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1 登山人的故事

    劉能穿着棕色皮衣，露出灰藍色的，髒兮兮的襯衫，那勻稱平凡的臉上，露出奇異的光澤，打量着手中油污的，髒兮兮的小兔子玩偶。

    “我在...憤怒？”劉能感到腦海中，一種淡淡的憤怒感涌上心頭，那是一種不屬於他的情緒。

    這讓他感到不解，也感到詫異，甚至有一種直接扔了小兔子玩偶的衝動！

    忽然，他的眸子深處染上了猩紅，那紅色迅速將他的右眼球侵蝕，他張開了嘴，聲音卻截然不同！

    嬌嫩的，陰森的聲音從她口中響起：“找到你了，原來你躲在這裏。”

    劉能拿着的小兔子，這一刻顫了兩下。

    那小兔子黑溜溜的眼睛，一下子有些悲傷。

    在劉能的視線中，一股白色的煙霧從小兔子身上的絨毛中，緩緩散出...

    最終，落在了十字架旁邊，變成了一個坐在地上的，將頭深深地埋在膝蓋裏的小女孩的模樣...

    “好久不見。”劉能的聲音詭異的嬌嫩，清脆，帶着陰森與嘲弄。

    那小女孩擡了擡頭，露出了一幅與陰巧仙極爲相似的面容。

    畢竟現在的陰巧仙已經十四歲了，而此刻的女孩，剛剛七歲。

    “什麼情況？”劉能再度開口，這一次是他原本的聲音。

    他感到腦海中有着一股念頭在與自己爭奪身體的控制權...

    “上一次不是這樣的。”他心中默默想着。

    那地上的小女孩擡了擡頭，抿着嘴露出滿是淚痕的臉蛋，她的臉蛋髒兮兮的，眼神卻很純淨。

    只見她咿咿呀呀的指了劉能一下。

    劉能右眼中的猩紅在他嬌嫩的低吼聲中褪去。

    “被壓制了？我身體的控制權又回來了...”

    劉能也不是傻子。

    之前在山神廟的時候，就聽陳安講過他輪迴幻境中的故事了。

    眼前的七歲小女孩，就是那薛月兒了吧。

    只是...自己體內？

    略微搖頭，劉能蹲在小女孩面前，輕聲道：“和我說說吧，你是誰？”

    明知故問。

    但劉能可以感受到，坐在地上的小女孩對自己沒有任何惡意，她的純淨彷彿來自靈魂的深處...

    “我是薛月兒。”小女孩的聲音很清脆，也很悅耳，只是帶着的悲傷和怯弱，讓劉能眸子微微閃爍。

    “那，她呢？”劉能指了指自己的右眼。

    “她...也是，算是我姐姐叭。”小女孩有些侷促的低着頭，她的身子有些逐漸透明，似乎在真實與虛幻之中徘徊。

    “我是薛月兒的善意，她是薛月兒的惡意。”薛月兒的善意見劉能露出迷惑的表情，連忙道：“之前我在山裏逃亡，是山神救了我，但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導致我變成了我們。”

    “山神救了你？”劉能似乎抓住了什麼線索。

    薛月兒的善意點了點頭，露出些許笑容：“山神老爺爺可好了，它讓我不用吃飯，捱餓，也不需要經歷痛苦，只需要好好的守護這片山林。”

    “在有災難來臨的時候，做出徵兆。”

    “在有壞人要破壞山林的時候，趕走他們。”

    “庇護這一方山林，盡力讓它風調雨順。”

    “在教會月兒這些後，山神老爺爺就去另一個世界了，聽說是升職啦。”

    劉能聽着薛月兒善念的話，看着她歡快幸福的笑顏，平靜道：“後來呢？發生了什麼事情？”

    “後來...”薛月兒善念的語氣變得失落了幾分：“有大災難要來了，是山洪，是能毀滅山林的山洪，月兒當時好害怕，月兒還沒能完全掌握山神的權柄，不是個稱職的好山神...”

    “是月兒的錯，月兒動了私心，因爲，因爲...”

    薛月兒的語氣越來越哽咽，她簡直要哭出來了。

    “因爲山裏的村子中，有月兒不捨的人，月兒無法阻止山洪，但，如果不告訴他山洪來了，所有人，都會死啊！”

    “你不能給他託夢麼？像是之前山神給你託夢一樣？”劉能反問道。

    因爲他記得，在陳安的講述中，山神是給薛月兒託夢過的。也是因爲當時薛月兒的善良，加上莫名的變故，令她被整個村子厭惡和恐懼，視她爲不詳。

    薛月兒的善念搖了搖頭，道：“月兒沒有老山神爺爺那麼強的法力。”

    緊接着，她看了看自己逐漸透明的胳膊，焦急道：“大哥哥，月兒的時間不多了，月兒知道，大哥哥你也是個善良的人。”

    “月兒能感受到，大哥哥的親切感。”

    大哥哥？

    劉能摸了摸鼻子，感覺這個稱爲有些古老了，自己早就是個大叔了啊。

    不過，他看向薛月兒善念的眼神確實柔和。

    自己的女兒，娟娟，也和她差不多大。

    娟娟，也是他拼盡一切，哪怕被千夫所指，也要活下去的理由。

    “所以，月兒可以告訴大哥哥一切，但大哥哥要阻止姐姐。”

    薛月兒的善念指了指劉能的右眼，那是之前被薛月兒的惡念侵蝕的表現。

    “姐姐的思想太偏執了，我們本就都早已是死人了。”薛月兒的善念解釋道。

    “好，我答應你。”劉能目光柔和的看向薛月兒的善念，道：“我女兒，也和你一樣大，她還在等着我回去呢。”

    薛月兒的善念乖巧的點了點頭，道：“在大大的山洪來之前，會有小的泥石流，那個時候，恰好有一隊來登山的旅客，被困在了山體裏。”

    “當時月兒就想，能不能附身在他們其中一人身上，順便用山神的權柄幫他逃出山體，再通知村子裏的剛子哥，之後我再回來...”

    觸犯天條！

    不知爲何，劉能心中忽然冒起一個這樣的念頭，這...很明顯是不符合規範的吧？

    如果神靈真的存在，這樣的行爲，無疑是觸犯天條的！

    ...

    ...

    山洞前，疤哥目光警戒的注視了半響，手中再度出現了一枚褐色的故事碎片。

    王紫嫣，緊緊地縮在疤哥身後，目光如水的注視着這個男人，臉上笑盈盈的。

    她的臉頰有些泛紅，整個人的氣息都泛着春意。

    “走。”疤哥揮了揮手，護着王紫嫣，躡手躡腳的朝着洞口靠近着。

    王紫嫣輕嗯一聲，小手抓着疤哥的衣角，兩人緩緩朝着洞口走去。

    一直到進了漆黑的山洞，也沒有發生任何異常。

    一直高度緊張，繃着神經的疤哥喘了口氣，他依舊目光警惕，看着漆黑的洞口，緩緩掏出手機，打開了手電筒。

    裏面是一個隧道，很窄，兩人彎着腰摸索着前進着。

    走了幾分鐘後，眼前的場景才豁然開朗。

    藉助手電筒的光芒，疤哥的瞳孔微微收縮。

    只見山洞內，一片狼藉！

    一股淡淡的惡臭味兒不知過了多久還沒有散去，頭頂巨大的岩石遮住了上面塌下來的泥土，支撐住了這片小小的空間。

    整個洞穴裏面，到處都是殘破腐爛，長了白毛又風乾了的骨頭，看那骨頭的形狀都令疤哥有些不寒而慄。

    是人骨，他見過的。

    破舊的揹包，落了灰的登山設備，滿是打鬥和掙扎痕跡的，混亂的泥土地面...

    “疤哥...這裏沒有怪物吧？”王紫嫣有些怯弱道。

    疤哥搖了搖頭，他右眼微微發藍，巡視一圈，道：“沒有任何異常。”

    隨着手電筒的光亮，疤哥看到了牆壁上的猙獰血字，那字的痕跡有些難以辨認，寫的內容也讓疤哥眉頭微皺。

    每個字都認識，連起來就不知道什麼意思了。

    四處摸索一番，疤哥在破揹包裏，看到了一本陳舊的筆記。

    讓王紫嫣用手機手電筒照明，疤哥翻開了這本髒兮兮的，有些脆了的筆記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