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吳父的死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小貞德字數:4410更新時間:24/06/27 16:19:22
那繩子像是長了眼睛似的,嗖的一聲套到了徐守蘭的身上。
“呀~!”
隨着後者的一聲尖叫,青年猛地往後一拽繩索,那徐守蘭當即摔倒在地。
駕!
青年一隻手拿着繮繩,一隻手拽着繩索,隨即便開始將徐守蘭在地上拖行。
“舅舅,救我!”徐守蘭大聲慘叫。
而這時,白振鄉也終於開口了:“停下,你們是幹什麼的?”
“幹什麼的?刨了我姑姑的墳,還問我幹什麼的?真當我林家無人了嗎?”青年虎目圓睜,死瞪着白振鄉,饒是後者久經風浪也被嚇了一跳。
而這時,絡腮鬍也鬆開了抱着吳招娣的手,他輕聲道:“好閨女,你且在一旁看着,今天舅舅要給你討回公道!”
吳招娣重重的點了點頭。
隨後,絡腮鬍便看着白頭村的所有人道:“林香的墳都是誰動的?給我站出來。”
這會自然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敢說話。
然而,絡腮鬍卻有辦法,他從腰間拔出一把鋼刀徑直走向白振鄉。
一羣徐家人見狀手持棍棒上前想要阻攔。
絡腮鬍也不含糊,他瞪着眼睛舉刀便砍!
那些徐家人哪裏見過如此凶神惡煞的人,還未等長刀落下,他們便作鳥獸散,生怕傷到自己。
如此一來,白振鄉自然便暴露在了絡腮鬍的面前。
這時,白家人不幹了,自家好歹是幫你們徐家人出頭,結果你們竟慫了,但此時多說無益,他們也只能自己衝上來想要保護白振鄉。
就在趙玲綺準備再次出手阻攔的時候,只聽,嗖嗖嗖~!
破空聲從衆人耳邊響起,隨後幾支雕翎箭確是直接落到了那羣白家人的面前。
這些箭頭都是衝着地上射的,幾支箭落下,正好組成一條橫線。
射箭之人,正是跟隨絡腮鬍一起而來的那些騎士。
“再往前,射的就是人了!”騎士中的一個中年壯漢朗聲說道。
說話間,他們已經再次張弓搭箭了。
這下白家人不敢再動了,因爲這些人給他們的威懾力實在太足了!
而另一邊,絡腮鬍也已經來到了白振鄉的面前,後者沒有閃躲,他也知,自己這年老體衰的身子,閃躲也無用,反而顯得慌亂。
鋼刀架到白振鄉的脖頸上面。
“都是誰?將人交出來!”
白振鄉並不慌亂,他瞟了一眼吳父說道:“是你們林家的女婿,吳老二帶人刨的,我怎麼知道都有誰?”
“我去你媽的!”絡腮鬍根本沒有和他打口水仗的意思,擡起一腳便踹到了他的胸口上!
白振鄉一頭栽倒,差點沒暈過去。
隨後,絡腮鬍又一隻手將他提起,另一只手直接開抽!
啪啪啪!幾個大嘴巴子落下,白振鄉本就不多的牙口,幾乎都被抽掉了。
而他本人也徹底暈了過去!
“老五弄點水來!”
“好嘞!”一個大漢翻身下馬,將隨身攜帶的水壺澆到了白振鄉的頭頂上。
一壺水澆下,在這小滿的天氣中,竟還能看到熱氣升騰。
經過這一番折騰,白振鄉再也沒了之前的淡定:“哎呦,燙死我了!”
慘叫聲響起,不少白家和徐家的人掉頭便要逃跑。
馬上的那些騎士們,見狀張弓搭箭便開始射。
嗖嗖嗖……
幾支鵰翎箭飛出,正落在那些人的腿上屁股上!
雖不致命,但也能讓他們暫時無法活動了!
隨後,絡腮鬍便又開始逼問白振鄉,究竟都有誰參加了扒墳的事情。
與此同時,錢佳寧也氣喘吁吁的回到了劉凌身邊:“可算是趕回來了!”
今日若非錢佳寧將吳招娣的舅舅們請到,這事怕也就到此爲止了。
而現在看來,吳招娣的這幾個舅舅,戰鬥力似乎比劉凌還要高。
“佳寧,你怎麼找到他們的?”劉凌問道,同時,吳招娣等人也滿懷期待的看着錢佳寧。
後者喘了幾口氣道:“之前聽招娣說過,她姥姥家就在上河口村,家裏還有幾個舅舅剛從北境退役回來,等過年的時候,她還要去拜年呢。”
“我想着今天這事,只有你們應該搞不定,所以,便騎着馬去哪裏找人了。”
此話一出,衆人恍然大悟。
在古代,孃舅的地位很高,家中若有什麼大事如生孩子、孩子滿月等事情,都要通知孃家,若是孩子早夭,也要有娘家人在場才能進行處理。
而對於母親,孃舅則更是保護傘,平時來看看就不必說了。
死的時候,第一個通知的人,也一定是娘家人,而娘家人也要派人來查看,看看自家閨女又沒有被虐待欺負,在這期間,不得送入棺材收斂。
就算母親死的時候,孃舅已經死了,孃舅的兒子甚至是孫子,作爲娘家人過來的時候,也要待爲上賓,若是規矩嚴格的村子,主家長輩還要出村迎接,見面的時候還要鋪上席子磕頭謝孝。
如今,錢佳寧將吳招娣的幾個舅舅找來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這天下間,若還有人有資格爲吳招娣的母親主持公道,那便只有他們了!
“謝謝你,佳寧!”吳招娣眼中滿是感激。
“說什麼呢!我們都是一家人,不是嗎?”錢佳寧則擺了擺手道。
趙玲綺則上下打量着錢佳寧的身子道:“你還會騎馬?”
後者微微一笑說道:“會,那年在京城的時候,六公主經常帶着我們這些高官的家眷去皇家獵場玩耍,就是那時候學會的!”
“你還見過公主!”趙玲綺更驚訝了。
見她一幅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劉凌趕忙打岔道:“這事回家了再說吧,先收拾眼前的局面再說。”
說罷,劉凌大步向着人羣走去。
趙玲綺等人也趕忙跟上。
而在吳家門口,看着眼前這亂糟糟的局面,吳父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似是苦澀,也似是有些釋然,隨後他便扭頭向家中走去。
另一邊,所有參與扒墳的人全都被絡腮鬍揪了出來,總共六個人,全都被繩索綁上了,其中四個身上還插着箭矢。
被絡腮鬍暴揍之後,如今的白振鄉已經沒了剛纔睥睨一切的氣質,他看着絡腮鬍,顫聲問道:“你……你打算拿他們怎麼樣?”
絡腮鬍冷聲道:“哼,這你就別管了!”
幾個騎士一人一根繩子,牽着他們便走。
而那青年在騎馬溜了一圈徐守蘭之後,後者已然渾身是血,並且已經暈了過去。
“爹,這狗娘養的怎麼辦?”
此話一出,徐家人臉色一片慘淡,但卻也不敢多說。
“你等着!”絡腮鬍冷聲說了一句,然後他便大步向着吳家走去。
劉凌見狀立刻反應過來,吳招娣的舅舅是去找自己父親的麻煩了。
畢竟,妹妹的墳墓被拔,第一負責人永遠是他妹夫。
剛纔絡腮鬍沒搭理他只是因爲還未鎮住場子,現如今,局勢已經控制,也該和他算算總賬了!
雖說吳父是個軟蛋,但終究是吳招娣的父親,看着絡腮鬍這怒氣衝衝的樣子,若是真進去了,怕不是要把他打死,所以,劉凌趕忙拉着吳招娣跟上。
很快幾人進入了小院之中,此時屋內的門正緊鎖着。
好傢伙,外面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你倒好,自己把自己鎖在屋子裏躲起來了。
這下不止是絡腮鬍,就連劉凌也對他極爲不滿。
然而就在這時,吳招娣好像意識到了什麼似的,突然叫了一聲:“爹!”
原本怒氣衝衝的絡腮鬍,在這一瞬也臉色大變,他急忙上前,飛起一腳便將房門踹開。
隨後,衆人便看到了吊在房樑上的吳父。
一陣陰風吹過,吊着的屍體隨風擺動,看上去頗爲恐怖。
“爹!”
又是一聲呼喊,吳招娣直撲了上去,她想要將父親從那麻繩上摘下來,但她那點力氣又怎麼能行?
這時,絡腮鬍也回過神來,他急忙上前將吳父提了下來,再一試鼻息,已然絕氣。
其實看也看得出來,此時吳父臉上的皺紋都已經舒展開來,臉色慘敗,舌頭也伸得老長。
“爹!”吳招娣失聲痛哭。
儘管父親無比懦弱,但終究還是她的父親。
吳招娣生性善良,對她不好的人,她不會記恨,對她好的人,她則會牢牢記住!
絡腮鬍看着已經變爲一具屍體的妹夫,一時無言,最終也只能留下一聲嘆息。
而外面的人,在聽到動靜之後,也紛紛涌了進來,在看到吳父的屍體之後,一個中年婦女當即指着吳招娣道:“你就是個喪門星,當初剋死你娘,現在又回到家中剋死你爹!”
“今後,你不再是吳家人!滾,趕緊滾!”
啪!
這次劉凌沒再守他不打女人的規矩,當即便是一巴掌抽了過去。
另一邊,絡腮鬍也大怒就要出手。
而那婦女在挨了劉凌一巴掌之後,趕忙逃走,根本沒有停留。
這時,一名頭髮花白的老漢說道:“招娣,不是我說你,這件事你真的辦錯了。”
“你把事弄得這麼大,你這不是把你爹往絕路上逼嗎?”
吳招娣趴在父親的胸前淚水橫流,根本沒有擡頭。
劉凌想不到這會竟還有人敢衝吳招娣呲牙,他擡腳便要踹。
然而,就在這時,絡腮鬍確是攔住了他:“別打了,這是招娣的大伯,剛纔那是招娣的大伯母。”
“他們這麼說,就是想要把招娣逼走,然後再和徐守蘭那個王八蛋,爭家產呢!”
此話一出,劉凌瞬間被點醒。
剛纔徐家人被抓走了六個,徐守蘭又被打廢了,如今徐家自然勢若。
雖然吳父有個兒子,但那兒子畢竟還小,按着繼承規矩,眼前吳招娣的這個大伯,又很大的繼承權。
但前提是,要將吳招娣這個閨女給趕走,不然的話,他們倒有些麻煩。
然而,那老漢確是根本不認,他瞪大了眼睛道:“什麼家產?我兄弟讓她逼死了,我說她兩句怎麼了?”
“操你媽?剛纔打架的時候你怎麼不說,吳老二扒墳的時候你怎麼不說?我外甥女讓人欺負的時候你怎麼不說?”
“現在開始出頭了,真當我林嶽是傻子不成!”絡腮鬍一聲大喝,嚇得老漢連連後退。
憋了半天,最終他也只能連連說道:“蠻子,真是個北蠻子!”
說罷,他隱入人羣消失不見。
吳父的死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原本林嶽還打算拉他一起去官府的,但如今人已經死了,自然也就去不成了。
雖說他是個王八蛋,但不管怎麼說,也是自己的妹夫,喪事還是要辦的。
但看現在這種情況,若是在白頭村辦喪事,怕是不行了,並且,他妹妹的屍骨還要好好收斂一番。
不知什麼時候,趴在自己父親胸前的吳招娣已經止住了哭聲,她用清澈的聲音說道:“劉凌,把我爹埋在咱們村吧!”
平日裏,吳招娣要麼叫劉凌夫君,要麼叫劉凌相公,直呼其名還是第一次。
但和夫君以及相公相比,劉凌二字,則更顯親切。
“好!”沒有猶豫,劉凌立刻答應了下來。
反正讓他埋在這,十有八九也會被人欺負甚至是刨墳,與其如此,還不如帶回劉家村埋了算了。
然而,一旁的林嶽卻對劉凌嚴厲道:“這種事你能做得了主?別添亂!埋在他們吳家墳裏算了!”
生死是大事。
生下來的時候,各路親戚都要到場,看月子,喝滿月酒。
而死的時候,規矩則更多,各種報喪、弔喪、打幡、摔盆等事情,都有規矩管着。
埋在哪裏,規矩則更大。
各家各戶都有墳補,從祖宗,一路往下順延,在不夭折的情況下,人出生的那一刻起,他便註定了埋在那個地方,不能亂埋。
尤其是他白頭村的人賣到劉家村,那更是較爲忌諱的事情。
一來,劉凌和吳招娣只是女兒女婿,沒辦法打幡摔盆。
二來,埋到哪裏也都是孤墳一座,畢竟他是吳家人,也不可能入劉家祖墳,只能另找地方。
未來也大多不會有人祭祀。
與其給劉凌他們找麻煩,倒不如依舊讓吳家人處理,所以林嶽說這話,也並非是對劉凌的訓斥,而是一種保護。
然而,吳招娣卻堅持道:“舅舅,讓他……讓他和娘埋在一起吧!”
說到這,她確是又哭了起來。
聽到哭聲,林嶽自是也想起了自己早早便死去的妹妹,當時他在北境前線,連回來看妹妹最後一眼的機會都沒有。
想到這,林嶽的鼻子也有些發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