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9 不能意識到的東西

    陳安屏息靠在樹幹旁，餘光看到一個人影朝着陰巧仙追去，另一個人卻依舊在洞口。

    怎麼辦？

    怎麼辦？

    如果是怪物，自己肯定是打不過的啊！

    陳安努力的做了個深呼吸，讓自己的腦袋冷靜下來。

    要冷靜，要冷靜...

    他看着手中的燭火臺，這一刻卻咬着牙，抿着嘴，眸中滿是侷促與猶豫。

    “我如果衝上去，就是送死！”

    “可這機會，又是陰巧仙用自己的危險爲我爭取的。”

    “我爲什麼這麼弱小啊！”

    陳安忽然瞪了瞪眼睛，他的眸子泛起紅血絲，這種緊迫的壓力似乎要將他的精神壓塌！

    不能再猶豫了，到底怎麼辦！

    自己好像一直在這個世界都是那麼的無用，之前的危機也都是靠研究規則發現的...

    規則...規則...

    該死，現在的情況，根本沒有規則有對應的啊！

    陳安的右手，下意識的摸到兜裏的手機。

    忽然，他的腦海中閃過一道光，他猛地想到了一件事。

    “這裏...爲什麼沒有規則？”

    “規則類怪談遊戲，之前的每一次危機，都是靠規則解決的...”

    “可是，自從打村子離開後，不，不對，是從逃離廟堂之後，已知的規則就消失了，就沒有有用的了！”

    “爲什麼？”

    “不應該啊！”

    陳安的呼吸無比急促，他死死的靠在樹幹上，額頭上冷汗直冒。

    他感覺自己抓住了什麼重要的信息...

    但又完全沒有頭緒！

    該死！

    一定有規則，這裏一定有規則！

    只是自己不知道！

    不行啊...陳安的表情要哭出來了，沒時間了啊！

    要是自己在這兒浪費時間，到時候陰巧仙繞了一圈回來了，發現自己在這裏一動不動，得是什麼心情？

    自己一個大老爺們...總不能讓一個小姑娘看癟了吧？

    陳安閉上了眼，心中有了抉擇。

    大不了就是死吧，這勞什子的狗娘養的世界，自己也受夠了！

    下一刻，陳安咬着牙，臉上帶着些許顫抖，雙手握着油燈柱，直接朝着洞穴的方向衝了過去！

    他看到了一個女人。

    一個穿着紫色皮衣的女人。

    王紫嫣！

    “陳安？！”王紫嫣見到陳安衝出後，不禁驚訝道：“你還活着？”

    什麼？

    陳安那股子視死如歸的勁頭忽然被噎住了。

    他聽到了王紫嫣的驚訝，也看到了她正常的耳朵和帶着綠色絲巾的手腕！

    這是正常人？

    王紫嫣沒死？

    不對...

    她是真正的王紫嫣，之前廟堂的是她容貌的怪物？

    怎麼回事？

    陳安忽然蒙了。

    “你...”他雖然停下了腳步，但依舊將燭火臺當成長槍一樣，握在手裏，火光直直的指着王紫嫣。

    王紫嫣看着陳安手中的燭火臺，眼神有些迴避。

    “陳安，你們怎麼樣？現在是什麼情況？”王紫嫣問道。

    陳安咬着牙，道：“這句話是我該問你才對吧，你爲什麼認識我？你不是在廟堂死了的怪物？”

    王紫嫣聞言，不禁慘笑一聲，道：“罷了，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樣，你和我去那山洞吧，你想知道的答案都在裏面了。”

    王紫嫣擺了擺手，轉身朝着洞穴走去。

    陳安沒敢跟過去。

    王紫嫣走到洞穴門口，轉身見陳安沒動，不禁嘆了口氣。

    “你還是不相信我。”

    “實話告訴你吧，我是第二次遊戲的玩家了，碎片，你懂的吧？”

    王紫嫣的目光炯炯，她盯着陳安的臉，神情平靜。

    “碎片？”陳安心中一顫。

    故事碎片...確實是玩家才知道的東西。

    可...不知道爲什麼。

    陳安看着眼前平靜的王紫嫣。

    心中卻不斷地涌起一種名爲恐懼的東西！

    彷彿心頭，靈魂的深處，有個念頭在告訴他，眼前的這個東西不可信任！

    她是怪物！

    陳安的頭略微底下的時候，他的餘光瞥到了自己的左手腕。

    等等？

    自己的絲巾...什麼時候...變成藍色的了？

    他的呼吸忽然停滯了。

    “我...什麼時候被侵蝕了？”

    陳安忽然間迷茫了。

    眼前似乎真實的玩家，卻又讓他感覺不可相信。

    那，陰巧仙現在怎麼樣？

    自己的絲巾，又爲什麼變成了藍色？

    陳安有些暈了，他的腳步有些跌跌撞撞的。

    王紫嫣見陳安的模樣，表情有些疑惑。

    半響後，她忽然道：“你怎麼了？”

    陳安擡了擡手，苦笑一聲，臉上的表情悽慘。

    “你...自己看吧。”

    王紫嫣道：“藍色的絲巾？”

    陳安點了點頭...

    忽然，

    他的目光中露出了一縷清明。

    王紫嫣看了看陳安的藍色絲巾，又低下頭，看到了自己手腕上的綠色絲巾...

    她忽然道：“你的絲巾，變成藍色的了？所以你的反應才是會是這樣？”

    “感覺你好像，要死了一樣...”

    陳安的神情，沉了下來。

    他的眼神陰沉，輕聲開口：“你...似乎不知道藍色絲巾的含義。”

    王紫嫣的眉頭一挑，露出笑顏：“現在我知道了。”

    陳安也笑了，他搖了搖頭，道：“原本我還很迷惑，現在我可以肯定了，雖然依舊不知道具體的原因...”

    “但是...你，絕對不是玩家，你是，怪物。”

    知道了這些之後，腦海中的一些疑惑似乎解開了。

    陳安的表情很平靜，沒有畏懼，也沒有顫抖。

    “怪物的想法，是同化我，但你不是僞裝容貌的怪物，不屬於笑面兔，因爲你們的底層邏輯是不一樣的。”

    陳安的眸子亮着光，他緩緩道：“所以，你是屬於山神的怪物，是山神這個真詭異的衍生品，對麼？”

    王紫嫣聞言，表情忽然猙獰了起來。

    她那濃妝豔抹的妝容，變得有些溶解，臉上，露出醜陋的皺紋，眼皮下拉，嘴角上咧。

    “我很好奇，如果再給你幾次機會，你能瞭解到什麼程度...”

    王紫嫣的語氣變得陰沉，她的嗓音不再是正常的女聲，而是變得嘶啞。

    “所以...沒有第五次了！”

    她的話語讓陳安摸不着頭腦。

    短暫的迷惑後，他卻笑了。

    “第五次？也就是說，現在是第四次？”

    “這就是現在我所處於的【規則】麼？”

    陳安的腦海中，那些支離破碎的線索在這一刻緩緩組裝。

    “似曾相識，我好像不止一次經歷現在的事情了……可我卻想不起來。”

    “你知道玩家，知道碎片，但...”

    陳安本想說“但你說的是碎片，而不是故事碎片”，可忽然又想到了一件事情，便咽了回去。

    “...但你似乎，目的不是同化我，而是爲了知道關於玩家的信息？”

    陳安道：“現在你也知道了，藍色絲巾和綠色絲巾的不同...對麼？”

    王紫嫣那扭曲的臉上，忽然露出了些許驚恐。

    她驚恐於眼前男人的頭腦，他不可能記得之前發生的事情！

    爲什麼，僅僅是自己這幾句話，僅僅是這些支離破碎的線索，他就推演的無限接近於真相了？

    還有...

    陳安，這個奇怪的，可怕的男人...

    他明明一開始的兩次還像是瘋子一樣，不管是動作還是言語，都遊走在生死的邊緣，像是個亡命賭徒，像是個瘋子！

    這兩次，又變得畏手畏腳起來，開始謹慎，開始不斷思考！

    他是知道了些什麼？怎麼前後差距這麼大？

    不可能！他不可能知道！

    “呼...”王紫嫣深吸口氣，她扭曲的面容上，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

    “我不會再給你機會了。”

    她已經感到恐懼了...這個男人...令她感到害怕！

    陳安笑了笑，指了指王紫嫣，語氣愉悅道：“不會再給我機會了，說明你之前都在給我機會？嗯，一定不是剛剛，所以，是你口中的，前幾次？”

    “是什麼前幾次呢？讓我想想？”

    “難道是我失憶了?我陷入了一種詭異的輪迴?每一次都會失去前一次的記憶?”

    陳安的話音剛落，王紫嫣便是低吼道：“你先看看自己的左肩，右胸膛，左腳和右手吧！”

    陳安聞言，心中一股不妙的預感頓時升起。

    王紫嫣越是這麼說，自己越不該順着她的想法去想！

    可就像是，有人告訴你“你現在腦海中一定不要想象一個長頸鹿”一樣。

    在聽到的時候，就已經想象出來了啊！

    這一刻，陳安的瞳孔忽然有些渙散了。

    他感到自己左肩，像是被撕裂了一樣，傳來一股又一股鑽心的劇痛！

    與此同時，他的右胸膛傳來灼熱的，融化般的劇痛，他透過衣服，下意識的用右手摸了摸右胸膛，卻發現...

    右胸膛...陷下去了？

    他咽了口塗抹，卻發現，自己是右手...什麼時候變得鮮血淋漓，手指...只剩下兩根了？

    除了大拇指和食指以外...那原本三根手指的位置，變成了殘缺的，猙獰的缺口，露出了斷掉的骨頭！

    像是被什麼東西削過去了一般！

    同時，左腳一軟，陳安倒在了地上。

    左腳...沒有知覺了...不...像是...沒有了...

    這些地方傳來的劇痛感，像是要將自己的腦袋攪爛！

    在意識瀕臨潰散的邊緣，陳安看到眼前出現了陰影，王紫嫣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了自己身前，正居高臨下的，用那醜陋猙獰的臉看着自己！

    “我懂了...”

    縱然精神接近崩潰，那最後的，下意識的求生本能，依舊讓出陳安在瀕臨瘋狂與崩潰的邊緣思考着。

    他的嘴角，用力的抽搐着，他想露出嘲諷。

    陳安的眼睛瞪大，他的表情也變得扭曲無比。

    “我...只要...不意識到...這些...就...不會...出問題...對...麼？”

    幾乎是低吼，又像是瀕臨死亡的人最後的臨終低語...

    陳安還是用盡力氣，說出了這句話。

    在見到王紫嫣那比扭曲更扭曲，比憤怒更憤怒的面龐後...

    陳安的嘴角，終於抽搐出了笑意。

    他閉上了眼睛。

    與此同時，一秒後，心臟處傳來的劇痛，覆蓋了一切其他地方的劇痛！

    不用去想，自己的心臟，一定是被王紫嫣破壞了。

    是抓，還是掏？

    陳安已經不知道了。

    他停止了思考。

    ...

    ...

    ...

    穿過重重綠蔭之木，撥開一層層灌木，陳安的手上被扎的滿是小紅血點。

    他的臉龐也被樹枝劃破了幾道口子，此刻倒是顯得多了幾分剛毅。

    “前面好像有東西。”陳安眉頭微皺，對着後面的陰巧仙擺了擺手，悄聲道。

    只見陳安靠在樹幹的陰影處，透過灌木的縫隙，艱難的分辯着前面的人影。

    忽然，陳安猛地感到心臟處傳來一陣心悸。

    他的臉色有些蒼白，捂住了胸口，額頭冒出冷汗。

    “怎麼了？”陰巧仙看到陳安的異狀，不禁拉了拉他的衣角，問道。

    陳安的瞳孔有些擴散，一直持續了好幾秒，他才回過神來。

    “我不知道...突然有些心悸，感覺...很不好。”

    陳安的眉頭緊鎖，不知道爲什麼，我有種感覺，自己好像...在生死的邊緣遊走，接下來踏錯一步，就將陷入萬丈深淵...

    “沒事兒吧？”陰巧仙看了陳安一眼，沒多管。

    忽然，陰巧仙停下了腳步。

    她扭過頭，認真的看向陳安。

    “陳安，你覺不覺得，現在的這一幕有些似曾相識？”

    她的語氣有些顫抖。

    不遠處的陰影中，那兩個模糊的人影，不知是什麼人，還是什麼怪物，明明是第一次看到...卻令陰巧仙感到恐懼。

    “爲什麼...我也...有些心悸？”陰巧仙顫抖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