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1.永不陷落的海上堡壘

    市場是需要培養的，如果光想着宰豬，或者割韭菜，這樣竭澤而漁，則永遠都不能成爲一個成熟完善的大市場。

    這不應該是一個零和博弈，甚至負和博弈的地方，而應該是一個健康的、正向的、茁壯的成長的地方，只有不斷總體向上的運動，才能培育出一個具有新鮮活力，能夠吸引大量投資的大市場。

    而吳州如今已經具備了這個能力。

    吳州央行發行的貨幣，不只是被吳州的百姓所接受，周圍數省乃至更遠的建安、平山、豫州、趙州、楚江、燕州、趙州等省份的百姓，也隨着商貿活動的頻繁，漸漸開始接受了這種印刷精美的吳州紙幣。

    這讓央行有了更多輾轉騰挪的餘地，在應對社會上的經濟問題時候，工具箱裏的工具也越多、且越給力。

    不過，如今吳州工業的勃勃生機，以及廣大的市場，足以抵消任何潛在的風險和問題，央行只需要圍繞着利益最大化這個目標的身上，來嘗試着施展手段就可以了。

    這些手段，並不是純經濟範疇，而是以政治+軍事+經濟打底的，很多政策都是圍繞着吳州的發展而施展，如果因此而吸血了其他省份，則並不在央行的考慮範圍之內。

    “來自十幾個省的商幫、商號、商會，只要是在東陽郡有貿易的，全都在交易所掛牌了，信息交易所也已經具備成爲證券交易所的基礎了。”

    杜凱在任平生的身邊說道。

    這些來自各地的商號，爲了更好的宣傳和交割自己的貨物，都會選擇在交易所完成註冊，並上傳自己的信息。這些，則成爲了交易所的積累。

    從當初在青城鎮成立游龍商會開始，便是向着證券所、期貨所這些來發展的，如今已經有了交易所掛牌成立的基礎，任平生卻並不着急。

    之所以懸而未發，是在等待一個機會，一個一炮而紅的機會，所推出來的第一個公司，必須是一個標杆，是一個能賺錢的，這樣才能讓參與者共享發展的紅利，從而啓動整個市場。

    初步定下的是位於青城鎮的青城鋼鐵廠，這是一個擁有着上萬工人，每年產鋼鐵產量近千萬噸，滿足了青城鎮乃至吳州北部城市的鋼鐵用量，是一個吸金巨獸。

    在理清財務以後，作爲交易所的第一只啓動股票剛剛好。

    圍繞着交易所轉了一圈，和一些來自山南海北的商人聊了聊，又以杜凱的名義，召集了一些商人開了一個小型的座談會，並就股票的形式展開了一些討論，摸了摸這些商人們對於股票的理解能力和他們對於股票的接受力。

    結果發現，股票這東西一說出來，這些商人大多幾乎是秒懂。因爲在民間，已經有“招商集資，合股貿易”的形式，還有很多合夥做生意的通過合同，形成了具有股票性質的債權憑證。

    所以當杜凱系統的說出股票制度的時候，這些商人雙眼放光，對於這種有着法律背書的形式，有着極爲強烈的興趣。

    當從交易所離開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多。

    都還沒有吃飯，衆人都已經飢腸轆轆了。

    任平生在雲夢縣有宅子，還是他在青城鎮的時候，因爲戰亂等原因，考慮退路而購買的，後來經過合併擴建，已經形成了一個帶有東西跨院的，五進的大宅院。

    宅子很是低調，大門上面只是掛着“任府”的牌子，很多人都不知道這個宅子是齊王的產業。

    任平生邀請了鄭少官和杜凱，以及白虎一起共進晚餐。

    “清風明月長相思，曲水流觴樂已遲······”

    歌姬在亭子外面唱着曲，轉軸撥絃三兩聲，未成曲調先有情。人造的溪水“嘩啦”繞着亭子流淌而過，岸邊的燈光打入水裏，清澈透亮的溪水被染成了五顏六色，像是流動的瑰麗寶石。

    上游將飯食酒菜水果，放在木質的托盤裏，流淌到亭子的時候，丫鬟將之撈起，送入亭中，品嚐美食，聆聽小曲，觀賞歌舞，隨着清風徐來，是一種閒適的享受。

    “周明。”

    任平生忽然看向了陪坐末席的周明，這兩年明顯見了滄桑，身上有一種勇毅果敢的氣質。

    “王爺！”

    周明連忙站起來。

    “坐。”

    任平生壓了壓手，示意他坐下：“這裏不是宮廷之中，不必這樣拘謹。”

    “是。”

    周明這才坐下來。

    “第一軍一直都是吳州衛的翹楚，不論是裝備還是兵員質量，一向有着‘敢打敢衝，能打能贏’的傳統。”

    任平生說道：“白軍長和劉將軍，都給我舉薦了你作爲第一軍軍長。你不論是資歷，還是戰功，擔任第一軍軍長，都不會引來非議，而且你歷來的能力，我也都是看在眼裏，也屬意於你。

    也相信你在接任了第一軍軍長以後，能夠帶領第一軍，繼續保持優良傳統，爲國爲民而戰。”

    任平生說完，周明的內心已經非常的激動。

    雖然在白虎軍長提名他以後，他擔任第一軍軍長的可能性就已經很大。但是，軍長這個軍職，已經是吳州衛的高層了，直接對王爺負責，也直接由王爺進行任命，其他人只有建議提名權，而沒有任命權。

    在今天晚上，任平生叫他來到府上的時候，他心中便有所猜測，但直到此時王爺親口說出，他心中的一顆大石才算是落了地，本來忐忑的心情，在此時變得無比激動。

    “請王爺放心，周明日後必定以爲國爲民爲理念，訓練好第一軍，成爲一支‘堅持理念、忠於理想、敢於拼殺、能打勝仗’的部隊，絕不辜負王爺對我的看重和期待！”

    周明站起來，鄭重的表忠心道。

    “好！”

    任平生聽了，端起酒杯。

    席上飲酒吃菜，光舞輪轉，歌聲繞梁。

    第二日，天上陽光正好，整個雲夢縣都變得無比熱鬧。

    不論是本城的百姓，還是外地來的客商，亦或是來自外邦的商人，都被這熱鬧的氣氛所帶動，城內大量的人朝着城外的港口處而去。

    今日，是東陽造船廠所製造的鐵甲船下水的日子！

    東陽郡造船廠那裏，已經忙活了近兩年，今日大船下水，人都有好奇心，都想看一看造船廠折騰了這麼長時間，究竟是建造了一艘什麼樣的艦船。

    出城以後，是筆直寬闊的柏油馬路。

    馬路兩側是一望無際的玉米地，有的地塊正在收割，忙碌着百姓們用大鐮將棒槌一個個割下來，放入包袱之中。之後，他們會在村裏的打穀場，將棒槌曬乾脫粒，一部分交到當地鎮衙進入各地的常平倉，一部分賣給糧商流通到市場。

    因爲這一段路非常繁華，路邊上時常見到烤嫩玉米、煮嫩玉米來賣的百姓，不少趕路的行腳商買上幾個玉米棒填上幾口，就算是對付一頓飯了。

    也有一些嘗新鮮富家子對此讚不絕口，直言仙糧。

    而嫩玉米的味道，不論是烤着吃，還是煮着吃，又嫩又甜，確實十分不錯。

    漸漸地，路上的車輛越來越多，任平生看到了一些異獸，這些異獸身高有兩米來高，體型堪比駱駝，身上有着火紅色鱗甲，頭上生着獨角，四肢粗壯，蹄子也呈現紅色，尾巴卻非常蓬鬆，一直拖拽到地面上。

    “這是紅鱗獸，本來是產自東海，成年後就可以上岸行走，性格溫順老實。是我們在黃油島，跟鮫人族的東英部落交易來的，速度稍慢，但耐力很高，可以拉重物。

    將它們運上岸以後，非常受歡迎，是一種供不應求的牲畜。”

    鄭少官見到任平生眼睛落在那些紅磷獸的身上，便給他介紹說道。

    “不錯。”

    任平生點點頭。

    臨近東陽港口，出現了幾個佔地非常大的園區。

    “南邊的園區，是一些工廠，主要是東陽造船廠的一些配套生產廠。

    靠近港口的那邊，是港口新區，也是一處安置外邦上岸水手的地方。出入境管理局大樓、海關大樓、海警大樓、海事局大樓、海洋氣象局大樓等建築，也都坐落在這裏。”

    路過港口新區的時候，任平生看到了這一座新城的樣貌。

    光是五層以上的建築，就有七八座，新區中在這裏辦理手續的外邦人特別多。

    來這裏找樂子的水手也非常多，這些拿命來博富貴的水手，收入往往是非常高的，他們對於美食、美酒、美女的渴求，遠遠大於普通人，上了岸也非常捨得花錢，所以這裏的飲食業、風俗業發展的非常繁榮。

    路過了港口新區，便是連綿一片的東陽港了，岸邊大量的吊車，大量大型倉庫一字排開，水泥地面的空地上，也堆放了如山的貨物，安裝了柴油內燃機的車輛，以及大量紅鱗獸在這裏運輸貨物。

    當然，也不缺少大量抗包的裝卸工，像是螞蟻搬家一樣，在棧橋上來回奔波着。

    這裏光是今年上半年的吞吐量，已經有近二百萬噸。

    車隊沒有進入東陽港，而是繼續沿着海岸往西走去，走了不到兩公裏，東陽造船廠的大門，已經出現在了眼前。當車隊靠近造船廠大門的時候，廠長李維秀帶人上來迎接。

    李維秀這人個子很高，身材很瘦，穿着一件淡藍色的對襟長衫，戴着一副黑色鏡框的眼鏡，整個人看上去文文弱弱的，但是在看到任平生下車的時候，一個健步衝過來，就想要給他開車，只是立即就有警衛擋在了他的身前，不讓他靠近。

    這讓他臉上不由露出尷尬。

    任平生和阮糖、小婉下車以後，鄭少秋、杜凱、白虎、周明，以及中書閣的隨員都跟了上來，從後面車上下來的警衛，立即散了開去。

    工廠門口，一個穿着黑色勁裝警衛，朝着韓軍打了個手勢。

    韓軍點了點頭，神會意領。

    造船廠內安全，並且已經被警衛控制。

    “你是造船廠廠長？”

    任平生讓李維秀跟在了身邊。

    “是。”

    李維秀小心翼翼的回答說動。

    “李廠長原本是在工部司任職，後來在造船廠建立的時候，主動請纓，擔任了造船廠的工程師，是技術人員出身。”

    阮糖和工部司的人打交道比較多，而且在造船廠初期，是在這邊坐鎮過一段時間的，在這裏認識的人也比較多。

    進入造船廠以後，順着大道往前走了沒多遠，一艘有着深藍和淺藍色塗裝的鐵甲船，就出現在了衆人的眼中。

    “哇哦！”

    隨員之中，有人忍不住驚歎出聲。

    近距離觀察鐵甲船，給人的衝擊力是很大的。

    “東陽號鐵甲艦長有108米，寬有21米，航速16節，排水7855噸。有28門127毫米艦炮，以及30架20毫米機關炮。”

    李維秀如數家珍的介紹說道。

    東陽艦，還是建成以後，任平生給它定的名字。

    一百多米長的鐵甲艦，最高處有近三十米，就像是一棟的鋼鐵城堡一樣，給人以無法戰勝恐懼感。

    看到的人都不禁去想，這樣一艘鋼鐵鉅艦行駛在海洋之中，會有人打破它的鋼鐵裝甲嗎？

    這是一艘永不陷落的海上堡壘！

    “這一艘鐵甲艦，裝甲的平均厚度有10寸左右，最厚的作戰室，有着15寸。

    動力室在吃水線以下，艦船的前後則是彈藥倉······”

    李維秀給任平生介紹着。

    任平生問道：“之前船廠彙報的公文上說，今年年底前還會下水7艘船？”

    “不錯，不過另外7艘船，都是鐵包木的鐵甲船，體型也要小上一些。”

    李維秀說道。

    就在攀談的時間裏，船塢裏面已經排滿了水。

    隨着漲潮，水面已經上升了很多。

    “王爺，廠長，鐵甲船下水的時間到了。”

    有人上來提醒說道。

    很快，下水儀式開始，一陣鼓樂聲響起。

    “嗚嗚嗚~”

    一陣昂揚悠長的汽笛聲音響起，比火車的汽笛聲更加的高亢。

    隨着任平生將船頭甲板上吹下來的大紅綢拉下來，一陣鞭炮聲“噼裏啪啦”的響起。

    伴隨着鼓樂聲、鞭炮聲、汽笛聲，船塢上方的導軌開始滑動，龐大的軍艦開始移動了起來，地面上傳來了劇烈的摩擦聲，隨着“轟”的一下，船塢中的水像是錢塘江潮一樣拍案而去，軍艦在劇烈的搖晃之中慢慢企穩。

    隨着軍艦在汽笛聲中，緩緩駛出了船塢，而外邊的海岸上早已站滿了圍觀的百姓，乃至那些停靠在港口的大量風帆船上，水手們甚至爬上了桅杆，一個個好奇的盯着船塢看。

    一些來自外邦的貴族、富商，乃至一些僞裝成爲商人的海盜，都在密切關注着這一艘鬧了好大陣仗的軍艦。

    不過，他們多數人並沒有將景國的軍艦看在眼裏，因爲景國奉行的片板不下海的國策，導致大海之上鮮少看到景國的船隻。即便是見到的，也多是一些走私的武裝商船，從沒見過專門用於作戰的軍艦。

    而這樣一個國家，忽然宣稱第一艘官方軍艦下海，幾乎沒有人會相信這個沒有建造經驗的國家建造的軍艦，會多麼厲害。

    但是船塢四周有着建築遮擋，看的並不清楚，直到此時東陽艦駛出了船塢，進入海洋以後，才在人們好奇的眼神中，展露出了它的全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