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做大事

類別:玄幻奇幻 作者:一碗杜康字數:4291更新時間:24/06/27 16:28:30
    遠方的鄧州城中,造反事業依舊如火如荼。

    雖然最早經營這裏的趙進凡死的實在是有點太快,但他經營下來的遺產卻依舊還在,整個鄧州城方方面面都已經被他們這些讀書人滲透乾淨,最妙的是,這個天高皇帝遠的地方明面上還屬於南陳——這直接導致其餘的虞人若想扯起反旗,那就很難放過鄧州這塊肥肉。

    “所以上一任管事到底是怎麼死的?”

    鄧州城的都督府中,新來的主事人白無咎一邊搖着摺扇,一邊審視着面前的手下們。

    “別跟我說什麼是神仙下凡給他轟死了,這種狗屁倒竈的理由,你們牽頭豬來,豬都不會信……到底是誰殺了他?敢動我們的人?”

    “這……”

    一衆手下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思來想去,他們也只能帶着白無咎去到了案發現場,參觀了一下那些尚未收斂的屍體,還有地上那個被轟出來的大坑。

    “上一任管事就在坑裏,就是有點碎。”

    “嗯……”

    白無咎低頭看了看坑底,只看到一抹紅色。

    這一次輪到他說不出話了。

    “原來……是高手。”

    沉默了半天,白無咎才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

    高手,令人又愛又恨的存在,若是高手在自己這邊,那簡直是最令人安心的依靠,一切智慧解決不掉的敵人,都可以讓高手過去用兵刃解決,那一身煞氣簡直可以說是無往不利——而這也就意味着,如果高手不在自己這邊,那就是最令人惡心的事情了,一個吃得少喝得少,難以搜捕,並且破壞力驚人的無敵猴子,任誰碰到這種情況都會極爲牙疼。

    當然,高手也不是不能處理,煞氣外放的高手也有翻船的時候,然而處理高手是需要付出代價的,甚至需要耗費很昂貴的代價。

    就像白無咎現在這樣,只看這滿地的屍體,他就已經判斷出,若是要處理掉這個高手,所需要耗費的代價,恐怕會高到令所有人都無法接受。

    “所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伱們是怎麼招惹到這種人的?”

    白無咎想了想,還是決定先弄清楚事情的原委。

    而這些手下們,也終於找到了傾訴的對象。

    事情的起因還真不怪他們,要知道他們原本可是準備起兵謀反來着,這個時候任何節外生枝都會引來變故,大夥都在屯兵屯糧準備動手,又有誰願意在這種時候弄出什麼差池?

    然而,也就是這個時候,有一批來歷不明的商隊,也開始在鄧州境內收購物資。

    從柴米油鹽,到各種鐵器工具,還有各路書籍,乃至於衣裳布匹,那幾支商隊幾乎沒有不收的東西,突出一個什麼都買——若是放到平日裏,這種採購雖然也不常見,但也還好,可眼下這種情況……這是準備幹什麼?

    我囤物資你也囤,我是要造反,你也準備造反?

    於是察覺到不對的上任管事,就讓兵丁去了城去,將這幾支商隊全部扣下,可是一番審問之後,卻沒審出什麼有用的情報——這些人哪怕被關進牢裏,也不願意說半句實話,只說自己是什麼忘憂鄉的人,是正常的出來採買。

    然而在兵丁們繼續審問忘憂鄉的位置時,這些人就直接閉口不言了。

    哪怕面對刑具,這些人也毫無懼色,骨頭那叫一個硬。

    “既然你們總說什麼忘憂鄉,那就讓你們的人帶錢來贖吧!”

    上一任管事在斟酌了一天之後,終究還是沒有用刑,畢竟這些看似鄉民的人居然如此有底氣,甚至連刑具都不懼怕,那保不齊對方背後就站着哪一路隱藏的義軍——所以這個時候,要贖金就是比較好的辦法了。

    這既是一種交流,也是一種警告,索要贖金,就是在向對方隱晦的傳達,自己也不是那種循規蹈矩的人,同樣也是警告對方,就算同爲義軍,也別撈過界,這鄧州已經有人佔了。

    同時,爲了安全起見,在贖金交付的那一天,上一任管事還安排了五百弓弩手藏在屏風後面聽令,若是對方真要派什麼高手過來玩斬首行動,他這邊至少也能提前發難,將其亂箭射死。

    “然後他唯一沒想到的就是,那個過來的高手,高過頭了?”

    聽完了這些手下們的敘述,白無咎便已經猜到了事情的結局。

    五百弓弩手,殺凡人肯定是夠的,殺煞氣入體也綽綽有餘,可面對煞氣外放,弓箭就只能做到給對方帶來點麻煩了——很明顯,上一任管事遺憾的招惹到了一個煞氣外放的武瘋子,直接導致這可憐的管事上任才半年不到,就丟了性命。

    “嗯……”

    想到這裏,白無咎環視着眼前的一衆手下。

    “我不知道上一任管事跟你們相處的如何,但我想說的是,爲了我們的大業,我暫時不準備爲他報仇,你們能理解嗎?”

    “能!能能能!”

    一衆手下們紛紛點頭。

    那可太能了,雖然就名義上來說,他們最好也要做出一副爲前一任管事的死而悲痛的樣子,可悲痛歸悲痛,不代表他們就願意把命填進去——要知道那可是五百訓練有素的弓弩手,可是相當強悍的一支力量了,可就是這樣一支足以被當作家底的隊伍,仍舊在一刻不到的時間裏被殺完了。

    眼下這位新的上官來了,居然不想報仇,那可太好了!

    “大事當前,不能節外生枝。”

    白無咎再次強調了這一點,

    “所以我們不止不能報仇,還要儘量結交他們……他們想要什麼,就賣給他們什麼,反正我們還沒有跟南陳撕破臉,缺了物資也還能在南陳採買,反倒是這高手,若是真與我們交好,那等我們起事的時候……”

    “高!實在是高!”

    一衆手下們紛紛鼓起掌來。

    那確實,高手站在對面,這是讓所有人都極爲噁心的,可高手若是成了自己人的話……這高手能一下就清掉五百弓弩手,等到了戰場上,是不是也能一下清掉對面的敵軍?

    有這樣的高手坐鎮,何愁大業不成!

    “幹了!”

    這一刻,鄧州城上下達成了統一的意見。

    不過說是這樣說,想要把物資再賣出去卻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或許是受了上次的刺激,那所謂的“忘憂鄉人”卻再沒出現過了,哪怕鄧州城上下在境內找了幾圈,都沒能找到之前那些商隊。

    這場尋找一直持續了兩個月,越找越是讓白無咎心焦,他不怕那高手對他表現什麼惡感,只怕那高手對他沒什麼交流——未知的才是最恐怖的,尤其是在雙方已經結仇的時候,天知道在他們這邊舉義動手的時候,那隱藏在暗處的高手會不會突然抽冷子來個狠的?

    好在,在第三個月的時候,鄧州城派到外面的探子,終於在隴州發現了曾經的商隊中人。

    “收物資?收什麼物資?”

    那個被問到的忘憂鄉人皺了皺眉。

    “哦你說買東西啊,我們已經不買東西了,這次出來,也只是爲了送信……等會,你這口音,你是鄧州人?”

    察覺到不對的忘憂鄉人當場拔出了佩在身上的腰刀,只看那刀刃上的乾涸血跡,竟是一柄殺過人的凶煞之兵。

    面對着幾乎要當場殺人的忘憂鄉人,鄧州城的探子也只能退了回去。

    “果然是義軍,鄉民怎麼可能拿得動凶煞刀兵?”

    白無咎痛苦地拍着腦袋。

    可惜了,實在是可惜了,因爲上一任主管的愚蠢行動,他們失去了與另一支義軍聯合起來的機會——他甚至都能理解,對方爲何會如此戒備,畢竟換成他自己的話,採購物資的商隊被抓,派出去談判的高手才進門就吃了兩輪弓弩,他也會懷疑對方到底是想要幹什麼。

    “那……我們還是先幹我們自己的吧。”

    關在書房裏自閉了三天之後,白無咎終究還是做下了這個令他頗爲痛苦的決定。

    雖然風險變大了,但是事情不能不幹,雖然眼下南陳境內的其他義軍也都快準備好了,但北邊的情況也要傳出來了——畢竟草原可汗本部遭襲,可汗本人失蹤,這在北邊幾乎算是衆人皆知的事情,也就是南陳朝堂過於廢物,到現在還在爭議要不要南遷,這才導致北邊的消息到現在都沒真正被報上去。

    但這都已經拖了多久了,南陳朝堂就算再怎麼遲鈍,也快要反應過來了,到時候直接趁着北邊一盤散沙的時候往北一掃,在這大勝之勢下,他們真的還能順利起兵嗎?

    “大義,大義是很重要的東西。”

    這一天,白無咎教導着鄧州的一衆手下們,就像他來這裏之前,他的老師教導他那樣。

    “當所有人都覺得南陳失德……算了,簡單來說,所有人都覺得南陳是個廢物的時候,我們起兵取代它就是佔據了大義的,是一定能取得勝利的。但是如果南陳掃掉北方,收復失地,也就意味着它還不是廢物,它還是南陳,我們再起兵,就只是純粹的造反,你們懂我意思嗎?”

    “懂你意思。”

    一衆手下們紛紛點頭。

    能被虞人末裔挑選出來做事,這些手下自然也都是一羣聰明人,又怎麼可能聽不出白無咎想要表達的含義。

    要佔據大義,要搶奪時間,同樣也要讓這鄧州境內的人相信,南陳是錯的,他們才是對的。

    這需要一個合適的契機,不過這個契機倒是不算遙遠。

    下個月,下個月就是那小皇帝的生辰,各路州府都要準備禮品送去祝壽,當然,這名義上是禮節,實際上同樣也是朝堂上對各路州府的一種試探——你來不來送,送多送少,送什麼過來,都是有講究的,那些宮裏的人精們只看這些禮物,就能判斷出對應的各路州府的忠誠度如何。

    而這一次,白無咎準備讓鄧州城,成爲最忠誠的那一個。

    於是,爲了小皇帝的生辰,都督府的一紙詔令之下,整個鄧州城便徹底動了起來,各路金銀財寶,綾羅綢緞,都以“上供天子”的名義被徵了過來,甚至連民間的糧食布匹,柴米油鹽,都被列入了徵召之內,理由是京師空虛,需要充實。

    一時間,整個鄧州境內怨聲載道,百姓民不聊生。

    “要的就是這個!”

    白無咎一拍扇子。

    “等民怨再多一點,我們就把那個鄧州都督丟出去……他不是想要借我們的力量當什麼諸侯嗎?那正好就用他的腦袋來祭旗。”

    “大人料事無雙!當真神算!”

    一衆手下們登時便交口稱讚,不過這倒也不是純粹的拍馬屁,主要是這種凝聚人心的方式確實近乎無解,眼下就算南陳朝廷的人想要過來平息民怨,也只會被憤怒的鄧州人亂棍打出去,根本不會有任何解釋的機會。

    而在鄧州統兵都督死了之後,大家手上都沾了血,這些鄧州人就算不想反,也只能跟着他們反了。

    “三天,只要再等三天。”

    在看了一下探子們傳來的回報後,白無咎給出了一個準確的數字。

    “三天之後,鄧州人就要鬧到都督府來了,到時候我們就把那鄧州都督推出去,直接殺了祭旗!”

    “好!”

    一衆手下們也紛紛退下,開始等待着這難熬的三天。

    第一天,他們聽着外面的人聲鼎沸,心裏從未如此的興奮。

    第二天,外面的人聲小了些,但他們知道,沉默才是最可怕的,這是怒火即將爆發的前兆。

    第三天……

    “人呢?”

    看着眼前那幾個派出去的探子,白無咎和一衆手下們眉頭緊皺。

    “那些人呢?鄧州人呢?他們不是該過來嗎?怎麼沒來?”

    “這……”

    探子有些遲疑。

    “他們說……東西不缺了,所以就不來了。”

    “不缺了?”

    白無咎瞠目結舌。

    不缺?怎麼可能不缺?要知道這鄧州城的物資,先是他這邊大量收購屯成了軍資,後來又以鄧州都督的名義刮了一批,眼下這鄧州境內,又有誰還能拿的出那麼多生活物資給百姓取用?

    “是……忘憂鄉的商隊。”

    探子咬了咬牙,還是開口了。

    “他們不收貨,改賣貨了。”

    遲來的第一更送到,因爲多寫了點,所以第二更要半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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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繼續去碼字,大家先早點睡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