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5 馴化26

類別:科幻靈異 作者:牧白字數:9075更新時間:24/06/27 16:07:23
    “奧,你是問來典當這個東西的人啊。”老頭眯起眼睛大聲朝着張彪喊,“這麼久了,你得容我再想想!”

    張彪看到老頭這個樣子,心裏頓時沒底了。

    今天下午他從牢房裏出來,本來就心煩意亂,又加上他母親過來鬧事,弄得衙門烏煙瘴氣的。

    所以跑到書房躲清淨。

    原本先生進來是跟他說案子的進展,結果兩人剛說了沒兩句話,他的手下就匆匆忙忙趕回來,告訴他翡翠耳釘的時候有了線索。

    接着他就和百里辛匆匆趕過來,只是爲了找到翡翠耳環的線索。

    最近幾個案子全都趕在一起了,簡直是焦頭爛額。

    要麼不來,要麼就是一塊來。

    有的是以前的陳年舊案,有的是牽扯到家庭,還有荒誕詭異的案子。

    咱就是問,還能更混亂一點嗎?

    張彪重重長嘆一聲。

    這都是什麼事兒啊這。

    百里辛耐心很好,老頭兒在回憶的時候默默看着喝着茶。

    過了足足一炷香時間,老頭依舊閉着眼睛搖頭晃腦的。

    張彪看不過去了,他是個急性子,倏然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老頭面前,輕輕推了推老頭的胳膊,“喂,掌櫃的,你到底想起來沒有。”

    這一推,老頭忽然睜開朦朧的睡眼,揉着眼睛打了個哈欠,“什麼時辰了這是?到用晚膳的時間了嗎?”

    張彪:“。”

    我到你個大頭鬼啊!

    我們這兒在消磨時間等你想呢,搞了半天您睡着了?!

    你怎麼睡的下去?你良心不會痛嗎?!

    “掌櫃的!”張彪趴在老頭的耳朵上大聲喊,“我問你,你想到來典當耳環的人的模樣了嗎?!”

    “哦哦,對對,耳環耳環……”老頭睜開眼睛看了眼張彪,才似乎想起來自己正在幹什麼,又低頭端詳着畫冊,似乎是想從上面看出什麼。

    眼看着他又要坐定,張彪有些不確定地看向百里辛,“先生,這該不會就是個糊塗先生吧?他的話我覺得不能全信。”

    “不能全信,但可能有點參考價值。”百里辛“啪”地一聲打開摺扇,閒庭信步一般慢悠悠扇了起來。

    一直關閉的門簾被人扯開,一名店員打扮的男人端着點心從外面走進來。

    他將茶水放在茶几上,“幾位爺,吃點東西吧。”

    說着他目光落到桌子上面的翡翠耳環畫紙上,“咦”了一聲,“這個耳環……”

    張彪瞬間就聽出他語氣不對,趕緊擡頭問道:“你見過?!”

    小二拽了拽頭髮,靠近兩步盯着畫紙又仔細看了看:“好像是見過,這個耳環,是不是綠色的翡翠?我記得兩年前有人似乎過來典當過。”

    張彪原本失望的眼神中瞬間染上驚喜,“你還記得那人的長相嗎?”

    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小二眉頭緊皺的時候,張彪也跟着皺緊了眉頭。

    片刻之後,小二才開口:“我記得是個女人。”

    說完,他看向老頭,“是不是,師父?一個女人,穿着白衣服。”

    老頭還在犯迷糊,張口喃喃道:“女人?是個穿白衣服的女人?”

    “哦,是個女人……對沒錯……”

    張彪看了看老頭又看了看小二,目光最後落到了小二身上,“你繼續說。”

    “都已經過去兩年了,你怎麼會還記得對方的衣着?”

    “那天我和師父一塊看店,那個人有些神色慌張地過來典當。至於爲什麼記得她穿着白衣服,還不是因爲是她當時太奇怪了,我就記住了。一個女人鬼鬼祟祟拿着翡翠耳環典當,那模樣一看就是偷得。”

    “大人,今天看到你們找過來,又看到這個耳環的畫像,我瞬間就明白了。我猜的果然是對的,官爺,您實話告訴我,這個翡翠耳環,是不是被偷的?”

    “衙門辦事,該知道會讓你們知道,不該讓你們知道的,就不會讓你們知道。”張彪冷冷道,“你還記得那人的長相?”

    小二又想了很久,才認真道:“我記得那人挺年輕的,看模樣也就十歲,說話束手束腳的,身高有這麼高。”

    說着,小二擡手比了比。

    “還有,”小二繼續道,“我記得她手腕這裏有一道傷疤。”

    百里辛和張彪對視一眼。

    張彪壓低聲音湊近百里辛:“先生,我聽着這描述,怎麼覺得有點面善。”

    百里辛:“我也覺得有點。”

    張彪:“平兒的手腕上,不就有一道傷疤?個子也能對上,年齡也能對上。”

    “難道兇手是平兒?平兒的證詞對不起來了,平兒不是說他們什麼都沒拿逃出來了嗎?這個翡翠耳環又是怎麼回事?”

    小二還在身邊。

    他好奇地看着兩人,百里辛朝着張彪擺了擺手,繼續問道:“她來的時候怎麼說的。”

    “具體怎麼說的我忘記了。”小二撓了撓頭,“我就記得她慌里慌張的,我當時還納悶,她穿得破破爛爛,怎麼還能擁有這麼貴的東西。”

    “我就是覺得奇怪,才記住了。”

    “當東西分爲活當和死當,活當就是把東西放在我這裏抵押,將來還有贖回期。死當就是東西直接給我們。那個翡翠耳環很好,但是她好像不識貨……”

    小二嘿嘿笑了兩聲,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當時那個翡翠耳環應該值這個數。”

    店小二伸出五根手指頭比劃了一下,“然後我們只給了她這個數。”

    店小二的五個指頭慢慢縮回去,只留下了一個食指。

    “然後她也發現異常,不……”店小二很快否認了自己的判斷,“有可能是發現了,只是不敢聲張出去,就只能任由我們胡亂要價。”

    “她當時拿了錢就匆匆離開。”

    “她是鎮子上的人嗎?”百里辛繼續問道。

    “哎,官爺,咱們青城鎮說大不大,但是說小也不小。可能生活在這裏,一輩子沒見過也有可能。反正我是沒見過她,如果我見了她,說不定我就能認識她。”

    張彪看了眼百里辛,就見百里辛衝他點了點頭。

    他這才看向店小二,“好,今天的事情不要告訴給任何人,知道嗎?”

    店小二恭敬地點了點頭:“一定一定,官爺問話,我們平頭老百姓,一定照做。”

    張彪頓了頓:“你今天說的話,可是句句屬實?”

    店小二:“我保證,句句屬實。”

    “那好,你如果還有什麼發現,隨時來衙門找我,後期我可能還會再來找你,我們先走了。”

    張彪和百里辛等人從當鋪中離開後,張彪朝着身後的捕快問了一句:“賣豆腐的平兒現在在什麼地方?”

    捕快趕緊道:“最近一直在賣豆腐,一直很正常,也沒見她出去見什麼人。”

    張彪思忖片刻,看向百里辛:“先生。這家當鋪和豆腐鋪子剛好在最遠的兩個角。而這裏也有自己的豆腐鋪子,他們就算買豆腐,也不會捨近求遠去那也遠的斜對角。”

    “如果是刻意避開的話,的確可以做到永遠也見不到。”

    百里辛點了點頭:“我們該再去見見這個平兒姑娘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很快就開始朝着豆腐鋪移動。

    看到張彪和百里辛再次來到,平兒依舊和上次一樣,十分平靜。

    她賣完了最後一塊豆腐,才請他們進了屋子。

    剛一進屋,張彪就將翡翠耳環的圖紙拿出來拍在了桌子上,“平兒姑娘,你看看,這個眼熟嗎?”

    平兒盯着耳環的圖紙看了一眼,“沒見過。”

    “啪”的一聲重響,“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你如果好不肯說實話,我只好找曹老闆來和你當面對質。看看小翠到底有沒有這麼一個翡翠耳環。”

    平兒愣了愣,她的眼眶忽然紅了,咬牙思忖好久,才道:“我……當時就是鬼迷心竅。”

    “當時,我看到小姐被黑衣人推進了河裏,嚇得跑了。後來我又回去看了一眼,發現黑衣人已經不見了。然後我就去河邊找小姐,就發現小姐的屍體躺在岸邊。我看她已經沒有了氣息,又看到了她懷裏的一堆金銀財寶,才意識起了貪念,將東西藏起來據爲己有。”

    說完,平兒倏然跪在地上連連磕頭,“我錯了,求大人明鑑啊。我真的只是一時鬼迷心竅,可是我沒有殺人啊。”

    張彪:“你有什麼證據證明你沒有殺人?”

    平兒臉白了白:“我,我沒有理由殺小姐啊。我和小姐相依爲命,我當年賣身葬父,是她將我買下。之後我們兩個就一直在一起,我就是小姐的僕人,小姐好我才會好。小姐如果死了,我也不好過的。”

    “這不能成爲爲你開罪的理由,我問你,你到底有沒有看清兇手的長相?你這次最好給我說實話,如果再說一句假話,我現在就把你羈押起來!”

    說完,張彪怒目圓睜,還真有點嚇人。

    平兒瞬間慫了,立刻跪在地上磕了好幾個響頭。

    “我錯了,我說,我說,我全說。”

    平兒咽了口唾沫,“我,我沒看到兇手的具體長相。”

    “但,我遠遠看着,覺得兇手的個子不是很高。”

    “我們曹老闆那裏離開的時候後,是帶走琵琶的。可是當時我找遍了小姐身邊,都沒有看到琵琶,很有可能是被那個黑人帶走了。”

    “我到現在還記得那個琵琶長什麼樣子,我可以現在就給你們畫出來!”

    百里辛望着地上的女人:“說說吧,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平兒咬了咬牙,最終才點了點頭,“其實和我上次說的差不多,只是……遭到霸凌的不僅僅只有小姐,還有我。他們一邊釋放着暴行,還一邊讓小姐彈琵琶。”

    “後來他們玩夠了,才給了小姐一些錢,打發我們離開。”

    “當時在路上……我們走來了,就坐在橋邊休息,然後我就去給她找轎子,後面就是我之前講的了。”

    張彪皺着眉,“這次你確定沒有騙我們,如果再讓我發現你撒謊,大刑伺候!”

    平兒趕緊擺擺手,藏在袖子裏的傷疤跟着露了出來。

    那傷疤足足有手掌那麼長,看起來十分猙獰,傷口很深,似乎是傷到了筋骨。

    他在觀察平兒的時候,就發現她的右手不太好用,右手就是有傷疤的那條手臂。

    平兒趕緊磕頭:“我這次沒有再說謊了,官爺,求求你們,不要和我這個小女子一般見識。”

    張彪:“你是怎麼知道兇手的個頭小的?”

    平兒:“當時兇手和我家小姐顫抖,我看着他們倆的個子相仿。我家小姐的個子和我一般高。”

    張彪很快反應過來:“和你家小姐個子一般高,該不會也是個女人吧?你遠遠看着,覺得像不像女人?”

    平兒瑟瑟發抖,“這,我就不知道了,這個我真沒看清。兇手當時背對着我,我只能看到他的後背,他穿着很寬鬆的黑色衣服,我根本看不出是男是女。”

    張彪“哦”了一聲,“再好好想想,還有什麼遺漏的嗎?”

    平兒跪在地上,她認真想了很久,才擺了擺手,“沒,沒有了,這次真的沒有了。”

    “你給我老老實實在這裏待着,”張彪冷冷道,“你偷到錢財的事情可不是就這麼算了,我現在暫時不抓你,如果讓我知道你跑了,等抓回來就是罪加一等!”

    平兒又是磕頭:“是,我不走,我哪兒都不去,請官爺放心。”

    “還有我偷盜錢財……”平兒說着說着忽然哭了,“我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啊。我和小姐相依爲命,原本小姐就說要爲我贖身。那晚我跟着小姐受到了傷害,小姐在路上就是承諾過我,東西要分我一半的。”

    “另外小姐她死了,我想着她剩下的一半錢如果落到了青樓的那裏,也不過就是進了嬤嬤的口袋。小姐如果在天有靈,也不會願意這種事情發生的。”

    “所以我才自作主張,將東西全都拿到了我這裏。”

    “求官爺網開一面,念在我和小姐情同手足的份上,救救我吧。”平兒說着跪爬到張彪腳下,抱着張彪的腿哭泣。

    張彪向後退了一步,遠遠躲開後公事公辦道,“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你現在能做的就是將功補過,如果你提供的線索有用,我會考慮請縣太爺酌情處理。”

    平兒聞言立刻跪在地上,拼命地磕頭。

    讓平兒畫了畫像,從豆腐鋪子出來,張彪才煩躁地揉了揉自動的腦袋,在他的揉搓下,本來就不筆挺的帽子越發扁平。

    “得,現在全部推翻,重新來過了。”

    “曹老闆說謊了,隱瞞的是他們怎麼折磨兩位姑娘的事情。”

    “平兒也說謊了,隱瞞的是她偷盜東西的事情。”

    “這是我們現在發現了,或許裏面還有我們沒有發現的。”

    “呵,先生。你發現沒,他們所有隱瞞的地方,都是對有損自己的地方。既然這麼害怕,當初爲什麼要做?做了又不敢承認。先生,你說,人怎麼會這麼噁心?”

    他忽然就想起了地牢裏的。

    以往表面上那麼心高氣傲的一個人,在面臨牢獄之災時,也瞬間變得醜陋如斯。

    無所不用其極,撒謊,撒潑,詛咒謾罵。

    這還是他喜歡、欣賞的那個弟弟嗎?

    他的弟弟怎麼會變成這種鬼樣子?

    不,或許這才是他弟弟的真面目。

    之前都只是因爲自己的過分偏愛罷了。

    而他和母親仗着自己的偏愛有恃無恐。

    一個竟然敢殺人。

    另一個竟然敢公然在衙門裏撒潑。

    他這麼多年的真心和努力,就是喂只狗,狗見了自己都會搖尾巴,給自己看門。

    可他耗費那麼多精力討好地兩個人,竟然是這樣對自己的。

    幾天,他算是徹底看清他們了。

    是他的弟弟,雖然自己羈押了他,雖然對方無情,但自己不能無義。

    不管他是被發配邊疆還是秋後問斬,在他臨行刑前,他都會好好照顧他,盡一個兄弟的本分。

    是本分,而不是情分。

    他們兄弟之間,情分已盡。

    至於自己的母親。

    她十月懷胎生下自己,從小又撫育自己長大。

    這份恩情他無法割捨,也不能割捨。

    現在弟弟沒了,在母親的往後餘生,他會好好好照顧他老人家。

    這是他應該做的。

    母親註定是和其他關係最不一樣的,他不能因爲母親對他的幾件不好,就忘記了母親曾經的好和辛苦以及犧牲和付出。

    張彪想通了之後,心中頓時豁然開朗,連續數日以來積壓在他心中的大石頭終於落地。

    現在師爺的案子算是圓滿完成,接着就會小翠的案子以及那非人離奇案件。

    張彪愣住,瞬間回憶起先生原本似乎是有什麼話要給他說來着。

    “先生,你在書房,是想跟我說什麼來着。”

    他看向百里辛,卻發現百里辛直勾勾看着前面,似乎是在看什麼人。

    他順着百里辛的目光看過去,就見在絡繹不絕的人羣之中,一名道骨仙風的白髮男人長身玉立,靜靜站在對面,嘴角掛着淺淺的笑意,凝視着百里辛。

    “張捕頭,”百里辛朝着張彪看了一眼,“你們先回去,我這邊有點事情。”

    張彪認識對面那個那人。

    青城派的長老。

    當然,是他認識對方,對方並不認識他。

    青城派長老,可是個大人物,像他們這種小人物對方怎麼可能會放在眼裏呢。

    張彪自嘲地笑了笑,然後朝着百里辛握了握拳,“那我們先回去了,先生。”

    百里辛簡單“嗯”了一聲,就穿過人羣走到了青城派長老面前。

    他眉目微垂,表情平靜,不卑不亢道:“見過仙師,仙師在這裏,該不會是特意在等我吧?”

    “我平時不喜歡外出,能夠讓我在這裏等這麼久的,就只有你了。”白髮男人目光犀利地看向百里辛,“百里辛師爺,或者說,我該稱呼你一聲……林夫人?”

    百里辛抿着脣,沒承認,也沒否認:“你找我到底什麼事情?”

    “跟我來,這裏人多,說話不方便。”兩人的外形都是頂好看的,周圍行人路過的時候都會投來好奇的目光。

    看到青城派長老頂着自己老攻的臉站在自己面前,百里辛就氣不打一處來。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了心裏這團熊熊烈火,默默跟在了青城派長老的身後。

    他們很快就回到了同福客棧。

    同福客棧裏面已經開始飄出了肉香味,聞到這股味道,百里辛忽然有些作嘔,他的表情也跟着難看了幾分。

    白髮男人見狀手指輕輕在百里辛的肩膀上一拍,那股胃裏翻江倒海的感覺立刻減輕了不少。

    “好些了嗎?”白髮男人聲音溫柔,他輕輕抓起百里辛的一縷秀髮放在手裏摩挲把玩,“我一直想找你,但是你太忙了,過來吧,進來再說。”

    百里辛微微抿脣,默默跟在了男人身後,走進了男人的臥房。

    “想喝什麼?”剛一進去,男人就將門關上,“碧螺春還是龍井?我這裏還有上好的白芽,要不要嚐嚐?”

    “都可以。”百里辛不動聲色看着男人的動作。

    還別說,自己的老攻的臉就是好看,一般人頂着老攻的這張臉,只要不做太噁心的動作,都能有模有樣的。

    百里辛慢慢坐下,等到男人泡好茶,優雅地將茶水端過來。

    他先是給自己倒了一杯,又給百里辛倒了一杯,這才緩緩坐下。

    百里辛端起茶杯聞了一下,茶香四溢。

    味道確實不錯。

    這麼一想,他端起來放在嘴邊,小抿一口。

    “親愛的,我好想你。”

    突兀的稱呼忽然傳來。

    “噗!”百里辛正在喝茶,聽到這句話後一個沒反應過來,茶水直接噴了出去。

    口裏的濃茶就這麼毫無預兆地直接照着對面男人噴去,男人立刻被噴了一身。

    男人顯然沒預料到這種意外,他錯愕地看着百里辛,眼底隱隱閃過怒意。

    “抱,抱歉!”百里辛趕緊站起來,拿起桌子上的布就去給對方擦。

    對方看清楚百里辛手裏拿的是什麼後瞬間起身躲開,聲音都有些破音,“那是擦桌子的抹布!”

    百里辛身體瞬間僵住,他立刻將抹布放在桌子上,表情越發不好意思,“對,對不起啊,我對這房間的佈置不熟悉。”

    “你這也不能怪我啊,誰讓你忽然這麼叫我,嚇了我一跳。”

    男人有些慍怒的表情這才稍稍緩和下來,他輕咳一聲,語氣又一次變得十分溫柔,“對不起,親愛的,是我不好,嚇到你了。”

    百里辛聽到這句話,立刻努力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才讓自己沒有笑出來。

    “哦,我也有做的不對的地方,你現在是……”百里辛重新坐下,微微蹙着眉疑惑地打量着對方。

    “我你都不認識了?”那人立刻指了指自己的臉,“不認識?”

    “原來真的是你,嚇死我了,你個死鬼!”百里辛瞪大眼睛,“我都沒敢認你!你個老不死的東西。”

    男人嘴角抽了抽。

    死鬼?

    老不死?

    東西?

    這是……他們之間的情趣?

    也太重口味了吧?

    表情管理了一下,男人重新坐回座位,“爲什麼不敢認?”

    “因爲害怕啊,”百里辛拍了拍胸膛,“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我都以爲你是假的,一直沒敢認你。”

    男人眼皮跳了跳,“怎麼會是假的,我當時只是不方便,再加上我在這個副本特殊的身份,只能保持那種人設。”

    “哦,原來如此,不過太好了,真的是你。”

    副本,人設……

    是逃生遊戲裏的人嗎?

    他現在靠近自己,想幹什麼?

    “是啊,太好了,終於和你相認了。”男人笑了笑,就要伸手去握百里辛的,百里辛眼疾手快,一隻手揣進懷裏,另一只手端起茶杯,立刻讓男人撲了個空。

    “你不知道,”男人也不覺得尷尬,很快就手收了回去,“我找過你的兩次都想立刻當面和你相認,但到底是因爲人設限制,沒法這麼做。”

    “我真的很想你,天馬上就要黑了,今晚留下吧,好嗎?”

    百里辛眼神閃爍,他默默喝了一口茶,看向對面有些急切的男人:“以前的你,不是每次都什麼也記不起來嗎?你這次忽然記起來,我有點不適應。之前我們都是循序漸進的,不是嗎?再給我一點時間好嗎,死鬼。”

    男人:“……”

    前面聽得還挺情真意切,最後那個稱呼到底是什麼鬼啊。

    他深吸一口氣,暗暗用眼睛打量着對面的青年,用力咽了一下喉嚨。

    好美。

    這麼高級的美人,他一定要睡到。

    他默默回憶了一下信息,青年並沒有說謊,他和這張臉的主人,基本每次都是最後才做點什麼。

    既然這樣,他也不能太ooc。

    這麼一想,男人立刻點了點頭,“好,那晚上留下吃飯,吃晚飯我送你回去,總可以吧?”

    “晚飯的事情再說吧,”百里辛並沒有立刻拒絕,“我晚上還要去王爺府教他們的小世子知識,晚飯也不一定能吃上。趁着現在還有點時間,我們兩個聊聊天吧,我也很想你,很想知道在這個世界裏,在你的身上又發生了什麼離奇的故事。你以前不是每次都講給我聽的嗎?我想知道關於你的一切。”

    說着,他定定望着男人。

    男人看着對面美人一臉深情的模樣,心裏飄了一下,接着才開口道。

    “我在這個副本的角色,是青城山上青城派的長老。雖然我名號是長老,但我的資歷其實是門派最高的,就連青城派的掌門見了我都要叫我一聲‘長老’。”

    “青城派降妖伏魔,殺盡世間邪祟,是個正派的npc人設。”

    “大概兩個多月前,青城鎮出了事情,我就帶着人趕了下來。”

    他頓了頓,“當然,其實這件事情本不需要我出馬,我之所以趕下來,是因爲我算到,你會在這幾日出現,所以我才下來的。”

    “我第一次見到你,看你是一聲女裝打扮,還以爲認錯了人,只是草草見了一面便沒敢相認。”

    “第二次看到你和林縣令出現在這裏,又聽林縣令說你是他夫人的弟弟,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那日的女裝也是你。”

    百里辛:“那那日給我送神仙肉,也是你授意的?”

    青城長老點了點頭,“對,神仙肉強身健體、延年益壽,我雖然不知那人就是你,但覺得與你相像。我又見你身邊的老嬤嬤似乎對神仙肉情有獨鍾,這才讓人給你們送來一碗。”

    “下次不要給我送了,”百里辛淡淡拒絕,“你明明知道,我最討厭吃肉。我原本也懷疑你就是你,可自那次你給我送神仙肉後,我就覺得不是你,所以才漸漸疏遠了你。”

    男人眼底閃過詫異,他眼神微微閃爍,“我見你有些激動,倒是忘了這一茬了,你莫怪。”

    “嗯嗯,我怎麼捨得怪你的,你個老不死的,竟嚇我,下次如果再忘了,可就別再來找我了,你個狗東西,哼。”

    男人:“。”

    怎麼總感覺……他是在罵人呢?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直播間。

    【我就是這樣的瀟灑,在愛你的時候罵你。】

    【辛神這波屬實是夾帶私貨了。】

    【我現在越看越覺得這個青城長老絕對不是大佬,他就是頂着大佬的一張臉。你看看他的言行舉止,面無表情的時候還像那麼一回事,現在忽然做大表情,一下就破功了,和我們的大佬差太遠了好嗎?他就算披上我們大佬的皮,也成不了我們的大佬。反觀我們大佬,就算這次換了個其貌不揚的兒外殼,那氣質依舊是剛剛的。】

    【美人在骨不在皮。這一波顏值,我站和尚大佬。】

    【漸漸從習慣到愛上。】

    【那麼問題來了,這個假貨,到底是從哪兒冒出來的?他想幹什麼?】

    【我聽他剛纔話裏話外的意思,似乎是想……睡了辛神?】

    【噗,他也配!他是個什麼東西,辛神也是他能夠染指的?好噁心,我是辛神的話,我都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他到底是個什麼禍害啊,難怪辛神那一句話都要捎帶上罵他。】

    【他應該是一個不知好歹的種豬。】

    【哈哈哈,不知好歹的種豬。】

    【各位放心啦,辛神肯定早就識破了,咱們的辛神聰明着呢,才不會被騙。這個人也是蠢,竟然這麼小看我們辛神,以爲披上皮就能拿下辛神,我們辛神是這麼膚淺的人嗎?】

    【我們辛神是最不看臉的好嗎?!一根藤都可以!】

    【就是!一團黑霧也可以!咱們辛神是最《不看臉》的!】

    【要說醜,還是之前的骷髏醜吧?】

    【喂,骷髏哪裏醜了,明明很酷好嗎?那不叫醜,那叫獵奇而已。骨頭超酷的。】

    【笑死,《不看臉》,根本沒有臉好嗎?!哈哈哈。】

    【咱就是說,這狗東西真是如意算盤打錯了,看看辛神後面怎麼弄死他!】

    【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你這次的任務是什麼?需要我幫忙嗎?”對面的男人繼續開口,“難不難?完成多少了?”

    “哦,沒什麼難度,個人福利本嘛,能有什麼難度。”百里辛笑了笑,“任務就是存活十二天,算算的話,今天已經是第五天了。”

    “再堅持七天就能完成任務了,我看你最近都挺忙的,真的只有這一個任務嗎?”男人繼續問道,“別覺得不好意思,我可以幫你。我看你最近又是去衙門又是去王爺府,你這次的人設是書生?還是林夫人?”

    “……”百里辛望着對面的男人沉思兩秒,才慢悠悠回答道,“只有這一個任務,所以才說是福利本啊。我這個人又閒不住,來都來了,就到處逛逛,要不然閒得慌。”

    “總之就是把這幾天消磨完就行了,又提前出去。”

    “至於我的身份,我的身份卡是宋家的替嫁小姐,不過我的身體構造沒什麼變化,還是男性身體。我也不太適應女裝,後來找了個由頭回了孃家,換了個身份繼續閒逛。這不就逛着逛着混進了衙門,也是有趣。”

    聽男人這麼問,他大概得出了幾個結論。

    男人並不知道自己的任務。

    自己故意說錯了天數,他也毫無反應。

    男人並不知道自己的人設是狐妖,他一直以爲自己的的人設是人類。

    假如男人真的是逃生系統的玩家,他應該是見到過自己的本事。

    如果自己變成狐狸會被虛弱的事情被他知道,或許會引來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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