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8 試膽遊戲39

類別:科幻靈異 作者:牧白字數:9733更新時間:24/06/27 16:07:23
    帝迦站在玄關處,解開一半襯衣釦子的手頓了頓,又將釦子系回去一顆,這才尷尬開口:“哦,我回來得有點晚了。”

    今天爲了收購月亮灣大酒店的事情忙了一天,他的記憶還在兩個不同的時間混亂中。

    十年前張氏財閥的事業蒸蒸日上,是本市一霸。

    但經過了十年的沉積,張氏財閥在張梟手裏早已經不復那時候的輝煌,更何況月亮灣大酒店這兩年一直赤字。

    所以一聽到自己以超過市場價的價格收購月亮灣大酒店,沒怎麼有波折的就籤了合同。

    不過爲了能夠爭取到月亮灣大酒店最早的掌控權,他還是忙碌了一番,直到剛剛才將所有的事項談攏交接完畢。

    雖然月亮灣大酒店還沒有正式成爲自己的資產,但自己已經可以全權管理月亮灣大酒店了。

    他就是因爲這件事情一直忙到現在,忙到最後居然忘記百里辛也在家裏了。

    不知道他剛纔有沒有看到自己不端莊的一面。

    想到這裏,帝迦皺了皺眉。

    自己又不是女人,端不端莊的有什麼問題。

    “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帝迦從來不是什麼喜歡邀功請賞的人,他早就習慣了在風雲變幻的商場上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的掌控感,更何況只是收購酒店這種小買賣,但不知道爲什麼,看到百里辛的時候,帝迦忽然涌起一種分享欲,“月亮灣大酒店我已經基本完成收購,就差交接了。”

    說完,他站在玄關處,仰頭靜靜看着青年。

    他在期待什麼?

    期待青年的反應嗎?

    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麼,帝迦緊張地注視着走下樓梯的百里辛,並肉眼可見到青年眼中忽然迸射出璀璨的光輝,臉上洋溢起了明媚的笑容:“才一天就完成了收購嗎?你好棒啊。”

    帝迦忽然飄飄然,一顆懸着的心滿意地放了下去。

    或許他今天做了這麼多,爲的就是今天這一刻。

    他從商至今,做了很多生意,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滿足過。

    他其實對做生意沒什麼特別的興趣,在商圈攪弄風雲於他而言不過是無趣生活的調味劑。但今天他忽然有些慶幸,慶幸自己擅長這些,才能對青年有所幫助。

    帝迦不好意思地側過了頭,“我洗個手,我們吃飯。”

    百里辛看着時間已經六點,距離任務要求的時間僅剩一個半小時,就開口道:“我沒讓智能廚房準備晚飯。”

    帝迦一愣:“爲什麼?”

    百里辛:“你出去了一天,我不知道你回不回來,也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回來,想等你回來後再做,要不然飯菜都涼了就不好吃了。”

    帝迦有些無奈:“我不回來你就不做飯嗎?你自己也要吃飯才對。”

    百里辛微訕,“你今天收購了月亮灣大酒店,不如我們換個環境,出去慶祝一下?”

    帝迦想了想點頭:“也好,你有想去的地方嗎?”

    百里辛:“就月亮灣大酒店吧。”

    帝迦只是沉默兩秒,接着就開始將剛剛脫下來的領帶又往脖子上系。

    看着肌肉賁張的麥色皮膚,百里辛眼神微黯,大剌剌地盯着帝迦系釦子打領帶。

    s419感覺不太對勁:【宿主大人,您又在憋什麼壞呢?】

    百里辛雙脣微抿,用舌頭舔了一下上頜,【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他的領帶扒下來。】

    s419:【……】

    奇奇怪怪的xp。

    似乎感受到一股灼熱的視線,帝迦有些疑惑地看向青年。

    可青年的表情又十分無辜,讓帝迦不得不懷疑自己是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帝迦很快重新穿戴整齊,“好了,走吧。”

    ……

    半個小時後,帝迦和百里辛走進了月亮灣大酒店。

    他們在七樓包兩個雅座,七樓的位置,能將這座城市很多地方一覽無餘。

    百里辛撐着頭看向窗外,腦海中思考等下應該找個什麼理由自己開溜。

    他單手託着腮,時而看看外面燈火闌珊的夜景,時而暗暗瞅瞅對面俊逸不凡的男人。

    城市的黑夜中,不斷有車輛川行在道路上,忙忙碌碌。

    “冒昧有個問題。”對面的男人輕咳一聲,打破了這個房間的安靜氣氛。

    百里辛將視線收回來,當目光落到男人身上時逡巡時,男人忽然有些緊繃。

    百里辛:“什麼問題?”

    男人:“如果你不是費家的一少爺,那你又是什麼人?”

    百里辛託着腮,好整以暇望着男人:“我是誰,重要嗎?”

    男人一時語塞:“……”

    他是誰不重要。

    可如果他不是真正的費家一少爺,那自己就沒有把青年留在身邊的理由。

    帝迦擔心青年會不告而別,而這個世界這麼大,等青年離開後他再找青年,無異於大海撈針。所以他很想知道,青年到底是什麼人,家住在哪裏,這樣自己總能找到對方。

    百里辛:“我不是真正的費家一少爺,你不是就不養我了?”

    帝迦急了:“怎麼會!我要養的是你,不是什麼費家一少爺,你就算是張辛、王辛,我也會照顧你。”

    對年的青年忽然笑了,用一種理所當然的眼神望着自己,“那就行,所以我以前是誰並不重要,從今天起我就是帝迦的百里辛。”

    他說的時候語氣和神情都是坦坦蕩蕩,沒有一點扭捏和不自在,帝迦的思緒卻不受控制地亂飛起來。

    帝迦的百里辛?

    不不不,青年說的應該是帝家的百里辛。

    青年應該只是陳述事實,可這話聽到他的耳朵裏,就好像是某種所有權的宣誓。

    那句話一說出來,好像青年就是屬於他了一般。

    帝迦的百里辛?

    真不賴。

    男人冷凝的五官鬆緩,勾起了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微笑。

    “我今晚來月亮灣大酒店其實還有一件事情。”想了半天沒想出合理的藉口,百里辛索性實話實說,他從揹包中取出1719號房間的房卡“啪”的一聲拍在桌子上,“我今晚要在1719號房間住一晚,調查那個房間的真相。”

    帝迦盯着桌子上的房卡,眼睛發直:“你怎麼會有這個房卡?”

    百里辛輕嘆一聲:“實話實說吧,其實我捲入了一場靈異遊戲裏。那個遊戲讓我今晚必須在1719號房間住一晚。如果不住的話,下場生不如死。時間快到了,七點半我就要進入房間。”

    如果帝迦是在昨天之前聽人這麼說,他一定嗤笑一聲說對方瘋了,但經過了昨晚的靈異事件,由不得他不信。

    但讓青年自己住進1719號房間,他也不放心,“我陪你一塊吧。”

    既然無法阻止青年踏入危險,那至少自己在他身邊,可以拉他一把。

    青年也不拒絕,“好。”

    兩人快速吃完了晚飯,趕在七點三十分之前從16層樓梯走上了十七層,用門卡刷開了1719號房間的房門。

    他們開燈關上房門的時間,時間是在七點一十八分。

    百里辛進門後就擡頭看了眼頭頂,在他頭頂角落的地方,赫然是一個紅色的半透明數字倒計時。

    倒計時的時間寫着12:00:00,目前暫時處於靜止狀態。

    七點三十分一到,倒計時同時啓動,時間開始快速流逝。

    百里辛看了眼帝迦,帝迦對頭頂的時間似乎毫無察覺,這麼看來這個倒計時只有自己能夠看到。

    面對各種棘手案子都毫不緊張的男人在門關上的那一剎那忽然有些緊張了。

    就算這次是爲了保護青年,即便這個房間不算小,但事實就是他們現在被同時關在了同一個房間裏。

    而且要一直待夠十一個小時。

    帝迦深吸一口氣,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很冷靜。

    這個房間有三十來平,只有兩室一廳。

    大廳裏擺着牀、沙發、茶几、書櫃,一室則是掛衣室和洗浴室。

    帝迦在各個房間都看了一遍,確保房間裏沒什麼人也沒什麼攝像頭後才開口道:“暫時安全,接下來做什麼?”

    說完,他愣了愣,不自覺朝着那張大牀掃了一眼。

    這裏只有一張大牀,孤男寡男,來酒店房間裏還能幹什麼啊。

    總裁大人又一次心猿意馬起來。

    他覺得自己簡直快要精神分裂了。

    一方面想要讓自己看起來足夠可靠,一方面又像草原上野獸,總止不住往不該想的地方瞎想。

    百里辛一屁股坐在牀上微微後傾,雙手撐着牀面看着帝迦原地擰巴,片刻後他提議道:“好像也不需要做什麼,今晚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不過在發生前的這段時間還蠻無聊的,不如我們兩個玩把撲克?”

    帝迦早就希望有點什麼東西轉移注意力了,立刻同意,“好,一般房間裏都準備了撲克,我找一下。”

    說着男人就開始翻箱倒櫃起來,他找了一會兒,果然在牀頭櫃裏找到了兩副撲克。

    還找到了三個沒用開的套子。

    櫃子就在牀邊,百里辛這時候也坐在牀上,一眼就看到了藍色包裝的四方塑料包裝袋。

    帝迦僵了一下,兩人對視一眼,帝迦忙不迭拿出撲克後關上了抽屜。

    月亮灣大酒店,你們可真體貼啊。

    “怎麼還臉紅了?”百里辛忍不住想逗逗帝迦,笑着開口,“你可是商圈裏數一數一大佬,怎麼看到個套子都臉紅,按理說你應該應付過不少這種?”

    帝迦低着頭去拆撲克牌,“別瞎說,我沒有。不說所有人談生意都靠這個。”

    青年驚訝地挑眉,“難道你還是個處?”

    男人的耳朵肉眼可見地紅了。

    百里辛灼熱的目光落到帝迦側臉上。

    人前冷酷大霸總,人後害羞小可愛。

    這是什麼反差萌啊。

    撲克牌被帝迦拆開,灑落在了桌子上,帝迦藉機轉移話題:“怎麼玩?”

    百里辛:“就兩個人,也沒什麼新鮮玩意,要不就玩比大小吧?”

    “不過光玩好像無聊了點,要不然我們加點賭注?”

    帝迦已經開始洗牌了,撲克牌在根根分明的修長手指中不斷穿梭。青年定定盯着帝迦的手,也不知道是在監督對方洗牌還是在欣賞對方的手指。

    帝迦一邊洗牌一邊問道:“什麼賭注?”

    百里辛:“真心話大冒險,敢嗎?”

    “這有什麼不敢的?”帝迦揚起頭,眼神中忽然迸射出了勝負欲,“我帝迦的字典裏還沒有‘不敢’這兩個字。”

    百里辛從牀上起來走到了茶几旁,拖了把椅子坐到了帝迦對面,“那來吧。”

    兩人都知道,這個房間等下註定會發生一些不同尋常的事情。

    可即便如此,他們依舊能夠靜下心來打撲克,沒有表現出什麼恐懼心理。

    兩人就這麼玩了幾把,兩人各有輸贏,有的真心話大冒險已經兌現了,有的留着等着以後兌現。

    帝迦一片陪青年打發着時間,一邊暗暗打量着對面姿容豔麗的青年。

    不知道爲什麼,想這麼親密的打撲克,好像忽然讓兩人的關係拉近了不少。

    時間很快就來到了十點,就在兩人打得如火如荼的時候,1719號房間外面忽然響起了敲門聲。

    正在打撲克的兩人同時停住了動作,齊刷刷看向門口處。

    帝迦放下撲克,警惕開口:“誰?”

    外面響起低沉的聲音:“開門,是我。”

    門內兩人對視。

    我?誰特麼知道你是誰啊?

    “我去開門。”最終,帝迦按下了準備起身的百里辛,徑直走到門前。

    百里辛尾隨其後,有些好奇。

    帝迦先是從貓眼看了一眼,走廊上黑漆漆的,走廊上站着幾個人,因爲外面沒有燈光,所以看不真切。他朝着百里辛示意了下,警惕地拉開了房門。

    一陣涼颼颼的冷風忽然從門外吹進來,冷風直順着兩人的脖子往裏灌,頓時讓他們清醒了不少。

    漆黑的走廊外面,他能看到幾雙腳。

    百里辛靠在牆邊默默觀察着外面,因爲光線不足,外面這幾個人只有下半身處在光亮中,上半身則被籠罩在了黑暗裏。那幾個人看到門開了,從外面一擁而入,隨着他們的進入,百里辛也終於看清了他們的臉。

    那是一張張面白如紙的臉。

    他們的皮膚沒有一絲血色,就這麼表情僵硬地走了進來。

    很不對勁兒的皮膚,很不正常的姿勢。

    帝迦下意識看向百里辛,就見百里辛面沉如水,卻沒什麼動靜。

    他知道,這個房間裏的靈異事件恐怕要開始了。

    帝迦不動聲色挪到百里辛身邊,將他不着痕跡地保護在了身後。

    外面陸陸續續進來了很多人,等到三十多個人將這裏快要塞滿之後,這場闖入才算停下。

    房門被最後進來的那個人關上。

    進入房間後這些人有的環顧四周,有些開始忙碌起來。

    百里辛和帝迦被擠到了角落裏,只能靜靜看着他們動作。

    不過一會兒,他們就將房間重新佈置了一些,在潔白的牀上鋪上了一塊黑色的布條。

    布條上面畫着一個圓形的,圓形裏面是一個眼睛的圖案。

    這次的圖騰沒有再因爲光線而不清晰,百里辛一眼就將這個圖騰和那個稻草人身後的圖騰聯繫在了一起。

    牀上鋪上黑布,他們又開始動手點蠟燭。

    安靜的房間裏有人開始說話。

    “這次會成功嗎?”

    “傳說豐收之神喜好美少年,這次的祭品絕對能讓豐收之神高興。豐收之神會庇佑我們的家族,讓我們的家族長盛不衰。”

    “用人類的種子播撒在美麗的新娘之上,如果足夠虔誠,豐收之神會降臨人間。只要它願意帶走自己的新娘,作爲交換,豐收之神會爲虔誠的信徒帶來家族的長盛不衰。”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所以送給豐收之神的新娘什麼時候能夠到來?”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似乎徹底忽視了角落裏的百里辛和帝迦。

    就在這時,門又被敲響了。

    這時候就已經沒有百里辛和帝迦什麼事情了,有人走到門口開門,“哇,是新娘子,新娘子終於來了。”

    百里辛將視線探到了最靠近門口的玄關處。

    腳步聲和關門聲響起,不多點的時間,一個有些畏縮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的視線裏。

    這是百里辛第一次見到真正意義上的小透。

    就算是作了稍微成熟的打扮,走進大廳的男生臉上依舊稚氣未脫的少年感。

    他身高也就一米七多點,身體纖細修長,穿了一身全身白的白西裝,蒼白着臉不知所措地一一掃過房間裏的人,眼神中閃爍着恐懼。

    周圍臉色蒼白的男人沸騰了起來。

    “是新娘子。”

    “好漂亮的新娘子。”

    “我都開始羨慕豐收之神了,這麼棒的新娘子。”

    “快點,快點!”

    在周圍人的起鬨聲中,小透的臉色越發蒼白。

    在衆人的聲音中,他忽然轉身,開始朝着門口逃跑。

    但他又怎麼能跑得過這麼多人?一隻大手從後邊直接抱住了小透纖細的腰,一把將他摔在了鋪着黑色布條的牀上,接着四五個人湊上來,表情邪惡又貪婪。

    小透表情閃過羞憤,一邊向後躲一邊大罵道。

    “你們,不要過來!再過來我要報警了!”

    “你們離我遠點!”

    “滾開,不要碰我!”

    百里辛看不下去了,起身去抓小透,想要將他拉到自己身後。

    然而事與願違,百里辛眼睜睜看着自己的手從小透身體中穿過,無能爲力。

    小透喊着喊着聲音就有些變調了,變得尖銳高亢。

    他兇狠地看着這些人,像一隻不甘心的野獸,眼底帶上了兇光。

    有人朝他撲了過去。

    眼看着就要撲到他的身上,電光石火間,小透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了一把鋒利的匕首朝着那人刺去。

    那人毫無防備,被小透直接抹了脖子。

    變故就在那一瞬間發生,那人不敢置信地捂住脖子,指縫中不斷有血液滲出。

    小透此時的眼睛已經通紅,他有些顫抖的兩隻手死死握住匕首,死死盯着對面的這些人。

    百里辛看了眼喉嚨被割斷的那人。

    血泉涌般汩汩流出,這是切到了大動脈,就算被送到手術室也搶救不回來了。

    他捂着傷口跌跌撞撞朝着門外走去,人走到門口後想要拉門,可是房門就像被焊死了一般,死活拽不開。

    那人眼底終於出現了恐懼,他一邊捶門一邊張開嘴想要大叫。

    但那一刀也切到了他的喉管,

    他大張着嘴巴,似乎是想求救,可卻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

    直到男人無力地躺在了地上,他都沒有再發出一點聲音。

    剛纔還想對小透不軌的人,現在就這麼一動不動死在了地上,斷了氣。

    這人的死亡發生在短短的一分鐘裏。

    滿屋子的人就像是嚇傻了,呆呆看着這人從剛纔的鮮活到現在了的枯萎。

    直到看到那人徹底躺下,才有人反應過來。

    “殺人了。”

    “他居然殺人了。”

    “你瘋了嗎?殺人是要坐牢的。”

    小透握着匕首的手青筋繃起,他就像是一隻獨自面對敵人的野獸,全身的毛都炸了起來。

    “你們對我做的就不需要坐牢嗎?!”

    “別過來,否則我對你們不客氣!”

    百里辛有些意外,他驚訝地從旁邊打量着小透。

    不管是小透的照片還是其他視頻,或者是周圍人對小透的描述,他一直以爲小透是一個像小白兔一般無害膽怯的性格。

    可如果這是當時的死亡情景回放,那這個小透卻給了他不一樣的感官。

    他並不是什麼軟弱無欺的小白兔,他很堅強,而且不服輸。

    這一點從小透那雙兇狠決絕的眼神中就能看出。

    房間裏的人經過了最開始的震驚後有些躁動,可沒過多久他們就像炸開了的滾燙開水,開始沸騰起來。

    有人試着去開門,門打不開後就開始踹門。

    但不知道爲什麼,看起來並不怎麼厚重的門,卻怎麼也踹不開。

    有人已經開始慌了。

    “草,外面有沒有人啊,快點把門打開!這裏有人死了知道嗎?!快叫救護車啊。”

    “我不玩了,我不參加什麼儀式了,給我開門,我要離開這裏!”

    可不管這些人怎麼呼喊,外面都沒有人迴應。

    還有一部分人被小透的反抗激起了更加濃郁的凌虐欲。

    他們一步步靠近小透,試圖將怒火發泄到小透身上。

    小透被逼到了牀頭,一邊怒視着這些靠過來的人,一邊不斷咒罵着。

    “我殺得了一個就能殺得了第一個。”

    “都該死,你們都該死。”

    “你們都去死吧!”

    他胡亂地揮舞着手中的匕首,然而雙手又怎麼敵得了這麼多雙手,不過一會兒他就被人困住,壓在牀上不能動彈。

    小透像一隻絕望中的小獸,發瘋地嘶吼着,“你們這些混蛋,去死啊!”

    而他的嘶吼並沒有讓周圍的人產生什麼恐懼,反而激起了人們的征服欲。

    看到小透被制住之後,百里辛已經能猜到後面會發生什麼了。

    就在前天晚上,他在隔壁真真切切聽到了小透哭喊的聲音。

    他想試圖做些什麼,但卻又什麼都做不了。

    時間是無法倒流的,已經發生的事情已成定局。

    □□就發生在他的眼前。

    就在這時,帝迦溫暖的大掌扣在他的腦袋上,將他的臉藏進了自己的胸膛裏。

    男人帶着安撫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別看。”

    接下來的儀式持續了很長時間。

    百里辛有些不懂,第三場遊戲的意義何在。

    如果說前兩場遊戲有參與度的話,第三場遊戲他們只能在這個房間裏被動地看完這一切。

    任務讓他無法離開這個房間,小透絕望的慘叫聲和男人們的侮/辱咒罵聲、喘息聲、譏笑聲、拍打聲全都傳入了他的耳朵裏。

    “不就是個婊/子嗎?裝什麼貞潔烈女?”

    “又不是沒睡過,都不知道陪了多少人。”

    “今天弄死你,讓你知道老子的厲害!”

    “哈哈哈,你看他這個賤樣,嘴上逞強,身體卻很誠實。這不是很爽嗎?”

    “淦啊,真爽!”

    “讓我來!”

    要說百里辛如何心如刀絞那其實也沒有,他畢竟經歷了太多的事情,也見識了極端的惡。

    他只是有些感慨和唏噓,爲小透可悲的人生感到無奈。

    和他一般大的少年,大多是揹着書包上學的年紀,他們在花一般的年紀,對未來充滿了憧憬。

    周圍的同齡人走在陽光下,可老天爺就好像開玩笑一樣,獨獨忘了小透,將他扔在了黑暗裏。

    不斷經歷挫折,苦難就好像專挑繩子最細的地方使勁兒一般,一步步將他拽下深淵。

    小透的聲音漸漸小了下來,在那一聲聲難以入耳的咒罵聲中,小透細若蚊蠅的聲音清晰地傳入了百里辛的耳朵裏。

    “殺了你們。”

    “殺了你們。”

    “殺了你們。”

    “殺了你們。”

    所有的話已經變成了最機械的短句,好像只有這樣才能發泄心中的羞憤和絕望。

    這一場暴行不知道持續了多長時間,直到有個獨特的聲音穿透人羣,響了起來。

    “偉大的厄運之神啊。”

    百里辛扭過頭去,在人羣中搜尋那個人的身影。

    就見一個戴着黑色斗篷的男人不知何時出現在牆角,他手裏拿着一個吊墜飾品,飾品的造型和黑布上的圖騰一模一樣。

    那人全身裹着黑布,任誰都看不清斗篷下的臉。

    “您的信徒爲您獻上了美麗的新娘,人類的播種已經完成。獻祭的人類已經準備完畢,請偉大的厄運之神品嚐最美味的食物吧!”

    百里辛站起來,想要衝到斗篷人的身邊,看清斗篷人的臉。

    頭頂的燈忽明忽暗起來,燈光滅了又亮起,黑色斗篷已經不知去向。

    封閉的房間中忽然捲起了一陣詭異的風,周圍響起了驚呼聲。

    百里辛扭頭看向牀面,就見一團黑色濃霧爭先恐後從黑布中向上噴涌而出。

    黑色濃霧很快就包裹住了氣息奄奄的小透,將他包在了自己懷裏。

    周圍氣溫驟降,房間中颶風沒有停下的意思,周圍的掛件和傢俱在風的吹動下不斷翻騰,撞擊着牆面和地面。

    在閃爍的燈光下,黑霧捲起小透,宛如地獄惡鬼的聲音緩緩響起,“我笑納了。”

    下一瞬間,無數風刃在房間中捲起,刺向了除去小透以外的人。

    變故在一瞬間發生,有些人甚至沒有從瘋狂的餘韻中掙脫出來就直接領了盒飯。

    有些人卻馬上意識到了不對,朝着門口奔去。

    但房門早就鎖死了,他們的逃跑只是徒勞。

    小透表情安靜地躺在厄運之神的懷裏,冷眼旁觀着驚恐逃竄的人們。

    只是一瞬間而已,他們就調換了角色。

    原先的上位狩獵者變成了獵物,而獵物卻變成了高高在上的旁觀者。

    “他騙了我們!”人羣中有人發出憤怒的吼叫,“這根本不是什麼豐收之神!”

    “他把我們都騙了,他從一開始就算計好了,要拿我們喂這頭怪獸!”

    “騙子,騙子!”

    男人發泄着自己的憤怒,卻忘了就在剛剛不久前,他也曾經無視了別人的咒罵。

    出來混的,總是要還的。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渺小的人類只有捱打的份兒。

    一個人倒下,兩個人倒下,越來越多的人倒在地上。

    鮮血不斷噴濺在四周的牆壁上,無數斷肢因爲風刃的切割掉在上。

    地上很快就一片屍橫遍野,除了牀上看不清臉的怪物和小透外,這個房間再也沒有一個活人的存在。

    這裏就像被切割機橫掃過一樣,現場慘不忍睹。

    小透默默盯着眼前發生的一幕,沒有一絲恐懼。

    厄運之神的聲音響起:“害怕嗎,我的新娘?”

    小透木木地搖了搖頭:“不,謝謝你。”

    厄運之神輕笑,“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新娘。”

    話落,“乒乒乓乓”的金屬聲音響起。

    百里辛看過去,就見剛纔還是一團黑乎乎的厄運之神身上多了一串金屬鎖鏈。

    鎖鏈纏繞着它的全身,彷彿是某種束縛。

    漆黑的濃霧在空中扭曲了一下,漸漸聚攏成一個模糊的人形。

    接着它似乎是親吻了小透的額頭一下,最後消失在了小透的影子裏。

    周圍鋪滿了血跡。

    只有小透躺着的牀鋪沒有被血色沾染,他也不害怕,就這麼仰躺在牀上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一會兒,才從牀上爬起來,牀上衣服拉開房門離開了。

    百里辛很想跟在小透身後看看他去了哪裏,但他知道他不能。

    他的第三場任務還沒有結束,在早晨七點半前他不能離開這裏。

    在小透離開不久,這個充滿了斷肢殘臂的房間再次恢復到了正常。

    百里辛看了一眼時間,將近凌晨兩點,和前天他們在月亮灣看到的事情基本吻合。

    雖然沒有百分百參與到這個事件中來,但他畢竟是親眼看到了事情發生的全過程,要說沒有觸動還是假的。百里辛在房間站了一會兒,才長長吐出了一口濁氣,緩緩坐到牀上,脫掉鞋躺在了剛纔小透仰躺着的位置上。

    小透在盯着頭頂天花板的時候,在想什麼?

    想復仇?

    還是大仇得報?

    亦或是從一個火坑又跳到了另一個火坑?

    經過今晚,他也總算知道了這裏發生了什麼。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有人用所謂的“豐收之神”名義欺騙了很多人,將人聚集起來進行了這場儀式。

    那這人以爲自己是受益者,卻不知道自己其實也是這場召喚中不可或缺的一環。

    都是別人手裏的棋子罷了。

    那個斗篷人,是誰?

    按照時間線來算,從這裏離開的小透和費泰宗回到了費家。

    也就是從這時候開始,張嫂說費家開始黴運連連。

    從這個時候開始,在有了厄運之神的庇佑下,小透終於開始復仇了嗎?

    是他組織了那場死亡晚宴,將曾經欺/辱過他的人全都聚集了起來,連鍋端了嗎?

    是不是他覺得就算殺了他們也不解氣,所以不斷重啓那個時間段,讓這些人們一次次地陷入時間循環,不斷經歷死亡和狩獵的恐懼?

    百里辛翻了個身,費家對小透做的事情,小透復仇多少次都不爲過。

    如果是這樣,那小透應該沒有死。

    小透懲罰費家,專挑他們最害怕的方式來。

    讓費泰宗親手切掉自己,讓李曼玉失去愛人,讓費一諾親手殺了最愛的人而陷入永恆的自責之中。

    多麼決絕又充滿恨意的復仇。

    就像怒放的玫瑰。

    牀似乎下限了一瞬,接着一個寬厚的臂彎從身後摟住了百里辛的腰腹,將他圈在了懷裏。

    男人帶着擔憂的聲音響起,“你沒事吧?”

    百里辛搖頭:“我沒事。”

    男人頓了頓,才緩緩道:“不要害怕,我會抱緊你。這件事情應該已經結束了,累了的話你就先休息吧。”

    百里辛輕輕“嗯”了一聲,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