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敬而遠之

類別:武俠仙俠 作者:撫潮弄浪字數:3604更新時間:24/06/27 16:18:05
    等張鐵林醒來,已是半日之後。

    他一驚而起,才發現身在牀上,處於驛站之中,兩個僕從見他醒來,無不嚎啕大哭:

    “大人,你可算醒了!”

    “……”

    張鐵林見兩位僕從鼻青臉腫,剛想開口詢問,便覺臉上火辣辣的疼!

    一摸,差點痛的彈起來!

    張鐵林張嘴不嘶嘶,再一照鏡子,臉上慘不忍睹,尤其嘴巴部位。

    他忍痛歪嘴,沉悶問道:“……我們怎在此處?”

    “有一書生救了我們,是他叫來巡城兵馬嚇跑了歹人,我們才能從衆賊手中逃脫!”

    張鐵林忙問:“恩公在哪裏?”

    “他已是走了。”

    “……你們怎可如此怠慢?可曾問過他是何人?”

    “那書生說他做好事不留名,若是今後有機會遇到大人,說出飛龍久馭宇,真氣尚興雲兩句,便知是他了。“

    “……”張鐵林不免感慨萬千,隨後伸手往懷中一摸,臉色頓時如喪考妣。

    五百兩銀票,不翼而飛!

    “天殺的強盜!快報官!”

    ……

    孟行臥靠船艙,彈着五百兩的銀票,他已是坐上客船,踏上北上之路。

    之所以不走陸路,不僅僅是因爲有錢了,還因爲覺得紫山郡陸路的山賊、強盜太多。

    朗朗乾坤光天化日,有人竟在官道上把朝廷命官給劫了,不僅打劫了五百兩,還把兩口破箱都一搶而空,無法無天的程度可見一斑。

    孟行心想:出門在外,還是要小心啊哈哈!

    篤篤篤!

    “什麼事?”

    “客官,馬上到飯點了,需要小人給您準備什麼酒菜麼?”

    “來一碗青菜雞蛋面。”

    “……好嘞。”

    腳步聲遠去,孟行還聽到那人嘴中小聲嘀咕:“住得起船上的單間,居然只要蛋面,這麼摳搜麼!”

    孟行聽了,看着手中五百兩的銀票無語片刻,隨後差點笑的肚子痛。

    五百兩銀子,太多了,花不完,根本花不完。

    不僅花不完,還找不開啊!

    隨船一路北上,大約七八日的時間,孟行在客船中深居簡出,不斷修煉鼎勢,嘗試精簡祭祀之言而修煉“不攻”的異能。

    有時也花點功績找白路神將神聊,向他打聽墨聖令之事,可惜沒有所得。

    就在船艙中不知白天黑夜地修煉。這一日忽感腳下一震。

    孟行抱着鼎勢睜開眼睛,耳中已是聽到船家的高喊:

    “到中州啦~~”

    孟行心中一動,中州地界到了。

    中州是陳國腹地,接連東西南北四路,有着陳國最爲廣大的中州湖,連通幾條大江,輻射周邊,重要性不言而喻。

    橫貫南北的大運河同樣經過中州,這裏也是中南道五郡的省會。

    沿途所見的景色別緻,河道縱橫,各處人家依水而居,高低錯落的民居鱗次櫛比,因水成街,因水成市,因水成路,渾然一體,看着有恬靜、淳樸的水城風光。

    孟行乘坐的客船,終點便是中州站,因天色已晚便宿在碼頭,碼頭所在停了的船舶密密麻麻。

    等第二日清晨,遠處的中州城城門大開,四面八方的來人都往中州城趕。

    孟行也要進城一趟,把五百兩的銀票破成小額面值,再換一些零碎銀子傍身。

    孟行隨着人流涌入中州城,他是首次來到這裏,瀏覽四顧,興致盎然。

    隨着主街深入城內,兩旁盡是高聳的店鋪,顯出中州城身爲中南省會城市,高人一等的氣派。

    就連居住在城中之人,從神色上也能看出十足的傲氣。

    孟行大感有趣,不知道此處的青樓是否也高的出奇,裏面的姑娘是否眼高於頂?

    冰山美人,向來也在他的偏好之中。

    況且他一直心心念念《羣芳譜》成就,成就點這東西,真是不夠用!

    可惜大早上的,姑娘們大約還在睡懶覺,不然孟行定然是要去瞧瞧的。

    孟行先去找一家國營錢莊兌換五百兩銀票,破成五十兩的九張銀票,還有五十兩的銀子。

    銀票揣懷,銀子裝包也有五斤,沉甸甸拿在手中,大概有五六七八萬這樣的購買力。

    孟行先去買了衣裳,他每日好食雞蛋面,居然這幾日還長高了一截,穿着舊衣服已感覺到緊巴巴的。

    除了衣服,又買了個面具帶上,顯出低調的風格。

    接下來孟行找了一家臨水的酒樓,登上二樓臨窗的一張桌子,點了菜餚準備飽餐一頓。

    看着窗外江水滾滾的風景,孟行一時思緒萬千,忽然便想念起南陽郡的父母堂兄,也不知道他們現在如何了,想起了胡飛鸞,她該是與他父母一家在一起吧?

    想起了飛花城的解元花,當日與她一起做掉了火雲門的兩個弟子,希望不要被別人發現才好……

    想到了譽王和大總管,譽王該是好轉回京城了吧?

    想到了玄煞門,想到了兩口神劍,想到了玄機山,想到了那個麒麟兒……

    真似一腔思緒化爲江水,滾滾東去。

    孟行大嘆一聲,飲酒!

    就在這時,一個長相伶俐的年輕人靠過來,在他桌邊不請自坐:

    “兄臺,看你眼生,可是第一次來中州?”

    孟行擡頭看他一眼,問道:“你有何事?”

    來人笑道:“兄臺面對滿桌美味佳餚,卻未動一筷子,酒便已喝了兩壺,可見有滿腹憂愁。而本人熟知中州城所有能令人快樂的地方,故此前來相詢。”

    孟行聞言哈哈大笑,叫小二添一副碗筷。

    “請坐吧。”

    來人喜道:“兄臺不知有什麼喜好,中州城的賭場勾欄,我沒有不熟的……”

    “兄臺莫非沒看出來,我是讀書人麼?”孟行笑道:

    “我最愛就是讀書寫字,陶冶情操,若是中州城中有這樣地方不妨介紹一二,我願給你一些茶水錢。”

    “……”來人聞言頓時訕訕一笑:“這……讀書寫字之地,兄弟倒不曾注意。”

    孟行不以爲意,他本是故意拒絕這個來歷不明的傢伙,免得被他騙去當肥羊。

    而這時酒樓另一側,一女聲忽道:“你這書生倒有些正氣,不似有些讀書人,滿嘴聖人之言,暗地裏男盜女娼,令人作嘔!”

    孟行聽到這激憤之言,有些驚訝,也有些慚愧,說實話,他本人像這人嘴中說的有些讀書人多一些。

    那女子再道:“伱要小心邊上之人,若是被他騙去,保管大失錢財,家底不保!”

    “……”

    孟行邊上這人已是霍然站起,喝道:“你是什麼人,竟然在此大放狗屁!”

    “滾!”

    這人朝那女子所在包廂闖去,才推門進去便被人一腳踹飛,爬起來後卻是頭也不敢回轉頭便跑,好似方纔看到什麼恐怖的東西。

    酒店掌櫃上樓來看了一眼,便迅速縮頭回去,一句話也沒有多說。

    酒樓二層,一時便沉寂。

    過了片刻,那女子再道:“你這書生好沒有禮數,我替你趕跑了騙子,你連一句話也沒有麼?”

    孟行大嘆:“若非姑娘提醒,我定然是被他矇在鼓裏了。”

    女子便奇怪道:“既如此,你爲何不來道謝?”

    孟行道:“實在是怕衝撞了姑娘。”

    “爲何?”

    “方纔那人一見姑娘,嚇得頭也不敢回,可見姑娘不是奇醜無比,便是貌若天仙,無論哪一種,我都不想惹麻煩。”

    “……”那女子沉默半響,問道:“那你覺得我是奇醜無比,還是貌若天仙?”

    “我猜姑娘貌若天仙。”

    孟行掏出一點碎銀放在桌上,重新掏出面罩帶上,隨後一個東莞仔的跨欄已是跳出窗外,落在街上引起一陣驚呼。

    孟行快步離開。

    這些天他臉上的燒傷已是痊癒,不知是否鐘鳴鼎食的緣故,臉上不僅無疤無痕,甚至光滑細膩更勝從前,連孟行自己有時候照鏡子也會忍不住多看幾眼。

    一個男人若是帥到這種地步,出門在外就要小心了。

    不管那姑娘是奇醜無比,還是貌若天仙,肯定是大有實力,他這種擁有絕世容顏的男子主動湊上去,一定是會引來麻煩的。

    乾脆敬而遠之。

    “……”

    臨江酒樓二樓包間之內,一顆頭飛快探出,緊盯着孟行遠去的背影:

    “小姐,他跑啦!”

    “……跑了就跑,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

    “聽他說話怪有意思的,他可真是個怪人!嘻嘻,不過他長得怪好看的,爲何麼要戴面具呢?”

    “可能是爲了避人耳目吧。”中間容貌豔麗的女子,腦中閃過對那個書生的驚鴻一瞥,心海頓起一絲微瀾:“這等人,方纔我才多看了幾眼……”

    包間之中,還有另外一個中年男子,聞言道:

    “是要多加注意。最近有很多讀書人北上,舉人們應試春闈,而許多秀才童生也是趁次機會遊學交友,咱們中州城乃是中南省會,鍾書閣望海樓雙絕,領中南文事之首!中南各郡的讀書人北上途中,多半會先來此地,那南陽郡的劉顯劉舉人雖然狡詐,但極可能仍會前來。”

    豔麗女子點點頭:

    “家主說劉舉人藏頭露尾,臉上有着燒傷,故此我等十分注意掩蓋容貌之人,方纔那人倒不是……可惜了。”

    中年男子道:“雖說了一些特徵,真要尋起來,仍是大海撈針一般。”

    豔麗女子笑了笑:“除非他不來,不然家主設下《千金書》之宴,不信不能引他前來。就好像習武之人拒絕不了神仙信的武道心得,這些讀書人,恐怕也拒絕不了千金書!”

    中年男子點頭道:“千金書備天地萬物古今之事,內容中潛藏治世之奧妙,經過歷代先賢的提煉更改,字字精煉,多少年了,再無人能對文章增損一字,奪取千金。”

    “家主這一次重開千金書原本,是因爲咱們中州城的許才子說要在其中改一字,這才大張旗鼓,引起轟動……引那劉舉人前來,不過是順手之舉。”

    “許才子麼?”豔麗女子想到這個人,也是忍不住仰慕:“此人才高八斗,便是家主都評價說他有望連中三元,奪得明年的狀元,爲我中州增光添彩。”

    “此人若真能在千金書中改一字,且得當世大儒們認可,那麼文學、治世的修養便直追歷代先賢,聲望不可估量,恐怕皇帝都要被驚動,今科狀元除了他,不爲第二人做想!”

    豔麗女子貼身的小婢捧起臉憧憬道:“也不知許才子喜歡什麼樣的女子,若是被他看上,那真是死了都願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