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祖上闊過

    譽王也是第一次聽說上擂臺比武，先祭祀國運的……還有英靈不請自來，幫他殺人！

    而此人明知上擂臺決生死，這樣舉動，必然是經過深思熟慮。

    譽王一念至此，便問道：

    “你祭祀國運，祈求什麼？”

    “自然是天降偉力，助我殺敵，若有英靈親自降臨相助，則再好不過。”

    譽王睜大眼睛：“……英靈這般好請麼？”

    孟行奇怪：“不好請麼？我請過幾次了。”

    “……”譽王看他這樣豪橫，不由懷疑：“你……你祖上闊過麼？孟姓……你難道是中山孟王之後！！？”

    “不是。”

    “……哦！”

    譽王便又聽他說道：

    “有今日之事，以後比試，上臺我便祭祀國運，誰敢打斷？”

    “……”

    譽王聽了，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有幾分道理。

    “而我是慣會請英靈的，祭祀所求便是請國之英靈來助陣殺敵，定靈境、陰神境內，幾乎無敵了。”孟行篤定道：

    “祭祀不成，英靈來斬冒犯之人，祭祀成，自有英靈助我，試問，誰能贏我？”

    “我左右不敗，這次定是第一了。”

    “……啊？”

    譽王聽了他近乎無懈可擊的戰術，也有些傻眼！

    還能如此？怎麼能如此？

    譽王看他賊兮兮而勝券在握的表情，無端端覺得，這個人是長得挺好的，但是怎麼能這般面目可憎啊！

    譽王遲疑道：“擂臺比試，都請英靈助陣，不太好吧？”

    孟行正色道：“國運浩蕩，全是世民共賴維持，朝廷中人辦事，不就是靠人多勢衆麼？搖人相助，合情合理，王爺你說是不是！”

    “……”

    孟行再道：“如此看來，我不僅斬了他們玄蛇，接下來還要贏他們飛劍呢！氣也氣死他們，王爺不會不支持我吧？”

    譽王哼哼道：“你……戰術已是不敗，還需我支持麼？”

    “不敗是不敗，但學生也怕死，若是一開始便被打死了，雖有英靈來幫我報仇，卻也是不值的……”孟行笑嘻嘻道：“寶甲保我不死、靈丹助我療傷恢復，多多益善。”

    “……沒有！”

    “十件、八件不嫌多，一件兩件不嫌少！王爺，學生有命在，對伱幫助良多，還請王爺以大局爲重！”

    “……”

    譽王不由擡頭看天，不然眼淚會流下來。

    你小子吃定我了是不是？

    譽王先叫人把這貨擡回去療傷修養，又與大總管商議：

    “孟行……戰術不錯，他又敢打敢殺，若是能在此次試劍之上奪了他們另一柄飛劍，定然大滅這些世外之人的威風，他要寶甲之事，應當考量。”

    大總管點頭：“南陽郡兵庫之中，倒有明光甲百副，他便是在擂臺上一場碎一件也是夠的，不過明光甲畢竟凡甲，若是對手功力高深，或以神魂祕術攻擊便無法抵擋，只要令他無法祭祀，孟行戰術便失效了。”

    大總管只是瞬間便想出破解孟行戰術的法門，而這樣的原因，還是因爲孟行本身實力低微，別人能以力強行破之。

    譽王道：“我記得南陽郡總兵處，有一副靈光鎧……”

    “靈光鎧，比之飛劍價值大了不少，南陽總兵未必肯讓出。”

    譽王皺眉：“我要的東西，他敢不讓？等我回京，還他十副八副也是有的，你去拿來，給孟行先用着。”

    “……是。”

    譽王想想，突然又問道：“大總管，國之英靈，你容易請麼？”

    大總管道：“英靈存身國運，要降臨本處不易，需要耗費本源，故此請國之英靈，要知其名諱，述我所求，獻上功績……還要看請的是誰，英靈是你我，有自身意願，也會考慮得失，來與不來，全憑個人……此事說容易也容易，說不容易，卻也是極難的。”

    “至於我……以我如今修爲，若是遇到難以解決之事，需請英靈也當在生靈境之上，這個卻是大大不容易。”

    大總管說到這裏也有些迷茫了：“這般英靈多是世之英雄，在古早之時便成名，流芳百世，本朝……故此我並不認識，怎麼請他們呢？世所共知的英靈我能叫出一二名諱，但別人未必便會迴應我。”

    “……”譽王怪道：“孟行，前次斬蛇妖，說是請來聖賢相助，也不知道是哪一位，是真是假。而這一次擂臺之上，卻是確鑿無疑了，來的這一位殺氣盈天，降臨在孟行身上，被他看一眼都遍體生寒，不知是哪一位？”

    大總管也不知道：“按孟行所言，這位英靈是不請自來，懲罰打斷祭祀者，或爲執法英靈……回去京城之後，可找觀天司之人查看一二。”

    “也好。”孟行也說不清楚，譽王知道急也急不來，他便又問道：

    “大總管，國運祭祀，當如何操作？”

    大總管知道他的想法，卻不得不潑冷水：

    “王爺，國運乃是國之重器，祭祀需有特殊禮儀，只有歷代天子才知道。故此國運祭祀當由天子主持，我等臣下之人即便祭祀，國運豈能迴應？”

    “……那孟行？”

    大總管道：“孟行畢竟出身寒微，故此有許多不懂的地方，他所說的國運祭祀，顯然是謬誤，此人或許在鄉下之時有所奇遇，得到一種野祭之法，能得一些英靈迴應，故此認爲是國運祭祀。”

    “原來如此，那孟行的戰術……”

    大總管則肯定說道：“這位英靈受孟行祭祀，突然遭人打斷，故此暴怒降臨殺人，也是常理；若是祭祀成了，英靈也會助手孟行……這英靈境界，當不在我之下，孟行戰術，大有可爲。”

    “……”

    等大總管離開之後，譽王便試着祭祀國運，試了幾次果然沒有迴應，便知道大總管所言不差。

    而另一邊，因爲英靈殺人事件，南陽郡世外之人們，已是大亂陣腳。

    今日降臨的英靈境界莫測，殺氣沖天，雖然只是一瞬，但已令許多人膽寒。

    此時就算是當事的玄機山人，都不如一開始神情激憤，大喊着要殺孟行報仇血恨。

    他們自知，整個玄機山都惹不起那個英靈。

    而玄煞門主，這時候已經得到了久久未尋找的答案，心情沉重之餘，卻難免有些如釋重負：

    原來孟行背後是這一位英靈，難怪能殺他們的百年玄蛇了！

    而從今日譽王與大總管的表現來看，似乎並不知道孟行的底細。

    他們的判斷，便與大總管的判斷類似。

    玄煞門主已是意識到，或許孟行斬蛇妖之事是一個巧合，但事到如今，他已與譽王勾結在一起，是什麼原因都已不重要。

    爲今之計，得弄清這個英靈的來歷，也好相應對付。

    玄煞門主便道：

    “孟行所請英靈落下一瞬，我的鬼神被其所懾……有誰知其來歷？”

    衆多掌門齊聚一堂，想起方纔的事都心有餘悸，而這一天的試劍都因爲這個變故而中斷了，可見一斑。

    幾個掌門便道：

    “去查查孟行祖上，是否出過國之英靈，後來家道中落了？亦要查看他所在南山村，是否有一些特異！”

    “不錯，這等英靈出手，已非是小打小鬧，乃是欺人太甚，事態嚴重，當請老祖出山！”

    “他們有英靈，我們有老祖，真鬥起來，勝負猶未可知！”

    而這時麒麟禪師道：“這個英靈殺氣盈天，非得是屍山血海所凝聚，而陳國當朝三百年，內外並無發生幾起大戰，按理無法培育出這般英靈……可見這英靈，不是本朝的。”

    衆人忙提起精神追問：“禪師見多識廣，可否再推測一番？”

    麒麟禪師點點頭：“雖非本朝，但應與本朝有所關聯，才能被這個陳國少年請來。”

    衆人都道有理，各國有各國的國運，相互影響，此起彼伏，存身其中的英靈多半也是有國界的，只有那種開天闢地，得所有人都敬仰的英雄豪傑會被許多國家同時承認，乃是共世的英靈。

    比如東南之地有一小國，便言之鑿鑿誰誰誰哪一國的英靈，原先是他們棒國之人，幾乎共世的英靈，全是他們棒國的。

    但這些吹噓之舉毫無作用，棒國再是祭祀，那些英靈也不會理會。

    這樣的道理，是舉世共通。

    衆人便想到：降臨在孟行身上的英靈，當與陳國有關聯，但不是陳國當朝英靈，那麼，極可能是建國之前混戰中出現的各地羣雄，死在建國之前。

    而當年陳國聖祖也是羣雄之一，得許多修行者相助，統一了陳國後分封各山，許諾朝廷與世外之地井水不犯河水……如今三百年過去，子孫不肖，要違背祖宗決定，想起往事，實在是令這些掌門唏噓與氣憤！

    “當年老祖們助陳王登基，承諾尤在耳邊，不料竟變成今日局面！”

    “若是老祖們首肯，我們聯手打上長京，也是有理有據！即便是當庭對質，也是不怕！”

    衆人義憤填膺，麒麟禪師卻潑一盆冷水：

    “譽王褫奪玄機山封號，用的理由是非議國事，攻擊朝廷……若真是非議了，此舉便是理由正當。”

    “……”在下方默默坐着的玄機尊者聞言怒道：“這是什麼意思？”

    “那舉人斬了玄蛇，事到如今還說他是假的麼？熊闊海說他冒功，言朝廷功績發放不公，豈非攻擊朝廷！”

    “……”

    而這時另一掌門也不滿道：”你們玄機山做事，好不知道輕重！今日擂臺之上，衆目睽睽之下，居然行偷襲之舉，毫不掩飾身份！叫我們這些支持你們的人，也是臉上無光！”

    “不錯，此事定被譽王拿住痛腳。”有一人則提醒：“當日朝廷並未對你們玄機山門人發通緝，今日之後，恐怕陳國都無你們立足之地！”

    “……”

    玄機老仙默默坐着，一言不發，心裏一片冰寒。

    今日那舉人露出背後實力，這些門派已是不想管了。

    人情冷暖，便是世外之地也無從倖免。

    而這時，玄煞門主更是如坐鍼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