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祭奠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青葉7字數:3547更新時間:24/06/27 16:18:35
    醴泉縣是今年始置,而原因自然是因爲九嵕山修建昭陵一事兒。

    十數量馬車浩浩蕩蕩到達驛館,擇明日祭奠。

    隨着一切安排妥當,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

    醴泉縣縣令、正五品的昭陵陵令、護陵將軍,加上一路跟隨的太常寺衆官員等等。

    驛館內在今日最起碼就聚集了百十來個大唐官員。

    長樂、豫章以及城陽在到達醴泉後,情緒就開始變的很低落。

    李明達、李清受三人的影響,也不像最初那般興奮的蹦蹦跳跳。

    所以對於見衆官員的事情,也就沒有了興趣。

    這一切,自然就都落在了李治這個嫡子身上。

    王相和、姜楠,以及謝遠懷三人陪同着李治,在驛館廳堂感謝過衆官員後,便讓諸位自便。

    不得飲酒、不得有樂,雖不至於齋沐三日,但該有的規矩還需遵守。

    這讓李明達跟李清很是不喜歡。

    畢竟,她們以前跟隨李治來時,可沒有這麼多規矩。

    城陽看着李明達跟李清,長樂、豫章把李治叫到另外一個房間,跟他說着明日祭奠時的種種。

    不多時,太常寺少卿姜確、陵令崔英也跑了過來。

    向李治、長樂等人叮囑着明日祭奠長孫皇后的相關事宜。

    夜色漸深,爲了明日祭奠長孫皇后,李治也不得不早些哄李明達、李清快快睡覺。

    之所以需要李治哄,完全是因爲一出長安後,兩個小家夥誰也不跟,只願跟着李治。

    醴泉縣驛館的李治,漸漸進入夢鄉。

    而此時長安城安樂館的曹純,這幾日一直都悶悶不樂、心事重重。

    她還是無法接受李治只有九歲的事實,但又不得不接受,如今的李治也不過才九歲。

    更要命的是,在她的丫鬟竹葉兒看來,她家小姐好像得相思病了。

    這幾日時常對着那兩首裝裱好的詩詞發呆,或者是癡癡傻笑。

    要麼就是怔怔的看着那件沾染着殘墨的青色衣袖發呆。

    如今墨跡已幹,被殘墨浸染的衣袖,就像是一幅水墨畫一般,看起來竟是有些好看。

    只是與另外一邊的袖子不太對稱,若是那邊也有的話,怕是就更好看了。

    “謝公子、杜公子,包括那天其他幾個公子,這幾日都沒有再來過咱們安樂館了。”竹葉兒在曹純身後說道。

    “嗯。”曹純淡淡的應了一聲。

    她們哪知道,謝偃、杜荷、唐善識,包括那夜在安樂館的其他人,如今還在榻上躺着動彈不得。

    “小姐,你說,會不會跟第二天有官府的人過來有關啊?是不是他們……犯了什麼事兒啊?要不然那晚怎麼離開的那麼倉促跟突然。”

    “而且現在都幾日了,也不見他們再來咱們安樂館了。小姐,他們會不會出什麼事兒了啊?”

    “不過小姐在房間裏唱那錦瑟是真好聽,你若是這幾日迎客啊,我敢保證,誰也比不過你。”

    丫鬟竹葉兒一邊收拾着房間,一邊像是自言自語。

    “對了,柳媽媽怎麼說?”曹純回頭看了一眼竹葉兒問道。

    “柳媽媽說你們小姐病了就病着唄,都是女人,都知道有那麼幾天,沒啥好藏着掖着的……。”竹葉兒回答道。

    曹純臉色微微有些不自然,不過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我是問,那日官府的人來找柳媽媽,有說什麼嗎?不是問柳媽媽怨我這幾日不迎客的事情。”曹純笑了下說道。

    “哦,這個啊。”竹葉兒歪着腦袋想了想,而後搖了搖頭:“柳媽媽罵我:死丫頭少打聽,然後就沒有說什麼了。”

    “小姐……。”

    竹葉兒一驚一乍道:“柳媽媽讓少打聽,那是不是……真的出什麼事兒了啊?”

    曹純心不在焉的搖着頭,她不太相信是出了什麼事情。

    而且……那三位從始自終未透露姓名的貴公子,身份肯定不一般。

    謝公子、杜公子都是何等人物?

    可在那三位公子面前,有時候連是坐還是站,都要看人臉色,這就足以證明了。

    所以今夜,於曹純而言,依舊是一個失眠夜。

    直到外面的天光矇矇亮,甚至遠處傳來了雞叫聲,曹純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而此時的李治已經被叫醒,長樂、豫章包括城陽,三人正在給迷迷糊糊的李清、李明達穿衣。

    今日不同於往日,就連李治都換上了好看又威儀的親王服飾,雖然穿起來李治感覺整個人胖了兩圈,而且行動也沒有便服那般自如。

    但身着公主禮服的長樂,還是“違心”的誇讚着李治。

    天還未亮,整個驛館便開始變的嘈雜、混亂起來。

    吆喝聲、呵斥聲、走動聲、議論聲等等,隨着時間的推移都聚集到了驛館門前。

    隨着鑼聲響起,身爲嫡子的李治率先走了出來。

    身後則是長孫皇后的四個親生女兒,以及養女豫章公主。

    李承乾、李泰兩個嫡長子、嫡次子不在,所以今日祭奠長孫皇后的一切,都以李治爲主。

    很少神情正色的李治,也沒有了往日的嬉皮笑臉,李明達、李清也不鬧了,感覺就像是一個多月前,送母後前往昭陵那天似的。

    宗正、光祿、司農、衛尉、太僕包括太府寺都有官員在此等候。

    金吾衛、衛尉開道,遠超過昨日人數的龐大隊伍,開始向着昭陵方向駛去。

    所有一切有關祭祀的事情,都有太常寺、光祿寺的官員來安排。

    李治他們姐弟六人,只要聽從人家的安排即可。

    第一縷陽光從東方升起,照耀向九嵕山時,整個祭祀的隊伍也恰好到達,昨日就已經準備好的一塊兒平地處。

    兩側旌旗招展、鼓吹署的那些人,隨着李治、長樂五女率着一衆官員踏上腳下的臺階後,便開始吹奏起來。

    同樣一些司禮官也會高聲朗誦着,拖着長長的音,像是唱京劇似的,反正是一個字也聽不清楚。

    李治對於如今發生在眼前的一切還是極爲震撼。

    畢竟,他之前過來時,都是偷偷上山,讓兩個小家夥一解相思之苦就立刻跑路。

    還沒有像現在這般,可以光明正大的觀察着四周的一切。

    身後長樂、豫章、城陽已經泣不成聲。

    李明達、李清感覺時間在倒流,彷彿一剎那間,又回到了安葬母后的那一天。

    整個昭陵是因長孫皇后的突然離世而開始建造,所以此時的昭陵,並沒有什麼完備的建築。

    即便是長孫皇后的陵寢,如今也只是初具規模,一切都還在建造中,也遠遠未達到皇家陵寢的標準。

    前方數座巨大的桌面,擺滿了各種供品,後面也依舊插着各種旗幟。

    當然,也因爲如今李治還未開府,以及還有李承乾、李泰的存在,所以這一次祭奠長孫皇后,也沒有什麼隆重的祭文。

    李治獨自一人站在最前方下跪叩拜,長樂、豫章、城陽以及李明達、李清在後,而五女的後面,如今也是跪着百十來個官員。

    冒起嫋嫋清煙的三柱香,被遞到了李治手裏,而後李治只需按照昨日已經清楚的步驟,起身把香插進香爐即可。

    因爲少了祭文這一重要的環節,所以整個祭奠的過程也就快了不少。

    隨後是長樂等人上香,百十來個官員,有資格的沒幾個。

    整個過程按照李治的計算,不知不覺間也用了近一個時辰的時間,祭奠儀式才算完成。

    而接下來的時間就相對自由多了,李治可以帶着長樂他們,在整個昭陵轉轉,而後再前往安葬長孫皇后的棺槨處,再次上香祭拜。

    不過到了那裏,人數就要少了很多,也就更接近平常人家的祭奠。

    太常寺太禮是跟李治最爲熟悉的,自然是由他相陪。

    陵令崔英、護陵將軍劉審禮也需一同陪着,自然是要解答一些李治他們的問題。

    不過整個祭奠過程中,並沒有見到閻立德、閻立本兩兄弟。

    李治自嘲着:可能是自己的份量不夠。

    但不管如何,這一次祭奠長孫皇后,還是讓他的內心深有感觸。

    但隨着他們這一次可以光明正大的巡視整個昭陵,也讓李治在過程中,不自覺的眉頭越皺越緊。

    甚至就連長樂、豫章等人,對於眼前看到的一切也是有些不滿。

    除了安葬長孫皇后棺槨的那一片地,還算是井井有條、整潔有序外,其餘地方則完全是亂成了一團。

    而且因爲他們今日的祭奠,好多地方都停了下來。

    但也正是因爲停了下來,才讓李治看到了整個修建中的亂象。

    不由自主的看向那陵令崔英:“一直都這樣嗎?”

    隨着李治對陵令崔英的發問,劉審禮、謝遠懷,甚至是包括王相和跟姜楠,也不約而同的看向了陵令崔英。

    “回晉王殿下,確實一直都這樣。這些所需的材料,實在是沒有地方放,加上前幾日又下了場雨,這山中多積水,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崔英愣了下,看着李治手指的方向道。

    尤其是那些名貴的木料,此刻就扔在那泥濘中無人問津,而且走近一些的話,都能看到一些木頭都已經發黴。

    再往深處的一些木頭、土石等,此時還浸在積水當中,無人打理。

    “將作大匠閻立德清楚這些嗎?”李治臉色恢復了平靜道。

    “不清楚,閻大匠從來不過問這些小事兒的。大部分都是由下官、以及其他將作監的官員負責。”崔英如實說道。

    這些在他看起來再平常不過,因而也根本沒有意識到,李治他們爲何會問起這些來。

    李治也沒有生氣,甚至在長樂忍不住想要質問時,還被李治暗暗拽住了手,微微搖了搖頭。

    隨着幾人走進一間臨時搭建的簡易陵署,長樂終於忍不住示意王相和支開了崔英三人。

    “你剛剛爲何要攔我?”長樂不滿質問李治。

    “眼睛能看到的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我們眼睛看不到的。”李治回了長樂一句。

    長樂頓時不說話了,但依舊是氣不過的哼了一聲,隨即扭頭看向了另外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