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憂慮何在

    而藍玉聽到這話以後，直接起身說道：“該說的已經說了，殿下忙正事吧，我便先回去準備一下，等到那劉長史到了京城之後，讓他去我府中拜訪一下，讓我聽聽他怎麼說！”

    朱允熥想了一下微微點了點頭：“這樣也好，這兩天你先回去想一想，若是覺得有什麼不妥，便來告訴與我，咱們商量着來，總之就是一條事情一定要辦好！”

    藍玉一頷首表示自己明白，然後拱手告辭而去。

    等他離開之後，解縉在一旁坐下，看着藍玉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的問道：“殿下難不成是要北征了嗎？”

    朱允熥搖了搖頭將改革軍戶一事說了一遍，末了問道：“你是文人，覺得我這麼做朝廷之中的大員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解縉當即便表示道：“當然是拍手稱快了，自古以來盛世兵馬便會馬放南山，只有這樣朝廷才會安穩。如今，殿下提出軍戶改革之法，我認爲是良策，而且是勢在必行。”

    說到這裏，他便扳着指頭算了起來：“別的不說，現在來看軍戶似乎對朝廷有利，實則不然。這麼多的人口，繁衍數代之後，數量便會翻上數十倍，先不說朝廷能不能給出這麼多田地來養育他們。咱們就說一條朝廷用得了這麼多人馬嗎，除非是發動大規模的征戰，要知道國雖大好戰必亡，因此絕不可行！”

    等他說完之後，朱允熥不置可否，又問道：“這些軍戶改革完畢之後那些將領怎麼辦？你有什麼想法？”

    這時候解縉認真想了一陣之後，這才說道：“這些將領都是爲大明江山立下過汗馬功勞，因此也要給予其高官厚祿，讓其享盡榮華富貴。如此一來，他們的牴觸也就沒那麼大了，不過也要做好意外的舉措，如果有人想要趁機鬧事，就應該殺一儆百，震懾其他人！”

    這就是老生常談了，朱允熥長出了一口氣：“你的說法並不新鮮，可並不是我想要的，你之前說國雖大好戰必亡，但是這後面是不是還有一句？你怎麼不說全了？”

    解縉聽到之後，便馬上說道：“這話出自於司馬法，其中有言國雖大，好戰必亡，天下雖安，忘戰必危！”

    朱允熥兩手一攤直接說道：“這就結了老祖宗把這話說的很好，你不能光撿自己覺得對的聽，武人雖然有這樣那樣的毛病或者潛在的危險。不過沒有了他們，又有誰爲國爭戰，保國安民？難不成你覺得現在把仗打完了以後，今後天下就會太平了不成？”

    兩個問話，讓解縉陷入到沉思之中，片刻之後，他擡起頭來問道：“殿下的意思是說這些將你們將來還另有他用不成？可是現如今神機營已成，平定北方的元朝殘部指日可待，到時候攜大勝之威，削藩順理成章。如此一來，天下定鼎，我想不出來還有什麼地方需要征戰沙場！”

    朱允熥能夠理解他爲什麼這麼說，沒辦法，現在的明朝讀書人都是以天朝上國自居，放眼四顧全是蠻夷，可是這樣的心態要不得！

    要知道馬上就要迎來大航海時代，既然自己來到這個朝代，並且手握大權，那麼自然不容錯過，但是他也不會走那種劫掠的老路！

    於是他當下便開口說道：“這兩天我看書看到了一句話，華夏入夷狄則夷狄之，夷狄入華夏則華夏之。因此可見，老祖宗們把話說的很清楚，這世上的事情沒有一成不變的道理。強弱也是一樣，今日國強則天下側目，他日貧弱則羣狼環伺，沒有武備，如何能夠守護家園？”

    解縉有些不太理解，朱允熥哪裏來的這麼重的憂患意識？他想象不出來，以今日今時大明的實力，誰還敢逆向而行？

    於是想了片刻之後他便開口問道：“敢問殿下，憂慮何在？”

    朱允熥輕笑一聲，隨後臉色一板伸出手來，朝着西邊一指：“在西域之地附近，我知道有個叫帖木兒帝國的國家疆域十分廣大，現在雖然對我大明示好，可是不要忘了在大唐之時西域可是我中原王朝的疆域範圍！”

    說到這裏他的語氣降低了幾分，但是聲音更加低沉：“你要是有時間，多去找那些出海的商人問一問，看他們在更西之處，遇到了多少國家？問問那裏的土地有多少？你就會明白我的擔憂在何處了！”

    解縉張了張嘴，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這種事情他拿什麼保證？自古以來，遊牧民族都是趁着中原王朝分裂之時南下。

    從周朝開始，明確都有記載這些蠻夷，周期性地劍指中原，隨着雙方的交流越來越密切，他們的野心也越來越大，不斷的想要掌控中原大地！

    這種嘗試終於在元朝成功了，如果這麼一想的話，解縉也覺得，要對草原人進行防備，至於更西之地，那還隔着海呢？

    不過解縉對於這位皇太孫很瞭解，在此之前朱允熥表現的都是非常隨和，做什麼事情都是胸有成竹的樣子，從來沒有像今日一般如此的鄭重。

    於是他便拿定了主意，回頭要找個商人問上一問，看極西之地有什麼樣的國家，具體情況如何？他們有沒有實力對大明形成威脅？

    看着解縉揣着滿腹心事離開了東宮，朱允熥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這時候端着一碗蓮子銀耳粥的徐妙錦，正好走了進來：“夫君怎麼又嘆氣了？喝口粥去去心火，這兩天夫君忙碌成這般樣子，難道下面的人都不得用嗎？”

    朱允熥接過之後，喝了一口輕輕搖了搖頭說道：“有些事情我只能親力親爲，說的太多，他們也聽不進去只有把事情先做了再說，等到將來有一天遇到了事情，他們才知道我說的是真是假！”

    徐妙錦微微皺了一下眉頭，開口勸解道：“君賢臣明，殿下心中有大志我知道，但是手下也要有可用之人才行，否則如何治理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