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不傷篇》

    這一戰，對方畏手畏腳，孟行劃破對方一塊手皮，以無傷勝有傷，艱難險勝。

    孟行下得臺來，已是氣喘吁吁。

    譽王早便打贏擂臺，過來看他，見他累的不行，十分鄙夷：

    “你全憑靈甲橫衝直撞，一手劍法使的似劈材似的，醜陋至極！調息混亂毫無章法，我看你再多打一會兒，自己就先要累趴下了！”

    孟行喘勻粗氣，承認他的說法：

    “對手身法靈敏跟泥鰍一樣，全憑我本錢雄厚才能撐到現在……王爺能不能教我吐納之法，也讓我修煉些內功？”

    “你這時練武藝不會有什麼成就，還不如專心塑造英靈，等英靈成就，自然反哺身體，提高機敏耐力，遠勝他們苦練。”

    “哦……”

    譽王又問：“你不用英靈之力，是否下場準備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當然！”

    “你倒是鬼主意多，不過你底牌漸露，別人亦有後手，南陽郡這些世外之地，總有門派能能請出飛劍、靈甲的，伱那點微薄法力，能耐對方如何？”

    譽王見他連續打贏這麼多場，已是驚訝得很，驚歎於此人層出不窮的小手段，但是到了現在，他也不覺得此人能再贏下去。

    “我若是對方，也是穿上靈甲，不用打傷你、打死你，將你推下擂臺便讓你輸了。”

    “……”孟行也知的確如此，不由琢磨：“王爺言之有理，那我當如何應對？”

    譽王沒好氣道：“我怎知道！我又不似你這般廢材！”

    “……”孟行反駁不得，只能道：

    “便是王爺要請靈甲也清了兩天，他們想要請來也不是今天的事，我先贏今日再說，回去後再想辦法。”

    “……”

    三日戰罷，孟行已是榮登試劍前十六，接下來兩日，便是南陽郡弟子輩最出色弟子的龍爭虎鬥……混進去孟行這樣一顆充數的。

    這三日，孟行都沒碰到像樣的對手，也是對方怕他這一顆定時炸彈，不按常理出牌折了種子選手，故此提前規避，才使他一路輕鬆險勝。

    但是到了十六強，便再無這般輕易的事。

    孟行的底牌也被摸清，若是不請英靈，誰人都覺得打他穩贏。

    但是南陽郡諸派，都不敢大意：

    “譽王強保此人，不惜請來虎吞靈光甲，將他推上十六強……譽王還有飛劍，若是交由此人來使，雖不能發揮全數威能，也是十分棘手。”

    “十六強弟子，哪個不是天資卓越，修成了陰靈？若是有飛劍、靈甲，斬殺此人不過一個念頭，但是這等擂臺比試，動用飛劍、靈甲，便變得十分兇險，一個不小心便會死人！”

    “別人敢用，我們用不得？”也有強橫的掌門道：“非得被人殺了，才追悔莫及麼？”

    “不錯，他們用，我們也用！各山各派，自請來飛劍、靈甲，擂臺交戰，本就是拳腳無眼，生死各安天命！若是怕死，接下來也不用再上擂臺！”

    “我等同氣連枝，一場小小比試，本不該如此兇戾……哎！”

    玄煞門主道：“爲今之計，需得我等多加關注，及時插手，不使釀成慘事才好！”

    “也只能如此，明日比試，擂臺邊上多安排護衛長老，我等也要警惕。”

    而另一邊，譽王與大總管也在商議：

    “孟行先用了靈甲，他們若還想勝出，便無從選擇，定然也要請出飛劍、靈甲應對，明日始戰況定然升級。若是比試中死人，定使他們中間生出嫌隙，也好方便我等埋下伏筆。”

    大總管讚道：“王爺深謀遠慮，令人佩服。只是用一個孟行，便攪得他們難生安寧。”

    譽王對此倒沒什麼得意之色，而是沉聲道：“對方動用飛劍、靈甲，明日孟行登臺便十分兇險，希望他……能見機行事，不要逞強。”

    大總管明白他的意思，點頭：“明日我自保他一保。”

    而孟行此時，正在房間之內修煉鼎上一真的功夫。

    自從領悟了鼎勢，又學會了鐘鳴鼎食之法，使他吸收食物的能力倍增，孟行覺得，這是一種能量轉化的高效法門，加快了他淬鍊身體的速度，令他清晰感到日漸強健，有一日千里的進步速度。

    《武道成聖》途徑，主幹成就是自身修爲。

    因爲吃下了九轉金丹，又修煉了鼎勢，其中的《淬體境》水到渠成被孟行點亮，獲得1000點成就，可以堪比考上秀才。

    也可以說是一般人十幾二十年的武道苦修的成果了。

    《淬體境》之下的是《開元境》、《氣動境》、《真元境》、《超凡境》、《入聖境》、《聖王境》。

    《淬體境》點亮說明孟行武道基礎已經打好了，接下來就是打通天地二橋也就是任督二脈，這樣的話《開元境》成就。

    但孟行沒有相關的武道傳承，只能在淬體境的基礎上繼續打磨，增加自己的武道資本。

    手足、身體甚至骨頭內日漸滋生的力量感，也逐漸壯大了他的膽量以及信心。

    孟行與玄煞門的仇已結深了。

    現在他有譽王撐腰，借勢借力，似乎奪得試劍第一，也並非不可能之事。

    前有斬玄煞門玄蛇，後有贏他們飛劍，豈不美哉！

    孟行一念至此，翻出一罐蛇血酒，舉過頭頂，擺起鼎勢，口中默唸：

    “天德巍峨，萬果均沾化育；國恩浩蕩，世民共賴維持。

    ……

    孟行誠心齋戒，當空結臺，虔備龍血酒品，以求國恩降臨……”

    這廂祈禱完畢，將蛇血酒當爲祭品灑下，蛇血酒落地變色，孟行感覺到蛇血酒中升騰起的一股靈氣被國運吸收。

    孟行心中明白，國運是人道之氣，而玄煞門的玄蛇修煉的是神道，是外道、邪道，故此能當成祭品供奉給人道，壯大人道。

    斬妖除魔，人道大興！

    若是以人之血、甚至入了妖籍的妖怪血爲祭，必遭國運反撲！

    然儀式雖成，孟行並未感覺到有偉力降下，祭祀成功了，但他所求並沒有得到迴應。

    這不出孟行意外，只因他之前已試過了幾次。

    無一例外，天不降偉力，不使他成爲蓋世猛男。

    孟行不斷思考問題出在哪裏，國運就似一個系統或者平臺，而他的所求，恐怕是未曾觸發“關鍵詞”。

    孟行便想，國運存在的目的，是爲了人道昌盛，而一國之帝王祭祀國運，一般祈求風調雨順、國泰民安，而他所求的是個人利益，這恐怕便是國運沒有迴應的原因。

    若是單純求力，還不如直接祈靈以某一位英靈，尋求其幫助。

    但自從上次國運祭祀被打斷，有英靈不請自來，便讓孟行覺得，何必舍本求末？

    既國運能遣英靈來懲戒不敬，便表明其中存在一種反饋的機制，應該有辦法觸動其發動的邏輯而獲取力量。

    有時候求人，反而是不如利用平臺規則的。

    孟行又想到上次夢中斬黑蛇妖，他祈借元聖之力，直求元聖借法力給他，毫無迴應，但是講明白他的舉動是順應人道、是正“德”之事，合乎元聖之道時，元聖之力便不吝降臨。

    孟行改變思路，準備再做一次嘗試。

    他又翻出一罐蛇血酒，先默想着說辭。

    蛇血酒被他當成補腎酒喝了不少，如今存貨不多，這般祭祀，便需要貫通前因後果，落在切實之處，抓緊成功。

    孟行虔心祭祀，這一次是心繫家國天下：

    “天德巍峨，萬果均沾化育；國恩浩蕩，世民共賴維持。

    ……

    孟行誠心齋戒，當空結臺，虔備龍血酒品，以求……德道。

    道蒞天下，非其鬼不神，其神不傷人也，非其神不傷人，聖人弗傷也。

    兩不相傷，故德交歸，國泰民安！”

    其中幾句，又是孟行化用聖賢之言。

    祈求一罷，仍是潑酒落地，蛇血酒落地變色，感覺到蛇血酒中升騰起的一股靈氣被國運吸收。

    而孟行身周，便有一股力場升起，乃是不傷人、不傷鬼神的力量，兩不相傷！

    這次成了！

    孟行連忙查看神異，他的思路沒有錯，這一篇祭詞，講的是“以道德持身，陰陽鬼神感於聖人的正道，皆會處其正而不邪，所以鬼神看着不靈驗了。”

    其實也不是鬼神不靈驗，而是祂們不妄爲傷人。

    不僅鬼神不妄爲傷人，聖人也不妄作侵擾祂們。

    鬼神和聖人雙方互不侵擾，因此，陰陽交泰，天下安定，民衆沐浴天地德之恩澤。

    這一篇下來，也是心懷天下，合乎國運之理，跟帝王祈求風調雨順、國泰民安，立意水平也是不分上下的。

    全篇不提個人利益，以天下蒼生爲計，這才得國運響應。

    世外、世內，本來就是聖人故意構建、有意分割出來的兩個世界，雖然現在衝突頻起，互相攻伐，但最初本意是兩者不相互侵擾，以和爲貴。

    這一篇言中了國運的一些本質，因此得到真真切切的迴應，落下力量，爲孟行所用。

    孟行心中，越發肯定了想法：

    但有公攤，便有私得！

    這是假公濟私的手段。

    這種法力落下，又是《讀書成聖》的路子，難怪聖人能對抗鬼神。

    孟行像着，先把這一篇能求得力量的祭文命名爲《不傷篇》，儲備起來。

    他想到，兩不相傷的力量，若是用在擂臺之上，便能以最大的幅度拉近他與南陽郡修道者的差距。

    按照前世的說法，就是禁魔。

    要是《不傷篇》落下的力量更加厲害一些，便能讓對手的陰神、鬼神直接飛不出來，到了那時，就只剩下肉身的拼殺！

    若單是以人間武藝相搏，孟行自認固然也非那些修成陰神的修道者的對手，但若是輔以虎吞靈光凱這樣的靈甲，便進一步消減了雙方的差距，幾乎扯平了。

    若單是比力氣，掄王八拳，孟行認爲，自己未必就在他人之下！

    而這樣的戰術，便是將對手拉低至與自己同一低水平，而後以豐富的經驗和充足的準備來打敗他！

    孟行繼續做着準備，不斷精修《不傷篇》祭詞，以求更大威力，同時又制定多種作戰的戰術，以便臨場應對。

    不知不覺，一夜已白，來到第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