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 第一章 甲子腿

類別:科幻靈異 作者:犼帝字數:3704更新時間:24/06/27 16:36:21
    我是一個混亂的人,怎麼講,就是我沒有時間的概念,而且我也不知道自己以前是個什麼樣的人,但是有些東西我好像與生俱來就會一樣,現在的自己就像空穴來風一樣可笑。

    我現在在北京西南的涿州市,我只有這幾年的記憶,一直是收留我的好心奶奶悉心照料着我。她叫我郭子,因爲兩年前我重傷的那天她問我叫啥?我嘴裏一直含糊不清發出類似於郭這個音,故此而得名郭子。當初還聽她說我當時還在地上瘋狂地亂畫着什麼,她看不懂,說像王八,但又像牆角裏的蜘蛛網。我揹着揹包心急如焚,我的記憶已經是我苦思冥想的疙瘩,現在張三臂卻說我奶奶是我妻子,我恨不得立馬跑去肥龍的古玩店,讓他給我說個明白。

    今天是他娘的禮拜天,在桃園路打車就像用手指夾耗子一樣難,氣的我原地直打轉。

    轉來轉去就有些暈,昨晚噩夢接二連三,折磨的我沒有睡好,我只好雙手扶着頭沉澱一下。

    什麼寶馬奧迪嗚嗚叫,烏煙瘴氣一陣放屁,躁的我心煩不已,剛好前面公交站牌有把長椅,就想過去消消氣,心說實在不行我就搶個車算了,可是我也不會開啊。

    剛走一步,我的腳底就硌到了一塊石子,差點崴了腳!

    “大爺的,真是倒黴到家了。”打車打不上,公交往死擠,你一個小石子還充筋斗雲往我腳底鑽,我掄起大腿就想把它踢到俄羅斯。

    還沒踢出去,我的腳後跟卻撞在了身後硬邦邦的東西上。

    “我去,你他娘的屁股上沒長眼睛啊!”一個粗魯的聲音罵罵咧咧起來。

    回頭一看是一個留着板寸的中年人,騎在一看就是價格不菲的山地車上,一臉的匪氣,額頭還紋有一條青黑色的特殊紋路,高大威武,脖子上戴着一串硨磲佛珠。

    心想早晨剛被人罵眼睛長到了屁股上,你倒罵我屁股上沒眼睛,當下我的火氣就衝到了嗓子眼,沒好氣地說道:“你全家屁股上都長眼睛!”

    他的臉色立馬陰沉下來,下了山地車,圍着我背着手轉了一圈,嘴裏含糊不清地默默道:“身子骨還行,倒是可以一起過個端午節。”

    我被他瞅地有些不自然,生氣道:”嘛呢?瞎瞅什麼,再瞅把你眼睛按到屁股上。”

    “說啥呢!嘖,你這小白楊嘴忒損,滿嘴亂放炮。”說到這他眼珠子轉了轉,咧開嘴大笑道:“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得,天子腳下都是緣,你我罷手言和有何難。來,小兄弟,條件有限,我們按照道上的規矩,划拳怎麼樣,誰輸了誰就知個錯兒,然後你我大路朝天各走一邊怎麼樣?”

    看了看他身後的山地車,我眼珠子不動聲色地轉了轉,計上心來。心說:“四個軲轆的我不會開,兩個軲轆的咱會呀!”

    我裝腔作勢笑呵呵地咳嗽了下,“哈哈哈,大哥這人一看就是個爽快的人啊,小爺我……不,小弟我最喜歡交朋友了。”說完我就微笑着討好起來,可是心裏頭很憋屈,問題是我不會這玩意兒。

    顯然這傢伙很吃這一套,一會嘮東一會嘮西,家長裏短啥都嘮,我自然得陪着笑,要不是爲了山地車,我都覺得這是個錯覺。

    我看這傢伙有要給我洗腦的嫌疑啊,趕緊拉住他,說道:“得,大哥,咱倆相見恨晚啊,不過我還有急事,這麼着,我這些錢你別嫌少,就把你的坐騎騰給小弟吧,我還有大事情要辦。”說着我把僅有的八百塊錢塞進了他的口袋裏,我生活上的費用都是肥龍給我出的。

    “靠,你丫的,這臺是美國進口的限量版,好幾萬吶!這點錢也就能買塊漆你知道嗎。”他說着就把我的錢包奪了過去,嘆了口氣道:“唉,你我有緣,划拳我要是輸了就讓你騎兩天,OK?哥哥我夠不夠意思?”

    我趕緊說道:“夠夠夠,但是您拿我錢包做什麼,裏面有一些必不可少的證件,比如身份證……”

    “得得得。”他不耐煩地打斷了我的話,說道:“放在大哥這你還有什麼不放心,跟個果食似的(果食是道上的黑話,差不多就是小媳婦的意思。),磨嘰!來,划拳!”

    他伸出一根手指,喊道:“五魁首!”

    我的大拇哥也下意識地伸了出去,“哥倆好。”我盯住自己的手有些吃驚。

    他用大手捂住額頭,眼睛眯成細線,說道:“你……怎麼還能這麼快。”

    還……這句話說得他以前好像認識我一樣。

    他黑着臉翻了翻我的錢包,噘着嘴說道:“你這些噹噹也就能買個輪胎,得,我認輸,你去哪,我載你。”說完把那八百塊錢塞進了錢包,扔給了我。

    一聽這話我大爲感動,心說別看他長得像個狗熊,其實人家的內心住着一隻白天鵝。剛想到這,我就發現了一個問題,大爺的這車沒載人的座子。

    看出了我的疑惑,他就嚷嚷着要槓槓着我,雖說有點危險,但是總比坐大梁硌屁股強。

    我也老生不客氣,把着他的肩膀就要往上竄,結果一下子就被扯了下來。

    生氣地說道:“你娘的,我讓你坐這。”說完他指了指車子的大梁。

    我輕輕地吐了句靠,兩手一攤,道:“難道你想讓我的屁股,都硌成繭子啊,那屁股上的眼睛怎麼辦?”

    他一擺手,“去去去,你有兩條路,一條路騎我脖子的後果,就像這。”看得出他對我越來越謹慎,走到先前拌我的那顆石子旁邊,然後一腳就踩了下去,發出咯嘣一聲,雖然他的褲管很肥大,但是仍然能夠看見精壯的曲線。

    眨眼的功夫那顆硌的我生疼的石子,已經變成了粉末。

    我吃驚異常,知道這傢伙有點功夫,有點不高興,噘着嘴說道:“那第二條呢。”

    他翻了個白眼,道:“那還用說。”指了指車子的大梁,驕傲地說道:“坐了哥的大梁,保證你以後會成爲祖國的棟樑,我告訴你我車這大梁,有多少人坐過你知道嗎?其中還有一段愛情呢。”

    我有點不高興,說道:“嘛?難道觀音菩薩的哈喇子掉到你頭上了?還整上了愛情。”

    “昂,那是。”說完還嫵媚地瞪了我一眼,轉而又有些淒涼,“那是上個月的事情,郊外的山水正值春季,很是漂亮,我就槓槓着桂花去看花,雖然遠,但我不怕累,可是後來我們還是通過偶像劇般的形式分手了。”

    心說:“誰家姑娘能被你這成就棟樑之才的大梁硌啊。”

    我越來越覺得這個橋段很扯淡,我與他素不相識,他怎麼耐着性子跟我說這麼多,他額頭的紋路一看就不是一般的紋身,還有操着一口江湖黑話,跟肥龍太像了,難道是倒騰土貨的(盜墓的意思),不知道是南派還是北派,他的口音我也聽不出是哪裏人,他還要說話,我伸出手掌打斷了他,說道:“得,我坐你的大梁就是了,市中心的龍爺古玩店就是我要去的地方,謝了。”

    這句話我說的很誠懇,現在根據找我的那個人說我死去的奶奶是我妻子,這就讓我感到匪夷所思,也對過去空白的記憶產生了懷疑,既然肥龍認識我,這些盜墓賊也認識我,那麼必然我也是幹這行的,所以,我要找回我的記憶,弄清楚自己到底是誰。

    看我情緒大變,他也嚴肅了起來,臉上的神色有些冷漠。

    “上車。”

    我敲定了自己的心中所想,也許他就是那個張三臂的人。他的腿功的確不一般,跑車被他甩下,而且還敢闖紅燈,途中遇到十幾輛黑色的雪佛蘭,他大驚失色,趕緊避了開去。

    我心想,“難道還有人在找我?”

    到了,飛龍古玩四個字熠熠生輝,我重新打了打表,四十分鍾不到。肥龍的古玩店開在鬧市,我並沒有來過幾次,記得打車怎麼也得一個多小時。

    在店門口,我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也就是早晨給我送信的女人,她倚在雕龍門上,竟掩嘴笑了起來。

    一想兩個大男人前胸貼後背,實在有些不雅,我立即尷尬地下了車,估計一輩子都忘不了這一刻。

    我大步向店裏走去,沒有理會那女人。

    肥龍年事已高,八十有餘,和奶奶的年紀差不多。兩年前醒來時眼前就有兩個老人,原以爲他們是老夫妻,沒想到他們是兄妹,奶奶說我的頭部受過重傷,他們兄妹膝下沒有子嗣,就認我做親孫子。

    我對自己的年齡摸不着頭腦,肥龍說我二十歲。

    肥龍店裏有內堂,京味十足的老格局,我一進去就看見肥龍被綁在老爺椅上,幸好沒掛什麼彩,要不然奶奶會怪罪我的。他看見我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只是盯着我的眼睛。內堂裏還有四個人,兩個花甲左右的老人吃驚地看着我,一個臉上有刀疤的男人,背上揹着一個大提琴樣式的盒子,還有一個長着三角眼的青年人,精瘦精瘦的,像個猢猻。

    許久,肥龍看向坐在沙發上的老人說道:“張三爺,您不是不知道他失憶了,即使去也幫不上您,您還是不要難爲他了吧。”

    邊上那精瘦的男人立馬掏出了手槍,呲着牙惡狠狠地說道:“閉嘴,我們不是在跟你討價還價,你以爲是在做生意啊?”

    沙發上的老人看了看肥龍,回道:“放心,鬼九爺有辦法恢復他的記憶,我們會保護他的安全,我們還要靠他找到……”說到這他停頓了一下,呵呵一笑,“所以小三弟,你就放一百個心吧,哈哈哈。”

    小三弟?他並沒有肥龍老,爲什麼要這麼說,我的記憶,我現在熟悉的人的年齡,完全是一團漿糊,我有種想殺人的衝動。我知道眼前這個老不死的,就是拿我奶奶骨灰的張三臂了。

    我身後響起了一個聲音,是騎山地車載我來的那個男人,“三爺,我來晚了。”

    張三臂擺了擺手,說道:“不礙事甲子腿,人來了就行了,沒有耽誤盜墓的計劃就好。鬼九爺的夥計已經帶人在東陵大墓守着了,我們最好今天就啓程。”

    肥龍眉毛飛了起來,眼睛直冒火,對着張三臂怒向而視,“你……”

    那個猢猻用槍指着肥龍說道:“再說話,我讓你的腦袋萬朵桃花開!”

    我氣的有些發抖,腦子白光一閃,難以控制住這股怒火,一腳就踹了過去,猢猻樣的傢伙被我踹彎了腰。我大聲說道:

    “盜誰的墓!”

    張三臂灼灼地看着我,說道:“郭葬,你還是沒變。”

    這是第二次提到郭葬這個名字,跟那本殘書上的主人公名字竟然一樣!

    隨後又頗爲讚賞地看了看我,咂嘴道:“有點過去的影子。”捋了捋小鬍子,擡了擡下巴,“告訴他。”

    這時,一直坐在板凳上抽悶煙,戴着老花鏡較張三臂稍年輕的老頭說道:“世界上誰的速度最快?”說完轉過頭,意味深長地看向我。

    我腦海頓時劃過一道霹靂。

    曹操!

    剛想到這,我的後頸被人重擊了一下,模糊間一個畫面消失在我的眼前,那個給我送黑盒子的女人懷裏抱着黑盒子看着我咯咯直笑,還有她背後的肥龍店門,那條雕龍栩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