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轉變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青葉7字數:3345更新時間:24/06/27 16:18:35
崔自在還是忍不住問起了曹青衣,是如何認識晉王李治的。
他實在是沒有想明白,還住在皇宮裏的晉王,怎麼就跟平康坊、安樂館的花魁認識了呢?
曹青衣並不知道那夜之後,晉王殿下的悲慘遭遇。
而崔自在同樣也不知道,前些時日太子、魏王、晉王被陛下所揍因爲何事兒。
於是崔自在聽了曹青衣的解釋之後,急忙問道:“是不是還有兩個人?”
曹青衣想了下,道:“當時晉王稱呼他們爲大哥……還有四哥。”
崔自在心頭一震,不動聲色的問道:“是不是有一個人……很胖?”
曹青衣回憶着當晚的情形,點着頭道:“嗯,是的,還有那個大哥,好像是腿腳有些……。”
崔自在瞬間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示意曹青衣不要說下去了。
而後對着神情疑惑的曹青衣解釋道:“那是太子殿下。”
“啊?”曹青衣再次被嚇了一跳。
崔自在苦笑着搖頭,繼續說道:“可能那夜你還不知道他們是誰吧?在下不妨直說吧,除了太子殿下外,那位身材較胖的,便是魏王。而晉王就是那賦詩填詞的唐公子。”
“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曹青衣驚魂未定,整個人有種做夢似的不真實的感覺。
“是啊,若不是你提及,我也不會知道晉王殿下在詩詞一道上還真是驚才絕豔啊!”
崔自在忍不住的有些感慨。
以他對那一首詞、一首詩的見解來看,別說是身邊色藝雙絕的曹青衣了。
怕是這世間任何一個女子,都會被晉王殿下那首“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俘獲芳心吧。
兩人不約而同的望向遠處湖面,能夠看見,晉王的遊船也在緩緩駛向岸邊。
“難怪那夜之後,小女子便再也沒有見過晉王了。”
曹青衣回頭,同樣是心有感慨的惆悵道。
不過隨即想了下,訝異道:“但是……太子、魏王,還有晉王膽子是不是也太大了?這個時候竟然敢去……敢去……。”
曹青衣不敢往下說了,她也終於明白,爲何第二日安樂館會被官府找上門了。
更理解爲何柳絮那些天每日過的都是提心吊膽、小心翼翼,就跟身背數十條人命案似的。
稍微有個風吹草動,柳絮就嚇的臉色煞白直哆嗦。
崔自在苦笑着搖了搖頭,而後在離趕來的崔英、常和等人不遠處站定。
笑着道:“你不是很疑惑爲何後來再也沒有見過晉王了嗎?我不妨告訴你真相,但……這件事情還請務必保密,只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若不然的話,咱們兩個都得遭殃。如何?”
曹青衣心頭有些猶豫。
但事關晉王之事兒,讓她又忍不住芳心亂顫的好奇,很想知道到底後來發生了什麼。
“公子請賜教。”曹青衣輕咬紅脣道。
崔自在的心頭總算是有了一絲用情至深,到最後卻是一場空的欣慰。
無論將來如何,最起碼今日在這景色優美的醴泉湖邊,他與曹青衣有了一個只有他們兩人知道的祕密。
“那日家父被急急召進了宮,後來家父親自率兵去了西市附近搜尋,回來後問起家父,發生了什麼事情?家父則是一言不發,哪怕到如今也是一個字沒提。”
崔自在回憶着前些時日的情形,曹青衣在旁靜靜的聽着。
“後來過了幾日,我聽說魏王府功曹謝偃、還有杜荷都被大理寺毒打了一頓。”
曹青衣聽到謝偃、杜荷被人打了一頓,心頭不自覺的跟着一驚。
難怪那夜之後,所有人都跟憑空消失了似的。
至於之前雅間裏的其他人,估計也難逃大理寺的毒打吧?
崔自在繼續說道:“第二日魏王召我,說是有事相商。去了之後我也才知曉,前幾日魏王之所以一直沒出府,是那夜被陛下在宮中用馬槊痛揍了一頓。”
說道這裏後,崔自在緩緩轉頭看向曹青衣。
望着湖面方向的曹青衣,也緩緩回頭,蘭心蕙質的她,已經隱隱猜到了晉王爲何自那夜之後跟消失了似的了。
崔自在嘴角帶着一絲淡淡的笑意,低頭看了一眼地面,而後擡起頭笑道:“沒錯,就是曹姑娘心中所猜測的那樣。太子、魏王、晉王在宮裏跪了一夜,清晨時分便被陛下用馬槊把三人一同痛揍了一頓。”
曹青衣一邊微笑,一邊不由回想着那夜她幫着晉王剝葡萄皮時,晉王蹲在椅子上的樣子。
如今想來……怕是那日的傷也是拜陛下所賜吧?
“再告訴你一件趣事,曹姑娘可想聽?”
崔自在眨動着眼睛,儼然已經看透了曹青衣的心思。
曹青衣面對崔自在的隱隱調侃,難得臉蛋兒一紅。
有些風情萬種的看了一眼崔自在,紅脣輕啓道:“怕是也跟晉王有關吧?”
崔自在面對曹青衣那風情萬種的一眼,整個人彷彿瞬間成了天下間最爲幸福的男子,不由仰天朗笑幾聲。
“是不是跟晉王有關,就請曹姑娘自行判斷了。”
崔自在笑着繼續說道:“家父那日上朝回來後跟我說的。說是那天上朝前,衆多朝臣都聽到了立政殿方向傳來的慘叫聲,於是許國公就悄悄問旁邊閉目養神的趙國公:趙國公,宮裏這是……養驢了?”
曹青衣聽到此處,瞬間是笑的花枝亂顫的彎下了腰。
崔自在也是笑的很開心,柔情似水的看着此刻在他面前,完全綻放開來的那朵兒幽蓮。
止住笑聲後,道:“後來陛下上朝後,衆臣才恍然大悟,原來是太子、魏王跟晉王三人的慘叫聲……。”
剛剛止住笑聲的曹青衣,再次被崔自在逗笑。
而崔自在則再次欣賞着這朵兒完全綻放開來並令他日思夜想的幽蓮。
腦海裏不自覺的浮現: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
遊船緩緩靠岸,姜楠也平復了自己的心緒。
一直在岸邊不遠的陳不勝,跟剛趕到醴泉湖陪同崔自在的常和,已經針鋒相對的吵了起來。
此時兩人俱是神色不善,常和嘴角甚至帶着濃濃的嘲諷。
“陳縣尉這是傍上晉王了,所以認爲自己翅膀硬了?”
常和冷笑着繼續開口:“但陳縣尉是不是忘了,我才是常和縣的縣令?還是陳縣尉認爲自己馬上就能傍着晉王飛黃騰達,坐我這位子了?”
“下官豈是奪人所愛的卑鄙小人?不像有些人啊,表面上滿嘴的仁義道德,但背地裏呢?那可是一肚子的男盜女娼啊!”
陳不勝離開疆場多年,如今在官場也把嘴皮子鍛鍊出來了。
這一番話自然是在譏諷常和,當初從他手裏搶走了功曹這個油水衙門。
“常某乃一縣之主,掌全縣之政,所有政事自然是以朝廷爲重,以陛下爲尊。陳縣尉一介武夫,知如何建造麼?”
常和從容不迫的搖着頭,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啊。陳縣尉,凡事要有證據。若是無憑無據的就往常某身上潑髒水,可別怪常某公事公辦。”
“怎麼?常縣令還想撤了我的縣尉一職?”陳不勝根本不懼,冷笑道。
雖然張寶相如今已頤養天年,但若是逼急了他,往長安走一遭訴訴苦也不是沒有可能。
於是當下再次譏諷道:“容下官想想,可是常縣令哪位親戚中舉了?還是說又從流放一等要升品了?常縣令,有些事情做下官的得提醒提醒您,不能往縣府再放親戚了,要不然得話,百姓可能就會認爲縣府是常縣令的私人府邸了。”
“常某以縣爲家,爲百姓、爲朝廷,更爲陛下宵衣旰食、夙夜不懈。舉賢不避親,有何不妥?倒是陳縣尉,只想着如何從三曹謀取錢財,才是罪不可恕。”
此刻的常和義正嚴辭、冷哼一聲繼續道:“我在此奉勸陳縣尉,如今本縣顧全大局不與你計較,並不是怕了你。別以爲傍上晉王我就拿你沒辦法!”
常和剛冷聲說完,身後便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是嗎?”
李治牽着左右護法,身後跟着王相和、姜楠邁步靠近。
“常縣令的威風都抖到醴泉湖這裏來了啊?這是追着本王抖威風?還是專門爲了在本王面前抖威風呢?”
此刻的李治,雖然依舊是在笑。
但任誰都看得出來,此時的晉王殿下是真的生氣了。
陳不勝一臉看戲的表情。
崔自在、崔英以及常和,則是急忙向李治行禮問候。
“說說吧,陳縣尉若是傍上我了,你打算怎麼對付他?”
李治不依不饒的再次問道。
在姜楠哭之前,李治一直想着厚積薄發,要靠自己的努力來讓這些人前一套、背後一套的官員打心底裏尊重他。
可當姜楠在遊船上替自己委屈的哭泣時,李治才真正意識到……。
如今的自己,已經不能像前世那般,只是單純的把身邊的人定義爲簡單的上下級、老闆與員工的關係了。
姜楠也好,王相和也罷,武德殿裏的其他宮女、太監包括在內。
在這個大唐貞觀時代,自老李決定後的那一日起,就算是他李治的私人“物品”了。
若是自己被砍腦袋,他們也會跟着倒黴。
若是自己聲威在外,他們也會與有榮焉。
真正的一損俱損、一榮俱榮。
所以李治想通這些的時候甚至感到有些汗顏。
堂堂一個現代人,沒有被這個時代的教條所束縛,但竟然被後世的觀念給束縛住了手腳。
若是被他人得知,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
罵自己一聲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