發言人，奧蘭多，我身後的這位，想必有不少人已經見過，她是我的副手，索耶地下城的總理事特蕾娜夫人。”

    說罷，稍稍偏了偏身子，讓身後的女人走上前。

    “接下來，我與特蕾娜會負責各位的賽事程序，比賽中我們會儘可能地保證各位的安全。”說着的同時，看向二層那些被邀請到本次比賽的天選者親眷們，並給予一個誠摯的笑容。

    在特蕾娜接過他的話語之後，開幕式即將走向尾聲。她提醒衆人，他們體內的芯片已經開始正常運作。從這一刻起，每個人的行動、所見所聞，都將被全球直播。

    比賽中他們將代表着各自區域，區域的榮譽將由他們各自爭取。

    雖然也有一些區域歸屬不明確的選手。

    當特蕾娜說到這裏時，她的目光輕輕掠過了楚靈的方向。

    “不過這並不重要，”她補充道，“我們只是想讓全人類見證這場緊張刺激的比賽，共同期待前十名的誕生。”

    隨着特蕾娜話音的落下，選手室外傳來了煙花炸開的聲音。

    大屏幕上，寒風中夾雜着細小的雪絮，在朵朵綻放的煙花中翩翩起舞。

    楚靈看着這一幕，只覺得相當嘲諷。

    【現在，已經向各位的大腦傳輸身份信息和目標，請前往各自的艙位就座。頭腦風暴即將開始。】

    廣播中傳來了一個冰冷的女聲，提醒着衆人尋找屬於自己的艙位。

    楚靈瞥向不遠處的瑞秋，正好與她對視。

    儘管瑞秋仍顯得緊張，但她還是努力向楚靈展示溫暖的笑容。

    這孩子……

    希望大家都平安無事吧。

    楚靈深吸一口氣，讓芯片傳輸的身份信息和目標在大腦中清晰地呈現出來。

    【身份：馮寶寶】

    【目標：拯救塞德裏克】

    馮寶寶？塞德裏克？到底是什麼？

    她沒有時間多想，起碼先試試再說吧。

    於是她踏進專屬於自己的船艙之中。

    ......

    她睜開眼，看見自己正站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

    而她面前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窗，將她的外貌展露無疑。

    她好奇地湊了上去，捏了捏自己這不真實的臉。

    只見她頭髮如同夜色般濃密，捲曲着自然垂落，富有野性的美感。

    一雙大而明亮的眼睛，如同剪水的雙瞳，清亮有神。而她的眼神總是充滿了單純和好奇，好像這個世界對她來說一切都是新奇有趣的。

    隨後她埋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健康、勻稱，彷彿經過山林風雨的洗禮，每一寸肌膚都充滿了生命力。

    只是這一身棕色的運動衫就是一個煞風景的存在。

    “這是我？”

    她忍不住歪着頭，看着落地窗中投影的自己。

    “可是，我不是楚靈嗎？”

    她的大腦剛想起這句話，猛地一驚。

    爲什麼她還能記得自己是誰？

    果不其然，落地窗前不知何時靠着一個熟悉的男人——莫比烏斯。

    他嘴角帶笑地把玩着手中的腕錶，“雖然進來的選手都會代入角色忘記自己，隨後用真我的性格去演繹角色，但我可是你的系統，幫你屏蔽掉無關緊要的設定，並不難，畢竟這些都是那些系統製造出來的效果而已。”

    楚靈撓了撓頭，用意識海的聲音迴應道：“可我並不知道我這個身份是誰……”

    莫比烏斯鄙夷地看向她，“一人之下裏的馮寶寶，哈利波特里的塞德裏克，這兩個作品在如今的末世中有着極其龐大的粉絲基數，而我很好奇你作爲一個活在2024年的傢伙，怎麼連這些作品都不知道？”

    莫比烏斯的話雖然難聽，但也沒錯。

    起碼讓楚靈知道，這是兩個作品裏的角色不難猜出，這個世界，這個思維實驗室，就是一場大亂燉。

    然而楚靈還是沒忍住想要爲自己辯解一二。

    “我平日基本就遊走在學業和家族事業當中，我哪有可能抽出空閒來接觸那些東西。”

    不過相比起一百年後的人來說，楚靈反而更像是沒有在那個時代活過的人。

    莫比烏斯搖搖頭，或許他也沒想到楚靈會這麼“不靠譜”。

    “我很好奇，爲什麼這個比賽不採用真實世界？”

    楚靈此刻正歪着腦袋看向莫比烏斯，她甚至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動作已經有意無意向【馮寶寶】這個角色靠近。

    “娛樂至死的時代已經消失，末世下，人們好不容易構建了‘穩定’，那些人們只能瘋狂地去挖掘屬於曾經的輝煌，他們需要一場釋放，而你們剛好可以作爲‘演員’，讓他們得到滿足，這也是大賽存在的意義，讓高貴的【天選者】們獲得享受。”

    楚靈聽罷，百感交集。

    自己居然有朝一日，成爲被人關注和操控的角色。

    莫比烏斯嘆了口氣，一個響指之後，關於【馮寶寶】和【塞德裏克】的所有資料，全部傳輸到了楚靈的腦中。

    “這個只需要加載就可以獲得所有信息，我要你贏，所以我也會提供幫助，不過我提醒一句。”

    莫比烏斯頓了頓，似乎在組織語言。

    “有機會，停下腳步看看四周的一切，世界很大。”

    話音剛落，他又一次毫無預兆地消失在空氣中。

    對於對方的這種習以爲常的突兀行爲，楚靈早已見怪不怪，並未做過多迴應。

    體內的芯片正無聲無息地監視着自己，楚靈只得不斷提醒着自己既然擁有綁定系統這個祕密，今後要加倍小心行事。

    突然肩膀被人拍了拍。

    “寶兒姐，這落地鏡裏面有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