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6 試膽遊戲47

    中年女人一屁股從牀上坐起來,驚出一身冷汗。

    她環顧四周，發現隔壁牀上的小女孩正在一臉擔憂地望着自己：“阿姨，你還好吧,做噩夢了？”

    中年女人慌亂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這才發現自己的後背和臉上滿是汗水，她想起剛纔身臨其境的一幕幕,目光看向身旁表情乖巧擔憂的小女孩，這才不太確定地問道：“我做噩夢了？”

    小女孩點頭：“是呀。”

    中年女人眼神複雜：“……”

    難道剛纔的一切都是在做夢？

    是了，肯定是做夢，那麼詭異的事情，怎麼可能是真的？

    就在她疑惑的時候，車廂門從外面輕輕拉開,隔壁位置那位和藹的老爺爺端了個一次性紙杯舉高遞到女人面前：“姑娘，喝點熱水壓壓驚。”

    女人禮貌一笑，感謝着從老爺爺手裏接過紙杯。指腹無意間碰到老人的粗糙的手掌，女人眼前忽然恍惚，有些出神地盯着老爺爺充滿了歲月感的手掌。

    好溫暖的觸感，明明看起來很瘦弱,可卻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安全感。好像在不久前她就被這股力量從鬼門關拉了回來,這雙手就那麼穩穩地託着自己,一直將自己送到了最安全的地方。

    女人揉了揉腦袋，喝了幾口熱水後敏感的神經放鬆了不少。

    當緊繃的情緒鬆懈後，隨之而來的是滿滿的疲倦感。她打了個哈欠,對爺孫說了聲晚安,倒頭就進入了夢鄉。

    一隻手將票悄無聲息地塞進了女人的枕頭旁邊，周廣和李滄山對視一眼，一前一後悄悄退出房間,李滄山走在後面，輕輕帶上了車廂門。

    在過道的盡頭的吸菸區裏，一名青年正倚靠在火車鐵皮上等着他們。

    “辛神、李滄山，這次多虧有你們。”因爲是深夜，吸菸區已經沒人了，發暗的角落裏只有他們三人。

    百里辛：“我沒出什麼力，主要是李滄山把人救了。”

    “我低估這列火車了，以爲火車不會在停站的時候檢票，卻忽略了這根本不是正常的火車。我下次不會再犯這種錯誤了，”周廣有些自責，“不該把無辜的人牽扯進來。”

    百里辛注意力並不集中，他目光隔着窗戶看向長長的人行過道，當看到陸陸續續有“人”站起來的時候，他揉着眉心道：“距離任務結束還有一天半的時間，沒時間休息了。”

    他看到後來登上車廂的“鬼”站起來的時候，周廣和李滄山也注意到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他們三個是遊戲者的緣故，在他們眼裏十分怪異的“鬼”，在其他乘客眼中似乎根本沒什麼問題。

    或者說，在其他人眼裏，它們本就是不存在的。

    三個人的任務各不相同，最後他們選擇了分頭行動。

    和兩人告別後，百里辛穿行在這些開始在人行橫道上遊蕩的鬼魂之中。

    有些鬼魂在車上遊蕩了一會兒就找了個地方坐下。百里辛注意到它們並不是盲目地隨便坐下，而是似乎和身旁的人是認識的。

    最開始上車的全身溼漉漉的女鬼坐在了一對擁抱着入眠的情侶面前，全黑色的瞳仁一眨不眨盯着對面的男人。

    她的嘴巴張張合合，在無聲地訴說着什麼。百里辛盯着她的嘴巴，腦海中慢慢浮現出了一行文字。

    ——好不甘心。

    ——只有我留在了原地。

    ——好想和你共度餘生啊。

    許是感受到了百里辛的視線，女鬼倏然擡頭，一雙冰冷的黑瞳瞬間穿透了來來往往的鬼羣看了過來。百里辛下意識側頭，技巧地躲過了女鬼的逼視。

    又有一個小鬼乾脆坐在了一名女人的懷裏，此時在女人的懷裏還有一個只有幾個月大的小嬰兒。女人看不到小鬼，但小嬰兒應該是看到了。

    只見他瞪大眼睛看向小鬼的位置，小鬼見狀做了個鬼臉，小嬰兒立刻嚇得哇哇大哭起來。

    哭聲在這片安靜的車廂中格外響亮，女人怕影響其他乘客休息，趕忙睜開疲倦的眼睛輕拍小嬰兒的後背安撫。

    小鬼傲慢地俯視着懷裏的小嬰兒，指着他的鼻子無聲地罵着。

    ——不準哭！

    ——再哭把你也帶走！

    ——你這個壞孩子，就知道惹媽媽生氣，都怪你，媽媽才忘記了我！

    ——我一點都不喜歡你！

    遊蕩的鬼魂們陸陸續續找到了自己想要找到的人，有些帶着恨意、有些帶着眷戀，在這個狹窄的火車中默默訴說着另一端尚且無法割捨的情愫。

    這些後來上車的鬼魂，居然和這趟車上的乘客們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

    這趟列車到底是爲人類準備的，還是爲這些懷揣着夙願的鬼魂們準備的呢？

    百里辛穿過一節又一節的車廂，眼看着快要走到頭等車廂的時候，頭頂的燈光忽然閃爍了兩下，忽明忽暗間百里辛感覺自己的手被人碰了一下，接着手裏就多了某樣東西。

    幾秒之後，頭頂的燈光恢復正常。

    百里辛低下頭，盯着手裏多出來的一張紙條出神。

    他走到角落打開紙條，上面只有龍飛鳳舞的寥寥幾字。

    【公主在第二節車廂】

    這個字跡他感覺有些熟悉，應該是在哪裏見過，可想了半天也沒想到到底在哪裏看到過這個字。

    不過紙上的內容卻引起了他的注意。

    公主在第二節車廂……

    給自己塞紙條的人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自己的任務。

    這張紙條極有可能是線索，也有可能是陷阱。

    但是不是陷阱不踏進去怎麼知道呢？

    將紙條疊好塞進了口袋裏的時候，百里辛也來到了頭等車廂。

    頭等車廂的走廊上正飄過幾條鬼影。

    其中他只看到半條影子剛好沒入了a-7車廂，而在a-3車廂面前，是一對年邁的老頭老婆。他們手拉着手站在李求知所在的a-3車廂門前，也不進去，就這麼像兩根柱子一樣佇立在原地。

    百里辛暗暗打量着這對老年鬼魂。

    他們穿着樸素，衣服上有很多褶皺，袖子和鞋子褲腿的地方都髒兮兮的，沾着些黑乎乎的東西。

    這兩個人，難不成是……

    百里辛想到什麼，在腦海中問道：【s419，幫我查查趙銘的爺爺奶奶的長相。當年的爛尾樓和釘子戶事件鬧得沸沸揚揚，應該會有報道留下來。】

    s419：【好的，宿主大人，請稍等……查到了，現在就投放出來，請宿主大人查收。】

    一張陳舊的照片緩緩呈現在了腦海中，這顯然是一張抓拍的照片，照片中有一男一女兩個老人，他們表情激動、面目猙獰，一個手裏拿着掃帚，一個憤怒地伸手指着鏡頭，好像下一秒就會衝過來打人，看起來十分野蠻暴力。

    s419：【這張照片配在了一篇文章裏面，當時還在網上小火了一把。題目叫《貪得無厭終將害人害己》，這一對老人也遭受了一波網暴，估計後來經受不住輿論壓力，就接受了拆遷條款，搬家離開了。】

    【這樣的一張照片再配上誘導性的文字，輿論一邊倒是可想而知的。】

    百里辛：【……】

    雖然照片上的男女面容扭曲，但他還是辨認出照片上的這對男女就是現在站在自己面前的這一對鬼魂。

    這對鬼魂怎麼會找上李求知？

    啊，他知道了。

    他們要找的不是李求知，而是趙銘。

    李求知這三年來的焦慮應該不是幻覺，估計趙銘死後就一直糾纏着李求知。三年了，趙銘始終沒有放過李求知的意思。

    他有點好奇李求知這邊的進展，但他本身的任務也沒有完成。

    讓s419往這邊留了個心眼，百里辛還是決定先前往第二節車廂。

    就在一個多小時前他剛來過第二節車輛，當時的這裏空空如也。

    在攝像頭盲區使用了一張隱身卡，百里辛今晚又一次走進了第二節車廂。

    毫無意外，裏面依舊是空蕩蕩的一片。

    有月光照進來，車廂的地面上也只是倒映出了窗框的形狀。

    這個車廂之前也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窗戶和其他車廂橫平豎直的窗戶不太一樣。這裏的窗戶有些是四四方方的，有些則是八邊形，更具有藝術性。

    s419：【會不會有密室之類的存在，宿主大人？】

    百里辛：【我找找看。】

    像這種從外面一眼就能看得清楚形狀的火車，內部有多少空間他心裏基本有數了。

    他一眼看過去，這個空間不像是有夾縫或者密室的樣子。

    不過出於保險，他還是從頭到尾認認真真找了一圈。

    果然，不抱有希望的尋找最後也不會收穫太多的失望。

    找了一圈什麼都沒發現的百里辛懶懶靠在牆壁上，他的身體早就失去了隱身buff，不過這裏不僅沒有密室也沒有任何監控設備，隱身和不隱身對他而言好像也沒有什麼區別。

    一人一統默默在心裏嘆了一聲。

    s419：【哎，宿主大人，怎麼會啥也沒有呢？該不會是那個傳小紙條的人的惡作劇吧？】

    百里辛：【誰這麼無聊，知道這種任務內容還來搞惡作劇？】

    s419：【額，主神大人？】

    百里辛翻了個白眼：【他有這麼無聊？】

    s419言辭十分真摯：【他比這無聊多了。】

    百里辛：【……】

    你最好在回到我們的世界後也能這麼硬氣。

    百里辛懶洋洋倚靠在冰冷的牆壁上，目光隨意掃過對面的窗框和懸於蒼穹的明亮圓月。

    今天的月亮格外圓，淡淡的雲朵從它的下方飄過，像璀璨眼睛裏染上了皚皚水霧。

    如果再有輪廓的話，今晚的月亮真像一隻漂亮的眼睛啊。

    月光從外面投進來，金屬地面上倒映着棱角分明的窗框。

    百里辛目光掃過那些倒影，視線剛剛掠過又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又迅速拉了回來。

    他原本散漫的眼神變得專注起來，就連身體也不自覺站直。

    s419麻麻賴賴的聲音都亢奮起來：【宿主大人，是不是有發現？！】

    百里辛暫時沒有搭理s419，而是開始一邊盯着地上的倒影，一邊開始繞圈。一會兒走到前面，一會兒又退到角落裏，s419完全不知道宿主大人又在搞什麼鬼。

    百里辛就這麼在車廂裏走位了好一會兒，最後停在了對角線的角落位置。

    就在s419以爲百里辛終於要跟它揭祕的時候，百里辛又做了一件讓它匪夷所思的事情。

    他居然從揹包中掏出了那幅《玫瑰少年》，走到車廂中間的位置左右將它放在了地上。

    油畫擺放的位置看似不經意，卻好像又是在刻意擺放。

    百里辛最後甚至還歪頭看了看畫像，又看了看窗外的月亮，這才慢慢退回了角落。

    說來也奇怪，這《玫瑰少年》好巧不巧，似乎剛好是在月光最濃郁的地方。皎潔的月光灑落在油畫上，讓油畫的表面都泛起了一層聖潔又朦朧的光輝。

    玫瑰少年的臉泛着微光，他臉頰上還掛着未曾褪去的淚珠，就這麼安安靜靜地蜷縮在地上，栩栩如生、美不勝收。

    s419呆呆問道：【宿主大人？】

    百里辛這時候盤膝坐在了地上，下巴微擡，伸手朝着某處虛虛一指：【你看。】

    s419順着百里辛的視線看過去，頓時愣在當場。

    從百里辛坐下之後的視角看過去，原本普普通通的八邊形窗框因爲視線盲區的緣故儼然變成了形似眼眶的菱形，圓潤的月亮穩穩鑲嵌在菱形的中間，不正是一個眼睛嗎？

    這只眼睛注視的地方……正是那幅被月光籠罩的《玫瑰少年》！

    那一瞬間，無數藤蔓從《玫瑰少年》中鑽了出來，它們就像喝飽了月光的精靈，飛快在這片空間中瘋長、紮根、盤踞。

    s419呆呆望着面前發生的一幕。

    它盯着面前的藤蔓看了一會兒，就發現一件事情。

    這些藤蔓看起來是在隨意盤踞，可實際上卻似乎是在找什麼東西。

    藤條有規律地在車廂的每一處角落摸索，翻找一會兒後就會離開撤退，再換另一個方向繼續找。

    而這些藤蔓好像也通人性，所有的地方都翻過了，獨獨沒有碰到百里辛。

    此時百里辛已經早早將鐮刀取出來放在了身邊，藤蔓們全都小心翼翼避開百里辛的身側，沒有碰到他分毫。

    通人性？

    s419啞然大笑。

    狗屁的通人性，明明是被打怕了啊！

    這是怕被宿主大人再削禿了吧？

    藤蔓幾乎找遍了第二節車廂內的所有空間，它越堆越高，終於朝着頭頂掠去。

    當藤蔓緩緩掃過天花板的某一處時，百里辛和s419同時聽到了一聲輕嘆，“終於找到了。”

    詭異的鎖鏈搖晃聲乒乒乓乓響起，百里辛聞聲擡頭，就見頭頂一個身影緩緩從天花板中浮現了出來。

    藤蔓伸進看不見的漆黑中，卷在那道身影四周，將人硬生生從裏面往外面拖拽。

    隨着那道身影的緩緩出現，百里辛終於看清了它的全貌。

    那是一個擁有着怪異面容的怪物，它的全身穿着黑色的衣物，原本頭也包裹在黑色布料之內，但因爲布料被撕得不成樣子，臉也因此暴露在了外面。

    這個怪物臂長腿長，全身被厚重的漆黑鎖鏈捆縛着，周身縈繞着濃郁的黑色霧氣。

    s419：【這個鎖鏈有點眼熟，好像是當時捆着厄運之神的那根鎖鏈。】

    百里辛仰起頭，注視着昏厥中的神明：【自信點，把“好像”去掉。】

    這個神明第一次見它的時候一身傲骨，踏着黑暗氣勢洶洶而來，擡手間就可以收割全屋人的性命。

    那時的厄運之神，何其兇悍。

    可再看現在厄運之神，周圍的黑霧要散不散，身上佈滿了大大小小的傷口，骨瘦嶙峋，看起來十分虛弱。

    原來“公主”指的是厄運之神。

    藤蔓小心翼翼將頭頂的厄運之神帶了下來，除了拉扯着厄運之神的藤蔓外，其他藤蔓已經開始往畫中收縮。不過片刻工夫，剛纔還填滿了整個車廂的藤蔓幾乎全都縮進了畫裏。

    長着尖刺的藤蔓小心翼翼不讓藤蔓傷害到厄運之神，並緩緩將昏厥中的神明送到了百里辛的面前。

    厄運之神虛弱地躺在地上，藤蔓從它身上抽離，舉在半空中緩緩組成了幾個模模糊糊的字。

    【救它！！！】

    百里辛看了看快要嗝屁的厄運之神，擡腳走到了油畫面前。

    美麗的玫瑰花叢之中，鑽石一般耀眼的少年早已哭得泣不成聲。

    珍珠眼淚不要錢地一顆一顆從臉頰劃過，掉進了身下的玫瑰花叢之中，消失不見。

    百里辛看了看油畫中的玫瑰少年，又看了看昏死過去的厄運之神，無奈聳肩。

    兩個人，一個能正常交流的都沒有。

    “好，怎麼救？”百里辛對着油畫裏的玫瑰少年問。

    頭頂的藤蔓再一次移動，組成了嶄新的字。

    【殺了我，契約失效，它能恢復自由。】

    百里辛沉默了：“……”

    又一個操蛋的“犧牲選擇題”。

    “任務好像是截止明天。”百里辛自言自語道。

    藤蔓搖晃着，開始自顧自迴應百里辛的話：【所以呢？】

    百里辛無奈地嘆了口氣，“所以等明天再說吧。”

    說着還不等藤蔓再擺出新的字，百里辛直接把畫拿起來塞進了揹包裏。接着他扯着厄運之神身上的鎖鏈拎起來，將人輕鬆扛在背上，用了張隱身卡後走出了第二節車廂。

    回去的路上，s419問：【宿主大人，您怎麼知道把畫擺在那裏的？】

    百里辛：【因爲那個光照過來的輪廓和大小，剛好夠那幅畫的尺寸。我感覺那個框就是爲那幅畫準備的，就放上去了。再說了，我們第四關辛辛苦苦拿到的畫，第五關總得有點用處吧？】

    s419：【辛辛苦苦？】

    喂，你這個男人，是不是對“辛辛苦苦”有什麼誤解！

    凌晨三點多，百里辛返回頭等車廂的時候，那一對老夫妻居然還站在房間的門口。

    位置和姿勢保持着他離開時的狀態，一變沒變。

    此時的百里辛還維持着隱身狀態，他悄無聲息地打開a-1的房門，做賊心虛躡手躡腳地走了進去後才撤掉隱身buff。

    今晚玩得太嗨，忘了家裏還有一口子人了。

    現在的他，真心體驗到了晚上熬夜蹦迪後怕被老公堵門口的心驚膽戰。

    人剛走進房間，腳還沒站穩呢，原本黑漆漆的房間燈光猛然一亮，一道壓抑着怒氣的森寒聲音冷冷道：“你還知道回來？”

    百里辛心裏咯噔一下，手一抖背上的厄運之神順勢滾到了地上。

    不遠處的沙發上，男人後背微弓起，兩個手肘抵着腿，兩個手掌聚攏成小山搭在下巴上，繃着身體目光凌厲地盯着百里辛。

    在男人的身後，藏不住的黑霧源源不斷從身體中泄出。那霧氣在他的身後張牙舞爪，猙獰恐怖。

    百里辛默默向後退了兩步：“……”

    男人見狀眉頭緊蹙：“你還敢往後退？把門關上，給我過來。”

    百里辛幾乎是男人一說完就聽話地回頭關上了門，老老實實走到了帝迦面前，表情能過乖巧有多乖巧，眼神要多無辜有多無辜：“你怎麼還沒睡？”

    “呵。”男人冷笑，“你說呢？”

    百里辛：“……”

    我不敢說。

    “第一天說是怕打擾我工作，我信了。”

    “今天呢？我今晚可沒有工作。你從十一點之後就離開了車廂，凌晨三點才揹着男人回來。是不是我對你太好，以至於你忘了我也是個血氣方剛的男人？”

    “一會兒是攝影師，一會兒是大學生，一會兒是老頭子，現在又來了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

    男人忽然探出身子，用力捏着百里辛的下巴，“我是不是也該學學這個怪物，用鏈子把你拴在身邊，讓你哪兒都去不了你才能消停？”

    百里辛眼睛亮了一下：“小黑屋py？”

    男人：“？？？”

    他好像還很開心的樣子？

    “咳咳，不是。”百里辛趕緊輕咳以掩飾尷尬，眨着無辜的眸子道：“你先消消氣，你這樣我有點怕。”

    此話一出，原本在男人身後張牙舞爪的黑霧頓時僵住，瞬間全都收回到了男人的身體裏。

    男人雙脣緊抿，但表情卻已經緩和了下去，他慢慢坐回沙發，調整了一下聲音後淡淡開口：“說吧。”

    這樣應該嚇不到他了吧？

    這孩子不經嚇，自己寵還來不及，可別真的嚇到了。

    百里辛指了指地上的厄運之神，“這個人你之前也見過。我們在月亮灣1719號房間，當時殺了一屋子人的那個厄運之神，就是它了。”

    帝迦皺眉看了它一眼：“怎麼落到這種田地？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