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6 溫柔鄉8
類別:
科幻靈異
作者:
牧白字數:9559更新時間:24/06/27 16:07:23
“早啊,今天也來的很準時啊。”
“可不嘛,今天也是辛勤工作的一天。”
“你今天預備來多少下?”
“怎麼着也得一千吧?總不能比昨天低。”
“那我今天也努努力,爭取能夠趕上你。”
“嗐,什麼趕上不趕上的,幹多少的活,拿多少錢,我這麼還不是爲了我們家那幾張吃飯的嘴?”
“誰不是呢!賺的不如花得多!”
百里辛幾人尾隨在後面,走在前面的男人們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着。
聊着聊着就走進了藍色的鐵皮房子裏。
鐵皮房子門前一左一右站着兩個男人,每次有人進去,都會和那兩個男人打招呼。
隔着有一段距離,百里辛看了看,發現那兩個男人是村委裏的人。
兩個男人的目光像兩道掃描儀,每次有人進去他們都要看一看,似乎是在覈實身份。
四個人走到了一處玉米稈堆成的草垛後面的視線盲區裏,孫凝看着遠處的兩個男人開口:“看樣子,我們應該是進不去。”
百里辛朝着鐵皮房子的後面指了指,“等下我們繞到房子的後面去看看。”
村子裏面的男人陸陸續續都走進了鐵皮房子裏,等到所有人都走進去後,兩個男人環顧四周發現沒有人進來,才也跟着走了進去,並將大門從裏面帶上,牢牢關了起來。
看到這裏,百里辛四個人才從草垛後面走出來,互相對視一眼後,躡手躡腳朝着鐵皮房子走去。
剛走到距離鐵皮房子三四米的距離,幾人就聽到裏面發出幾聲淒厲的慘叫聲。
孫凝快走幾步,迅速在鐵皮房子的牆壁上找到了一處漏風的空隙。
百里辛也很快在牆壁上找了個可以看清裏面的小孔,通過小孔,幾人終於看到了裏面正在進行的事情。
李燦燦將眼睛放在小孔中,眼睛向裏面看的瞬間,迅速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只見巨大的房子裏面,有一個又一個的隔間,隔間是用簡陋的木頭搭建的,在每一個隔間裏面,都有一頭豬。
每頭豬的前面又都站着一個男人,男人們一人手裏拿着一把手腕粗細的黑皮鞭子,一下接一下地重重甩在了面前的豬身上。
鞭子每甩動一下,豬就發生一聲淒厲的慘叫。
“哦嗚~”
“嗷嗚~”
“嗷嗚~”
剛纔他們聽到的慘叫聲,正是從這一隻只的豬嘴裏發出來的。
百里辛一個接一個看向奮力甩動鞭子的男人,這些男人他們剛纔都見過,都是剛纔進入的村民。
所以剛纔村民對話時說的“一千下”指的是鞭打一千下嗎?
男人們甩動了幾下後額頭上就開始沁出汗水,原本在路上還算和善的男人們,在不知不覺的鞭打中,手中的力道越來越大,表情也越來越猙獰。
每一次鞭子落下,面前的白豬身上都會留下一道深深的鞭痕。
有些男人一邊甩着鞭子,嘴裏開始罵罵咧咧起來。
“打死你們這些死肥豬。”
“你們的命可真硬,你們怎麼就是不死?!”
“死了我們就有豬肉吃了,打死你們這些貪吃的玩意!”
“打死你們這些好吃懶做的東西!”
“打死你們這些狗娘養的!”
“打死你們!”
罵着罵着,有些男人就紅了眼。
幾人被男人一邊辱罵一邊鞭打的白豬,忽然,李燦燦瞪大了眼睛。
不斷慘叫哀嚎中的白豬身上原本佈滿了縱橫交錯的傷口,但在男人一下又一下的鞭打下,那些傷口竟然開始漸漸癒合。
男人們打一下,白豬身上的傷口就癒合一分。
看到傷口開始癒合,男人們手中力道越發加重,有些人甚至開始故意瞄準血肉外翻的傷口,一遍遍地朝着傷口位置落下鞭子。
“你們這些賤命!”
“不準再癒合了!不準再癒合了!”
“我就不信,我打的速度還不如你們癒合的速度快!”
“你們還叫?!叫什麼叫,吵死了!”
白豬的傷口雖然可以癒合,可它們應該是實實在在感受到痛苦的。
每一次的鞭子落下,白豬們都會發出一聲聲淒厲痛苦的哀鳴。
它們有些躺在地上,有些倚靠在牆角,可無論去哪兒,在狹窄的空間中,它們始終無法躲開鞭子的鞭打。
鞭子狂風驟雨般落在它們身上,可沒過一會兒它們的表皮再次乾乾淨淨,好像剛纔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幾人又看了幾分鐘,最後是李燦燦先受不了跑開了。
接着孫凝也皺着眉離開。
獸耳陪着百里辛又站了一會兒,兩人也離開了。
走在回去了的路上,李燦燦的臉色有些難看:“辛神,那些豬……該不會是人變的吧。說得更恐怖一點,該不會是玩家變得吧?”
孫凝思忖道:“我有一個猜想,你們聽一聽看看合不合理。原本我剛進入村子的時候,看到這個村子的男人都很大男子主義,女人又都溫溫柔柔的,還有孩子經常丟失,我一開始以爲這裏的背景是拐賣村。”
“但後來的這幾天,好像又有哪裏不太對勁。我們住的地方還好,但我注意到,好像開始有男玩家開始漸漸融入這個村子的生活了。”
“溫柔鄉,英雄冢。”
“有沒有可能,男人有問題,但女的更有問題?”
“就算是逆來順受的女人,被男人那樣對待,即便無法反抗,也不會發自內心地喜歡。可這些女人好像對這一切甘之若飴,她們看男人的目光是不是太奇怪了?就好像那不是一個個的男人,而是一件件的貨物作品。”
李燦燦有些茫然:“然後呢?”
“然後,我要說的是,有沒有可能,這些女人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換一個老公?而上一個廢掉老公會變成豬,養在這個鐵皮房子裏。”孫凝朝着身後的藍色鐵皮房子看了一眼,“這些豬都是女人們的上一任老公變得。”
“我爲什麼會有這個猜想呢,是因爲我發現,這些女人好像在有意無意地勾引我們的男玩家。最開始我並沒有注意,昨天我們不是送小辮子下山嗎?他房子裏面的那個宋姐,你知道她幹了什麼?”
百里辛有些好奇:“她幹了什麼?”
孫凝:“她竟然捧着小辮子的腿,用嘴幫他清理傷口上的淤血。手指還有意無意地撩過小辮子的腿,很明顯就是在勾引小辮子。”
“我當時警告了小辮子一聲,但他好像是真的上頭了。不僅聽不進去,還罵了我一頓,我也就懶得再管他。”
百里辛:“……”
用嘴吸傷口……
李燦燦:“照你這麼說,現在男人們都在這裏鞭打家豬,那戶家裏,不就正好只剩下小辮子和宋姐兩個人?如果宋姐有意勾引,小辮子怕不是很誇就會淪陷吧?”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孫凝遲疑道:“要去看看小辮子嗎?雖然可能沒什麼效果,他自己想淪陷的話,十頭牛都拉不回來,再說我們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時盯着他。”
百里辛:“去看一眼吧。”
去找小辮子的路上,百里辛將昨晚在盼盼門前聽到的內容簡單講了一下。
李燦燦和孫凝聽後直呼震驚,都有些不敢相信。
現在一件件的事情漸漸展開,他們終於發現,真相似乎和最初的判斷截然不同。
百里辛來到小辮子家的時候,隔壁的盼盼房門緊閉,反倒是小辮子住的那戶人家,院門竟然是打開的。
李燦燦正準備敲門,卻被孫凝一把攔住。
在李燦燦疑惑的表情中,孫凝衝她做了個“噓”的動作。
下一秒,孫凝輕輕推開院門,悄無聲息地走了進去。
宋姐並不在院子裏。
偌大的院子空空蕩蕩的,宋姐人也不在主屋裏。
衆人站在院子中,只過了兩秒,一聲輕輕淺淺的哭泣聲絲絲縷縷地傳入幾人的耳朵裏。
他們順着聲音看過去,發現聲音正是從小辮子的房間裏傳出來的。
幾人緩緩走到小辮子的窗戶前。
現在是白天,小辮子屋子裏的窗簾竟然還是拉着的狀態,百里辛找了處縫隙往裏面看去,就見宋姐一臉悲慼地坐在牀上,頭靠在小辮子的肩上,哭得難受。
小辮子身體有些僵硬,他表情慌亂地用語言安撫着女人,手腳卻不知道往哪裏放。
“我難受,你知道嗎,小趙,我這裏痛,”宋姐捂着自己的胸口,“如果時光能夠倒流就好了,我就不會嫁到這裏,也不會遭遇這麼多痛苦。”
“我一直以爲所有的男人都一樣,直到你來了,我才知道,原來世界上還有像你這樣的男人。”
“溫柔、善良、單純,最重要的是還會疼女人。”宋姐用含着霧的眼睛看向小辮子,“小趙,如果我晚生幾年,或者你早生幾年,或許我就不會這麼草率。”
女人說着用袖子擦了擦淚水,“哎,這都是命。”
說完,又是一顆豆大的淚珠從她的眼裏滑落。
女人哭起來很漂亮,不是那種撒潑和歇斯底里的哭泣,她哭的時候眼淚不是一條線,而是一顆豆子一顆豆子地往下掉。
豆大的淚珠就這麼一顆一顆從她的眼中落下,一顆一顆砸在小辮子的手心裏。
梨花帶雨伊人淚。
“宋姐,你別哭,我看着難受。”小辮子臉頰緋紅,他眼睛直勾勾盯着女人那張精緻漂亮的臉龐,目光越來越癡迷。
小辮子擡起手,用食指指背輕輕拭去女人的淚珠。
也不知道是不是魔怔了,看到手背上的淚水,小辮子竟生出了一種想要含住它的想法。
“小趙,”宋姐忽然握住了小辮子的手,“我認你做弟弟好嗎?我是家裏的獨生女,從小我就想有個弟弟,如果我有一個像你這樣溫柔體貼的弟弟,我做夢都能笑醒。”
小辮子愣住,表情瞬間不自然了一下,幾秒後才問道:“我真的有這麼好嗎?”
宋姐:“當然了,我們家小趙最好了。而且你當了我弟弟後,我男人也就是你姐夫就不會再胡亂猜忌了。行嗎,好弟弟?”
小辮子的臉色又難看了一下,“爲什麼一直提那個男人,他有什麼好的。”
“別這麼說,”宋姐生氣地皺了皺眉,“他是你姐夫。他就算再不好,也是我男人,你不能這麼說他。”
小辮子有些不理解,“你就這麼維護他?值得嗎?”
宋姐:“這不是值得不值得的問題,而是因爲他是我男人。自家男人如果自己不維護,還有誰來維護?如果你是我男人,我也會維護你的。”
小辮子呆了一下。
話說出口,宋姐才似乎意識到自己說錯了,慌亂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打個比方。”
小辮子盯着宋姐的臉,又看看宋姐的手,身體忽然回憶起了昨天女人的手指放在自己腿上的奇怪觸感。
他暗暗咽了口唾沫,“姐,那個,你能不能再幫我清理一下傷口,有點癢,你看看是不是化膿了。”
宋姐趕緊起身語氣關切:“又疼了嗎?肯定是昨天晚上落下了的傷沒好。”
她連忙從抽屜裏取出繃帶和藥粉,在女人低頭爲小辮子上藥的時候,小辮子盯着女人修長的脖頸,鬼使神差地摸了一下。
女人竟然也只是身體一僵,什麼也沒有說,只是靜靜處理着傷口。
曖昧的氣氛就這麼出現在了兩人身邊。
孫凝見狀皺了皺眉,和百里辛指了指門口,幾人又悄無聲息地退出了這個院子。
“可能是勸不動了,”孫凝身體靠在牆壁上,後背微微拱起,“熱戀中男人只靠下半身思考,現在就算和他說這女人是吃人的妖精,他們也不信。”
說完,她忽然一頓,有些尷尬地看了看百里辛又看了看獸耳,乾巴巴笑道:“那個,不是指你們倆,哈哈,哈哈。”
獸耳:“沒關係,我也沒有逃開下半身定律,我很想和辛辛造娃,但他不願意。”
孫凝:“……”
李燦燦:“……”
那我們走?
百里辛:“……”
要不,我還是把他送回山裏吧?
這個人我丟不起啊。
“咳咳,”孫凝看了看小辮子的家,又看了看盼盼家,“來都來了,要不咱們去盼盼家看看?”
李燦燦:“我去敲門。”
李燦燦敲門前,先是隔着院門聽了聽,她隱隱約約好像聽到裏面傳來小孩唱歌的聲音,這才一邊敲門一邊小聲道:“有人嗎?”
本來在唱歌的聲音忽然停了,接着就是踢踏踢踏的小碎步。
這個聲音很碎,和盼盼媽媽開門的聲音完全不一樣,聽起來很像小孩子的聲音,應該是盼盼的腳步聲。
本來他們還以爲盼盼不會給自己開門,沒想到盼盼直接把門打開,站在門檻後面擡頭望着這幾個已經見過了幾面的陌生人:“又是你們。”
李燦燦朝着裏面望了望,“你媽媽呢,盼盼。”
“她出門了,差不多傍晚的時候才會回來。”盼盼漆黑的眼瞳盯着李燦燦,既沒有第一次見面的哭泣,也沒有第二次見面的謹慎小心,回答起問題來了落落大方。
盼盼的目光從前面的李燦燦和孫凝身上移開,落到了身後的百里辛和獸耳身上:“你們也是來找我媽媽的嗎?想和我媽媽玩蹺蹺板和貼樹皮的遊戲嗎?”
四人腦補了一下,齊刷刷臉色一黑。
李燦燦趕緊彎腰盯着面前盼盼,柔聲道是:“誰教給你的這些,盼盼?”
盼盼頭一歪,動作看似很天真,可眼神又很淡漠,這樣違和的動作和眼神放在一起,讓她整個人瞬間顯得有些詭異:“是村子裏的叔叔們告訴我的,他們說很喜歡和媽媽做遊戲,說媽媽是全村子裏面遊戲玩得最好的女人,還讓盼盼跟媽媽學習,說等我找打了也要和盼盼做遊戲呢。”
幾人眉頭猛然一皺,一股無名火忽然竄到了幾人的腦門上。
變成豬吧,讓這些人渣都變成豬,一點都不虧!
怕嚇到對面的小女孩,李燦燦深吸一口氣努力維持住自己的表情,“媽媽中午不回來的話,你中午吃什麼,盼盼?”
盼盼回頭指了指廚房,“媽媽給盼盼留了飯菜和食物,中午的時候可以吃。”
“那你媽媽去了哪裏,你知道嗎?”
盼盼搖了搖頭:“不知道,媽媽不喜歡在家,所以白天基本都不在家。”
“叔叔們,阿姨們,你們要進來坐嗎?我給你們倒水喝。”
衆人愣了一秒就進了盼盼家,在院子裏走的時候,李燦燦還是忍不住叮囑了一句:“盼盼,外面壞人多,以後媽媽不在家的時候有人敲門,不要開門,會遇到危險的,知道嗎?”
盼盼用一雙漆黑的眼睛擡頭望着李燦燦,奶聲奶氣道:“謝謝阿姨,不過盼盼不會遇到壞人的。”
百里辛:“是因爲這個村子很安全?”
“不是哦,”盼盼眨了眨眼睛,“因爲盼盼是盼盼,所以不會遇到危險哦。”
衆人:“……”
孫凝用溫柔的聲音問道:“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因爲盼盼是盼盼,所以不會遇到危險’?”
盼盼歪了歪頭,噘着嘴想了想:“就是盼盼是盼盼啊。”
進屋之後,小女孩非要去隔壁給他們倒水。
小女孩走出去房門,李燦燦壓低聲音問道:“盼盼是盼盼,所以不會受到傷害。辛神,你覺不覺得,這個小女孩現在這種情況,很像你之前在童話副本裏面那次遇到的那個找媽媽的小女孩?”
“那個小女孩是那個夢境副本的締造者,所以在那個副本中不會受到傷害。”
“那現在的盼盼,有沒有可能和那個小女孩一樣,也是這個副本的締造者,才不會受到傷害?”
百里辛也沒想明白,說實話,他也不太明白“盼盼是盼盼”代表的含義是什麼。
但很顯然,這個盼盼並不是簡單的npc,她一定是一個重要的角色。
盼盼沒多久就提着一個重重的暖瓶走了進來,李燦燦見狀趕緊起身去接,“盼盼,換阿姨來,你坐下,阿姨來弄。”
小女孩眨了眨眼睛看着忙碌的李燦燦,倒是沒再說什麼,只是走到屋子邊的太師椅上,手腳並用地爬到了上面。
大概是陪着四個大人有些無聊,女孩又開始哼唱起來剛纔李燦燦在院子裏面聽過的曲調。
曲調很像某種山歌,因爲山歌的特點,有些文字他們聽起來並不是特別清晰。
然而小女孩唱着唱着,一直坐着的幾人忽然表情凝重地互相看了彼此一眼。
“青山下面有個村,村裏住着十八妹。十八妹,真漂亮,個個都是俏嬌娘。十八嬌娘到十八,媒人來把親事說。十八妹羞怯怯,媒人甩帕把緣牽。”
“十八嬌娘嬌滴滴,不求錢財不求貌,家有良田數十傾,但求良人來我家。住我院門睡我炕,耕我農田殺我豬。”
“嘿~這是誰家的好兒郎,快快入我溫柔鄉。”
“溫柔鄉,英雄冢,英雄莫問前程路,聽我嬌娘歌一曲,與我嬌娘同白頭。”
“好兒郎,入我門,你可願留我村莊。蓬門爲君開,從此你爲主我爲配,你我把兒生,四世同堂樂哈哈。”
小女孩一聲一聲地唱着,唱的時候兩條腿懸空在太師椅上一蕩一蕩的。
唱完一遍,她又重新從頭開始唱。
孫凝忍不住打斷了小女孩的歌聲,“盼盼,這首歌誰教你的?”
盼盼雙手撐着太師椅的扶手蕩着自己的雙腿,“是姨娘教給我哦。”
“姨娘是誰?”孫凝趕緊問道,第六感告訴她,這個歌是線索,姨娘似乎也很重要。
盼盼眼中的神采收斂了一下:“姨娘就是姨娘,是盼盼的姨娘,姨娘已經走了。”
幾人頓時愣住。
李燦燦遲疑地問道:“走了是我理解的那個走了……嗎?你的姨娘,死了?”
盼盼重重點了點頭:“嗯,死了。”
百里辛:“你姨娘是怎麼走得,盼盼?”
盼盼:“姨娘很漂亮,她走的那天,穿着紅色的衣裳,好像出嫁的姑娘,可美了。姨娘她是笑着走得,她走的時候還在朝我招手,然後‘撲通’一聲,就跳進了井裏,整個井裏的水就都變成了玫瑰花一樣的紅色。”
百里辛:“……”
如果說人跳進去之後水變成了紅色,那紅衣服未必真的是紅衣服,而是有可能是被血水染紅的衣服。
換言之,當時村子裏面可能發生了一件駭人聽聞的事件,如果是這樣,那村子裏的其他人應該會知道。
孫凝:“你還記得你的姨娘是在什麼時候走的嗎,盼盼?”
“是在我五歲的時候哦,”盼盼從太師椅上跳了下來,一蹦一跳走到了院子裏,“叔叔阿姨們,你們要不要陪我玩捉迷藏?盼盼最喜歡玩捉迷藏了。姨娘那天也跟盼盼玩捉迷藏,好多人陪着盼盼一塊玩捉迷藏。可他們的捉迷藏都好厲害啊,盼盼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他們。”
盼盼用奶聲奶氣的聲音說出這麼一連串話,不知道爲什麼,李燦燦背脊忽然沒來由地一涼。
她看着站在院子裏一蹦一跳的盼盼,通體發寒。
太詭異了。
好想逃!
好好的福利本,怎麼又朝着靈異向發展了啊喂。
和靈異副本不適配的不僅僅只有夏池啊,還有她啊。
真是要了老孃的老命了,救命!
s!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直播間。
【夢迴孤兒怨。】
【夢迴閃靈。】
【嗚嗚嗚,嚇到我了。我沒有被家暴男嚇到,也沒有被那羣慘叫的豬嚇到,現在居然被一個小女孩的歌和話嚇到了。媽媽,救命啊。】
【媽媽說,遇到危險想起我來了,沒遇到危險的時候也沒見你喊我一聲。】
【普信男、溫柔女、鐵皮房子、自愈豬、紅衣人(女)、盼盼……額,這真的是福利本嗎?】
【辛神:這福利本,大可不必!】
【笑死。可能在辛神來之前,對玩家們來說,真的是福利本。你們沒看到小辮子已經淪陷了嗎,這美嬌娘送上來,妥妥地福利啊。天知道我自從來到這個遊戲大廳後已經多少年沒開葷了,乾柴烈火地,誰頂得住?】
【額,某種意義上來說,對於副本來說,辛神好像傳說中的瘟神。笑不活了。】
【陷入溫柔鄉的玩家:我很好。】
【溫柔鄉npc:我也很好。】
【副本:我也很好。】
【辛神:不,你們不好,封停吧。】
【《所到之處,片甲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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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盼盼家出來的時候,外面已經變天了。
遠處的青山上緩緩飄來幾朵黑雲,周圍也暗了下來。
看樣子沒過多久就要下雨了。
看到天氣不好,臨走前李燦燦不放心,又囑咐了盼盼兩句,讓她鎖好大門,關好門窗不要出門後才離開。
小辮子的院門已經關上了,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幾人只是朝着院門看了一眼,互相默契地沒有多說什麼。
該和小辮子說的他們也都說過了。
孫凝提醒過,百里辛也提醒過。
小辮子如果能聽得進去,早就聽進去了。
如果聽不進去,他們就算說一百遍,小辮子也不會聽。
此時的時間是上午十一點,分別的時候,孫凝看向百里辛:“你聽了盼盼的歌謠,有什麼結論?”
百里辛:“十八妹,十八個女人。這首歌裏面聽起來好像是這十八個人並不是遠嫁,而是找上門女婿。”
他邊走邊道:“家有良田數十傾,但求良人來我家。住我院門睡我炕,耕我農田殺我豬……好兒郎,入我門,你可願留我村莊。蓬門爲君開,從此你爲主我爲配,你我把兒生,四世同堂樂哈哈。”
“現在這個村子已經有百戶人家,可從這個歌裏面聽起來,最開始的戶數並不多是。最後面的那個‘四世同堂’,你們還記得我們去老李家參加百天宴的時候嗎?當時那些人祝福老李家四世同堂。”
李燦燦:“這能說明什麼?”
孫凝:“說明這個村子,把傳宗接代當成了一種光宗耀祖的事情。”
“說起來,你們有沒有發現,村子裏的孩子,好像都是男孩?除了盼盼之外,你們見過女孩嗎?”
李燦燦這才後知後覺地瞪大眼睛:“你不說我還沒有發現,真的哎,除了盼盼,村子裏的孩子都是小男孩。難道是這個村子重男輕女,一旦發現是女孩,就會把女孩打掉只留下男孩?”
“要麼就是這個村子裏面誰會用其他方法調理,保證只生男不生女。村裏不是有個赤腳醫生嗎?會不會跟他有關?”
“如果這兩個都不是,那就有可能是這村子本身的問題?磁場或者什麼的?讓他們每次生生的都是男孩?”
“那這樣看的話,盼盼好像就更加特別了,全村唯一的女孩,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哎。”
孫凝細細打量着李燦燦,忍不住誇獎道:“燦燦,看不出來啊,一句話你能想出這麼多,還一二三地都列了出來,小腦袋瓜轉得挺快啊。”
李燦燦紅了紅臉,“哪裏,孫凝你這就笑話人了不是?我怎麼能跟你和辛神比,你倆的腦袋瓜轉得比我快多了。我如果是撥浪鼓,你倆就是一個陀螺,一個高速馬達。”
陀螺:“……”
高速馬達:“……”
比喻還行,可怎麼聽起來就是怪怪的呢。
百里辛:“所以問題來了。第一個我們需要查清楚,藍色鐵皮房子裏面的豬到底是怎麼回事。第二我們要知道,爲什麼村子裏面生的都是男孩,我覺得燦燦剛纔提到的赤腳醫生和村子有問題都有可能。第三個就是,盼盼的姨娘,也就是紅衣女人當年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昨天在山上遇到過一個披頭散髮的紅衣人,不知道盼盼嘴裏的姨娘,和這個紅衣人是不是同一個人。”
孫凝聽後笑出了聲。
李燦燦:“你笑什麼啊孫凝?”
孫凝:“我在笑,看來我們今天晚上這個覺是睡不成了。”
她目光落到百里辛臉上,兩人立刻相視一笑。
獸耳:“……”
你們是不是當我死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下午一兩點的時候,雨水終於落了下來。
下雨似乎是不用工作,本來下午也要外出幹活的男人並沒有離開,而是在房間裏打着瞌睡。
百里辛覺得現在可能正好是個調查鐵皮房子的機會,跟啞婦要了一把雨傘,把帝迦連哄帶騙留在了家裏,自己出了門。
這場雨來得很疾,但下的並不大。
一場雨似乎澆滅了這個村子白天的生機,這個村子外面的路上一個人都沒有,只有遠處青山上的霧靄和百里辛隔山相望。
牛毛一般細細密密的雨水灑在大地上,周遭的紅牆黛瓦彷彿瞬間就變成了一張張的畫卷,霧氣瀰漫,朦朧寧靜。
百里辛倒也不急,他一邊享受着這難得的美景,一邊慢悠悠朝着目的地前進。
就在快要走到村口的時候,他忽然聽到了一聲女人的尖叫聲。
那聲音極輕,如果不是百里辛剛好在雨中漫步,恐怕一個個被關在家裏躲雨的人基本聽不到這個聲音。
腳步一停,百里辛朝着聲音發出的地方移動。
那個聲音,好像有些耳熟。
但因爲隔着淅淅瀝瀝的雨聲,他也不好分辨到底是誰的聲音。
但很快,他就知道那是誰的聲音了。
他循着聲音來到了小辮子所住的家裏。
隔着敞開的大門,他看到院子裏面躺着一個男人。
那男人手裏拿着一把菜刀,光裸着上身,就這麼趴在地上,任憑細雨澆打在他的身上。
細雨沖刷在男人身上,從男人的身上帶出了一片紅色。
在男人的順便跪着一個女人,她捂着臉驚恐地看着躺在地上的男人,又不敢置信地看向站在男人面前的小辮子。
小辮子手裏拿着一般長刀,這把刀看造型應該不是這個村子裏所有的,很有可能是小辮子放在揹包中的武器。
在雨聲的干擾下,再加上小辮子和女人很慌亂,他們竟也沒有發現百里辛的存在。
女人:“你都幹了什麼?!你竟然殺了他?你瘋了嗎,殺人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
小辮子有些委屈:“可如果我不動手,死的人就是你!他拿着菜刀砍你,難道你讓我袖手旁觀,看着你被他砍死嗎?”
女人聲音嗚咽,漸漸滂沱的雨水沖刷在她的臉上,將她的淚水一併沖走,“我死了倒也解脫了,嗚嗚嗚,你爲什麼要救我啊,活着這麼痛苦,死了就不用受罪了。我一條賤命,根本不值得你爲我這麼做,你沒必要爲我搭上自己的命啊。”
小辮子卻並不在乎,只是一瘸一拐將女人拉起來抱在懷裏,“你才不是賤命,你這麼好的人,明明值得更好的。姐姐,我不想看你死,如果真要死一個人,那就是他死!”
女人哭聲更加淒厲,“可我更不想讓你出事啊。怎麼辦,如果被人發現他的屍體,你一定會被抓的。”
“對了!把屍體處理到,”女人咬咬牙,掙脫開小辮子的懷抱。她滿臉脆弱,眼睛裏卻充滿了堅定,“我不能讓你有事,這樣,我們兩個把他的屍體處理掉。別人問起來,我會對外說我男人出去打工了。等再久些時候,我就再說我男人在外面遇到危險死了,然後我安心當我的寡婦,你也不會有事情。”
“對,就這麼做。弟弟,我們先把他拖進茅房裏,等到晚上的時候,村裏有一口廢棄的孤井,我們就偷偷把他扔進井裏。”
小辮子望着女人脆弱又堅定的臉有些觸動:“姐,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女人:“因爲你是好人,姐姐一定會保護好你的。”
兩人處理屍體的時候,小辮子無意間往門口一看,當看到門口的百里辛時瞬間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