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大人心不誠也！

    “好！”

    王俊之說完便當衆頌讀起來，他神色肅穆，其聲高昂，全情投入。

    客棧大廳衆人看去，卻覺得有些可笑，似乎在看書呆子：

    “這是作甚？”

    “……”

    王俊之一無所覺，仍是大聲唸誦，在他身邊，竟真的生起一種不可侵犯的神聖，令那些議論之聲都逐漸變小。

    孟行連忙看去，他現在開了眼竅，已經是非同一般。

    只見王俊之身便凝聚的國運隨着他的誦讀而變化，其中有一小股逐漸透亮起來，形成一個光圈保護着他。

    這一幕孟行也是始料未及。

    孟行看清這種變化，心中產生一種明悟：

    之前他把國運之氣賜給府兵形成盔甲、兵刃，不過是很粗淺的用法，如果深耕，會有更爲特異的用途，形成神通、術法一樣的東西。

    王俊之的用法，給他許多啓示。

    這時，屋外狂風呼嘯，令整個客棧都動盪起來，嚇得大堂中的人們一陣驚叫。

    孟行喝道：“還不跟隨王舉人唸誦？可保自身！”

    衆人連忙跟念，孟行看到隨着他們跟隨唸誦，王俊之的國運也分潤到了他們身上……可見此人的確是有護佑的心思。

    孟行再道：“大家不用驚慌，若真是能呼風喚雨、攪動天象的大妖，不會在此地發瘋找死，最多是借風勢狐假虎威的小妖怪。”

    衆人見他說的有理，周圍還有全副武裝的府兵護衛，便也逐漸冷靜。

    不料這風一直在刮，到了天明也毫無停歇的趨勢。

    孟行往外一看，尋陽縣特有的黑風呼嘯，他早先也是常見這風的，知道進了這風中人眼難睜，不能辨東西南北，而且打得人疼。

    一旦有黑風起，縣裏的人都不出門，只在家避風。

    不過這黑風雖猛烈，卻也不是一直有，像今日刮到天亮還不停歇的百年難見。

    這一下他們也無法離開客棧，孟行遇上昨日事，心中懷疑多半與那黑蛇有關。

    不過那黑蛇若能操控黑風，有此法力，南陽郡怎能容他？

    卻也蹊蹺！

    一直到了第二天下午，風還是未停，客棧之中人心惶惶。

    小桂再次找到孟行：“孟大人，恐是您未見那黑蛇，它刻意阻撓！”

    “此妖膽大包天，敢阻朝廷舉人，罪不容誅！”

    孟行卻饒有興趣，問起小桂旁的事：

    “小桂，你我相遇不過數日，你對我盡心盡力，昨日還說願成爲我的英僕……我不過舉人，這一生能不能塑造英靈還未可知，你怎麼比我還有信心？“

    小桂驚訝道：“大人乃是今科解元，是我南陽郡舉人第一，才高八斗！以後定能成爲進士，爲官一方，小人若能追隨左右，是天大的福分！小人的信心是大人給的，不是應當的麼！”

    “……”孟行心中頓時大驚，你小子路走寬了！

    小桂再道：“小人不過粗莽匹夫，卻也知國運關乎，以前曾聽過一句，乃是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小人也想了卻身後事，以後成就英靈！”

    “但小人出生低微，又不會讀書，也只能空想。而大人是小人遇到的最有才學之人，若是不抓住機會，到了尋陽縣後便要分開了，恐怕今後都無再見之日，痛失機緣，故此大膽請求！”

    小桂再次翻身下拜：“大人，小桂願意跟隨大人，雖萬死不辭！”

    “……起來吧。”要塑造英靈，非得是對國對民有大利，要造福民衆，孟行見他如此有志向，比自己高尚得多，也十分欣賞：“你回去交差後便辭了府兵，來尋陽縣找我。”

    這是收下他了。

    小桂頓時大喜：“多謝大人！大人，不如我們商議一下除了黑蛇妖之事！”

    “……什麼？”

    小桂正色道：“大人要塑造英靈，要得功績，斬妖除魔也是一件，今日既然碰到豈能錯過！大人，還請立刻行動！”

    孟行心道：比我還急麼！

    小桂再道：“大人只管躲在後面，一應危險都由小桂承擔！”

    “……”

    這話，就讓孟行也忍不住咳嗽起來：“小桂，我等行事需得做萬全準備，不打無把握之戰！”

    “是，大人，我已有把握！”

    “……”

    不多時，小桂便叫來幾個一同護送的府兵，對孟行道：

    “小人天生嗅覺靈敏，昨日已見過那黑蛇，聞到過它的氣味，若是左近遇到，定能找到它！”

    他又介紹其中一人：

    “這一位是老張頭，乃是捕蛇世家，配得一味麻蛇藥，只要蛇一沾，無蛇不倒！”

    名叫老張頭的府兵嘿嘿一笑：

    “大人，不是我老張頭吹牛，我配那麻蛇藥，就是遇到蛟龍也給它麻倒咯……”

    “……”這老貨很不靠譜啊，孟行看向小桂，小桂訕笑：“老張！休要在大人面前胡吹大氣！”

    老張頭咧嘴笑道：“大人還別不信，我等兄弟之前也是圍捕過妖怪的，頗有經驗……兄弟們也是不怕死的。”

    老張頭頓了一頓，嘿嘿一笑，眼睛眯的跟狐狸一樣：

    “大人，我老張頭人活一世，說話也直，此事我等也不需大人親自上陣，全是我們兄弟搏命，富貴險中求！事成別無所求，只求若是事成後分下功績，還請舉人老爺給小人們分潤一二。”

    謀劃佈局的是他們，出人出力的是他們，以身犯險是他們，到最後提起合理的要求來，卻是謹小慎微，生怕孟行不答應。

    孟行看了，也是心有戚戚然。

    孟行便道：“七三開如何？”

    老張頭聞言大喜：“大人要七成合情合理，此言爲定？”

    孟行張了張嘴：“……不如你們七。”

    老張頭等人互看一眼，突然叫道：”大人心不誠也！大人若是不肯要七，我等不敢上陣拼命！”

    “……”孟行也是驚了。

    不過老張頭等人就是不肯，他也只能含淚答應，良心頗受譴責。

    老張頭等人反而喜出望外：

    “好！大人肯分潤功績給王舉人，我等也是看在眼裏，知道大人也是仗義之輩，故此肯信！”

    而小桂道：“如今我等準備妥當，只等大人與那黑蛇夢中相見，引蛇出洞……小人潛在大人夢中，一刀將其斬了！先斬其神魂，再斬其肉身！”

    “……”

    計劃妥當，小桂便請孟行坐在高位，並且當衆在心口上取出了一滴血，滴在一株香之上。

    “此地條件簡陋，還請大人莫怪！”

    小桂燃香叩拜孟行，一縷氣息便落在孟行身邊，孟行運起國運接引，頃刻之間兩人便互相之間有了感應，小桂正式成爲孟行英僕。

    孟行感到，這個人能借他的國運力量了。

    孟行默默感應，他覺得這個國運就好像一個平臺或者媒介一樣。

    小桂成了孟行英僕，周圍府兵都是道賀：“小桂，伱跟了孟大人，今後定然前途無量！”

    孟行心中也是十分感慨：

    “今日之後就是自己人……開始吧。”

    “好！”

    小桂遞上黑蛇吐出的黑石，孟行看着它，心中閃過很多思緒。

    本來也不欲與這黑蛇計較，但這黑蛇不知好歹，敢弄風來阻他……今日敢來阻他，明日就敢來害他，不如直接做掉！

    孟行心一沉，既要夢中相見，可見是精神類的術法，不亂其心是根本。

    準備妥當，孟行盤腿坐下，小桂在他身後，也是有模有樣，兩人一捏黑石，片刻之後便神遊了。

    孟行落在一片荒蕪黑地上面，四下張望，就在這時，一個聲音信信笑道：

    “舉人老爺，你總算來了，可讓我一通好等！”

    孟行鎮定精神，眼觀八方：

    ”你就是黑風山山神常信君？你在何處，還不出來相見？”

    “嘿嘿嘿，舉人，我來了！”

    在孟行不遠處，一道黑影從黑色土地上脫離，逐漸隆起，漸漸拉成成爲巨物，盤在原地如同小山丘一般。

    一顆猙獰的龍頭揚起，居高臨下看向孟行，好似泰山壓頂一般。

    “舉人，你看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