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 閻王詭鎮2

    薩麥爾他之前在高塔的第50層“朋克樂園”有過一面之緣。

    當時沙海公會的金髮魔師埃米爾在和他的契約賭注中失敗,從而受了系統的懲罰，隨後埃米爾被趕的薩麥爾帶走。

    當時的薩麥爾全裹着一件厚厚的黑袍，一張臉藏匿在巨大的兜帽之下,就像現在一樣,只『露』出了一個堅毅的下巴。

    他當時並不知道薩麥爾的名字,還是後從林絕口中知道了這個名字。

    薩麥爾。

    百里辛又在腦海裏念了這個名字一次。

    七宗罪的神話故中代表“憤怒”的惡魔，曾是高階天使，追隨魔王路西墮入魔界。

    這個名字太鮮明了,聽一次就很難忘記。

    【叮！您收一條好友申請,請查收。】

    系統音在腦海中突兀響，百里辛下意識打開了聊天任務欄。

    【玩家薩麥爾向您發出了好友申請，請問是否接受？】

    【是/否】

    百里辛眼尾餘光看了另一只隊伍中側後方不遠處的薩麥爾,巨大兜帽的遮掩下，他看不清對方的臉，更看不對方此刻的表情和目光。

    思忖一秒,百里辛點了下【是】。

    好友申請通過的瞬間，對方的消息就發了過：【你好,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沙海公會的副會長,薩麥爾。】

    百里辛：【你好,我是百里辛。】

    薩麥爾：【我知道。】

    百里辛看着薩麥爾最後發過的三個字，有些遲疑。

    我知道？

    那我該回麼？

    兩秒後,薩麥爾的信息再次發送過。

    【你注意趕屍人的鞭子，他鈴聲響是有規律的。鞭子落下的瞬間，招魂鈴會跟着搖動兩下，你就在那個時候呼吸。切記，只呼吸一小口,只有搖鈴的那一瞬間才靠鈴聲掩蓋住氣味。】

    百里辛盯着聊天窗口裏的字有些出神。

    對方這是在給自己提示？

    薩麥爾：【準備，鞭子要揚了。】

    百里辛聞言看向最前面的趕屍人，果然薩麥爾私信發後的下一刻，趕屍人的鞭子揚了。

    緊接着，鞭子落下，鈴聲搖。

    百里辛見縫『插』針地呼吸了一口空氣。

    周圍原寂靜的殭屍忽然躁動地擡頭，在空氣中試探着嗅聞着麼。

    百里辛屏住呼吸，那些殭屍們只是嗅聞了片刻又漸漸安靜下，重新一蹦一跳跟隨着趕屍人的步伐向前移動。

    最前面傳了趕屍人的交談聲。

    “兄弟，你說這現在是麼世道，怎麼好端端地死了這麼多人？我還是第一次同時趕這麼多屍人。”

    “大哥，天災人禍，老天要罰，咱們也做不了麼。不過與其心疼別人，還是先心疼心疼我們自己吧，這些屍人已經死了六天了，如果天亮之前不把他們送閻王鎮，它們就要屍變了。”

    “兄弟放心，再往前走五里地就是一條河，過了河咱們就看閻王鎮了，這才剛剛天黑呢，肯定得及。不過我聽說最近閻王鎮也不太平啊，最近時不時就出白。”

    “大哥，我聽說是閻王鎮這是遭報應了才這樣，那鎮子前就邪門得很，咱們把屍人送下之後不逗留，我一刻都不多待。”

    “報應？啥子報應啊？”

    “閻王鎮裏面不是有大大小小很多義莊嗎？世上都說閻王鎮通閻王殿，只要人死了往這裏一安頓再在閻王廟裏多燒點紙錢，就買通閻王爺，讓死人將在輪迴中投個好胎。”

    “結果前段時間，有人閻王鎮上送亡親的時候，發現自己親人的屍體在義莊中不翼而飛。”

    “後你猜怎麼着？”

    前面的兩個趕屍人一胖一瘦，瘦的那位像根竹竿，又瘦又長。胖的則像一個圓滾滾的球，又矮又圓。

    瘦的是大哥，胖的是弟弟。

    聽胖弟弟這麼問，瘦哥哥也被提了興致，“後怎麼着了？”

    胖弟弟：“後他們在閻王殿裏找了親人的屍體，只是屍體已經被剁碎放在鍋裏煮爛了。”

    “他們發現的時候鍋上面還飄着白花花的腸子和肺片，聽說還有個人不小心踩了眼珠子，當場就嚇暈了過。不吃的頭髮和牙齒麼的就被隨便扔在了草蓆上。”

    “嘶，”瘦哥哥打了個寒戰，“真的假的，這麼噁心？爲麼要燉人肉？難道是爲了吃？”

    胖弟弟眨着兩個綠豆大小的小眼睛嘿嘿笑了兩聲，“說出你怕是不信，發現這鍋肉的是鎮子上的兩個小乞丐。據說他們是在閻王殿聞了很香的□□，兩人餓得慌，還爲是閻王爺的饋贈。”

    “一進就看了冒着熱騰騰霧氣的一鍋肉，倆人也沒多，直接用勺子撈出啃了好幾口。”

    胖弟弟又停住了聲音：“哥，你猜味道啥樣？”

    瘦哥哥腦袋晃晃悠悠搖得像撥浪鼓一樣：“不知道不知道，你快別賣關子了，趕緊說。”

    胖弟弟：“他們說從沒吃過這麼香的肉，等他們狼吞虎嚥吞了好幾口時，一截手指才忽然從鍋底冒了出，把這兩個小乞丐嚇壞了。”

    瘦哥哥：“嘖嘖嘖，的確怕，不過人肉真的有這麼好吃嗎？”

    胖弟弟：“嗐，誰知道呢。咱們又沒親自見過，說不定只是訛傳訛呢。那倆小乞丐見過麼世面是，活不定這輩子都沒吃過肉，謂聞味道才說香唄。”

    瘦哥哥：“那這個閻王鎮的詛咒又有啥關係？”

    胖弟弟：“接下就是重點了，這家人不遠千里把親人送過，是爲了讓親人將有個亳歸宿，沒竟然是這樣的結局。他們一怒之下直接砸了閻王廟。”

    “之後沒多久，閻王鎮就開始出現離奇死亡的人。他們全都死相慘狀，據傳是那一家人砸了閻王殿後引了閻王爺的震怒，閻王爺降下懲罰。”

    瘦哥哥：“『操』，降下神罰不是應該懲罰那幾個砸了閻王廟的人嗎？怎麼別人也被懲罰了？”

    胖弟弟聳聳肩，手中的鞭子甩動：“誰知道呢，說不定時閻羅王怪那些人沒有保護好閻王廟唄。”

    頭頂是一輪滿月，明亮的光輝照下，一陣沒由的陰風忽然吹過，樹葉發出詭異的簌簌聲響。

    瘦哥哥打了個寒戰：“老弟，你嚇我們，咱們還是趕緊走吧。趕緊交完差，趕緊拿錢走人。”

    胖弟弟皺眉『毛』：“是大哥，咱們的屍人裏面少了兩隻，時候點數量不對怎麼辦？”

    瘦哥哥：“這好辦，等下我們遇墳頭或者屍體，拿兩個充數就行。反正他們也不認識這兩個屍人長啥樣。”

    胖弟弟是：“大哥，好主意啊。”

    他們邊走邊說，期間已經甩動了好幾下鞭子、搖晃了好幾次鈴鐺。

    這座深不見底的樹林中，除了他們再沒有其他人，就連『亂』叫的烏鴉和昆蟲鳴叫都沒有出現。

    薩麥爾的信息再次向百里辛發：【接下會有危險，小心一點。】

    百里辛：【麼危險？】

    薩麥爾：【還不知道，但你擡頭看一下月亮。】

    百里辛痕跡地飄向天空，不知從哪兒飄了一團巨大的烏雲，烏雲很快盯上了月亮，沒過多久，月亮就完全被烏雲覆蓋，完全消失在了雲團之中。

    同樣消失的還有如水如連的月光。

    樹林中，瞬間一片漆黑。

    在無對焦的遙遠盡頭，百里辛依稀聽了麼樂器的聲音。

    前面趕屍人的鈴鐺響，但這次不是剛纔有節奏的甩動，而是一陣急促且高亢的持續搖晃。

    薩麥爾：【停下。】

    百里辛在前面殭屍停下的瞬間，自己也停了下。

    薩麥爾：【這是控制姜詩停下的鈴聲，只要和其他殭屍一樣站着不動就行。】

    百里辛停下腳步，意識盯着薩麥爾的私聊內容。

    不太對勁啊。

    薩麥爾對自己好像太過關注了，而且他好像對一切都十分熟悉。

    百里辛：【你好像對這一切都瞭如指掌，你之前過這個副？】

    薩麥爾：【沒有，我熟悉規則，是因爲我有一個技，叫做[先知]。】

    【這個技會讓我看未的劇情變化，不顧距離現在的時間越近，我就看得越清楚。距離現在的時間遠的話我無清晰地看畫面，但我模糊地感受這件情底是危險的還是有利圖的。】

    百里辛：【我你看月亮的變化，但是卻看不危險具體是麼。】

    【這技挺好用啊哥們。】

    薩麥爾：【多謝誇獎。】

    兩人說話的工夫，前面的聲音越越近，百里辛也終於聽清了那是麼聲音。

    那是一聲聲的嗩吶聲。

    兩個嗩吶追逐在一，高亢的音樂裏內容卻截然不同。

    兩名趕屍人緊張地站在前方，他們一動不動，帶着殭屍安安靜靜站在原地，好像死了一樣。

    百里辛屏住呼吸，而那兩道嗩吶聲彷彿帶了加速帶，越越近。

    他睜開眼，看了一道極其詭異的畫面。

    在自己的左邊和右邊同時出現了兩支隊伍。

    一支隊伍中，有人穿着高飽和度的大紅袍子，舉着大紅花轎，他們敲鑼打鼓，嗩吶唱着歡喜的讚歌。

    另一只隊伍，全喪服，中間擡着一口黑『色』棺材，嗩吶聲響，肅穆低沉。

    嗩吶聲響，不是昇天就是拜堂。

    好傢伙，這一下全撞見了。

    百里辛看兩名趕屍人咽了口唾沫，他們握着鈴鐺的手攥得緊緊的，臉因爲屏息而憋得漲紅。

    擡着大紅花轎的迎親隊伍和擡着棺材的送葬隊伍，就這樣趕屍隊伍面前兩邊相遇了。

    血稠的紅和血『色』全無的白，強勢地『揉』搓在了一。

    招魂幡和婚旗在空中糾纏片刻，又漸漸分開。

    依稀間，百里辛還聽兩支隊伍不同但又同樣詭異的歌聲。

    他聽迎親的隊伍在唱：“三更快半夜，閻王要娶妻。凡人退避，百鬼莫擾。閻王妻，俏嬌娘，快些上花轎牀。”

    他聽送葬隊隊伍在唱：“閻王叫你三更死，不會留你五更。閻王笑，判官哭，牛頭馬面開路，快些走上孟婆橋。”

    兩支隊伍在樹林中融合在一，又很快分散後各自離開。

    直紅白隊伍完全消失，頭頂那團詭異的烏雲也慢慢散，『露』出了依舊澄澈明亮的月光。

    兩名趕屍人長長鬆了一口氣，紛紛狼狽地靠在樹幹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

    瘦哥哥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操』，我們這一趟意就不該接。”

    “太晦氣了！竟然碰上了紅白撞煞，媽的，還好我們的閉氣功夫了得。”

    “呼，呼，”胖弟弟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失而復得的新鮮空氣，“快別說了大哥，我剛纔差點憋死，如果這些鬼大爺再晚離開一口氣的功夫，我命都沒了。”

    瘦哥哥乾枯的手指扶着樹幹站，“快走吧，我這左眼皮一直跳個不停。趕緊把這單完成，咱們再也不閻王鎮這個鬼地方了。”

    “等，等會兒，”胖弟弟雙手撐着膝蓋，“讓我再，再，休息一會兒，我感覺有點缺氧。”

    瘦哥哥警惕地四處張望着，聲音裏帶着幾分慌『亂』，“咱們邊走邊休息啊，走慢一點，我擔心紅白鬼大爺還會出。”

    見拗不過瘦哥哥，胖弟弟只好妥協：“好好好，走走走。”

    薩麥爾的信息再次發：【一秒後開始前進。】

    消息剛剛收，一胖一瘦兩名趕屍人同時走隊伍的前方，揚了手中的鞭子。

    百里辛跟着隊伍緩緩移動，腦海還沉浸在剛纔紅白隊伍的兩首歌裏面。

    簡直太魔『性』了。

    他剛纔差點跟着唱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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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播間。

    【嘖，我願稱辛神爲勞模，產隊的驢都沒有他這麼勤奮，不是剛從學校副出嗎？怎麼眨眼的功夫又進副了？而且這次還是s級副？】

    【重點是這個s級副嗎？重點明明是辛神的人設竟然是殭屍。哈哈哈，咱就是說，辛神的幸運值從都沒有讓我失望過。】

    【那個戴兜帽的男人，好像也是玩家，終於找一個和辛神一樣倒黴的人了。哈哈哈。】

    【他是沙海公會的副會長，叫薩麥爾，被稱爲沙海公會中最神祕的男人。我每次見他臉都被是蒙着，估計就連他的枕邊人都不知道他的真面目底是麼。】

    【枕邊人？他還有枕邊人？】

    【據未考證的小道消息，他跟沙海公會裏面的那個金髮魔師走得很近，有幾次還被撞見他們從一個房間走出呢。】

    【哇，這，好刺激。】

    【！！！我不是，我沒有！我和薩麥爾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們別瞎說！小心我撕爛了你們的嘴巴！】

    【？？哈哈哈，不會吧，樓上這個是真的金髮魔師，還是別人裝的啊？難道吃瓜剛好吃了人面前？】

    【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有故。】

    【！！呸，鬼才和這種變態有故！他就是個瘋子。】

    【不討八卦了，咱就說剛纔的紅白撞煞，太刺激了吧！這種瀕臨死亡和新的極致拉扯，怎麼就那麼怪異啊。】

    【只有我的關注點在娶親隊伍的那句“俏嬌娘”上嗎？請問是麼樣的俏嬌娘？】

    【哈哈哈，反正肯定沒有辛神好看。我不接受反駁，辛神最好看。】

    【你們猜，有沒有一種，辛神那優秀的幸運值，會讓他成爲閻王新娘？】

    【下面有請罵罵咧咧的辛神出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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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頭頂的月亮已經換了位置，一行人蹦蹦跳跳走了很久，面前的場景終於從一成不變的樹木山道變成了一條並不湍急的河流。

    薩麥爾：【糟了，要過河了。】

    百里辛：【？怎麼糟了？】

    薩麥爾：【你有沒有飄浮類的道具？】

    百里辛在揹包裏翻了翻，找了那張被自己塞角落裏的飄浮卡：【有一張，怎麼了？】

    薩麥爾：【有就行，等下你就知道爲麼了。等下過河的時候使用這個道具，我會儘快和你匯合。】

    百里辛先有些張『摸』不清撓頭頭腦，下一秒當他看清殭屍怎麼過河的時候就明白了。

    兩名趕屍人坐在自制的小型羊筏子上過河，一邊遊一邊甩動着手裏的鞭子。

    這些真正的殭屍竟然是懸浮在水面上的。

    逃系統的聲音在百里辛的腦海中響了，【大人，在湘西古趕屍中，最開始趕屍人是通過長木板的方式進行趕屍的。】

    【他們會將有的屍人先用一種『藥』物進行軟化和重化，然後將屍人的手全部擡放在前面屍人的肩膀上，接着用一根長長的木板擔在屍人的手臂下面。】

    【兩名趕屍人，在隊伍的最前面和最後面，他們就像擡扁擔一樣將屍人擡前進。】

    【後趕屍流派升級改良，漸漸抽掉了礙的木板，改良後的『藥』物讓屍體短暫地成爲行動傀儡，根據趕屍人的鞭子和鈴鐺行動。不過雖然解放的雙手，古裏的重化還是遺留了下。】

    【殭屍踩在水面上就像一隻蜉蝣飄浮在水面上，水的張力就將它們託舉。】

    百里辛：【原是這樣。】

    一人一統說話間，前面的趕屍人忽然發出了一聲大嚇：“你給我回！”

    百里辛用眼角餘光看過，薩麥爾已經快速脫離了隊伍，朝着時漆黑的樹林中快速移動。

    殭屍們呆呆地立在原地，胖弟弟看人跑了，笨拙的圓潤體就要撲棱着轉追，是還沒調整過方向，就被瘦哥哥竹竿一樣細長的手臂拽了回：“等下，別追了。”

    胖弟弟騎着羊皮筏子在水裏原地轉了兩個圈，疑『惑』道：“爲麼啊？！咱們已經少了兩個屍人了，再少這個更難交差了。”

    瘦哥哥指了指頭頂：“你看看這個天，天馬上就要亮了，那個殭屍跑得那麼快，憑我們是追不上的。”

    “一會兒咱們爲了抓他把我們自己搭進，那就得不償失了。”

    “兩個也是抓，三個也是抓，等下咱們直接抓三個屍體糊弄過就行。”

    胖弟弟看了眼頭頂漸漸往山邊下落的月亮，咬咬牙點頭：“好，就這麼辦！得抓緊時間了！”

    輪百里辛的時候，百里辛把飄浮道具拿了出。

    【叮！恭喜玩家，使用飄浮道具x1，該道具爲消耗品，使用次數爲1。】

    【使用該道具後您的體將會變成低重量狀態，漂浮在任何材料之上，持續時間5分鐘。】

    一團淡淡的白光緩緩出現在百里辛的上，下一秒百里辛覺得上一輕，好像下一秒就要從地上飄。

    他不動聲『色』地混入殭屍中，順理成章地渡過了河面。

    過了河，百里辛看面前出現了一座巍峨的大門。

    石頭和金屬相互堆砌，一個獸頭怒目圓睜，長着饕餮巨口，那個城門就是這個獸頭的嘴。

    金屬打造的尖銳獠牙鑲嵌在城門的兩側，在月光的映照下還閃爍着森冷的光輝。

    一打眼看過，彷彿他們要自投羅網地走進野獸巨口之中，成爲野獸的腹中餐。

    在獸頭的頭頂，龍飛鳳舞地寫下了幾個大字：閻王鎮。

    看獸頭大門的那一刻，一直提着心的胖弟弟終於暗暗鬆了一口氣：“大哥，不容易啊，我們終於閻王鎮了，是哪兒找屍體啊？”

    瘦哥哥在門口掃了一圈，又揚頭用鼻子在空氣中嗅聞了片刻，“我聞了，跟我。”

    百里辛：“……”

    不得了，這還是個屬狗的趕屍人。

    趕屍人帶着殭屍們沿着閻王鎮的外牆移動，他們走過拐角，終於在閻王鎮的後面看了一個顏『色』和其他土壤顏『色』不同的地面。

    土壤顏『色』很新鮮，看是剛剛翻新過的。

    瘦哥哥圍着這個地方聞了一圈，然後點了點頭：“這裏了，我在裏面聞了屍體的味道，趕緊挖，天馬上就要亮了。”

    兩人是行動派，從揹包中取出摺疊的鏟子，開始瘋狂地刨土。

    不過短短十分鐘的時間，他們挖開地面，從裏面抓出了三具屍體。

    “好新鮮的屍體，體還沒完全僵硬。”胖弟弟的揹包中取出『藥』物灑在屍體上，一分鐘後，已經死透的屍體忽然自己蹦了，默默跳了隊伍的最後面。

    百里辛用眼角餘光看了一眼這個屍人，臉上縱橫交錯的疤痕，一張臉已經血肉模糊，好像是被麼野獸撕咬過得一樣。

    瘦哥哥聲音有些高興：“沒這些屍體的臉早就毀了，這些好了，還給我們省下了功夫。”

    胖弟弟看是一個個猙獰怖的臉上抖了抖上的雞皮疙瘩：“但是大哥，你不覺得這屍體裏透着詭異嗎？這傷口這樣，會不會被人發現後揭發？”

    瘦哥哥：“呵，誰敢揭發？這些屍體軟塌塌的，一看就是剛死不久，沒出殯就草草埋在這裏，一看就見不得人。”

    “他埋得不光彩，還敢站出指認？只啞巴吃黃連。”

    “給這幾個人換上我們專門的屍人衣服，沒人發現的。”

    胖弟弟還是有些害怕，但既然瘦哥哥已經這麼說了，他也只好照做。

    兩人快速從行李中找出了三套古清的衣服給三個屍人套上，又在他們面目全非的臉上貼上了黃紙。

    等全部做完這些，頭頂的月亮已經落下，天邊泛了魚肚白。

    兩人草草填平了土地，瘦哥哥焦急道：“快雞鳴了，時間不及了，趕緊走！”

    他們步伐慌『亂』地走進閻王鎮，百里辛因爲要扮演殭屍，並不突兀地轉動脖子，不過他還是看清了眼前和眼角兩側的景象。

    地上都是紙錢，白的，黃的，散落一地。

    在街道的兩邊，隨處見的是白『色』的招魂幡，時不時就會有門前掛着白綾。

    現在的街道上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單單是看地上的紙錢和周圍的招魂幡和白綾，實在讓人難象這裏竟然是一座有人居住的城鎮。

    胖弟弟咽了口唾沫：“大哥，上次我們的時候還不是這樣的吧？”

    瘦哥哥臉『色』也是十分慘白，在寂靜無聲的街道上，他壓低聲音後音量還是有些高：“我趕了這麼多年的屍，不說麼都不怕，但也自詡膽大過人。今天看這個鎮子，我都有點害怕。”

    胖弟弟：“外面的那些客人是不是還不知道閻王鎮發了麼？要不然怎麼還委託我們把這麼多屍人送過超度？”

    瘦哥哥：“管他們知道不知道，咱們拿錢辦，他們讓我們趕屍，我們才有錢賺，要不然咱們喝西北風啊？說白了怎麼就是個運貨的，不是咱們該管的情怎麼就麼都不問。”

    他在街道上回張望了片刻，接着聲音不由自主拔高了些：“找了！”

    高亢的聲音回『蕩』在死氣沉沉的街道上，下一秒空『蕩』的路上傳了他自己的回聲。

    ——找了。

    ——了。

    ——了。

    明明是相同的聲音，卻又透着說不出的詭異。

    就好像那並不是他自己的聲音，而是別的麼東西模仿了他的話，站在遠處衝着他喊了回。

    胖弟弟頓時嚇得一個激靈，他縮了縮脖子，瑟瑟發抖地說：“走，快走吧。”

    兩人快速了義莊前，遠處天邊的魚肚白漸漸開始被火紅『色』的朝陽替代。

    他們的動作已經開始有些慌『亂』，拿着鞭子和鈴鐺的手指也變得戰慄不斷。

    兩人用力地捶打着義莊的大門，周圍空『蕩』『蕩』的街道上，再次傳了詭異的敲門回聲。

    ——咚！咚！咚！

    ——咚！咚！

    就在朝霞完全卷天邊時，緊閉的義莊終於打開。

    兩人火急火燎驅使着殭屍走進，手裏的鈴鐺拼命搖晃，另一只手從口袋裏取出了一些白『色』粉末，朝着這些殭屍灑落。

    上一秒還好好站着的殭屍，下一秒就乖乖地躺在了地上，失了行動力。

    百里辛混在殭屍中，閉氣眼睛豎了耳朵。

    “怎麼才開門啊。”在瘦哥哥的指責聲中，雞鳴聲響，“義莊不是晚上也不關門嗎？”

    胖弟弟已經是滿頭大汗，他拿着袖子擦了擦額頭，臉『色』慘白地看着天邊緩緩升的太陽，心有餘悸道：“還好趕上了。”

    義莊的主人是個老頭，他聲音沙啞地開口：“這也不怪我啊，現在晚上誰家不鎖門？自從那兩個人觸犯了閻王爺之後，家家戶戶經常有人失蹤，我們也是沒辦，才把門鎖死。”

    老頭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這次這麼多？”

    瘦哥哥從揹包裏取出一張疊了四四方方的白紙：“是有點多，這是這些人的名單，後面有他們分別給的香油錢。”

    “丁零當啷”的聲音響，錢幣落在桌子上，“您點點，看看夠不夠。”

    “嘿嘿，點麼啊，咱們也不是第一天合作了，你們給的錢我還沒數嗎？”

    老頭雖然嘴上這麼說着，手上的動作快飛，毫不含糊地輕點了一遍金幣。

    “對對對，錢數對了。”老頭沙啞的聲音緩緩靠近安安靜靜躺在地上的屍體，“我還要覈對一下人數。”

    老頭撐着柺杖，有些沉重的腳步緩緩踩在地上。

    “嘖嘖，這個孩子好年輕，大好年華卻了，哎。”

    “這個也是，正值壯年，哎。”

    老頭的聲音越越近，忽然，他停在了百里辛的面前，“這個男人真好看，太惜了。”

    百里辛原地挺屍中，等着老頭向下一個屍體移動。

    下一秒，老頭的話讓他差點原地詐屍。

    “不過也不惜，這麼好看的臉，閻羅王大人說不定會喜歡。”

    “把這個別圈出。”

    百里辛：“……”

    ？？？閻羅王的俏嬌娘？

    別了吧還是！

    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直播間。

    【哈哈哈，辛神：我太難了。】

    【辛神：惡，又是『色』人的一天。】

    【救救救，救命啊！我看滿地的紙錢和招魂幡頭皮都麻痹了。】

    【這是麼墳場驚悚記啊，我要炸了。】

    【別是回聲響的時候，我都怕回聲結束後，後面再跟一句“嘻嘻”，『操』，我這還是自行腦補的，頭皮都麻了。】

    【我發現麼東西都不要腦補，其實明明不怕，但是我們延展的象力給了我們太多恐懼的信息。就像我們看的閻王鎮，有麼怕的？不就是滿地紙錢和招魂幡啥的，咱們是因爲不斷腦補出了鬼怪這種東西，只要大家不往那個方向就行了。你們加油，我已經不行了，我先搓搓上的雞皮疙瘩。】

    【……兄弟，我覺得你是在搞笑。】

    【你們有沒有覺得那個七宗罪有點奇怪？】

    【七宗罪？啥七宗罪？】

    【就是沙海公會的副會長啊，薩麥爾，七宗罪裏的憤怒之王。雖然我看不見他的臉，但我總感覺他一直在看辛神，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

    【啊，我沒注意啊，就是剛纔跑的那個？管他的呢，就是沙海公會會長了都不是辛神的對手，一個副會長而已，不足爲據。】

    【你飄了，兄弟。】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百里辛感覺自己的手臂被人蓋了一個戳，接着老頭繼續向後看着。

    直看最後三個時，胖瘦趕屍人忽然緊張了。

    老頭站在三個屍體面前審視了很久，眼神逐漸從冷漠變成了質疑，他看了看三個屍體，又看着遠處的胖瘦趕屍人。

    就在胖瘦趕屍人爲自己馬上就要被戳穿時，老頭才緩緩問道：“這三個人臉上的抓痕，是怎麼回？”

    胖弟弟肩膀一僵，下意識看邊的瘦哥哥。

    瘦哥哥輕咳一聲，臉上瞬間掛上惋惜的表情：“這三個人也是頂好的人，結果一次爬山的時候不小心從山崖上滾落下，臉剛好磕在尖銳的碎石頭上，就變成了這個憐的樣子。”

    “這三個人你一定好好給他們安葬啊，太憐了。”

    老頭照着名單看了一會兒，片刻後點了點頭：“原是這樣，我知道了。”

    瘦哥哥試探道：“你爲麼忽然問我們這個？”

    老頭：“不爲麼，就是奇怪麼傷口毀成這樣。”

    兩邊都是精明人，一一回，片葉不沾，誰也沒問出麼。

    趕屍人見問不出東西，也沒有再過多糾結：“你檢查沒麼問題了吧？那這趟屍人我就給你送了，給我們寫個證明蓋個章，我們也好回交差。”

    老頭眼神閃爍地看向兩名趕屍人：“這纔剛，前不是都在鎮子上休息幾天才走嗎？這次這麼急？”

    瘦趕屍人扯開嗓子：“不是呢，我們也多留幾天，這個臭小子的媳『婦』快了，我們這一趟出就是爲了賺『奶』粉錢。”

    老頭有些幽深的目光又在兩名趕屍人上回掃了一眼，惋惜道：“既然這樣，那我也不好留你們，等我五分鐘。”

    ……

    五分鐘後，老頭將送達證明交給了趕屍人，目送這兩人匆匆離開的背影，眼神漸漸變得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