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2 溫柔鄉14
類別:
科幻靈異
作者:
牧白字數:9514更新時間:24/06/27 16:07:23
大漢高高舉起手臂,打算又一次揚起手時,一個身影鬼魅般地出現在了他的身邊。
青年擡起手想要擋住大漢落下的手,可男人的手卻直直穿透過了青年的手臂,直接落了下去,重重打在了女人的身上。
下一秒,就是有一頓狂風驟雨般的暴擊。
百里辛收回僵在了半空中的手,有些複雜地看着這些暴徒。
原來,這個地方也是“海市蜃樓”。
他並不是參與到了其中,而是以旁觀者在觀看這一場曾經的人間悲歡。
難怪他剛纔站在院子外面的時候沒人理他,他還以爲是自己沒什麼存在感,原來是他們根本看不到自己。
確定自己不會被發現後,百里辛也不再躲藏,而是明目張膽地站在人堆中觀察了起來。
這羣人似乎早已習慣了毆打,販賣者如同販賣牲口一般用暴行令她們屈服,村裏的男人看熱鬧一般湊過來。
他們的眼中沒有憐憫,只有興致勃勃的好奇。
有些女人也湊了過來,而大部分女人則是縮在後面,低着頭僵硬地站在那裏,不敢說也不敢動。
中年女人躺在地上哭喊着、求饒着,她想反抗、想逃脫,卻又無能爲力。
最後還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停止了這一場單方面暴行。
啞巴慌里慌張跑過來,將一個沾滿了油灰的塑料袋子小心翼翼叫到張姨的手裏。
張姨有些嫌惡地接過塑料袋子後蹲下身就開始打開塑料袋數了起來。
袋裏面有各種面值的紙幣和鋼鏰,每一個面值的錢都小心翼翼用繩子捆起來。紙幣連邊邊角角都碼平了,可見主人平時有多頻繁地光顧這些紙幣。
百元大鈔不多,大部分是十幾二十塊錢,裏面還有些一毛兩毛甚至是一分的錢。
張姨蹲了一會兒覺得地上髒,索性站起來走到桌子旁邊坐下,繼續開始數錢。
看到張姨朝着自己走過來,那些站在後面的女人們紛紛白着臉下意識後退,出於畏懼地和女人拉開了一段距離。
女人只是淡淡瞥了她們一眼,笑道“瞧瞧你們這些小沒良心的,要不是我,你們哪能這麼早就成家立業,兒孫滿堂?你們知道外面的世道多亂嗎?要不是我,你們怎麼可能在這麼個世外桃源安家?說不定早就在外面被車撞死了。”
沒有人迴應她,所有人都只是安靜盯着她。
張姨也不再理她們,而是將塑料袋打開,重新數起了錢數。
數了兩遍,張姨才擡頭看了啞巴一眼。
啞巴正拘禁地站着,眼睛一刻也不敢離開那些錢。
這是他辛苦了一輩子的血汗錢,可不能讓壞人拐走了。
張姨“咳咳,啞巴啊,我數了兩遍,數來數去,還差了二十來塊錢。”
啞巴一定瞬間急了。
這些錢已經是他家裏全部的家當,他現在就連下一頓賣米的錢都沒了。
怎麼會還差二十來塊錢呢?
張姨“你張姐也不是不通情達理的人,這樣吧,你用個別的東西代替,就當清了這二十來塊錢的賬怎麼樣?”
啞巴趕忙點頭,點了點頭又遲疑地搖頭。
他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麼東西能價值二十塊錢。
張姨似乎也知道這一點,她在啞巴身上掃了掃,又朝着長頭髮的中年女人看了看。
眼珠子一轉,她一肚子壞水地開口,“我想起來了,女人的頭髮還能買些錢。這條魚你買了就是你的,那你就把這只魚的頭髮賣給我,這二十來塊錢就算我們兩清了,怎麼樣?”
啞巴瞪大了眼睛,指了指自己的頭又指了指女人,似乎是震驚女人的頭髮竟然還能賣錢。
張姨“是啊,你才知道?女人身上的寶貝可多着呢。頭髮可以賣錢,身子可以賣錢,就連肚子也可以賺錢。等你們生了一窩小崽子養不起的時候,還可以換錢呢。以後如果你想要賣小魚仔,就跟張姐說,張姐給你個公道的價格。”
被打到趴在地上的女人聽到了張姨和啞巴的對話,她看着那醜陋老態的啞巴,絕望地發成了悲鳴。
她在哭,他們卻在笑。
啞巴露出了心滿意足的無聲笑容,張姨露出了錢財到手的笑容,周圍的男人露出了狎暱的笑容。
百里辛眉頭緊緊皺起來,不忍地側過了頭。
女人和四個男人又在這裏站了一會兒,順便吃了些飯,確定沒人再買後牽着剩下的兩個女人離開了。
百里辛看着酒席上男人們笑臉,只覺得醜陋且刺眼。
他離開飯桌,來到了婚房這裏。
婚房的大門正緊緊關着,他想要直接進去,竟然發現自己雖然是旁觀者,身體可以穿透人類,卻沒有辦法穿透這些建築物。
厚重的房門阻攔了自己前行的方向。
百里辛用力推了一下,房門紋絲未動。
接着他將兩隻手都放在房門上,用上全身的力氣用力一推,緊閉的房門終於被推開了。
而他的身體也由於慣性直接闖了進去。
房間內,去和他想象的場景完全不一樣。
沒有大紅色佈置的婚房,也沒有穿着紅嫁衣的新娘子,只有兩個正在爭吵中的男女。
說是在正常,倒不如說是單方面的毆打更貼切。
女人頭髮凌亂地掛在臉上,前一秒她嬌羞的臉上還滿是紅光,現在卻一臉憔悴。
白皙的皮膚變得蠟黃,膠原蛋白流失,臉頰凹陷。
牀上有個四歲多的小女孩正在哭。
男人剛纔還在外面穿着紅色婚服喝喜酒說昏話,一眨眼的工夫竟然站在了百里辛面前,凶神惡煞地瞪着女人“樑婷婷,你說,你剛纔打算幹嘛去?”
女人有些害怕地是看着男人那張猙獰的臉,“我,我就是想抱着孩子回,回孃家,我想我媽了。”
男人“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都嫁到我們黃家了,就生是黃家人,死是黃家鬼。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想幹什麼,你不就是想回家跟我離婚嗎?你們女人沒一個好東西,你和那個死女人一樣,都嫌貧愛富,都嫌棄我窮,對不對?!”
“我不是!”女人也氣急了,漲紅着臉吼道,“我要離婚不是因爲你窮!我如果嫌棄你窮,當初壓根就不會嫁給你,我在這個村子支教,又怎麼會不知道你什麼家庭情況。我跟你離婚,是因爲你的暴力、你的欺騙、你的歧視!”
“你對我使用暴力,不僅打我,還打我女人。你還騙了我,你明明之前已經有一個老婆了,卻騙過說是你沒有結過婚。我生了女兒,你不幫照顧我們母女也就算了,你竟然還嫌棄我,嫌棄我女兒。”
“你不喜歡我女兒,我自己帶總行了吧?”
女人說着把牀上的女孩抱在懷裏就要往外面走,“這個家裏的東西我全都不要,我只要我的孩子。廚房裏我給你留了一週的饅頭,我走了,過幾天我會和娘家人來跟你辦理離婚。”
百里辛就站在門口,女人就這麼抱着孩子直接衝到了百里辛面前,徑直穿過了他的身體。
百里辛感覺有點奇奇怪怪的,趕緊走到了一邊。
女人要走,卻沒有看到身後男人氣急敗壞的臉。
眼看着女人就要邁出房門的門檻,男人一個箭步衝上前,直接扯出了女人的頭髮,將女人一把扯了回來摔在地上。
小女孩被摔疼,哭得越發厲害。
下一秒,男人的拳打腳踢就落了下來。
女人趕緊護住小女孩,任由那些拳頭落到自己身上。
她一邊求饒一邊朝着外面求救,可這整個村子都是她們村的人,又有誰來救她們母女呢?
男人重重關上門後一邊打,一邊罵“我讓你走,我讓你走。”
“你以爲這裏是哪裏?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你給我老老實實待着!”
“離婚?離你媽逼的婚!全村沒有給人離婚,你跟我離婚?你是想讓全村人看我笑話是不是?”
“你敢讓別人笑話勞資?勞資打死你。”
男人打紅了眼,絲毫沒有收斂力道。
女人身體纖細,根本就不是男人的對手,在男人鋼鐵般的拳頭下,女人只能被動地接受這一切。
眼看着男人打的越來越沒輕沒重,一直緊閉的房門忽然被人從外面一腳踹開。
一名短髮女人裹着一件厚厚的外套出現在門外,徑直衝進來推開男人後護住樑婷婷指着男人就開始罵“你這麼打女人,你還是不是男人。你瘋了嗎,你是不是想打死她,你看看她肚子都出血了!快去叫醫生啊!”
男人這才清醒過來,他低頭一看,地上一片狼藉,一團血液從自己老婆的兩腿流出。
他嚇得尖叫一聲,倉皇地跑了出去“你看着她點,我去大夫過來!”
男人走後,短髮女人才小心翼翼扶着樑婷婷回到牀上。
樑婷婷挨了一頓揍,她身下護着的女孩去好好地躺着,只是被嚇到了。
女人已經半昏迷半清醒間,她的眼中充血,模糊地看着把自己從鬼門關拉回來的女人,哀求道“救救我,救救我,我還不想死。”
短髮女人握緊女人的手安撫道“放心,你不會死的,一定不會死的。”
樑婷婷哭得聲嘶力竭“可是我肚子好疼,我全身都好疼,嗚嗚嗚。”
短髮女人疼惜地看着牀上的女人,除了嘆息外什麼都做不了。
沒過多久,男人帶着大夫跑了過來。大夫是個行走在村裏的赤腳醫生,他把了把脈後就開始數落起來,“阿偉,你說你都這麼大人了,怎麼做事情還這麼冒失。你媳婦懷孕了你知不知道!這下好了,孩子流掉了。”
男人有些懵逼“我不知道啊,都怪她,誰讓她氣我。”
赤腳醫生瞪了男人一眼“趕緊把人送到縣城醫院。”
男人“送到縣城孩子就還有救?”
赤腳醫生“還有救什麼呀,孩子肯定是沒了,不過大人能好一點。你這一打說不定就落下了病根,肚子裏面沒清乾淨的話你媳婦將來有的罪受。你沒看她現在疼得在牀上打滾嗎?”
“那不行,”男人正準備站起來,聽到這話又坐了回去,“孩子都沒了,去什麼縣城。她又死不了,頂多疼一遭。說到底還是怪她自己。她連自己懷孕都不知道,還在跟我鬥嘴,氣死我了。”
男人指着牀上的女人罵,“你這女人,你孩子了我兒子你知不知道?!”
“你他媽有病吧!”短髮女人受不了破口大罵,“孩子明明是你自己害死的,你不打她不就一點事兒都沒有了?!”
男人“你一個外人,在這瞎逼逼什麼?我們家的事情不用你管。”
赤腳醫生打着圓場“行了行了,吵架等我走了再吵,阿偉,你確定不把你媳婦送醫院?不送的話我只能給她開點藥了?開的話也沒關係,但我要跟你說清楚,我手頭的藥可不如縣城的藥好還全。”
男人“藥貴不貴啊,叔?別開太貴的,我沒那麼多錢。”
短髮女人“你還是不是人啊,她都這樣了,你還管藥貴賤?肯定是最好的藥用上啊。”
男人不理女人,他看向赤腳醫生,“最好開的藥越苦越好,給她點教訓,知道這個家誰說了算。”
短髮女人氣急敗壞,卻也是只能無力地瞪着男人。
樑婷婷雖然被打的頭昏昏沉沉,但還能聽到點東西。
她聽到昔日自己的愛人如此對待自己,只剩下哀莫大於心死。
赤腳醫生開了些藥,就帶着男人出去取藥去了。
樑婷婷氣息虛弱地躺在牀上,嘴裏喃喃喊着要喝水。
短髮女人見狀趕緊道“你等着,我去給你打水去喝,放心,有我陪着你,你肯定不會有事的!我一會兒就回來,有盼盼在這裏陪着,你千萬別害怕哈,我馬上就來。”
說着,短髮女人也離開了,臨走前還體貼地幫母女兩人關上了房門。
擁擠的房間瞬間安靜下來,鮮血依舊往下留着,順着泥土砌成的牀流到了地上。
滴答,滴答,滴答,一聲接着一聲。
女人雙目無神地望着牆面,那一聲聲血液滴在地上的聲音,對她而言就彷彿是一聲聲死亡的鐘聲。
就在一個小時前,他還“參加”了女人的婚禮。
那時候女人的臉和現在女人的臉漸漸在他的眼前重疊又分離,彷彿完全是兩個人。
百里辛盯着女人的臉看了好一會兒,才惋惜地轉開視線。
視線微微側移,又倏然停在半空中。
百里辛瞳孔微縮,他看着坐在女人身邊的小女孩。只見小女孩一直直勾勾地望着自己,也不知道她看自己看了有多久。
他是在看自己,還是在看自己身後的某件東西?
百里辛有些遲疑。
“你是誰?”一道帶着哭腔的奶音從小女孩的嘴裏發出來,“爲什麼會在這裏?你的身體爲什麼是半透明的?你是來接我媽媽的鬼差嗎?”
百里辛終於確定了,小女孩真的能看到自己。
“我不會接你媽媽走的,”百里辛思考兩秒後回答道,“你媽媽會好起來的。”
“爲什麼不不帶媽媽走?”小女孩眼底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我媽媽想離開這裏,你帶我媽媽走不好嗎?”
小女孩張開雙臂,似乎是想抱住牀上的虛弱女人,可手伸到一半又停了下來。
牀上的女人全身都是傷痕,她甚至不知道該抱哪裏。
百里辛聽着女孩說的話,愣了兩秒,又忽然想起了什麼,語速放緩地問道“你看起來很不開心,你是不是有什麼煩惱或者心願?”
女孩收起手臂,她的額頭因爲剛纔男人的拖拽磕破了一層皮,女孩碰了碰自己的額頭後疼得迅速收回了手“我是很不開心,我不喜歡我爸爸,他是個壞蛋,他老欺負我媽媽。”
“我媽媽經常把自己關在小屋子裏,我有時候貼着門,就聽到媽媽在小屋子裏哭,一邊哭一邊說什麼後悔,說如果當初不來到這裏就好了。”
“我希望如果可以,媽媽永遠都不要來到這個小村莊,這樣她就不會認識爸爸,就不會留在這裏受苦。”
“媽媽一定會很幸福。”
小女孩眨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她看起來是那麼的單純和不諳世事,可從她嘴裏說出的話卻又那麼讓人心酸和無奈。
百里辛“……可是如果你媽媽不認識你爸爸,你也就不存在。”
小女孩“我沒關係。”
“我聽過一句話,有些錯誤,本不該發生。我和那個錯誤一樣,本就不該出生。”
系統的提示音猛地響了一聲。
叮!恭喜玩家,找到了盼盼的煩惱,任務二完成50。
百里辛一點都沒有完成任務的好心情,他打開任務欄看了一眼。
任務一存活十天十夜(進度七天七夜)
任務二找到盼盼的煩惱(已完成),並爲她解決煩惱(未完成)。
任務三找到紅衣女魔想要的髮卡(未完成)。
百里辛關上任務欄,目光落在牀上的小女孩身上。
小女孩眼神清澈,他這才發現,面前的小女孩其實和溫柔鄉的盼盼長得很像。之所以一開始沒認出來,是因爲兩人的表情差別很大。
此時的小女孩臉上並沒有什麼陰鬱的神情,她就那麼坦然地看着自己,彷彿時間最純粹無垢的一汪清泉,在這樣的目光中,即便是百里辛也有些慚愧。
他是主神,但主神不意味着是萬能的。
百里辛想了想,問道“你知道如果你不存在了,對你來說意味的是什麼嗎?”
小女孩認真點了點頭,“我知道,村裏有老人死了時候周邊的人就會說‘他走了’、‘他沒了’、‘他不存在了’,我知道,那是死了的意思,就是永遠不會醒過來了。”
百里辛“讓你媽媽放棄支教,不認識你爸爸,這就是你的心願嗎?再考慮一下。”
小女孩又一次十分肯定地點了點頭,“對,這就是我的心願。如果時光可以倒流,我希望我媽媽不要來這裏,更不要認識我爸爸。”
百里辛沉默數秒“……好,如果我有能力的話,我一定幫你完成這個心願。”
直播間。
好唏噓,多麼好的孩子。
我以前聽過一個說法,如果時間可以倒流,很多孩子都不希望自己的母親嫁給現在的父親。即便代價是自己將不復存在。
因爲看到了媽媽跟着爸爸吃到的苦吧。
但衆生皆苦,其實跟誰結婚都差不多。我們都要面對一日三餐、柴米油鹽醬醋茶、人情往復、撫養孩子贍養老人。以前我不理解成年人的壓力,現在漸漸長大了,才知道這才是現實。
你說的道理我都懂,但他這種情況和你說的情況不一樣。我們該面對的壓力是要面對,有的人爲了壓力四點還在跑外賣,有的人在烈日炎炎下還要扛噸包,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壓力,但壓力和傷害是不一樣的。副本裏的這個男人做的,是個人就無法原諒。這個女人本可以不用遭受這些傷害,小女孩想要改變的她母親這悲慘的一生,而不是將要面對的生活壓力。
……好吧,你說得對,是我跑題了。
有點難受,既想讓辛神完成這個任務,又不先讓辛神完成這個任務。
緊閉的房門從外面被用力一推,百里辛只覺得自己面前白光猛然一閃,面前已是一片白茫茫。
等白光漸漸消散,百里辛發現自己的面前又換了一幅場景。
還是這個屋子,但裏面的血跡已經不見了。
兩個女人坐在牆邊的桌子兩側互相看着彼此,桌面上還擺放着很多東西。
“你看,”短髮女人指了指桌上的東西,“今天有挑着扁擔賣貨的小商販,我從他那兒淘了不少好東西。”
“這個你喜歡嗎?”短髮女人隨便拿起一個,“這是口琴,吹出來可好聽了,我之前在家裏的時候常吹。我還以爲以後都吹不到了,我給你吹一個你聽聽。”
說着短髮女人將綠色口琴放在脣邊,吹出了一聲好聽的旋律。
“咦,”對面的樑婷婷現在氣色已經好了很多,只是皮膚透着一種不太健康的蒼白,“這不是我經常唱的搖籃曲嗎?你怎麼會吹的?”
短髮女人“我可聰明了,經常聽盼盼哼,我聽着聽着就會了唄。”
“你好厲害啊,阿靚,如果你沒有來這裏的話,一定能成爲一名音樂家。”樑婷婷有些失神地望着女人,讚美道。
短髮女人眼底閃過一絲不甘,隨後僵硬地笑了笑,“哎,提這個幹嘛,都過去了。”
樑婷婷有些愧疚,“不好意思,阿靚,我不該提的。”
“不是你的錯,你可別瞎想,我這人就是隨性慣了,我喜歡樂器只是因爲喜歡,如果真的讓我拿它當事業,我還真的不一定行,”短髮女人振奮精神,從桌子上拿起了一個五彩斑斕的粉色小袋子,“你看這個髮卡,好不好看?我給盼盼買的,再過兩天是盼盼的生日。小姑娘愛打扮,你到時候把這個髮卡給她。”
百里辛聽到髮卡後湊了上去,只見小小的袋子裏裝着一個有些誇張但很漂亮的粉色髮卡。
這是他進入副本以來唯一見到髮卡,這是不是就是盼盼尋找的髮卡?
百里辛試着伸手去摸,手指在觸碰到髮卡的時候立刻穿了過去。
樑婷婷拿在手裏愛不釋手,“好漂亮,盼盼一定會很喜歡的。”
短髮女人又從桌子上抓起兩件東西交給對面的女人“這個是我特意給你買的,我知道你還是最喜歡這些東西。”
是一個漂亮的本子和一支鋼筆。
樑婷婷接過來,有些疑惑地看向對面的短髮女人“阿靚,你今天好奇怪,爲什麼忽然買這麼多東西,還送給我這麼多東西?”
短髮女人欲言又止,她猶豫了一會兒終究是什麼都沒說,只是緊緊抓住了樑婷婷的手,“婷婷,他們是人,我們也是人,我們的一輩子不會就這麼結束的,將來一定會有人來把村裏的人解救出去的。”
“你相信我。”
“好,”樑婷婷緊張地看了眼房門的位置,“我們兩個出去走走吧?”
短髮女人“行,走吧。”
兩人推門離開後,房間裏面就只剩下百里辛一人。
他再次走到桌邊,朝着桌子看了一眼。
粉色髮卡就放在桌子上,他再次嘗試去取,手依舊穿了過去。
如果說粉色髮卡是送給盼盼的禮物,那這個髮卡,或許是在盼盼手裏。
溫柔鄉的盼盼手裏。
百里辛思考之後,用力一推門就走了出去。
門外,再次景色大變。
剛纔在屋子裏面看窗外的時候,外面是院子,天空的顏色還是白天。
可推開門的一剎那,他出現在了村子外面的青山腳下,山裏面很多人舉着手電筒走來走去,似乎是在找着什麼。
“快找,林子不好走,她肯定走不出去!”
“讓我抓到她,我一定扒了她的皮!”
“我去這邊,你們去那邊,大家分頭找!”
他們依舊看不到百里辛,百里辛在人羣中走了一會兒,很快就看到了樑婷婷和她丈夫。
男人有些不耐煩地看着樑婷婷“你跟來幹什麼?”
樑婷婷“人走丟了,我也想幫忙找找啊。山上野獸多,那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擔心她在山上出什麼事情。”
男人上下打量着女人“你該不會是也想趁機溜走吧?”
樑婷婷“我女兒還在家裏,我怎麼可能走?我要走的話肯定是要帶我女兒走,把她自己扔在這個村子裏,我可不放心。”
男人這才放下戒備“那倒是,行,那咱倆分頭找。”
樑婷婷“好!”
女人有些蹣跚地在山上找了一會兒,忽然她看到一棵大樹後面似乎有什麼動靜,趕緊走了過去。
百里辛默默跟在樑婷婷身後走到了那堆草叢旁邊。
草叢裏面,竟然藏着一個人。
那人似乎是察覺到有人靠近,正準備起身逃跑,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小聲呼喚“是我。”
那人腳步一頓,緩緩轉過頭來,竟是短髮女人。
短髮女人頭髮凌亂,她皺着眉看着樑婷婷“你怎麼來了,你身體不好。”
樑婷婷壓低聲音“我擔心你啊,你那天忽然給我送那麼多東西,我就知道不對勁。這個山裏面很繞,不在裏面摸爬滾打個幾年你繞不出去。跟我來,我帶你出去。”
短髮女人咬了咬脣角,然後貓着腰緩緩跟在了樑婷婷的身後。
“婷婷,我本來打算自己逃出去,然後跟警察報警,讓他們來這裏把拐賣的婦女都解救出來。到那時候你也可以藉機帶着盼盼回家,這樣你也解脫了。”短髮女人努力解釋着,“我沒想着自己逃。這麼多人,總要有一個人試一試離開這裏,所有人才能得救。”
樑婷婷在前面帶走,叫喊聲和腳步聲在周圍迴盪着,“我知道的,我沒有不相信你。從你救我那時候起我就知道,你是個好人。”
樑婷婷在這裏生活久了,再加上她本質上不算是被拐賣的,所以她男人並沒有怎麼限制過她的行動,她對這片山林的環境很熟悉,很快就帶着身後的阿靚在一衆男人的尋找中越走越遠。
“我其實很後悔,如果我早點看清這個村子的本質就好了。我是個慫包,以前一直畏畏縮縮,你教會了我一個道理。”樑婷婷一邊開路一邊靜靜地說着,“你教會了我,女人和女人之間就要互相幫助。”
“我之前沒有發現這裏是個拐賣村,只是覺得村子裏面的嫂子們有些不善言談。後來我發現了,但我的孩子也出生了。那時候黃偉看出了我離婚的意圖,也開始限制我的交通。村裏沒有電話,我也出不去。”
“之後就是那麼雞飛狗跳的幾年,我也逐漸習慣,就像溫水煮青蛙一樣習慣了這樣的打壓模式。甚至忘記了我曾經也是一名朝氣蓬勃的大學生,內心懷揣着無數的夢想和希望。”
“直到我去了一次鬼門關,是你把我救了出來。我才明白了很多道理。”
“阿靚,你還有機會。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希望你能夠幸福,你比我勇敢。”
短髮女人看着樑婷婷,“婷婷,竟然已經快出來了,我們一塊離開這裏啊。”
樑婷婷“不行,盼盼還在村裏,我不能把她自己扔在這個狼窩裏。”
短髮女人“我們離開後馬上報警,帶着警察來抓他們,盼盼不會有事的。”
“不,你太不瞭解這個村子的人了,”樑婷婷搖了搖頭,“如果黃偉發現我不見了,他一定會動手殺了盼盼。”
短髮女人忽然沉默“……抱歉。”
兩人說說走走,竟然已經來到另外一邊山的半山腰,天色漸漸明亮起來,從這裏看甚至可以看到對面的馬路。
樑婷婷指了指那條馬路,“你看到那條路了沒,沿着這條路一路向北走,走三十裏路就能到縣城。”
“你沿途最好不要做任何人的車,除非是警車之類的。因爲說不定哪輛車上面就有認識這個村子的,然後把你送回來。”
“快走吧,我也要回去了。如果讓黃偉發現我不見了這麼長時間,他一定會起疑的。”
短髮女人感激地看了一眼樑婷婷,“婷婷,你等我,我一定會來救你的,是真的。”
樑婷婷只是笑了笑,催促道“快走吧。”
走了就不要回頭,更不要回來。
短髮女人的聲音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漆漆的山林裏,樑婷婷站在半山腰看了一會兒,確定短髮女人已經走到了馬路上才放心走了回去。
百里辛看了看分道揚鑣的兩人,最終選擇跟在樑婷婷的身後折返。
他跟着女人走了一會兒,剛走到山頂,卻忽然跟丟了對方。
山下面忽然大霧瀰漫,像極了他在那個荒涼村子外面看到的大霧。
霧氣最開始只出現在一處地方,沒一會兒的工夫就從四面八方籠罩而來。
不過片刻,百里辛再次置身在一片白茫茫的霧氣中。
就在百里辛陷入茫然之時,一直安安靜靜縮在懷裏的狼崽子忽然叫了起來,叫聲高亢且悠長。
“嗷嗚————”
隨着它的嚎叫,似乎是喚醒了山林一般,周圍的霧氣竟然奇跡般地消散了一點。
漸漸淡去的霧氣中,忽然傳來了腳步聲。
下一秒,百里辛聽到了一聲呼喚“辛神?是你嗎?”
是李燦燦的聲音。
百里辛迴應了一句“是我,你在哪兒,我看不清你。”
他話音剛落,兩個人影擠進了霧氣中,而隨着她們的到來,一直困擾着百里辛的濃霧徹底散去。
大霧散去後,百里辛才發現頭頂一片白晝,他看了眼系統上顯示的時間,上午十點。
環顧四周,他所在的位置不是山頂,而是在山頂下的泉水邊,身前就放着一個捕獸夾。如果再往前多走一步,他的腿就會和小辮子一樣,被捕獸夾狠狠地咬一口。
難怪剛纔的狼崽子要叫。
百里辛撫摸着懷裏的狼崽子,使勁兒揉了揉它的腦袋。
幹得漂亮!
擔得起護妻狂魔這個稱號。
百里辛朝着山下看了一眼,終於看到了他最熟悉的那個溫柔鄉。
確定自己回到了正常的時間線,他這才看向對面的李燦燦和孫凝“你們怎麼會在這裏?”
孫凝“你一離開就是兩天,我們擔心你,所以來山上看看你。”
“兩天?”百里辛又看了一眼任務欄中的時間。
上午十點,不是第七天的上午十點,而是第八天的上午十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