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7.全體都有 準備戰鬥

    扶陽縣，百口集鎮，是一處交易魚獲而自發形成的集鎮。自從十年前的活屍之亂後，這裏蕭條了幾年，這些年隨着商貿活動漸漸活躍，則又重新紅火了起來。每天從這裏發走的魚獲有上萬斤，因此也養活了周圍數十個漁村。

    不過，這樣紅火的局面，從上個月開始戛然而止。

    自從海怪登岸之後，整個東陽沿海，人人自危。別說是出海打漁了，很多人已經收拾東西，準備逃難去了。

    寨裏村，便是生活在距離海邊不足一公里的一個漁村。

    村裏足足二百多戶的人口，是整個百口集鎮人口最多，佔地最大的一個村子。因爲村子團結，漁民經驗豐富，每次出海打漁，總是魚獲頗多，也是周圍十里八村最富的一個村子。

    但升斗小民，人離鄉賤，絕大多數人也不可能離開故土，外面也沒有親友可靠。在沒有真的遭受到生命威脅的時候，是很難離開家園的。

    此時，從天空俯視看去，能看到寨裏村用石頭堆砌起來的石頭牆外頭，已經聚集了數百個個頭大大小小，形象千奇百怪的海怪。牆頭上的人，一個個大眼瞪小眼，不知道應該如何對付這些怪物。

    “村長！”

    民兵張二蛋握着一把魚叉，急匆匆在村中路上奔跑進了一戶院落，摸了一把臉上黑黢黢的汗水，朝着一個三十多歲的黑臉漢子吼道：“外邊的海怪越來越多了，民兵隊的人都集合起來了，接下來咋辦？”

    “咋辦咋辦，整天急吼吼滴，我能知道咋辦嘛！”

    村長一拍大腿，站起來喊道。

    “你是村長，你當過兵，你不知道誰知道？”

    張二蛋急吼吼的喊道。

    村長問道：“昨天傍晚，你家那小妮兒撿回來的那個書生呢？讀書人腦子都好使，說不定會有辦法嘛。”

    “還昏着呢，到現在都沒有醒，你還是別指望了。”

    張二蛋擺擺手，一屁股坐在了板凳上，抓起了一個缺了口的瓷碗，從水缸裏舀了碗涼水就喝。

    “我剛剛就想着呢，昨天，你家妮兒剛撿了個書生回來，今天早上那些的海怪就來了，你說這中間有沒有什麼關係？”

    村長懷疑的看着張二蛋。

    “毛蛋關係！”

    張二蛋將碗重重的往桌子上一磕，瞪眼說道：“村長，別整那些麼用嘀，這陣子哪個村沒碰到過海怪，怎麼能怪到人家一個書生頭上捏，而且身上受了那麼重的傷，肯定是山裏遇到馬匪了，你這人怪沒同情心！

    你還是快說，到底咋對付那些海怪，你雖然是逃兵，但至少上過戰場······”

    “你放屁！”

    村長黑臉上一下子紅了，嘟嘟囔囔的站起來罵道：“誰個是逃兵？你別亂說話！”

    他不想再和張二蛋說話，提起了屋裏的一杆長槍，朝着門外走去。

    張二蛋也連忙跟上。

    村子裏的路上，不少的村民看到村長和張二蛋出來，眼巴巴的看着他們倆：“村長，二蛋，咋弄嘛，我看那些海怪也不好對付！”

    “對對對，今早晨我爬到牆頭上，看海里還有大個兒的，咋弄嘛！”

    張二蛋推開前面擋路的村民，朝着他們喊道：“你們甭害怕，村長有辦法，別在這圍着，村長要上牆。”

    村民們讓開路，兩人朝着牆頭跑去。

    民兵隊，一百多號人，都在石頭牆的邊上等着，此時跟着從簡便的蹬城踏步上了城牆頭。

    登上了石牆，正在外邊錘牆的海怪就映入了眼簾之中。

    這裏的海怪，大致分爲兩類。

    一種是有着墨綠色的皮膚類人型海怪，有着圓滾滾的魚頭和鼓鼓的眼睛，有着粗壯的腿和手指之間帶有肉蹼，也不知道是什麼種類，但是四肢和形象，確實已經有些像是人類。

    另一些則千奇百怪了，各種各樣的都有，有的身上裹着鱗甲，有的站起來舉着兩個大鉗子，有的揹着厚厚的殼子。

    熟悉海洋的漁民，甚至都能看出這些海怪原本是什麼，像是那有着大鉗子的，以前可能是螃蟹，那裹着鱗甲的以前應該是海蝦。

    以前在海上的時候，如果碰到了這些玩意兒，他們肯定會笑的合不攏嘴，但現在在村子的牆頭上看到它們，村民們一個個嚇得合不攏腿了。

    這踏馬實屬是盤子裏的海鮮起義了！

    “村長，怎麼辦？”

    這些海怪的智商看上去不高，只知道錘牆。

    但是那些魚頭怪的手裏，卻又拿着骨質的刀叉。

    這就說明，這些海怪的背後，肯定是有着智慧文明支持的。

    “還能咋辦？都踏馬沒腦子嗎？

    之前讓你們準備的石頭呢？

    火油呢？木柴呢？燒的熱水呢？

    給我砸！給我潑！”

    村長喊了一聲，轉頭就抄起了旁邊籮筐裏的的一塊石頭，朝着一個正在錘牆的魚頭怪就狠狠的砸了下去。

    “嘭！”

    魚頭怪頭破血流，擡起了頭來，一雙鼓鼓的眼泡看着村長。

    那鼓鼓的眼球滲出血來，但是一張魚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

    “艹！”

    村長怒罵了一聲。

    打了一輩子魚，竟然被一條魚給嚇到了。

    “砸砸砸！”

    村長準頭還不錯，兩三塊大石頭準確的砸中了那條嚇到他的魚頭怪，藉助着三米多高的城牆，一舉將魚頭怪的腦袋砸爛了，倒在了地上。

    “嘭嘭嘭嘭嘭嘭！”

    石塊如雨一般，朝着下面的魚怪砸了下去。

    在城牆後面燒開水的村民，將一個個鐵鍋被架上了城頭，民兵們拿起木桶，將開水往下潑。

    “嗤嗤~”

    熱水一燙，一些海怪身上立即泛紅，動作也變的遲緩下來。

    就在寨裏村村民在城頭和海怪打的如火如荼的時候，遠處平靜的海面上，浮起了一個人頭。她有着黃色的頭髮，和人一樣的面孔，但是眼睛裏卻沒有眼瞳，放出金黃色毫光。

    她一雙眼睛，朝着寨裏村的方向看着。

    忽然張開了嘴，露出一嘴鋸齒一樣的細碎尖牙，只見她彷彿吼叫了什麼，在她最前面的海面上，頓時波濤粼粼，無數細碎的水花瞬間爆炸開來，呈現錐形放射狀噴射出去。但怪異的是，這樣激烈的能量聲音，卻沒有任何人聽到。

    倒是寨裏村外的海怪，忽然之間亢奮了起來。

    “不對勁！”

    村長看着下面忽然開始疊羅漢的海怪，那些個子大力氣大的在下面，魚頭怪站在上面，竟然配合默契，一改之前的愚笨樣子，很快就抹平了和城牆的高度差。

    魚頭怪揮舞着刀叉朝着民兵們扎來！

    這個時候，石頭就派不上用場了，民兵們舉起划船用的木漿，朝着魚頭怪劈頭蓋臉的砸去！

    村民們則拿着木舀子，舀了開水朝着這些魚頭怪劈頭蓋臉的潑去。

    還有人將珍貴的火油朝着石牆下頭澆去，一個火摺子扔下去，頓時大火燒了起來。

    “啊！我草你馬！！”

    一個頂在前面的民兵，忽然痛呼一聲。

    張二蛋轉頭看去，一個魚頭怪手裏鋒利的叉子，已經從下往上，戳進了這個明兵的肚子裏。他趕緊衝過去，揮舞着手裏紅彤彤的鐵錘，一錘子敲在了的魚頭怪的腦袋上，他練過兩年武，雖然是當地的小拳種，也沒練出什麼道道來，但是一身力氣倒是打熬下來了，平日裏打魚拖網的時候一個頂仨！

    這一錘子下去，魚頭怪頓時被砸爛了腦袋，紅色的汁液噴了出來。

    “二串子，你沒事兒吧？”

    “你沒事兒吧？”

    “你沒事兒吧？”

    後邊後邊臺階上的兩個村婦也小跑了過來，將受傷的二串子扶了下去。

    “別給他拔出來，等之後看了大夫再說！”

    張二蛋只來得及衝着兩個村婦喊了一聲，就重新衝到了最前邊，繼續揮舞着大錘，跟打地鼠似的，衝着城牆上露出頭來的魚頭怪就敲！

    也不知道敲了多久，他忽然聽到一聲慘叫聲、怒吼聲、嚎叫聲。

    扭頭看去的時候，就發現五十多米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有魚頭怪衝上來了。

    已經開始了接頭戰！

    這畢竟是爲了防止活屍建起來的石牆，在面對這種海怪的時候，就顯得力有未逮了。

    “白皮子，你來這裏！”

    張二蛋朝着旁邊一個高高壯壯，長着絡腮鬍子的男人喊了一聲。

    “二蛋哥交給我！”

    白皮子舉着一個石鎖衝了過來。他和周圍的村民長得不太一樣，眼窩深陷、鼻樑很挺，有着藍色的瞳孔。據說是爺爺那輩，在遭到了海難，在海上漂流過來的，後來被寨裏村接納了，也就在這裏定居下來，現在已經在這片土地上傳了三代。

    他有一種家傳的戰技，路數和大景的功夫不太一樣。但打起來也很剛猛，手裏的石鎖狠狠砸下去，一個綠皮的魚頭怪頓時被砸碎了腦袋，噴了他一臉的血，但這讓他更加興奮，手裏的石鎖揮舞的更帶勁兒了！

    那邊張二蛋舉着鐵錘衝了過去，幾錘子就撩翻了衝上來的幾個魚頭怪，給村長解了圍。

    但是，河堤的缺口一旦產生，在漲水的時候就很難封鎖住了。就如此時，後邊的魚頭怪源源不斷衝上城頭，牽扯了大量民兵過來廝殺。這一來，其他地方也相繼被打開缺口，魚頭怪四面開花，衝上來以後立即和民兵廝殺在了一起！

    魚頭怪的力氣和普通人類相差彷彿，但是拼起命來卻更狠！一個個不要命似的，以命換命、以傷換傷，即便是這些在海里跟天地搏命的漁民，此時一個個也忍不住心裏發寒，腿上打顫了。

    “螻蟻尚且惜命，這些海怪難道沒有愛惜生命的本能？”

    身爲戰場逃兵的村長，提出了靈魂發問。

    “除了民兵隊的，都往後撤，都回家裏去！別在城牆上添亂！”

    村長大聲的吼叫着，手上的長槍在海怪上了牆頭之後，根本施展不開，已經被他扔掉。

    此時，他的手裏拿着一個短柄的魚叉，不停的往這些王八蛋的臉上插，他的力氣不如張二蛋，但是一招一式卻很有章法，每一次刺出去的時候，都能很準確的刺中這些魚頭怪那鼓鼓的大眼睛，一下刺破之後，軟軟的像是捅破了一層膜，很有解壓的感覺。

    不多時，牆頭上就已經一地的屍體。

    既有着海怪的，也有着村民的。

    看着牆頭已經全面失守，大量的魚頭怪還在疊羅漢往上攀爬，牆頭上的魚頭怪越來越多，民兵已經越來越吃力，從一開始的多對一，已經變成了一對多。

    這樣下去，必定失守！

    全村百姓的性命都在這裏，說不得就和傳言之中，雲夢縣和大澤縣那邊一樣，被海怪屠村而滅絕。

    “啊！！！”

    村長怒吼着，踹開了一個往他身上撲來的海怪。

    此時此刻，他的心裏竟然一絲一毫逃跑的想法都沒有。

    當年在戰場上，是因爲他實在找不到付出生命去戰鬥的理由。但是現在，身後就是他的鄉親，是他的父母，是他的妻兒，是他的家園，是他們祖祖輩輩祖宗牌位的祠堂，他退無可退！

    “村長，怎麼辦！”

    張二蛋大喊着，他的肩頭已經被魚頭怪刺穿，一條手臂耷拉着。剩下的一條手臂，輪着大錘有些吃力，他雙眼通紅，看着這些魚頭怪都要噴出火來。

    然後，

    他就真的噴出了火來！

    隨着他火辣辣的氣管，彷彿冒火星子似的疼痛中，幾個火星子就真的從他的鼻孔之中噴了出來。

    這火星子遇到了空氣，瞬息之間就產生了爆燃，一瞬之間就將眼前的四隻魚頭怪給引燃了。這一下，往往死了都不會吭聲的魚頭怪，竟然“哇啦哇啦”的發出了痛苦的慘嚎聲，就這樣不過十幾個呼吸的時間，被燒成了焦炭，倒在地上摔成了幾節。

    “二蛋！！”

    本來已經絕望的村長，此時看着驟然噴出通紅火焰的張二蛋，一下子瞪大了眼，似乎看到了戰勝魚頭怪的希望。

    他無比驚喜的看着張二蛋，想要看着他大發神威，就在他驚喜的眼神中，張二蛋雙眼一翻，軟倒在地，竟是直接昏迷了過去。

    “二蛋！！！”

    驚喜忽然而來，驟然而去，村長目呲欲裂。

    他一腳踹開眼前的魚頭怪，朝着張二蛋衝去。但立馬就有更多的魚頭怪擋住了他的去路，五六根魚叉朝着他的扎來。

    “滾開！！”

    這時候，白皮子忽然衝了進來，膀大腰圓的身軀，一下子衝散了五六個魚頭怪，伸手一撈，便抓住了張二蛋的腰帶，並順勢將村長夾在腋下，朝着城牆下面跑去。

    寨裏村的民兵，已經被徹底衝散，再也集結不成陣型，紛紛逃離了牆頭。

    最終逃下牆頭的，不過兩三成而已。

    但是，寨裏村民風團結而彪悍，與風浪搏鬥的漁民天生有着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狠勁兒，即便是下了城牆，依然沒有人放棄抵抗。反而激起了廣大村民的抗爭精神，持着朴刀、魚叉、木棍、鐵杴、火鉤，老少皆上，婦孺皆兵，與魚頭怪展開了殊死搏鬥。

    整個村莊，每一條街巷，每一個院落，都留下了村民和海怪的屍體！

    而就在這無處不在的巷戰之中，一陣劇烈的馬蹄聲，“轟隆隆隆”的在村外震響了起來。

    “首領，就是這裏！”

    “好多海怪！全體都有，準備戰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