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1 迷途羔羊
類別:
科幻靈異
作者:
無終旅人字數:3531更新時間:24/06/27 16:34:30
夜,軟都,城主府。
在這座全軟都最高聳的建築中,在建築的最頂層的房間中。
細細塗抹着灰白色顏料的牆壁,帶着高級的質感。
華貴的紅木家具,優美的金色塑像,淡銀色的皮質地毯...
黑色的桌子上,擺放着一瓶瓶艾爾特的紅酒,一個個刻畫着複雜浮雕的玻璃杯。
淡白色的光線,由最頂層的複式吊燈擴散,再與壁燈中的淡黃,交織渲染。
烏黑油亮的沙發上,有着一個穿着棕色制服,硬質布料上沒有一絲褶皺,帶着白色皮質手套,微微翹着腿,靜坐於此的男人。
男人的頭髮不長,帶着些許隨意的搭在頭頂,他的臉上戴着半張銀色的面具,裸露出的臉上,露出平靜的神情。
“閏土,迎都處理好了?”
陳權的聲音平靜而低沉。
在他的對面,一個三米寬,兩米高,整個人身軀都被籠罩在黑色斗篷中的男人,靜靜地坐在那裏。
他屁股下面的沙發被壓得很癟,再高級的沙發也難以承受他的體重。
閏土清了清嗓子,那比陳權大上一倍的手掌,緩緩“捏”起桌上的紅酒,一飲而盡。
“我出手你還不放心麼?”閏土嘶啞的笑道:“怎麼樣,權,你找到他了麼?”
陳權微微點頭,他的嘴角微微上揚。
“計劃在有序進行着,一切都和我預料中的一樣。”陳權的十指交錯,他微微低下頭,看着自己淡白色的皮質手套。
“只差一個棋子沒有就位了。”陳權露出的那一隻眸子,有些陰沉,他低沉的說着:“這個棋子,我頭疼的很。”
閏土發出乾咳,他拍了拍胸脯,那露出的小眼睛中閃爍着些許激動。
“權,你說便是了,我這人腦子不機靈,你挺少跟我說你的計劃的,但你說,我做,就行了!”
陳權不可否置的點了點頭,他站起身來,走到那落地窗的邊緣,俯視着這座月夜下的都市。
“我在恐懼級[黑律師]階段,已經停滯了許多年。”陳權的聲音平靜:“我常常在想,如何理解好黑律師三個字。”
他嘆了口氣。
“這曾經困擾了我許久。”陳權似乎打開了話匣子:“當我成爲怪誕級[破壞者]的時候,我需要做的,僅僅是破壞平衡與和平,在伏農鬧鬧事兒,惹惱一下老師和長輩,源質消化也挺快。
後來我成爲了驚悚級[詭辯人],我嘗試了字面的意義,卻感受到了我知識的貧乏,我用三年的時間住在圖書館中,學習着這個時代,上個時代,乃至於暗界出現之前存在的書籍。
後來,我懂得了何爲詭辯。
詭辯,並非狡辯,更不是無理取鬧,而是達到通識,再以一種詭異與狡詐的方式,將正確的觀點以錯誤的角度講述。”
陳權的嘴角微微上揚:“這很詭異,不是麼?就像是原罪路徑的根源,是瘋狂與扭曲。”
閏土撓了撓頭,他有些不明所以。
“前些年,我成爲了恐懼級[黑律師],這些年來,我逐漸明白,如果律師的出現意味着規則的公正,黑律師要做的,則是扭曲這種規則,這也是[黑皇帝]路徑最根源的法則。
規則從何而來?
規則爲何出現?
規則又是誰規定的?”
陳權一連串的問了三個問題,他似乎並沒有在問閏土,而是自言自語。
“後來,我知道了,制定規則的,從來都不是神靈,而是人民,是人心。
真正的規則,不存在於人爲的制定,而存在於每一件事情合理的運轉,人心的變化,與這大勢所趨。”
陳權話鋒一轉,道:
“恐懼級的詭異源質,常規消化吸收,需要至少三十年,而儀式的存在,又成爲了成爲主教最大的難關。
黑律師成爲[覆局主教]的儀式要求中,三個副儀式,我都布好局了,主儀式的需求,是困難的很啊...”
閏土還是不明白陳權想說什麼。
他用憨癟的聲音道:“權,你就說讓我幹啥吧,我腦子不好使兒,你別跟我說這些。你趕緊完事兒,我都好久沒回伏農了,俺媽還等着俺回家吃餃子呢。”
陳權的眸子閃爍着晦暗的光澤,他沉默了片刻,道:
“是人心吶,覆局,覆局,不掌握人心,如何覆局?那不是破壞,而是顛覆。
有的時候我在想,什麼是人心?
你看這些外城人,他們不敢去參加第三場遊戲,寧願在外城苟延殘喘,可他們卻不互相爲食,對新人也僅僅是勒索,鮮少殺害,這多和平,多美好,形成的循環,多奇妙。
爲什麼呢?”
陳權的手撫摸着落地窗的玻璃,他的倒影被燈光映照在落地窗上,隱約而模糊。
“爲什麼呢?”閏土憨癟的重複了一句,隨後他搖了搖頭:“我哪知道,他們還有飯吃,不至於死唄。”
陳權拍了拍手,道:“你說的很對,是希望。”
閏土眨巴了下小眼睛。
自己說希望倆字了麼?
陳權道:“隱祕組織之所以令人畏懼,因爲加入等於將靈魂獻給邪神,從此自己不再是自己,那是比死亡更恐怖的絕望。
而他們能多活一天,就多一天的希望,這也是他們寧可苟延殘喘,也要苟且偷生的原因。
不到真正的絕境,人心,永遠會是人心。
但,在整體的環境下,對未來的絕望會侵蝕他們的心靈。
如果這個時候,邪神可以留給他們一條生路,他們會義無反顧的選擇黑暗。”
閏土的眉頭挑了挑,道:“權,不是我說,你找那人歸找那人,咱可不能和邪神扯上關係,隱祕組織是禍端,是我們必須要清除的。”
陳權不可否置的點了點頭,他的聲音溫和:“那如果,邪神不再是邪神呢?”
閏土還是不明白,他開玩笑似的說道:“邪神永遠是邪神,呵,你不會要將這座城獻給邪神吧,哈哈哈。”
陳權轉過身,眸子凝視着閏土。
閏土的嗓子有些乾啞的咳了一下,他猛的意識到了什麼。
“你是認真的?權?”他乾癟的聲音難以置信道。
陳權揮舞了下手掌,這一刻,一股奇異的靈性波動於空中擴散開來。
“你的名字是閏土,是我最好的朋友。”陳權溫和的聲音出現在閏土的腦海中,似乎帶着奇特的魔力,讓閏土的目光有些呆滯。
可隨後,閏土的身軀發出“咔咔”的聲響,下一刻,他那龐大的身軀頓時消失,原地出現了一個黑紅色的,帶着尖角與猙獰面龐的小鬼。
他的身軀在另一邊傢俱的陰影中緩緩浮現,虛幻而模糊。
“權!你想做什麼!你瘋了!”閏土的聲音從扭曲的陰影中傳出:“你在改變我的認知與記憶,爲什麼!”
他的聲音乾癟而嘶啞,激動且難以置信。
陳權則是溫和道:“我更改此地規則,禁止[行走陰影],我更改此地規則,禁止出現[替死鬼]。”
砰!
陳權龐大的身軀猶如從陰影中被擠了出來,他猛的跌在地上,目光剛剛看向陳權,還沒等他說些什麼,就聽到耳畔傳來溫和的聲音。
“你該完全聽命與我,成爲有思想的傀儡。”
下一刻,閏土的眸子,失去了光彩,瞳孔,變成了灰色。
陳權的身子猛地頓了頓,他的臉色變得蒼白,身子搖搖欲墜,額頭處,青筋若隱若現。
“呼...埋了這麼多年的心理暗示,但要實現這種程度的記憶更改,還是太勉強了麼?”陳權的聲音有些有氣無力,他扶着桌子,嘴角緩緩勾勒出一個弧度:“閏土,沒就位的,讓我頭疼的棋子,是傻乎乎的你呀。”
“去伏農,看着我的老師,關鍵時刻讓他迷失,我可不想這場戲,被人搞砸了。”
閏土的身影,悄無聲息的在陰影中,緩緩下沉。
陳權搖搖晃晃的坐到了椅子上,他半眯着眼,雙手於椅把上,低沉而嘶啞道:
“古往今來,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無非,得人心者得天下。”
緊接着,他又輕笑道:
“我做不到。
但,懂人心者,亦可順水推舟。”
...
“本我教派!”王紫嫣發出一聲驚呼。
疤哥和自己說過...在軟都,有着兩個隱祕組織,自己一定要小心,那些都人都是精神扭曲而偏執的瘋子!其中之一...便是本我教派!
林希攤了攤手,目光中露出一些無辜,他溫和道:“美麗的女士,你似乎對我們本我教派有什麼誤解。”
王紫嫣的手,略微緊握,她幾乎現在,就想要捏碎那枚“面壁符文”!
“紫嫣姐。”
就在這時,甜美動人的聲音響起,隨着推開門發出的“咔咔”聲,一個穿着深藍色袍子,面帶乳白色面具,右眼的窟窿處有一枚粉色小愛心圖案的女人走了出來。
她笑吟吟的關上內屋的門,摘掉了面具。
“艾米!”王紫嫣低聲,帶着些許驚恐,些許慍怒的道。
艾米·莫雷蒂攤了攤手,在桌旁坐了下來,他脫掉藍色斗篷,露出那畫着卡通圖案,貼身的展現出婀娜身姿的體恤。
“紫嫣姐,我只是給了你邀請函,來,可是你自己來的。”艾米露出無辜的眼神,道:“我們教派不會強迫人的,更不是什麼邪神教派,我們信仰的是正神。”
“正神會隨便給人化成水?”王紫嫣忍不住道。
艾米輕哼一聲,道:“你不看看這是什麼世界?這個世界的本質就是詭異!”
就在這個時候,林希站起身來,從背後的櫃子裏拿出了一瓶藥劑似的東西。
緊接着,又從衣櫃裏拿出了一件白色的,毛茸茸的,像是連體式睡衣一樣的衣服。
他將這兩個東西放在桌上,溫和的看向王紫嫣,道:
“你的小姐妹知道你要去第二場遊戲了,於心不忍,怕你被你家疤哥坑了,粘着我求了我好久,給了你這個機會。
呢,黑薔薇路徑-怪誕級[迷途羔羊]的詭異物質與媒介。”
王紫嫣難以置信的看着桌上的東西,口罩下的小嘴微微開合:“黑薔薇路徑...毒素能力...疤哥跟我說過...”她看向艾米,道:“你已經成爲[迷途羔羊]了?之前在酒吧,你就是靠毒素殺的人?”
艾米眨巴了下眼睛,笑道:“對呀,對呀,你看看,紫嫣姐,你的好妹妹我對你,是不是比你家的大豬蹄子強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