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5 馴化16
類別:
科幻靈異
作者:
牧白字數:9292更新時間:24/06/27 16:07:23
百里辛又動了一下。
他越動,梵迦越僵硬。
百里辛兩條細長的手臂勾在梵迦的脖子上。
梵迦眼睛不受控制地落在百里辛的身上,在周圍淡淡的粉色光芒氤氳之下,青年的臉像一朵盛開的桃花,含着春意,又裹着春水。
他知道自己現在應該閉上眼睛不看他,但心裏知道是一碼事,身體的本能卻是另一回事。
自己的身體和靈魂彷彿割裂開來,靈魂在大聲喊着“非禮勿視”,眼睛卻生怕漏看了哪怕一小會兒。
他眼睛努力維持着目視前方的姿勢,可眼角餘光卻早就將青年看了個遍。
雪白的皮膚,絕豔的五官,修長的脖頸……
梵迦牢牢靠在身後,他能夠感受到汗水不斷沁出自己的衣服,自己的後背好像都快要染透了。
一遍遍地在心裏默唸着“紅顏枯骨”,眼睛卻又一遍遍地忍不住去看這個“紅顏”。
造孽簡直是。
一股股的熱流直往下衝。
眼睛彎彎笑得很開心的青年嘴角又一次揚起,笑眯眯道:“大師,你的法杖真厲害。”
他說話的時候,脖子上的鈴鐺跟着一顫一顫的,發出叮噹叮噹的動人鈴聲。
梵迦呆呆望着青年滾動的喉結,喃喃道:“法杖怎麼厲害了?”
手臂摟着和尚的脖子,青年身體前傾,趴在了梵迦的耳邊。
細膩的脖子貼到他有些滾燙的臉頰上,細膩的觸感瞬間讓他一陣戰慄。
青年張開嘴,在他耳邊輕輕說出了三個字:“能變大。”
風輕輕吹進耳朵裏,輕飄飄的,酥酥麻麻的。
梵迦原本以爲自己的臉已經燙到不能再燙了,但是沒想到還能繼續燙下去。
就在梵迦以爲自己快要被燙死的時候,他的臉頰忽然被一雙冰涼的手捧了起來。
他愣了一下,就見青年目光關切地望着自己,“大師,你的臉好燙,是不是生病了?”
“該不會是那廝的拂塵上有什麼毒藥,讓你中毒了吧?我幫你試體溫,看看是不是發燒了。”
試試體溫?怎麼試?
梵迦此時的腦子也就比漿糊好一點點,起碼還能聽到青年在說什麼。
不過也就僅限於此了,他現在也就只能聽着,再多的思考就完全沒了。
還在疑惑的時候,梵迦忽然瞪大了眼睛,眼睜睜看着青年的臉緩緩靠近。
額頭抵着了額頭,梵迦瞬間感受到一陣清爽的涼意,可很快,涼意消失,他的全身又再次滾燙起來。
好熱。
心臟也跳得好快。
他只是怎麼了?對了,剛纔青年說什麼?他中毒了?
沒錯,肯定是剛纔的拂塵上有毒,自己中招了。
此時的他,早就忘記了自己是百毒不侵的身體。
“頭好燙啊。”青年的聲音緊緊貼着面前傳來,梵迦下意識擡眼,眼睛瞬間撞進了一雙璀璨的星眸中。
那雙黑色的眼睛裏面,似有浩瀚星辰在流轉,星辰變成漩渦,將自己的靈魂往裏面拉扯。
梵迦心頭一顫,慌亂間迅速移開了視線。
目光下移,卻又落到了青年的雙脣上。
軟綿又通透緊緻,他的嘴脣顏色並不是那種嬌豔欲滴的紅色,而是淡淡的紅色,脣色很淺,但這樣淺色的脣和他的白皙皮膚十分相稱,可以說是相得益彰。
嘴脣近在咫尺,現在只要自己的下巴稍稍往上一擡,就可以碰到。
梵迦瞬間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他用力咬住自己的脣角,疼痛的瞬間將自己有些恍惚的神志拉回來了一些。
自己的嘴脣應該是被自己咬破了,他在自己的口腔中嘗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但這根本不重要。
梵迦深吸一口氣,理智回籠的瞬間,他輕咳一聲,“施主,你……”
聲音戛然而止,梵迦被自己沙啞的嗓音嚇了一跳。
“嗯?怎麼了,大師?”聽到梵迦的聲音,青年將頭從梵迦滾燙的額頭上拿下來,認真地看着自己。
他灑脫的樣子,讓梵迦再一次羞愧起來,“我……”
“大師,你嘴脣怎麼出血了?”他剛說一個字,話語再次被青年打斷,只見青年的視線落到了他的嘴脣上,一隻手捏起他的下巴,強迫他仰頭看向對方。
被迫看到青年臉的一瞬間,梵迦心頭一顫,心臟越發狂躁地跳動着。
他眼神飄忽,回答道:“剛纔不小心磕破了,不礙事。”
“怎麼能不礙事?萬一裏面有毒血呢?還是我來吧。”
說着,在梵迦倏然收縮的瞳孔中,一雙細膩的嘴脣貼到了他的脣上。
梵迦身體緊緊靠在後面的蓮花花瓣上,他甚至感覺花瓣都已經被自己的汗水染溼了。
青年的聲音從耳邊傳來,“大師,嘴巴張開些,傷口吸不到。”
梵迦腦袋嗡嗡的,聽話地張開了嘴。
水流的嘖嘖聲在這個狹窄的蓮花之中響起。
不知過去了多久,青年才拿開頭,伸出嫣紅的舌頭舔去了嘴角的血跡。接着喉頭滾動,梵迦隱隱聽到了一道吞嚥的聲音。
簡簡單單的動作,落在梵迦的眼中,卻猶如深水/魚/雷投入大海之中。
腦子又一次“嗡”的一聲炸開。
“好了,大師,毒血應該都吸走了。”
梵迦在一次接一次的打擊中,恍惚了很久很久,心情才終於平復下來。
他眼神複雜地看着對面的狐狸精,艱難地吞嚥了一下乾澀的喉嚨,問道:“你是在勾引我?”
如果是前面的處理傷口和試體溫他還沒有察覺,那最後後面的接吻,他就算真的是個榆木疙瘩,也意識到不太對了。
再聯想到一開始那些帶着明顯暗示的話,這妖精分明是在色/誘自己。
可自己竟然還一直以爲他是只剛化形不久的小狐狸,什麼都不懂,心思單純。
怎麼可能不懂呢?就算剛剛化成人形,可也當上了幾百年的狐狸了。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
幾百歲,可比二十來歲的人類年老多了。
青年一笑,天地萬物都黯然失色:“當然啊,你才發現嗎?大師一心向佛,心思真單純,難怪有那麼多妖精想吃和尚肉,我見了我也饞。”
他嘖嘖嘴,“剛纔嘗了一口,真香,還想再來一口。”
梵迦哽住:“。”
這小妖精。
他氣竭,可這個生氣毫無緣由。
生氣這狐狸精陰險狡詐?好像不是,即便是到了現在,他看着面前這個笑容狡詐的狐狸精,也生不出厭惡的心情。
生氣自己識人不清?
好像也不是。
但反正,聽到剛纔青年說出那樣的話,他就是一口氣堵在胸口。那樣調笑的語氣,就好像將這一切都成了一場遊戲而已,靠近自己,不過是因爲聽到其他妖精說和尚肉好吃。
說到底,梵迦也知道自己在氣什麼。
就在他不爽的時候,一股力量緩緩從胸口開始朝着四肢百骸蔓延。
因爲搬家而流失的力量,已經開始快速恢復了。
手臂一有了力氣,他直接扯掉了一片蓮花瓣朝着身上的百里辛扔去。
百里辛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身體就被什麼東西整個包住。
下一秒,他就除了頭以外哪兒都不能動了。
那片蓮花瓣在碰到百里辛的一瞬間化成了一條紅色長綾,它將百里辛像糉子一樣纏起來,又將他扔到了一邊。
也不知道是和尚的力量還沒有恢復還是怕撞碎這朵脆弱的蓮花,長綾落地的時候,動作十分溫柔。
“喂,和尚,你……”
梵迦滿臉倦意,他手指朝着百里辛的方向輕輕一勾,那條長綾又動了一下,裹上百里辛的嘴巴,讓他徹底住了口。
可憐的百里辛大人,被自己的“愛人”裹成了糉子不說,還被堵住了嘴巴。
百里辛的聲音戛然而止,蓮花中瞬間陷入了一片寂靜。
梵迦頹然地靠在蓮花瓣上,長嘆一聲:“。”
啊,世界終於安靜下來了。
不管是現實世界,還是他的內心世界,都安靜了。
他朝着上方揮了揮手,原本併攏的蓮花瓣緩緩打開了一個小口,清爽的風瞬間從入口灌進來,將這個逼仄空間內的熱氣散開了些,也給梵迦降了降溫。
梵迦長長鬆了口氣,眼睛朝着百里辛的方向看了一眼,就見青年一雙眼睛生機勃勃地瞪着自己,眼睛裏面是埋怨和不敢置信。
他綁我?
他竟然敢綁我?!
他還堵我的嘴巴!
s419:【離婚!宿主大人,我都看不下去了,必須離婚!】
百里辛:【額,那倒也不必。我還是可以原諒他的。】
梵迦和百里辛質問的眼睛對視了一眼,手又是一揮,百里辛愣了下,下一秒,自己的眼睛也被蒙上了。
百里辛:【!!!離婚!你說得對,必須離婚!】
梵迦滿意地看了一眼對面全身比木乃伊還要木乃伊的人,終於鬆了一口氣。
妖精。
身體能自控的時候,就用身體勾引我。
嘴巴還能用的時候,就想用嘴巴勾引我。
剛纔只露出一雙眼睛了,還想用眼睛來勾我。
剛纔看自己的眼神,快要把自己的魂兒給夠過去了。
這妖精真的剛修煉成人的狐狸精嗎?他之前好像跟自己說過,他只會一種法術,就是魅惑,難道他剛纔一直在對自己用魅惑?
不過也不能怪這狐狸精,說到底還是自己定力不夠。
如果自己的定力堅如磐石,又有什麼東西可以鑽進來?
嗯,沒錯,是自己的錯,不是狐狸精的錯。
看來他道阻且長,還得繼續修煉啊。
阿彌陀佛。
……
百里辛現在全身都被包了起來,只剩下一雙耳朵還能聽聲音,一對鼻孔還能呼吸。
他安安靜靜倚靠在蓮花瓣上,呼吸着淡淡的荷花香,聽着不斷在耳畔響起的風已經梵迦均勻的呼吸聲。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耳邊的風聲停了下來。
他先是聽到了什麼東西落水後的“叮咚”聲,接着又聽到了荷花打開的聲音。
荷花開始搖搖晃晃起來,耳畔也從風聲變成了水聲潺潺的聲音。
難道他們現在是在一條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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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間。
【如果不是眼瞅着辛神和大佬同時進入了蓮花裏邊,我真不敢相信,這個被綁成麻花的人竟然是辛神。】
【那麼問題來了,他爲什麼會被綁成麻花?】
【還能爲什麼?變成人形,趁着大佬病弱,趁他病要他命,打算霸王硬上弓,結果被大佬反向制裁唄。】
【額,忽然有點心疼辛神是怎麼回事?這可是我們辛神啊,我們魅力無限的辛神啊,他竟然連我們的辛神都敢捆?還捆得眼睛嘴巴都不留一個?!換老攻,必須換老攻!】
【哈哈哈,你在心疼辛神,可我只想心疼大佬。大佬雖然每個副本都要失憶的樣子,但有沒有可能,他回到後臺之後就會恢復記憶?那他如果想起曾經辛神誘惑自己,而自己卻把辛神扔到一邊的往事,會不會懊惱死?】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有畫面感了,怕是要腸子都悔青了。】
【這,屬實是真·反向制裁了,而且還是後勁兒賊大的反向制裁。】
【看似是大佬贏了,實際上是輸慘了。】
【好了,我爽了,姐妹們。】
【你們看畫面裏,大佬看糉子的眼神,嘖嘖嘖,這小眼睛可藏着太多故事了。】
【這是什麼虐文劇情。只敢在你看不見的地方深情凝望?】
【還有一種可能,和尚可能都不知道,自己現在看辛神的眼神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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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花瓣在河水上漂啊漂,不知道飄了多久,就在百里辛快要睡着的時候,他感覺皮膚傳來一陣冰涼的摩挲感。
下一秒,長綾從自己的眼睛和嘴巴解開。
長長的紅綾似乎有生命一般,慢慢溶解後又糅合,很快就變成了一件火紅的衣裳,穿在了百里辛身上。
雖然也是紅衣服,但並不是婚服那種女裝,而是男裝的紅衣。
衣服偏勁裝,百里辛的臉本來就是十分有攻擊性的豔麗,穿上這件衣服氣質更加出衆,好像一位在江湖上仗劍而歌的灑脫俠士。
梵迦面無表情地盯着百里辛看了兩秒,快速移開了視線,“你到城裏了,上岸去吧。”
百里辛環顧四周,發現自己已經來到熟悉的橋下。
月亮從頭頂落下,灑在河水裏,原本漆黑的河水瞬間泛起了波光粼粼的光芒。
月光照在水面上,水底似乎又什麼東西閃爍了一下。
他低頭看下去,晚上河水漆黑,根本看不真切。
接着他又擡頭看了一眼橋,忽然愣了一下。
這個橋,不就是紅衣白傘時常跳水的那一個橋嗎?
“大師,你看看河底下,是不是有什麼東西?”蓮花瓣已經打開了,百里辛兩隻手抓着蓮花,身子一半探出蓮花臺,朝着下面張望。
梵迦順着百里辛的目光往下看,隨着粼粼波光晃動,河底有什麼東西閃爍了一下。
梵迦:“還真有東西。”
百里辛自然地扯了扯犯梵迦的袖子,“快,你不是有法術嗎?幫我弄上來。”
梵迦默默朝着百里辛的手看了一眼,什麼都沒說,手指朝着水裏輕輕一勾,那個東西就被勾了上來。
那物從水面懸浮上來,緩緩落到了蓮花臺上。
那是一個紅色扇形東西,硬硬的質地,足足有百里辛的手掌那麼大。
百里辛將東西拿在手心裏打量,他又聯想到那晚自己看到的一抹紅色魚尾,遲疑地看向梵迦:“這是魚鱗嗎?”
梵迦將鱗片拿到手裏端詳片刻,搖了搖頭:“不是魚鱗,是蛟鱗。”
百里辛:“蛟鱗?”
自己那晚看到的,其實是蛟?
“魚修煉五百年方能成道,到時候鯉魚躍龍門,若是能飛越過去,則爲龍。成龍之後,便可飛昇仙界,可若是越不過去,就會變成一條蛟。”
“蛟和龍雖然長得像,但卻有着天壤之別。”
“龍爲五爪,是神。蛟爲四爪,是妖。它們雖然本源相同,可卻有着截然不同的差別。”
百里辛拿過蛟鱗,將那晚看到的事情講給了梵迦聽。
因爲上個副本經歷了一次海市蜃樓,他猜測自己看到的應該並不是真的人在跳水。
“你看到的應該是執念。”
梵迦緩緩解釋道,“落水而無聲,應該是沒有實體的。然而你們卻能看到她,說明這條蛟的執念很深。”
百里辛若有所思地望着手裏的鱗片:“他的執念,是這枚鱗片?”
梵迦搖了搖頭:“不知道,也有可能是執念附着到了鱗片上。因爲鱗片落到了這裏,所以你才會一遍遍地看到她跳水。”
百里辛:“但我之前問過別人,在之前,他們從未見過有人從這裏跳水,所以說這枚鱗片很有可能是最近才掉在這裏面的。”
梵迦:“有可能吧,不過你問我這麼多幹什麼?你想幫她實現執念嗎?且不論這蛟是不是還活着,執念並不魂魄,只是一段強烈的思想。”
百里辛:“閒着也是閒着,我會看着辦的。”
這個蛟鱗似乎跟任務沒什麼關係,但他的第六感卻告訴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現在自己面前的事情,恐怕不是偶然。
他現在還不知道蛟鱗和紅衣白傘跟青城鎮離奇死亡的事情有什麼聯繫,但他總覺得,調查一下定不會吃虧。
可能在調查的過程中,離奇死亡的線索就出來了。
“大師,我以後如果再找你的話,去哪兒找你?”
臨走的時候,百里辛問向梵迦,“你還會去之前的地方嗎?”
梵迦:“那裏暫時不去了,大隱隱於市,施主若與佛有緣,我們還會再見。”
他說完,就準備離開。
“等下。”青年忽然叫住了他。
梵迦疑惑扭頭看向對方,就見對方指了指自己的脖子上的鈴鐺,“話說,你就這麼離開,這東西不要了?”
巨大的蓮花座踉蹌了兩下,梵迦差點從上面掉下來。
梵迦眼神複雜地盯着百里辛脖子上的鈴鐺,有些薄的嘴脣微微抿起。
這法杖,黏着狐狸精還黏上癮來了?都不回來嗎?!
鈴鐺自己搖晃了兩下。
你還好意思說我?都把我給忘記準備走了。
“咳咳,”梵迦朝着鈴鐺勾了勾手,鈴鐺搖搖晃晃兩下,可就是不從百里辛的脖子上下來。
他如法炮製,試了五六次,鈴鐺都不願意回到梵迦的手裏。
最後梵迦無奈地輕嘆一聲,“它好像很喜歡你,那就暫時讓它在你身邊待一段時間吧。有它在,或許還能護你周全。”
“那你呢,大師。”百里辛又一次叫住梵迦,“萬一那個修士又找上了,你沒有法杖傍身,被傷到了怎麼辦?”
梵迦愣了一下:“這個你不用擔心,他們還不能拿我怎麼樣。如果你擔心我生死的話,你脖子上的鈴鐺是我的本命法器,只要它沒事,我就還活着。如果它碎掉,就證明我已經身殞。”
“好了,時候不早了,告辭。”
扔下最後一句,梵迦不給百里辛再說話的機會,操控着蓮花座離開了。
百里辛目送着蓮花座,直到它消失在自己的視野裏,才轉身離開。
說真的,他沒地方可去。
但,他好像也有地方能去。
……
又一次來到了青樓,當嬤嬤看到百里辛的一瞬間,先是一愣,接着才眉開眼笑地過來招呼:“哎喲,少爺,您又來了。那日您走得匆忙,我們都沒來得及送客,快進快進,裏面請。”
“您這次是打算找誰呀。”
百里辛一上來就塞給了嬤嬤一片金葉子。
嬤嬤看到錢,臉上的笑容更大,聲音也越發殷切,“哎喲,少爺可真闊氣。少爺,上次春桃夏荷惹您不開心,我在這裏代她們給你賠不是了,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別和他們一般見識。”
百里辛笑了笑:“誰說我是大人了?我今天來,就是要跟她們一般見識的。”
說着他又塞嬤嬤一片金葉子,“她們兩個人呢?”
“她們……”嬤嬤眼神閃爍,她眼瞅着此人來者不善,正準備編個由頭的時候,就見小少爺不慌不忙地從袖子裏掏出了十幾片金葉子。
嬤嬤眼睛頓時一亮,“少年,今兒個你點名就要她們嗎?她們現在都正在陪着客人吃酒呢,要不然我給您點個更好的行嗎?是我們青樓的頭牌,容貌絕對一絕。”
“你們青樓的頭牌?”百里辛嗤笑一聲,“有我好看嗎?我如果是來看臉的,何不在家裏盯着鏡子看個夠?”
嬤嬤頓時語塞。
“我告訴你,今晚若是你能把那兩個女人給我叫過來,這些金葉子都是你的,可若是叫不來,爺今天就砸了你這破青樓,我要讓全鎮的人都知道,你們竟然敢在客人的酒水裏下藥,真是不想活了。”
嬤嬤臉色鉅變,她朝着旁邊看了看,壓低聲音小聲道:“少爺,我的好少爺,您小點聲。”
說完,她警告地看向百里辛:“少爺,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我們青樓都是正經生意,怎麼可能會幹出下藥這種下三濫的事情來。您如果再胡說八道,我可是要去告官了。”
“你儘管告,你看縣令大人是相信你還是相信我。”
嬤嬤皺起眉頭來:“呵,公子哥我見多了,什麼樣的我沒見過?我們這裏可不是你撒潑的地方!縣令大人跟我的關係可不菲,我看公子長得不錯,才給你幾分薄面,只要鬧上公堂,你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你跟縣令大人關係不錯?有我跟他關係好嗎?既然你都拿出關係來了,那你給我說說看,你們怎麼個關係不錯法?”
嬤嬤不屑地掃了他一眼,“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告訴你,縣太爺最寵愛的那位大姨娘,以前就是從我們樓裏出來的。我們這裏也算是她的半個孃家,所以縣太爺當然會賣我一個薄面,怎麼樣,是不是嚇到了?”
“還真是不巧了,縣太爺最近剛娶的夫人,是我表姐。算算輩分的話,我還得叫一聲姐夫。”
“而且,縣太爺的那位大姨娘知道你天天拿着她的名號在外面招搖撞騙嗎?還半個孃家,一個從了良的女人,哪個願意自己以前的這種事情被人知道?他們沒有滅了你們,把你們趕出去已經是手下留情了,你還在這裏是提她?”
“信不信我明天就把這件事情告訴那位大姨娘,你看看你這個店明天還開不開得下去。”
嬤嬤狐疑地開口:“你真的是縣令夫人的表弟?”
“不信的話,你明天可以去打聽打聽。如果我是,那就今天招惹到了我,可就要好好想想未來的路怎麼走了。如果我不是,那你也沒什麼損失。該給的錢還是會給,你說呢,嬤嬤。”
嬤嬤徹底慫了,她臉上再也沒有了剛開始的傲慢,只是求饒地看向百里辛,“我怕了你了,行行行,春桃夏荷是吧,我現在就去給您找去。只求您千萬別把這件事情捅到大姨娘耳朵裏去。”
百里辛:“那就要看春桃和夏荷的表現了,你懂的吧?”
嬤嬤咬了咬牙,“好!”
百里辛先上了樓,中間大約過去了幾分鐘,外面就傳來了小心翼翼的敲門聲。
熟悉的女聲從外面傳來,“少爺,我是春桃啊,我們來了。”
“進來吧。”百里辛清了清嗓子,平靜道。
房門打開,春桃和夏荷恭恭敬敬走了進來。
房間還是上次百里辛第一次來的房間,門上的玻璃紙已經換了新的,看不出破損的痕跡。
春桃有些瑟瑟發抖地站在百里辛面前,剛纔嬤嬤跟她們說過,這個少爺是來找她們報仇的。通常這種男人,都不會讓她們有什麼好果子吃。
過了今天晚上,她們兩個估計有好幾天不能接客了。
百里辛目光在兩人身上掃了一圈,目光就落到了春桃身上,他朝着春桃指了指:“你留下,夏荷,你先出去。”
夏荷剛鬆了一口氣,就聽到百里辛補充了一句:“別走遠了,我等下還要單獨找你。”
夏荷呼吸一滯,剛剛呼出去的氣又塞進了肚子裏。
等到夏荷離開,百里辛才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春桃姑娘,過來我這邊坐下。”
春桃肩膀抖了抖,她剛往前走了兩步,就膝蓋一軟,倏然跪在了地上,“少爺,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不是故意給您下藥的啊,我就是個幹活的,嬤嬤讓我幹,我就只能幹了,我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求求您,就饒了我吧。”
“過來,我不打你。”百里辛撐着頭看向春桃,“我執意要喊你們兩個,是因爲我剛一進門,就看到你們兩個在大廳裏被人當中動手動腳。看得出來,你們很反感,但也不得不忍受着。所以我才讓嬤嬤把你們兩個叫過來。”
春桃瞬間愣住,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百里辛:“您,真的不傷害我?”
“不打你,坐下吧。”
春桃小心翼翼坐到了百里辛身邊,百里辛端起茶壺,給還在神情恍惚中的春桃倒了一杯茶水,春桃見狀趕緊道:“少爺,使不得。怎麼能讓您給我倒茶。”
“沒事,先喝口水壓壓驚,緩一緩我們再繼續說。”
春桃點了點頭,她雙手捧着茶杯,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面前的青年,揣測着青年話裏幾分真幾分假。
青年肩膀筆挺地坐着,臉上沒有一點那些客人猥瑣的表情。
可這還不能證明什麼。
來他們這裏的有三種人。
一種是直接花錢就是來享受的。
還有一種是花了錢,明明是來這裏尋樂子的,還擺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一邊辱沒着她們,一邊又數落她們這個行當有多傷風敗俗。
還有些是來談生意的,對於他們這些人而言,她們就像一個個的工具人。在這些人的眼中個,她們會成爲商人討好客人的道具,或者說,他們根本沒把自己當成人。
就像那些僞君子說的,她們這事兒傷風敗俗,可能當好人家的姑娘,誰願意進這煙花之地?留在這裏的女人,有多少是被家裏賣掉的?又有多少是被人販子拐來的?能有幾個是主動來幹這個的?
站着說話不腰疼。
她們也不是天生的賤貨,只是沒辦法了,只能如此。
春桃收回思緒,小心翼翼地看着百里辛,等到一杯茶喝完,對面的青年才開口道:“緩過來了?”
春桃“嗯”了一聲,“少爺,您這到底是……”
“我無家可歸。”百里辛開口道,“所以來你們這裏睡一覺。其他人我也不認識,然後一進堂子就看到了你們兩個,就順便把你們提了過來。沒什麼事兒,你不用伺候我,叫你過來只是爲了讓你陪我說說話,聊聊天。”
春桃看着百里辛精緻的五官,片刻後無聲地嘆息一下,“當然可以,少爺想聊什麼?”
哎,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百里辛:“就說說縣太爺的大姨娘吧,剛纔在下邊和你們嬤嬤爭吵的時候,正好聽到她提到了大姨娘,她你認識嗎?”
春桃:“我倒是知道,但我不認識。我來得晚,前幾年才來的,那時候那位姐姐已經嫁人從良了。雖然我不認識,但我聽說過她的事情。”
“聽說我們樓,原本不是開在這裏的,而是開在外面一家鎮子上。後來我們青樓得罪了人,嬤嬤沒辦法,只能帶着我們離開,另起爐竈,就來到了這裏。”
“大姨娘原本大家都不知道她跟個人成了縣太爺,那還是有次出去逛街,嬤嬤恰好看到了首飾鋪子裏挑選首飾的大姨娘,這才認了出來。嬤嬤這才知道,原來大姨娘嫁得人如此威風。”
“我們樓裏平日裏私底下經常會說到這位姐姐,羨慕她從良找的男人好,雖然她只是妾,但她的丈夫卻對她十年如一日的疼愛。老婆都換了四波了,大姨娘依舊還是獨寵。”
百里辛:“那真的厲害,大姨娘怎麼把縣太爺拿捏得服服帖帖的,她是不是在你們樓裏學了一條專門的馭人之術?”
春桃:“這個我們私底下也會說,好多說法呢,我也親眼見過,都是道聽途說的。”
百里辛:“奧,都有什麼說法?”
春桃:“最常見的一個說法,就是這位姐姐牀上功夫了得,讓男人饞得離不開她。”
說完,春桃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
“然後還有一種說法呢,就是大姨娘長得很像縣太爺的白月光,縣太爺並不是寵愛她,只是透過她看別人。”
春桃頓了頓,“這個說法相信的人比較多。”
“然後就是還有一種說法,說大姨娘其實會妖術,她用妖法蠱惑了縣太爺,讓縣太爺離不開他。”
百里辛挑了挑眉,來了興致,“哦,這個說法有點意思,這是怎麼傳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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