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7.相信與信仰

    “阿爸，齊國人每天都能吃上這樣的飯嗎？”

    鴨蛋愣愣的問道。

    她夾起一根泛着油光的鹹菜，吃到嘴裏。

    那鮮美的鹹味，衝擊着她的味蕾。

    又鹹又香的美妙味道，像是給她打開了一個新的世界。

    她爹搖了搖頭，猶疑猜測着說道：“或許、會比這更好吧？”

    鴨蛋細細的咀嚼着餐盤裏的大米，不是那種陳米，而是新鮮的大米，糧食的香味帶着絲絲的甜味，再夾上一根泛着油光的鹹菜絲，在鴨蛋的嘴巴裏，感覺它簡直是世界上最美味的東西了。

    “就算是地主家裏，也吃不上這樣的飯菜吧！”

    鴨蛋想着。

    食物能讓人幸福，更何況一個常年吃不飽的孩子。

    她咀嚼了一顆花生，香香脆脆的，油脂的香味差點讓她把舌頭咬破。

    她將炸花生撿給爹爹：“阿爸，你嚐嚐，好香！”

    “嗯！”

    男人重重的點點頭。

    “阿爸，你多吃一點，一會兒你還要幹活。”

    鴨蛋將自己餐盤裏的米飯，又給爹爹撥了一些。

    “你也吃一些吧，爹爹能吃飽的。”

    男人勸道。

    “嗯。”

    鴨蛋點了點頭，一口一口，仔細的咀嚼着香甜的飯菜。

    不遠處，一些齊國的士兵，三五成羣的聚在一起，坐在地上，捧着飯碗，快速的解決着午飯。

    在他們面前的地上，擺着一盒盒罐頭。

    如今，齊國的生產力已經上來了。

    軍隊的伙食待遇也在穩步提升，按照標準，在沒有埋鍋做飯條件的時候，每個士兵每頓都有一盒肉罐頭，一個蔬菜罐頭，和一盒水果罐頭，以及若干糖果。

    “北邊的老百姓過的真苦，昨天我經過一個村莊的時候，見到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娃子，個子才到我的腰，就非要跟着我們隊伍去前線打仗，我們班長好不容易才把他勸回去。”

    “咋？那娃子家人不管？”

    “管啥啊，聽村裏人說，那孩子爹孃都沒了，一個孤兒。”

    “唉！”

    幾個士兵聞言，嘆息一聲。

    “吃飽了，你們也快一點，今天傍晚之前，我們團要趕到瓦城，前邊的路要進山，路不好走。”

    班長吃飽站了起來，到了水邊刷乾淨盤子，送回了炊事班。

    對着水面，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軍裝。

    雖然日常訓練，曬的皮膚黝黑，但是身姿挺拔，五官硬挺，再配合硬挺的軍裝特別裝飾人，任誰一看也要誇一句好小夥。

    “小妹子，你怎麼也跟着運輸隊了？”

    回來的時候，見到一個將餐盤吃的乾乾淨淨，正悄悄打量着他們的小女孩，他好奇的問了一句。

    軍隊之中，除了隨軍軍醫和軍樂團以外，是很少有機會見到女人的。

    “我跟着阿爸的。”

    鴨蛋見到自己偷看人家，被人發現了，當即有點害怕。

    雖然這些齊國的士兵看上去不一樣，但是北方的老百姓，早就被“軍爺”們給禍害怕了。

    舊景在的時候，賊過如梳，兵過如篦。

    不論是反賊還是官兵，所過之處，無不令百姓驚慌。

    達魯人來了以後，更是不把老百姓當人看，姦淫擄掠，殺人作樂，無惡不作。

    “軍爺······”

    鴨蛋她爹也嚇了一跳，連忙舔着那掩飾不住緊張的笑臉，陪着小心的開口。

    “叔，可別這麼叫，讓我們教導員聽到了，還得教訓我嘞。”

    班長連連擺手，制止了鴨蛋她爹的話：“咱們大王說過，咱齊國軍人，就是老百姓子弟兵，是要爲了老百姓扛槍打仗的，是爲了全國人都過上好日子來打仗的，也是爲了破除達魯人殘酷統治、大地主酷烈壓迫而戰的。

    小妹妹，這個給你吃，以後回家好好學習，爭取考個大學，做一個對國家、對百姓有用的人。”

    班長說着，從口袋裏掏出四五塊奶糖，還有一塊巧克力，一股腦塞到了女孩的手裏。

    “謝謝······”

    鴨蛋手裏攥着糖果，看着眼前這個笑容陽光和煦，像是早晨陽光一樣的笑臉，一時之間感覺乾渴如荒漠的心靈之中，像是有一隻泉眼“咕嘟咕嘟”冒出了甘洌的泉水，滋潤了心田。

    她還要說些什麼的時候，遠處響起了“嗶——嗶——”的哨聲。

    眼前的軍人聽到這個聲音，像是一陣風一樣跑走了。

    中轉站休息的所有士兵，都跑着朝着一個地方集中過去。

    他們靜靜地站在那裏，軍官訓了幾句話。

    就像是一堵城牆一樣，給人一種厚重、溫暖、安心的感覺。

    不久，他們上了運兵車，車輛迅速的離開了中轉站。消失在了人們的視界之中。

    “阿爸，齊國肯定很好，是吧？”

    鴨蛋望着路上飛揚的塵土，朝着她爹問道。

    “嗯。”

    她爹點了點頭：“齊國人看得起咱們。”

    不只是鴨蛋他們，這裏所徵召的所有北方百姓，都感受到了齊國軍人的軍紀。這種秋毫無犯，在與他們交流的時候，那種溫和的態度，簡直顛覆了他們對於當兵的認知。

    對於那個南邊的國家，百姓們心裏熱呼呼的，有了前所未有的期待。

    百姓們吃飽了飯。

    對於很多人來說，這香甜的白米飯，這油汪汪的鹹菜條，比他們過年的時候吃的都要好，尤其是這些年來，吃的最好的一頓飯了！

    有了力氣，大家熱火朝天的幹活。

    將一箱箱軍用物資，裝運到板車上、推車上，朝着前線運輸過去。

    形成了一條昂長的，看不到盡頭的運輸隊伍。

    鴨蛋跟在她爹的身旁，貢西山對於他們來說，是一個考驗。這裏的山路不怎麼好走，即便是經過了簡單的平整，對於他們來說也不怎麼友好。

    “那裏怎麼鑽出了一個山洞？”

    上山前，鴨蛋指着山前面的一個山洞。在山洞口還有車輛進進出出的，往外拉出來大量的石塊。

    “不知道。”

    他爹也不知道那些齊國人在跟山較什麼勁。

    翻山越嶺，鴨蛋跟在車後面，上坡的時候在後面幫着阿爸推車。

    到了山下的時候，已經是月上中天了。在齊國人的指揮下，他們分段休息，拿出中午走的時候，中轉站發給他們的飯糰，就着鹹菜絲吃飯。

    初春的夜吹來的涼風一陣陣吹來，因爲拉貨身上出的汗，被這涼風一吹，立即就覺得冷嗖嗖的。

    鴨蛋往她爹的身邊縮了縮。

    月光下，道路兩旁的山林，隨着山峯一晃一晃的，影影瞳瞳，有些駭人。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着的，只覺得搖搖晃晃的。

    當她在班車的糧食袋子上面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陽光曬在身上，晨風吹拂，荒野的地上，已經長出了野花，就像她這個野孩子一樣，雖然不怎麼漂亮，但卻不怕風霜的吹打，生長的堅韌。

    她坐起來，看着蓋在自己身上的，黑色的大襖。

    大襖上面還有着齊國陸軍的字樣，肩膀上還有肩章，上面還有三顆銀色的豆豆。

    “阿爸。”

    鴨蛋喊了一聲。

    正在拉車的男人，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回過頭來朝着鴨蛋笑了一下：“醒了？一會兒在前面休息，正好把大襖還給那位大人。”

    鴨蛋看着阿爸臉上的笑容，她不知道已經多久沒有從他的臉上看到過這樣輕鬆的笑容了。

    她說不清楚是一種什麼感覺。

    但是迎面走過來的後勤官卻知道這是什麼樣的笑。

    他見過很多，這是一種從麻木之中走出來以後，對於未來的生活，有了指望以後的笑容。

    “小姑娘醒了。”

    他笑着，從車上接過了棉襖，穿在了身上。

    雖然他練過武，但是夜裏的氣溫還是很低的，不穿襖還是會感覺冷。

    “謝謝大人！”

    鴨蛋非常不好意思的說道。

    不知不覺的，在面對這些齊國軍人的時候，她已經不覺得害怕了。

    “哈哈，不用跟叔叔客氣。你們這些孩子，可是齊國的未來，將來是要建設國家的。”

    他穿好了棉襖。

    如果有人熟悉齊國軍制的話，就能看出他是一個齊國陸軍的上尉。

    上尉輕輕的拍了拍鴨蛋的腦袋，就離開了。

    休息吃早飯的時候，運輸隊裏的人睏倦的不行。所以，休息的時間也比較長，不少人吃飽了肚子以後，就蜷縮着坐在路邊休息。

    “昨天你睡着了，那位大人看到以後，當時就脫下了大襖蓋在了你身上。

    夜裏還過來看過你幾次。”

    吃着飯糰，鴨蛋她爹跟她說道。

    “那個叔叔真好。”

    鴨蛋看向遠處，正在路邊休息的那個齊國軍官。

    “對啊，當官的都能對咱們這麼好，阿爸相信齊國肯定和廣播裏說的那樣好了。”

    鴨蛋他爹說起這個的時候，眼睛亮亮的。

    當哨子吹響，鴨蛋她爹拖着累的發軟的雙腿拉板車的時候，再次從心裏涌起一股勁兒來。

    “前線的戰士在真刀真槍的和那些蠻子搏命，我拉個車算什麼！”

    他默默的想着，心裏就有着無窮的力量了。

    一直到了中午，他們終於來到了預定位置。當他停下來的時候，感覺腿肚子轉筋，已經是一點力氣都沒有了，渾身都在發熱，熱量在往外輻射着。

    往後一看，運輸隊伍還是一眼望不到邊。

    “隆隆隆隆······”

    一陣隆隆聲音，遠處一羣鋼鐵巨獸正在快速靠近，並繞過了運輸隊，朝着前線奔赴而去。

    雖然距離較遠，但鴨蛋他們還是看清楚了那些鋼鐵巨獸的身影，即便是隔着上百米遠，也能感受到那些鋼鐵巨獸給人的沉重壓迫感！

    這要是一路橫推過去，什麼血肉之軀能經受得住這樣的巨獸碾壓啊！

    “再前面不遠，就是瓦城了。”

    鴨蛋他們村的村長提着水壺，一瘸一拐的走了過來。

    “叔，你腿咋咧？”

    鴨蛋他爸關心的問了一句。

    村長的祖上，是發配到這邊的犯官，在前朝的時候不允許考科舉。

    但卻讀過書，也帶着人走南闖北做過生意，是村裏見識最多的人。

    “跟你一樣，累的。”

    村長一屁股坐了下來，問道：“早上的時候，看到那位上尉大人到你那邊去，咋回事？”

    “鴨蛋兒睡着了，那位大人脫了襖，給鴨蛋兒披上了。”

    鴨蛋她爹感激的說道。

    “好官啊！”

    村長感嘆一聲。

    “是，是呢。”

    鴨蛋她爹也跟着說道：“俺覺得齊國的官都挺好。”

    “對，齊國聖王臨朝，和前朝不一樣。”

    村長也感嘆說道。

    “前面就是瓦城了，咱們卸了貨，一會兒就在這後方休息。等到明天再回去。

    剛剛上尉大人跟我說，現在這邊前線的輔兵比較少，咱們可能要幫忙搬運一些東西，不會上前線，而且有錢拿。”

    村長說道。

    軍隊讓他跟着運輸隊，就有着幫忙協調本村人的考量在裏頭。有事的時候，後勤官就會和他們這些村長說，再由他們負責通知和管理本村的人。

    “還有錢？”

    鴨蛋他爹驚訝的問道。

    鴨蛋也驚訝的看着村長。

    吃的這樣好也就罷了，竟然還發錢！

    舊景的時候，也從沒聽聞過，被拉壯丁、服徭役，還有錢拿的情況。

    那個時候，即便是被徵發徭役，也要自備乾糧，沒人會管你吃喝的！

    那些人只會在你幹活慢的時候，拿鞭子抽你、叱罵你。

    “有錢，就是這個樣子的。”

    村長掏出幾張紙幣：“就是這樣的。”

    “好漂亮的畫兒！”

    鴨蛋看着村長手裏的錢幣。

    有的上面印着農民、工人、科學家打扮的半身像，背面是她從未見過的黑色火車，在山水間蜿蜒而來。

    有的上面印着人族、妖族的照片，背面則是工廠和機器。

    “什麼畫兒，這是齊國的錢，這一張是一文的，這一張是十文錢。”

    村長糾正說道。

    “錢？這些紙片是錢？能花嗎？”

    鴨蛋奇怪的問道。

    “你們家裏沒有收音機，我之前藏了一臺收音機，聽過齊國的節目，裏面嚐嚐提到這種紙幣，不只能花，整個南方都認，而且去了外面的那些小國，也都認這種錢呢！

    和紋銀一樣，足斤足兩的，買賣都非常方便。”

    曾經經商的村長，對齊國的經濟節目特別關注，對於這些貨幣門清兒。(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