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殺雞焉用牛刀

    翌日。

    譽王從入定中醒來，一旁護法的總管上前恭賀：

    “恭喜王爺英靈有所精進！”

    譽王淡然一笑，此次上山挑戰，他勢必技壓羣雄，叫整個南陽郡世外修行界同輩的人全都擡不起頭來，方顯他的威風！

    收復玄機山的功績，大差不差，使他塑造的英靈又清晰不少，修爲大增。

    本來還應更多一些……不料那孟行如此醒目，居然說服了他分了一些去。

    要從定靈境突破到養靈境，需要的功績已是海量，僅靠收復一座小小玄機山是遠遠不夠的，給那小子分潤一些倒也無關大局。

    譽王便問：“昨日孟行如何了？”

    總管道：“此人前半夜當是在塑造英靈，他分潤了功績，當有進步，後半夜卻古里古怪，不知道弄什麼把式。”

    “哦，臨陣磨槍吧。”譽王道：“此人十分警醒，卻明知上山便有性命之危，仍無反顧，我已是十分看得起他……大總管，屆時此人上臺比試，你保他一保，叫他不要死在此處。”

    大總管點點頭：“此人不死，這些世外之人不會善罷甘休，他們若是急中生亂，正好是我等機會。”

    “也是。”譽王忽然咂巴嘴：

    “本來不分潤他功績，他也是無可奈何，昨日那貨又叫我保護他……是算準我們的心思，故此火中取栗，甚至是有恃無恐……我們拿他當槍，此人拿我們當盾！虧得我覺得他這樣勇！都是錯覺罷了！”

    大總管輕笑一聲：“上臺比試，若是出了意外我也來不及干預，終歸還是有着大風險的。”

    “哼！那小子精的很……”譽王深知總管的修爲，故此不爽道：“聽說這小子此次能考上解元，全憑寫文章拍馬屁，正好拍中吳林那個人的心頭之上，這才力保他成爲南陽郡的解元！”

    “此人這樣會拍馬屁，爲何不拍我馬屁？是否看不起我！”

    總管笑道：“此人與王爺年紀相仿，年少氣盛，心中不服也是有的。”

    “嘿嘿，就憑他三腳貓的功夫？”譽王頓時心情大爽：“老子就讓他不服！”

    譽王興高采烈，去邀孟行吃早膳，見孟行鼎裏鼎氣的走過來，發聲嘲笑：

    “孟行，你做什麼怪樣子？要是腿軟就別去比試了，省得在臺上尿褲子！”

    孟行不理他的怪話，現在他心情大好。

    如今他耳聰目明，而且昨天塑造英靈進步不少，最重要領悟了元聖《鼎》上的功夫，他是自學成才，感悟真傳一句話，故此將這門功夫命名爲鼎上一真。

    他的眼光已是十分犀利，察覺到譽王大有精進，便想看的仔細。

    譽王被他看了幾眼，就感覺有針在他臉上晃來晃去，好像隨時能夠扎過來。

    譽王頓時炸毛：“……大膽！大了你膽！你兩眼放光，是不是要刺我啊！還不快點收了英靈之力？”

    “……”

    孟行眨了眨眼，他根本沒有用力，不過看到譽王好像貓要炸毛，只能先把眼光擡高一些，免得看到他臉上去。

    譽王更是氣的不行：“……反了！你居然敢拿鼻孔看着我！”

    “……”

    而總管已是看出不對，此人眼蘊寒光，已是具有實質的殺傷力了，不止能傷神魂，還能傷肉身，但還不知道如何收斂。

    這是英靈加持肉身才有的效果，證明此人英靈已是十分契合肉身。

    所謂養靈境便是如此，英靈不斷成長，養成靈韻，能夠真世顯聖，成爲真實，就是普通人都看得到！

    這一境界，就算肉身原本手無縛雞之力，一旦英靈與肉身相合，拳腳也能堪比武道宗師！

    世外之人的鬼神境，也差不多類似。

    譽王還不到那個境界，自然不明白，許多朝廷中人即便塑造了英靈，肉身壽限之前一輩子也突破不到養靈境，因此也沒什麼見識，而大總管卻不同，心中有數。

    但此人不要說養靈境了，便是連完整的英靈都沒有塑造，只是部分，爲什麼會有這樣契合的現象？

    總管按下心思，先教孟行：“解元公先隱去英靈，神光便消！”

    “……哦，哦。”孟行按照他的指點，學會了英靈隱匿的法門，果然眼中便無光了……不過也令他有些難受，就好像突然近視了一樣。

    孟行先是道了謝，總管意味深長地看着他：

    “英靈隱匿之法倒也普通，解元公今後自然會領悟的，無需客氣……解元公今日眼光大增，昨日想必有所領悟。”

    孟行道：“昨日多賴王爺分潤功績，使我英靈又塑造了一部分，的確是精進了。”

    “有無感覺到什麼特異？”

    孟行回憶道：“昨天好像聽到了嗡嗡聲，一下子感覺脫胎換骨。”

    “……”

    總管也想到昨日的動靜，許多人都在追查那個來自心底的“嗡嗡”聲，令他聽了也有類似修爲要精進的感覺。

    莫非此人是因爲聽到“嗡嗡”聲，而有了特異？

    世間之事，無奇不有，總管不由暗歎：這小子真有福氣！

    譽王大聲道：“脫胎換骨？那今日我便去看你比試，伱不要給人打死了才好！”

    孟行只能把鼻孔又擡了起來，他十分光棍：“王爺，贏不贏是我的事，能不能活就是你的事了。”

    “……”

    兩人一起用了早膳，又是做足了準備，孟行生怕被人打死，早把黑蛇皮做的軟甲貼身穿上，又從譽王處借了明光寶甲護身，裏三層外三層裹起來，整個人便顯得十分臃腫。

    譽王是輕裝上陣，見他在身旁沽涌來沽涌去，一時也是無言。

    終究是錯看了！

    這個人勇什麼？怕死的很！

    不多時，日上三竿，整個玄幽山已是十分熱鬧。

    南陽郡各處世外之地，各山各派的修行者、散修齊聚於此，都爲一睹玄煞門新煉飛劍的風采。

    飛劍，陰神、英靈能御，神遊萬里，一劍憑風，端的瀟灑無比，斬敵於千里之外，更是犀利無雙！

    煉製飛劍需神鐵、煞氣、技藝，三者缺一不可，玄煞門就憑能煉飛劍一點，在世外已是站穩根腳，就是朝廷也不能不重視！

    故此玄煞門不僅能享世外之特權，暗地裏還深入俗世，染指南陽郡各處，卻無需擔俗世之責，朝廷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玄煞門的人脈關系，也是通天，各山都給面子，一邀便來。

    此時玄幽殿前已是人頭竄動，好似全南陽郡的修行者都到了。

    各門各派在兩側排座，分別落位，散修之流則擠在靠後一些位置。

    大家都往玄幽殿方向翹首以盼。

    嗡嗡嗡！

    不僅僅是劍鳴之聲，天空之中也有波動，玄幽殿上空有兩股煞氣流轉，交相滾動，是與爐中飛劍呼應，在空氣中產生連串的爆鳴！

    玄幽殿內，一處丹房之內，三位煉劍的長老圍着劍爐不斷打出法令、維持劍爐火力。

    三人臉上十分興奮，其中一人神色激動：

    “這一次兩劍同煉，本來只爲趕時趕工，不料產生這般神異？”

    另一人道：“昨夜好似忽然通竅，令我等也聽到嗡嗡之聲，應是雙劍共鳴才有的特異。”

    “……”

    玄煞門主在在遠一些觀察，聞言忍不住來回踱步。

    昨夜嗡嗡異響聲他也聽到，令他心生通泰之感……不料竟是自己門派煉製的飛劍成就的聲音麼？

    一念至此，他心中已是萬分糾結，心煩氣躁！

    這一爐出來的飛劍，恐怕要成神劍！

    他們玄煞門，一百年未必能煉出一柄的神劍！

    而這兩柄，一柄是許給了譽王，另一柄，則是此次試劍大會的獎品……都是要拿出去送人的！

    然而還有一位煉劍的長老毫無眼色，在他心中火上澆油，大笑着說道：

    “飛劍未曾，便已有這般氣象！若是劍成，極可能引發天地異象。大成神劍了！”

    啪！

    玄煞門主已是踩裂腳下一塊方磚，肅然問道：

    “神劍成時，能否封閉奇異……偷樑換柱？”

    “……”一個煉劍長老大驚：“門主，你不懂煉劍故此不懂，煉劍講究一氣貫通，劍成才有一往無前之利！若是從中阻礙，劍就廢了！”

    玄煞門主聞言臉上陰晴不定，很快就有決斷：

    百年一神劍太過難得了，即便冒些風險、即便丟些臉面也值得留下，留下的，才是自己的……

    他問道：“還有幾日飛劍能成？”

    “本來今日便該成，不過既已露出異象，便還需多幾日淬鍊、溫養，大約還需……五日。”

    “好，這五日你們細心煉製，不可耽誤。”玄煞門主吩咐：“劍成之前，到時我自送兩柄上好的飛劍進來。”

    “……”

    三位長老面面相覷，卻也是懂了，點頭道：

    “自當遵從。”

    玄煞門還不放心，厲聲道：“此乃爲門派之計，且不可聲張，知道麼！”

    “……是！”

    玄煞門主再嚴厲交代一番，這才離開丹房，前往玄幽殿後方一處靜室。

    靜室之內坐了兩人，正在說話，見他到來便站起施禮：

    “劉門主！”

    玄煞門主點點頭，示意兩人請坐：“玄機老仙、尊者，此處條件簡陋，怠慢了兩位。”

    玄機老仙搖搖頭：“我等被逼離開玄機山，能有一個安身之處已是多蒙門主照料。”

    玄煞門主道：“老仙稍安勿躁，我已打探清楚，玄機山之事乃是譽王肆意妄爲，在朝中有許多反對之聲！”

    “如今趙國行改革之事，本就有些動盪，引起許多人不滿，若是再與我等世外起衝突……呵呵，剛坐上寶座的那一位，恐怕要焦頭爛額。”

    “多方角力，玄機山之事，應有轉機！”

    玄機老仙嘆一口氣：“也只能如此了。”

    而玄機尊者則脾氣火爆，道：

    “劉副門主當初叫我等暫避鋒芒，不然我等已是殺來玄幽山，將那鳥舉人剁成肉泥，爲熊闊海報仇雪恨！不料朝廷欺人太甚，居然違背祖宗決定，將我玄機山廢除世外之名！早知會是如此，當日便在玄機山上跟他們拼了！”

    “……”玄煞門主對此不置可否，若是當日真動了手，不管勝敗，那是真的沒有迴轉之機。

    玄機尊者再道：“即便今後有轉機，我們玄機山也已是大大丟臉！若是無有迴應，恐成笑柄！”

    “聽說那個舉人仍上山來了，要參加試劍大會，還請劉門主安排！”

    玄煞門主點頭：“這件事……我們都是支持你們玄機山的，大開方便之門，擂臺比試刀劍無眼，那舉人若是被失手打死，譽王也無話可說。”

    “正是！”玄機尊者惡狠狠道：“若非我不好出面，否則定要上擂臺親自扭斷那舉人的脖子！”

    “殺雞焉用牛刀？”玄煞門主輕鬆笑道：“此人三腳貓的功夫，唯有一些英靈異能，若是有所防備，卻也不足爲慮。”

    “是麼？”玄機尊者相信他的判斷，卻也擔心道：

    “此人若是實力低微，我恐他第一場便敗下陣來，再無上臺之機。若不在擂臺上殺他，此人若是找譽王庇護，再殺他便要大動干戈了。”

    “我安排你們玄機山人與他第一場交戰。”玄煞門主對他這點要求，自然滿足：“尊者可安排弟子了，務必一戰功成。”

    “這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