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6 真實的世界

    “別緊張。”

    走進門後，眼前的世界驟然一黑，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

    陳安的身子微微一僵，這裏沒有開燈，路都看不清。

    一旁的艾倫發出微弱的動靜，陳安看得出他也有些緊張。

    跟隨蒼老的聲音，陳安輕吸口氣，摸黑朝前走着。

    前面，黑暗中，一個蠕動的黑影在緩緩移動，似乎是帶路者。

    順着傾斜往下的樓梯一路走着，很快，微弱的暖黃色光暈出現，將這青色石苔牆映射出一輪輪模糊的漣漪。

    潮溼的，泛着發黴味道的空氣涌入陳安的鼻腔，陳安的眸子注視着眼前的空間。

    看起來真像是個隱祕的聚會...陳安看向這間籃球場大小的地下室，周圍的石磚有年份了，佈滿了污濁，沾着一些蜘蛛網。

    他的視線移動到中間，中間是一個石制的，像是“祭壇”一樣的東西，烏黑的石質雕刻呈現爲扭曲的觸鬚，圍繞着中間的凸出。

    那凸出物上，遮蓋着一層淡紫色的，有着金色紋路的布，顯得頗爲神祕。

    周圍的木箱子上，零星的坐着幾個同樣面帶面具，妝容各異的人。

    他們有的靠在木箱上，有的坐在木箱上，還有的蹲在那裏，面具下的眸子凝視着中間。

    那帶陳安和艾倫來的“老人”，與門口的人一樣，穿着黑色的斗篷，臉上帶着鐵皮面具。

    他此刻緩緩走到中間，那蓋着紫色布匹的“祭壇”一樣的東西旁邊。

    一輪輪橙黃色的壁燈，擴散出光暈，映照着此情此景。

    “各位。”那老人開口，聲音沙啞而蒼老，他擡起雙臂，道：“今天，是黑市成立後第七十六次聚會，感謝各位新老玩家的到來，本次拍賣的物品，共有四件。”

    陳安和艾倫找了個沒人的木箱，和其他人一樣，在旁邊站好。

    “聽起來像是個地下拍賣行。”陳安心中暗道。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穿着深藍色衣袍，面帶兜帽，個子不高，看起來只有一米六幾的人影。

    緩緩朝着陳安靠了過來。

    陳安頓時心生警惕，微微挪動了一步。

    “第一次來？”那人開口，聲音清雅，像是黃鸝一般悅耳。她靠在陳安身旁，略微踮起腳尖，在陳安耳畔輕聲道。

    聽起來是個小姑娘，年紀不大...陳安心中暗道，他略微歪頭，滑稽的小丑面具下，眸子看向那女人。

    他發現這女人帶着一張乳白色的面具，深淺不一的紋路勾勒出了一個怪異的笑臉。

    在右眼的空洞處，是一個粉色的小愛心。

    忽然感覺到胳膊觸碰到女人身上的柔軟，陳安輕吸口氣，他注意到周圍的人也都在竊竊私語。

    “別在意，這些拍賣品買得起就買，買不起可以不買，你有想賣的，也可以帶過來。”那女人輕笑一聲，聲音帶着誘人的甜美。

    勾的陳安有些心癢癢，對這個女人的防備心也降低了些許。

    “都拍賣什麼？”陳安壓低了嗓音，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低沉而嘶啞。

    那女人朝着陳安靠了靠，道：“詭異源質，媒介，信息，封印物，和一些殘缺的奇異物品...嗯，每一次都不一樣。”

    陳安點了點頭。

    臺上，那“老人”緩緩從“祭壇”中央，那紫色的幕布中掏出了一個物品。

    陳安凝神看去，只見那是一個暗金色的圓球，表面有着輕微的劃痕，在光暈的照射下，似乎在微微顫動。

    “未知封印物，效果同樣未知。”那老人蒼老開口：“售價2000故事點。”

    臺下一陣譁然。

    “親愛...咳。”艾倫剛想說話，忽然察覺到了什麼，他清了清嗓子，朗聲道：“爲什麼不講述它的級別與作用？”

    話剛脫口，艾倫立刻察覺到了周圍其他人的目光，都朝着他注視了過來。

    “哈哈。”臺上的老人乾笑一聲：“這位...是新來的玩家吧？我們沒有官方的手段，也沒有安全的措施進行實驗，更別提爲封印物進行編號了。”

    陳安聽着，頓時有些明悟。

    這不就是賭博？這可能是個高級的封印物，也或許連封印物都算不上。

    艾倫聞言，面色有些僵硬，他縮了縮身子，沒再說話。

    “小哥，你的面具看起來很特別。”

    忽然，陳安聽到耳畔傳來了甜美的呢喃，他微微扭頭，卻發現那女人不知何時，已經和自己靠的很近了。

    他的小丑面具與女人的乳白色面具之間，只隔了幾釐米。

    甚至，他還嗅到了的面具中，傳來的女人的清香體味兒。

    心中，略微有些莫名的燥熱。

    “你的也是，女士。”陳安嘶啞開口，目光有些迴避的撇開了。

    他感到自己的心臟有些悸動，是自己太久沒碰女人了麼？

    唉，家裏有三，可哪個和自己都不是那種關係。

    不過，在這有一天沒一天的故事世界，能活下來都是最好的禮物了...陳安默默想道，現在表面上平靜的生活，卻並沒有讓他放鬆警惕，他時刻的告訴自己，這是個詭異而瘋狂的世界。

    那女人輕笑一聲，挪開了身子，她優雅的靠在木箱旁，視線繼續轉移到中間。

    不出所料的，這件物品流拍了。

    接下來的三件拍賣品，第二件是一個關於“怪誕級源質”的情報，由一個體態臃腫的玩家買了下來，花了1000點。

    真是豪賭，陳安心中感嘆。

    第三件，是一個不穩定性很強的詭異殘片，呈現爲一片破碎的陶瓷狀，主持的老人說，這來源於一個第二場遊戲的玩家，是他在故事世界的收穫。目前能知道的，只是它與惡魔路徑的怪誕級[惡鬼]有關。

    陳安微微扭頭，一旁艾倫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雖然很快就恢復了正常，但陳安還是注意到了。

    艾倫渴望得到它？陳安心中想道。

    “拍賣價格400點。”

    這件物品倒是引來下面幾個人的競價，艾倫叫了一次價，卻又被人壓了下去。

    “900點。”艾倫不急不慢道。

    這一次，臺下鴉雀無聲。

    最終，他掏出了九十枚古銅色的硬幣，獲得了這枚“陶瓷殘片”。

    “和你一起的小哥好像很有錢。”甜美動人的聲音響起，陳安感到自己的肋部被人戳了戳，他撇頭看去，那女人又靠近了自己，此刻正墊着腳，朝着自己耳邊說着。

    也因此，女人柔軟的身軀都貼到了自己的身子上，這不禁讓他臉頰微紅，呼吸略顯急促。

    “和你無關。”陳安保持着冷靜，壓低嗓音，低沉道。

    那女人微微一愣，似乎沒想到陳安會是這個反應。

    她微微撤了一步，和陳安拉開了些許距離。

    依舊甜美的聲音中，多了幾分清冷。

    “抱歉，小哥，我不是那個意思。”她略帶歉意，似乎忽然與陳安有了距離，她頓了頓，再次低聲道：“只是你身邊的那位男士，讓我感到熟悉。”

    陳安面具下的眸子眨巴了下。

    自己誤會了？

    但這女人...他並不想招惹，在這個世界，謹慎是最重要的。

    “沒關係。”陳安輕微搖頭。

    此刻，臺上，主持本次黑市拍賣的老人，咳嗽了兩聲。

    衆人的注意力都集中了過去。

    他蒼老沙啞的聲音，緩緩迴響在地下室中：

    “最後一件拍賣品，是一次機遇。”說着，他帶着黑色手套的手，揭開了那“祭壇”中央，在一人高的凸起處，一直籠罩着的紫色布匹。

    隨着布匹的移走，老人的聲音忽然高昂了幾分。

    “我們未曾見到過，真實的世界...”他環視一週，道：“在暗界，我們於黑暗中苟延殘喘，與詭異和瘋狂鬥爭，而實際上，在這個世界上，有着一位位的神靈，祂們，可以庇護我們的安全，給予我們靈魂深處的祝福。”

    陳安的呼吸，猛然急促了起來，他的瞳孔驟然收縮，隱於黑暗中的手掌，微微緊握。

    怎麼會是這個東西！這不應該...

    那是一個灰色的，佈滿裂紋的十字架，足足有一米五高的十字架。

    十字架上，一個棕色的塑像被捆在上面，那是一個赤裸着的男人，倒吊在其中的模樣！

    男人的頭髮散亂，容貌模糊的讓人看不清楚，他一隻手垂在腦後，另一只手放在胸膛上，一隻腿繃直，另一只腿微微彎曲。

    陳安看不清那塑像的臉，可老人說的話...他卻知道是什麼意思！

    “這是什麼？”

    臺下有人問道。

    “請允許我向你們介紹，這偉大的神靈...倒吊的主！”老人蒼老卻激昂道：“我們都是被吧主抓進來的可憐人，這裏是佈滿了瘋狂的世界，我們都是吧主的玩具，是吧主這種邪惡的大人物眼中...隨時可以遺棄的玩偶！”

    老人的聲音忽然佈滿了憐憫。

    “你們都知道這裏是現實世界的暗面，可你們知道，暗面，故事世界，爲何存在麼？”

    他環視一週，緩緩道：“這些，不過是邪神的遊戲，不過是祂爲了取樂，將我們扔入地獄！”

    他指了指那“倒吊的主”的塑像，道：“可是！這位真正的神靈，卻可以庇護我們，祂是世界最初的開創者，是能夠帶領我們擺脫詭異的迷霧，重歸真實世界的神！”

    說罷，他有意無意的看向陳安和艾倫·莫雷蒂。

    “一百故事點，即可進行一場洗禮，即可成爲偉大的倒吊的主的信徒，你們將窺得真實的世界，你們將得到庇佑。”

    老人補充道：“神像威力有限，每個月只能進行兩次洗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