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利字當頭，沒有情面可講

    新科舉人回鄉，叫尋陽縣人臉上有光，也讓本縣學子看到榜樣、希望，孟行等人快到尋陽縣城之前，縣裏已是敲鑼打鼓、其鼓喧天，準備迎接。

    這時又有消息傳來，孟行等人回來途中，有着斬殺妖邪、解救黎民的壯舉，頓是引起一陣驚歎。

    本來只是縣裏歡迎，聽到消息的民衆主動迎出了十里之外，而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簡直是全尋陽縣城的人都出動，列道歡迎：

    “孟解元！解元公！”

    “王舉人！”

    小孩們圍着蛇妖、鼠妖的屍體不斷打轉、追逐，笑聲連天。

    一派歡聲笑語之中，孟行笑的多了，慢慢便假笑了……他擡頭看天上微微颳起的黑風，心情有些不爽。

    還是有黑風，難道說這黑風不是蛇妖弄的？

    這一下想登縣誌的打算落了空。

    這時王縣尊也帶人來迎，看到黑蛇的一瞬，眼睛微微一眯，見到孟行卻是暢快大笑：

    “解元公！”

    “王舉人！”

    “縣尊大人！”

    “哎，解元公如此客氣！王舉人，也這邊請！”王縣尊安排了隨行的縣兵先接手了黑蛇、鼠妖的屍體，隨後讓郡城來的府兵交接了差事，又引着衆人前去宴席，接風洗塵。

    “貧鄉之所沒有什麼好招待的，些許酒菜大家聊以飽腹，恕罪，恕罪！”

    尋陽縣飯食的確沒什麼特色，但隨行之人豈敢有意見，縣尊客氣，聽聽也就得了。

    酒足飯飽，各自安歇。

    王縣尊拉着孟行與王俊之說話。

    “你倆才中舉人，便立新功，斬妖救民，按朝廷律令，能得不少功績，可以用來塑造英靈……便是連我都羨慕的。”

    王俊之連道不敢：“此事全是孟兄之功，我不過隨行，連帶我也有些功勞，慚愧！”

    王縣尊點點頭，他已問過護送來的府兵詳情，那些人都說是孟行從中主持，居功甚偉。

    既已證實，此次功勞便已明確。

    不過既然孟行要將功勞給護送的府兵一些，要給王舉人一些，他也自然照做，以他所述上報。

    這一份上報蓋了他的縣尊大印，不日就會有表彰發下，國運之中，也會有所感應。

    說完這些事，本來孟行是要告辭回家了。

    而王縣尊特意留住他，顯得神神祕祕：

    “解元公，那黑蛇屍身，你準備如何處理？”

    自然是抽筋扒皮，血肉冷凍，骨頭煲湯了……孟行想起說話的藝術，便道：“還請縣尊大人指點。”

    王縣尊點點頭，開門見山：

    “黑風山內有黑蛇修煉，此事我也有所耳聞。”

    “……”孟行便問；“大人既知道，一向沒有除妖的想法？”

    王縣尊苦笑：

    “此妖吞吐黑風，實解一些我們尋陽縣黑風之患，且不曾害人……主要此妖有些來歷，乃是玄煞門放養在黑風山中，吞吐黑風修煉，那玄煞門與朝廷頗有一些關係，故此睜一眼閉一眼……”

    孟行不料斬了個妖，竟然還是個家養的……竟牽出許多人物來。

    “玄煞門，是什麼組織？”

    王縣尊便道：“乃是一門修行之人，在朝廷之中有登名造冊，寶山在武陽縣內，”

    “武陽縣？”孟行皺眉：“他們手伸的太長了吧？”

    王縣尊便咳嗽一聲。

    這件事，便怪到他不給力了。

    孟行也不好意思再說，便湊近一些，問道：

    “大人，事已至此，學生便想問問，此事麻不麻煩，以我舉人的身份，扛不扛的住？”

    “……解元公是朝廷的人，扛，自然是扛得住的。”王縣尊道：“解元公是要文扛，還是武扛？”

    “什麼是文抗，什麼是武抗？”

    “文抗，便是將蛇妖屍身還給玄煞門，此事你是不知者不罪，還是朝廷舉人，量那玄煞門也無話可說。”

    “至於武扛……你我一口咬定此妖在黑風山作祟，你將它斬了，他們玄煞門想必也不敢出頭。”

    “……”

    王縣尊笑呵呵道：“我們又何曾斬過他們養的妖怪？他們若敢污衊朝廷舉人，也要吃不飽兜着走！”

    “不過暗地裏的動作，便不是能預料的。”

    妖物成精，筋骨皮肉都別有特異，大有用處，孟行本還想用蛇筋打一張好弓……不過既王縣尊出言提醒了，可見在王縣尊心中，他孟行其實不好惹玄煞門……

    孟行不知道玄煞門的水深不深，也不逞強，便笑道：

    “此蛇行黑風阻我與王舉人回家之路，賊膽包天，斬了也就斬了！不過冤家宜解不宜結，若是能解除誤會自然是再好不過，此事還勞大人出面調解……若是由我親自給他們送回去，還以爲我怕了他們。”

    王縣尊見他聽勸，頗爲讚許：“這是自然。”

    孟行又道：“可惜了，本來還準備邀大人去我家喝蛇羹的，不如過幾日再約。”

    王縣尊聽出他邀請的意思，笑道：“過幾日我再來你家……”

    孟行喜道：“那學生恭候大人光臨。”

    “好！”

    “蛇妖之血我封了幾罐，學生給大人留了一罐，已叫人先送到府上了，都說飲之有壯陽之功。”

    “嗯？”王縣尊撫着須一頓。

    孟行已是告辭：“許久未回家，思念父母親朋，學生便告退了。”

    “……去吧。”

    孟行出了縣衙，王舉人居然還在等他，見了他便道：“孟兄讓我好等！快走，有許多朋友邀我等，今日去羣芳苑把酒言歡……”

    “……”孟行忙拒絕，在尋陽縣父母眼皮子底下，他可從未去過會所，是十裏八鄉有名的好孩子，今後也將繼續保持下去。

    “離家多日，父母牽掛，當早歸家。今日便不去了。”孟行道：“王兄若是不嫌我家偏遠，過幾日可來玩耍。”

    王俊之頓時大喜：“一言爲定，過幾日定來到叨擾！”

    孟行一路辭了許多應酬，這時表兄趙東樓已來接他，滿頭大汗：“那些人圍着伱，我差點擠不過來！”

    孟行攜胡飛鸞，同趙東樓乘車馬，花了兩個時辰才回到老家南山村，而此身生父母已站在村口，兩人被人擁在中間，身上穿羅帶銀卻顯得渾身不自在，難掩本分拘謹。

    孟行見了，欣慰之餘也有些心酸。

    來此世界被人養了十幾年，就算一條狗也被養熟了，孟行心中還有另外一對父母，對此身養父母也有較深的感情。

    孟行連忙小跑近前，孟母見他，忽然便老淚縱橫，而孟父則囔囔着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顧拍着他的肩膀傻樂。

    一陣熱鬧不必再提，一行人回家，原本小破泥房已是恍然一新，這自然是趙東樓之功。

    介紹了胡飛鸞，孟父孟母也未多說什麼，自小孟行便很有主意，有些無法無天，他們也管不住他，若非他讀書行，孟父孟母都怕養出個浪蕩子來。

    如今孟行中了舉人，還是第一名的解元，是他們之前想都不敢想的本事，孟父孟母只覺得此生無憾了，孟行做什麼，他們只覺得都對。

    打發走客人之後，孟行就做起主意，要舉家搬到南陽郡，孟父孟母沒有意見，趙東樓也是舉手贊成。

    不過聽孟行說要把田產、山產選在黑風山及周邊，趙東樓便不解了。

    中了舉人就有免四百畝田稅的權利，不知道有多少人來依附，光是這點便保證今後一家衣食無憂、富的流油。

    趙東樓便準備買田買山，掛靠老表……多選的是南陽郡各地肥沃之地，而尋陽縣窮山惡水，哪有什麼良田？

    黑風山周邊，也是荒蕪的很。

    這些疑問，孟行沒法跟他說。

    今日早上聽王縣尊跟他講起玄煞門與黑蛇妖的關聯，聽那黑蛇妖是玄煞門放養在黑風山的，孟行便覺得裏面有商機。

    黑風山、尋陽縣的黑風，肯定是有些特異的，不然玄煞門不會這樣做。

    而孟行已是打聽過了，那一片是無主之地！

    如今他中了舉人，便有一些田產、山產分配。

    孟行有意選在黑風山。

    利字當頭，那沒有情面可講……再說了，玄煞門養妖怪在黑風山，是白嫖朝廷山田，侵吞國家資產，有損國運之事，孟行根本看不下去！

    完全不是因爲還了蛇筋蛇骨蛇肉，讓他有些不爽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