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 校園怪談14
類別:
科幻靈異
作者:
牧白字數:10354更新時間:24/06/27 16:07:23
第126章
“我今天做你們最愛吃的紅燒排骨,”樑媽媽繫着圍裙將鍋端出來,“快去洗手,坐下來吃飯。”
樑西有些拘束,束手束腳洗了手之後惴惴不安坐到了桌子的角落。
小光倒是大大方方一屁股坐到了靠近媽媽的位置,一上來就衝着樑媽媽癟嘴道:“媽媽,我最喜歡吃的清蒸鯉魚啦,你記錯了。”
樑媽媽正準備拿筷子的手愣了一下。
她雙目中的神采緩緩消失,眼睛無神表情麻木地看了眼小光,又看了看面前的紅燒排骨,再看看坐在不遠處的樑西,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你喜歡吃的是清蒸鯉魚嗎?那是誰愛吃紅燒排骨呢?”
百里辛默默看了一眼樑西。
樑西小心又謹慎地看了一眼樑媽媽,他嘴上雖然沒說什麼,但眼睛裏卻透着一種期待。
小光:“沒有誰呀,肯定是媽媽記錯了。媽媽,是不是?”
樑媽媽又是一個怔愣,轉而僵硬地點了點頭,“對,對,肯定是我記錯了,小光最愛吃的是清蒸鯉魚,我下次不會記錯了。”
“好了好了,快吃飯吧。”媽媽重新笑起來,隨手給小光的碟子裏夾了一塊大大的紅燒肉,“小光的朋友,還有西西,快點吃飯吧。”
樑西眼神中的失望一閃而過,心不在焉夾了一口吃的塞進嘴裏。
“媽媽,”小光的聲音再次開口,“謝謝你給我夾菜,我最愛媽媽了,媽媽是不是也最愛我?”
樑媽媽溫柔地看向小光:“當然了,媽媽最喜歡小光了。”
小光繼續追問:“比喜歡哥哥更喜歡我嗎?”
樑媽媽看了眼坐在最角落的樑西,才溫柔地撫摸了小光的頭頂一下,“你們兩個都是媽媽的孩子,媽媽都喜歡。但如果是最喜歡,肯定是小光啦~”
小光:“那如果我和哥哥同時需要媽媽開家長會,媽媽幫誰開呀?”
樑媽媽手頓了一下,“肯定是小光呀。”
小光:“那如果我和哥哥同時掉水裏呢?媽媽會救誰?”
樑媽媽苦笑一聲:“雖然媽媽也不會游泳,但媽媽會第一時間救小光的。”
她頓了頓,“因爲哥哥自己會游泳呀。”
小光癟嘴,有些不開心道:“媽媽不會游泳,哥哥會游泳。那如果小光掉水裏,讓哥哥救小光好不好?”
樑媽媽:“好,好,好,媽媽一定讓哥哥就小光。”
樑西雙脣微微顫抖,他本來就瘦小的身體現在縮成小小的一團,有些委屈地盯着面前的餐盤。
在這個年紀,自己是會游泳,可他的力氣也很小。
從水裏把小光救出來的話,可能會賠上自己的命。
可媽媽卻連問一下自己都沒有,就答應了小光。即便可能只是敷衍,但這種不公和偏待也讓他心裏十分難受。
小光偷偷看了一眼樑西,繼續開口:“媽媽,雖然紅燒肉不是我
的最愛,但我發現你做的紅燒肉好好吃。”
“我都吃不夠了。”
樑媽媽受用地笑出聲:“這裏還有一大盤呢,你多吃點。”
說着,就將紅燒肉直接推到了小光的面前。
餐桌很大,樑西如果想要吃紅燒肉,就需要站起來走過去才能夾到。
似乎是察覺到樑西的窘態,樑媽媽猶豫了一下。
在樑西重新燃起的希望目光中,將一盤青菜推到了樑西面前:“西西,你吃這個吧,裏面有膳食纖維,對身體也有好處。”
“紅燒肉弟弟愛吃,就讓給他吧。”
樑西眼中的光瞬間熄滅。
媽媽從一開始就沒有記錯,紅燒肉是她兒子的最愛,不過不是那個憑空冒出來的小光,而是自己。
她是知道自己最愛吃紅燒肉的,也知道小光不愛吃紅燒肉。
可小光要,她就給了。
不患寡而患不均。
看着遠處母慈子孝的兩人,樑西求助地看向百里辛,就從百里辛眼中看出了無奈。
樑西忽然明白,這個夢境是自己的,只有自己才能救自己。
就像辛神之前說的,小光通過不斷的要求來奪走自己的存在感,漸漸取代自己。
他奪走了自己的玩具房,奪走了自己的臥室,奪走了母親內心深處對自己僅存的一點疼愛。
如果自己繼續這麼像包子一樣軟弱下去,母親心裏關於自己的記憶會一點點消失。
他雖然懼怕母親,但也愛着對方。
因爲只有不愛,才會漠視。就因爲他無法做到漠視,才要將這段記憶深藏起來。
看着面前綠油油的青菜,樑西咬咬牙。
現在只有自己站起來,大聲喊出來那句“這是我媽媽,不是你媽媽!”“紅燒肉是我的最愛,不是你的,你這個冒牌貨,滾出我的家”,一切是不是都會不一樣了?
小光是不是就會被自己趕走,這場該死的夢境就可以結束了?
可真的要站起來嗎?
腦海裏另一個小人忽然冒了出來。
如果站起來喊出來,媽媽生氣了怎麼辦?
媽媽偏袒小光怎麼辦?
媽媽一氣之下又將他鎖在衣櫃裏怎麼辦?
剛剛燃起的希望又很快熄滅下去,樑西眉頭緊緊皺起,苦大仇深地盯着面前的碗碟。
是站起來勇敢說不,還是繼續隱忍?
兩個小人在腦海裏激烈地拉扯着。
樑西深吸一口氣,抓着桌子手指都泛了白,瘦瘦小小的手背上青筋也繃了起來。
終於,勇敢戰勝了怯懦。
他倏然擡起頭,剛纔慌亂的眼神此刻也變得異常堅定。
他不再躲閃,定定看向面前的一大一小,抓着桌子站起來。
“媽媽。”
樑西喊了一聲,聲音裏還帶着幾分顫音。
樑媽媽將注意力從小光身上移開,有
些吝嗇地看了樑西一眼,冷冷開口:“怎麼了?”
樑西心裏打着退堂鼓,眼睛掃過百里辛後又堅定起來,“我是想告訴你,這個紅燒肉……”
小光投來的目光逐漸冰冷。
就在樑西準備說出醞釀已久的話時,樑西的面前猛然一黑,頭頂的天花板顫抖着,一片天旋地轉後,面前的場景也發生了變化。
剛纔還是餐桌的面前,已經變成了在院子裏。
小光和百里辛不知所蹤,而在他面前站着一臉盛怒的樑媽媽。
樑媽媽聲嘶力竭:“樑西,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不準碰我的花圃,爲什麼你就是不聽!”
樑西怔了兩秒,低下頭後發現自己的身上滿是泥濘,兩隻小小的手上還沾滿了厚厚的泥土。
“你爲什麼這麼不聽話!是我對你太好了嗎?!”樑媽媽怒吼着,拎起樑西的領子站起來,拖拽着樑西的身體朝着屋內一個熟悉的地方移動。
眼看着衣櫃越來越近,明明知道這一切都是在夢裏,可那種心底深處的恐懼卻不受控制地翻涌上來。
樑西不停掙扎着,口中發出一聲聲的求饒:“媽,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別把我關小黑屋。”
“不要啊。”
樑媽媽卻不爲所動,剛纔她的笑容有多溫柔,現在就有多猙獰。
眼看着那個冷冰冰的狹窄衣櫃越來越近,樑西已經到了全身冰冷、四肢戰慄的地步。
忽然,扇動翅膀的細微聲音在樑西耳邊響起。
下一秒,那只黑色烏鴉穩穩落在了樑西的肩頭。
樑西的哭聲頓時戛然而止。
這只烏鴉好眼熟,好像辛神肩膀上的那只。
他記得辛神曾經說過,這只烏鴉是蘇梵來着。
一個全身白的恐怖身影忽然浮現在了腦海裏。
樑西害怕地看了一眼烏鴉,就看到烏鴉也正在用猩紅的雙瞳看着自己,目光中帶着鄙夷和傲慢。
呃,好可怕。
第一次和大佬這麼零距離接觸。
忽然之間感覺媽媽都不可怕了……
果然剋制恐懼的方法,是用更大的恐懼來壓制嗎?
樑媽媽好像壓根沒看到烏鴉,直接打開櫃子將樑西塞了進去。
就在櫃門關上的瞬間,他看到了房間角落裏憑空出現的小光身影。
瘦瘦小小的身影全身藏在陰影中,一雙純黑色瞳孔帶着邪惡,咧嘴一笑,露出了兩排黑漆漆的牙齒,以一種勝利者的姿態詭異地看着自己。
櫃門緩緩關上,隔絕了外面的燈光,也讓樑西陷入了絕對的黑暗。
但這次,他並不覺得害怕。
肩膀上的負重感提醒着他,蘇梵大佬還在身邊。
樑西小心地扶着櫃子站起來,在黑暗中開口問道:“蘇梵大佬,你爲什麼會在這裏?辛神呢?”
烏鴉翻了個紅眼:“嘎嘎嘎。”
要不是
百里辛讓我過來保護你,我也不會過來。
樑西:“……”
qvq,救命,完全聽不懂!
接下來該說什麼?
純黑狹窄的空間裏,第一次因爲第二個人的存在氣氛有些變了。
沒有了習以爲常的恐懼,取而代之的只是尷尬和壓力。
不得不說,蘇梵的出現,給樑西壯膽了。
——“嘻嘻嘻。”
陰森的笑聲忽然從頭頂傳來。
樑西僵硬地擡起頭,瞬間瞳孔驟縮。
小光倒掛在衣櫃上面,純黑色的目光注視着他。
“哥哥,這裏才是你的歸宿。”
“再讓我發現你想反抗,想搶我的東西,我就把你一直關在這裏面。”
“這個家裏我才是寶貝,你只是一個附屬品。”
“你就好好在這裏感受恐懼吧,我要和辛辛去玩遊戲了。”
“嘻嘻嘻。”
小光只出現了這麼幾秒就消失了。
狹窄黑暗的衣櫃裏再次只剩下樑西和蘇梵兩人。
就在樑西有些不知所措時,他聽到了有節奏地敲擊聲。
是烏鴉用喙敲擊木門的聲音。
樑西愣了一下:“你是想出去嗎?”
烏鴉:“嘎嘎。”
廢話,當然了。
勞資要出去找老婆。
樑西沒聽懂,不過接話無壓力:“哦,對對,要去找辛神。我來幫忙。”
“我也來幫忙。”
小小的手指扒拉到了門縫,櫃子好像從外面上了鎖,不管樑西怎麼用力就是打不開。
就在樑西又一次用力的時候,烏鴉擡起腳用力一踹,一聲“嘭”的巨響,櫃子立刻四分五裂。
無數散碎的木屑從上面飄然落在樑西的頭上,樑西還保持着扒門的動作,身體有些微僵硬。
這個櫃子在儲藏室中,裏面大大小小放着很多東西。
不知道爲什麼,他的內心深處好像不光是對這個櫃子,就連同對這個房間都充滿了恐懼。
儲藏室裏的燈已經熄滅了,樑西躡手躡腳來到門前,隔着門口聽了一下,外面卻一點聲音都沒有。
和烏鴉對視了一眼,樑西從烏鴉眼中看出了不耐煩。
樑西也不敢遲疑了,趕緊打開門走了出去。
他本能地向外面邁了一腳,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踩空的突兀失重感頓時襲來。
就在身體踉蹌着跌落下去時,樑西用上了最後一點力氣,趕在最後一秒用手扒拉住了門把手。
他身體懸空地掛着,顫巍巍回過頭,本該是自己家的外面卻變成了一個又一個的房間。
無數個房間懸浮在四面八方,獨立分開着。
看到這種詭異的景象,他內心大亂,趕緊手忙腳亂爬上了房門,無助地看向面前懸浮的房間。
烏鴉有些煩躁地嘎嘎叫了好幾聲,爪子提起樑西的領子,
直接帶着樑西飛了起來。
烏鴉個頭很小,卻輕易將樑西提在身上。
樑西懵逼了。
腳下就是深不見底的萬丈深淵,他用力咽了口唾沫,任由烏鴉拎着自己飛行,一動也不敢動。
烏鴉很快就將他扔到了一間門前,樑西小心翼翼打開房間,發現裏面是自己的玩具房。
不知道爲什麼,玩具房裏的七零八落滾在地上,還有很多玩具散碎了一地。
在裏面沒有看到百里辛,烏鴉繼續拎起樑西,飛到下一個屋子裏。
這是父母的臥室。
隔着窗戶,他看到爸爸媽媽正在吵架。
兩人不知道說到了什麼,氣急敗壞的爸爸忽然揚起手狠狠將母親扇倒在地。
樑西捂着嘴叫了一聲,可裏面的人好像根本就聽不到任何聲音,爸爸從褲子上取下皮帶,一下一下抽在母親身上。
這是什麼?
爸爸在家暴媽媽嗎?
他怎麼不知道?可他爲什麼又能看到?
樑西腦瓜子開始有些疼,有什麼東西似乎要呼之欲出。
就在烏鴉準備提着樑西前往下一個地點時,兩人的身後忽然傳來了一道奶聲奶氣的笑聲:“原來你在這裏,可算找到你們了。”
一人一鳥立刻回頭,當看清面前人的時候又雙雙愣住。
百里辛的身後長出了兩個巨大的翅膀,在黑漆漆的空間中,巨大的翅膀還閃爍着淡淡的白光。
巨大的羽翼扇動着從天而降,彷彿西方神話中才會出現的天使。
樑西失神地看着面前的百里辛,“辛神,你怎麼長出了翅膀?”
百里辛扇動翅膀靠近兩人,“因爲這裏是夢境啊。”
“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你做不到。”
“不光是我,就連你也可以長出翅膀。”
“有一句話怎麼說來着,給夢想插上翅膀,你試試看。”
樑西還有些懷疑,但既然辛神這麼說了,他就在腦海裏努力幻想了一下自己長了翅膀的樣子。
憋了半天,也沒有憋出來。
百里辛的目光從樑西身上移動到了烏鴉身上,烏鴉立刻撲棱了兩下黑翅膀,直接鬆開了爪子。
毫無徵兆的失重感陡然襲來,樑西還沒反應過來,身體不受控制地直直朝着萬丈深淵掉下去。
百里辛的聲音還在頭頂盤旋:“動用你的想象力,看看怎麼才能在這裏活動,樑西。”
瘋了,瘋了,簡直是瘋了。
辛神竟然像老鷹教小鷹一樣將他扔了下去。
救命啊!
翅膀,翅膀,快點出來啊!
就算沒有翅膀,能飛也行啊!
他腦海裏努力回憶着翅膀的樣子,忽然,一個畫面出現在樑西的腦子裏。
下一秒,兩個翅膀從他的後背鑽了出來,他的身體忽然停止了下落。
有些生疏地扇動了兩下翅膀,樑西快速飛到
了百里辛的身邊,“辛神,我可以了!”
烏鴉已經重新停在了百里辛的肩膀上,親暱地朝着百里辛的下巴拱了拱,嘎嘎叫了兩聲。
看吧,我把這個小廢物照顧得這麼好,快誇我。
百里辛立刻給了烏鴉獎勵性一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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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間。
【這簡直是大型夢境空間啊,家人們。在夢裏只要想想就能實現,這不就是躺贏人生?】
【這個副本,這個夢境,簡直了。太光怪陸離了,我喜歡,哈哈哈,長翅膀的辛神好可愛啊,忽然就想看長大後也有翅膀的辛神了。】
【說起來,天使副本裏玩家就會長翅膀,不知道辛神以後能不能碰到,這樣我們就可以看到長翅膀的辛神了。】
【嘖嘖嘖,天使副本,你是說那個s級副本嗎?】
【我怎麼記得那個副本裏面的boss有次好像暴走,封停了?】
【那不正好,不暴走不bug不封停的副本辛神還不稀罕進去呢。】
【哈哈哈,還真是。】
【我已經有畫面了,你們說長了翅膀的辛神doi的話,翅膀是會張開,還是把兩人包起來?】
【啊,這,你好污啊。嘿嘿,哪一種都可以。】
【辛神會和鳥一樣下蛋嗎?】
【?!!!你在想啥!!!】
【哇哦,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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樑西:“這裏怎麼會變成這樣?”
百里辛漫不經心地撫摸着肩膀上的烏鴉,“這裏應該都是你的記憶世界,小光已經從你表面的那層記憶挖到了最裏面。”
“不管是痛苦的還是快樂的記憶,那都是獨屬於你個人的珍貴存在。”
“你的記憶如果全部消失,小光有可能會完全取代你。”
似乎是爲了驗證百里辛的話,在遠處忽然傳來了一聲“轟隆”巨響。
樑西受到驚嚇,趕緊順着聲音看過去,就見在遙遠的幾個房間開始緩緩坍塌陷落,揚撒着齏粉散落從天空墜下。
樑西不知所措道:“那該怎麼辦?”
百里辛也犯了難,“我也不太清楚。”
就在幾人犯難的時候,一個聲音傳入了百里辛的耳朵裏,“我已經通過不斷的心理暗示打開了樑西的記憶迴廊,讓他找到他內心最想隱藏遺忘的那段記憶,如果能夠接受那段記憶,他的意識會打開短暫的缺口,從而從混沌中逃離出來。”
“我剛纔引導了一下,他最不願意想起的記憶房間裏應該落了鎖,你們快點去找。”
“那個房間應該會有很鮮明的特徵,加油。”
聲音說完,百里辛一把拉起樑西向上飛到了半空中。
他一邊俯身尋找着那個鮮明的房間,一邊將帝迦剛纔告訴過他的話複數給了樑西。
說完,百里辛問道:“你最不想回憶的記憶是什麼?有什麼線索嗎?”
樑西愣了愣,也是一臉懵,茫然地望着這片密密麻麻的數萬房間,“我不知道。”
他焦急地尋找着,一邊找一邊給百里辛道歉:“辛神,抱歉,把你扯進來。都是我自己作死,如果我一開始就努力捍衛我的空間,根本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
“不用道歉,”百里辛的眼睛飛快地掃過一排排的房子,冷靜道,“人最神奇的地方,就是除了有各色各樣的長相,還有形形色色的性格和靈魂。”
“你是善良的,反而一直掠奪你的小光才是做錯的那一個。”
“你沒有必要拿着別人的錯誤來給自己扣一個錯誤的帽子。”
“性格形成之後很難改變,有火爆的,也有溫柔如水的。我當然是希望你能夠立刻反駁捍衛自己的尊嚴,但有時候人真的需要被逼到極致,才能奮起反抗。”
“如果火苗在一開始都能被掐滅,歷史上又怎麼會有諸如《封神榜》之類的故事?”
“他們尚且如此,更何況是你。”
“有些事情說起來簡單,但做起來並不容易,所以不要懊惱自己的性格和所作所爲。”
百里辛視線收回來深深看了眼眶泛紅的樑西,“樑西,你知道嗎?我很喜歡你的善良。”
“我知道你其實很害怕那個小嬰兒,但你的善良還是戰勝了恐懼,幫小小的它入土爲安。”
“善良如你、冷靜嚴謹如周廣、朝氣蓬勃如夏池,還有李燦燦的細膩認真。”
“你們總能時不時提醒我人性的可貴。”
“你並沒有給我拖後腿,不要再自責了。”
“你不是可有可無的存在,也不是廢柴,你就是你啊,樑西,你不爲任何人活着,你只爲你自己活着啊。”
樑西已經嗚嗚咽咽哭了出來,他揚起頭嚎啕大哭,一發不可收拾地發泄着進入夢境後的痛苦和絕望。
“嗚嗚嗚,辛神謝謝你。”
從小到大,從別人的暗示也好,從身邊人的口中也罷,他早就定義了自己的人生。
一個中規中矩、可有可無的存在。
特別是父母死活,只剩下了他自己。
他不聰明,長得也一般。
他只有大專文化,早早學了獸醫之後畢業工作。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覺得自己只是沙灘中的一粒沙,融入到那片密密麻麻的海灘中,什麼都不是。
他一直是這麼想的,沒有什麼期盼,在他走過的這二十多年人生中,努力而又平庸地活着,不被認可。
可現在,卻有一個人站在他面前,異常認真地告訴他,他是不平凡的,他就是他。
那一刻,所有的委屈全部蕩然無存。
淚水不受控制地從眼眶裏爭先恐後地流出來,感受着這些淚水,他才意識到,原來直到現在他的心都沒有死掉,自始至終他都在期待一份認可。
這
樣的辛神,他怎麼能讓辛神受苦呢?
好想趕緊帶辛神離開這裏!
一種前所未有的信念和慾望忽然從樑西的心底升騰起來,與此同時,所有的記憶房間似乎都感受到了主人的期盼。
無數房間開始歡快地跳動起來,在極致的躍動一下,唯一靜止的那個房間就顯得格外突兀。
百里辛一眼就看到了大隱隱於市的狹小安靜房間,大喝一聲,“找到了,樑西,太棒了,你找到了那個房間。”
話音落下,百里辛朝着那個房間快速飛去。
樑西擦了擦眼淚,也趕緊跟上了百里辛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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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間。
【破防了,家人們,嗚嗚嗚,我被辛神說的話感動到了。】
【原來在辛神的眼裏,夏池他們幾個那麼好。】
【我一直以爲辛神只是因爲老好人,才會一直和他們在一起,原來辛神是真的欣賞他們。】
【可他們身上的優點,我們也有啊。】
【所以說辛神也是喜歡我們的唄,笨蛋。】
【嗚嗚嗚,原來在天才辛神眼裏,我們這種平凡人也有閃光點,也是這麼優秀。我一直以爲像辛神那樣的人,眼睛裏看到的人應該都是聰明到極致的人,沒想到他喜歡的反而是平凡又帶着瑕疵的平凡人。】
【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就是和一般高高在上的大佬不一樣!】
【這個男人我追定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那是一個黑漆漆的房子,房子外面還有一比一花園的庭院。
房間大門落了鎖,房間裏黑漆漆地,一切都融入了黑暗中,裏面發生了什麼完全都看不到。
百里辛看了樑西一眼。
樑西不等百里辛開口說話,深吸一口氣後鼓足了勇氣大步走到了房門前。
他收起翅膀,雙手拿起了那個鎖鏈。
腦海裏,樑西不斷重複着一句話。
這是我的夢境,這是我的記憶,我才是這個世界的主宰,只要我想,一切都可以做到!
打開枷鎖,我可以的!
他眼神中的惶恐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名爲自信的堅定。
將手裏的鎖鏈用力一捏,手腕粗的鎖鏈和枷鎖,瞬間化成了齏粉。
一直緊閉的房門也應聲打開。
黑漆漆的房間裏,燈光一盞一盞突兀亮起,似乎在歡迎記憶主人的到來。
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環境,樑西只是猶豫了一秒,緊接着咬咬牙,走了進去。
百里辛和蘇梵緊隨其後。
一樓空蕩蕩的。
他們又來到了二樓。
依舊是安安靜靜的四周,直到走到了儲物間的時候,他停下了腳步。
他聽到了裏面傳來的動靜。
那聲爭吵
聲和指責聲。
女人的聲音十分熟悉,是他的媽媽。
男人的聲音雖然有些陌生,但他也還記得,那是爸爸的聲音。
儲藏室的門沒有關,透過小小的門縫,三人看清了裏面的場景。
女人:“你這個混蛋,我爲你在家操勞,生兒子養兒子,你就知道在外面鬼混!”
“都怪你!是你讓我從一個不諳世事的少女變成了現在這樣只會抱怨的怨婦!”
“你給我離開這個家,我已經把你家暴我的證據提交到了法院,我要跟你起訴離婚,我要送你去坐牢!”
男人忽然猙獰起來,他一把用力掐住女人的脖子,瘋狂地叫囂着,“你敢!你這個賤人!我是廢物你是什麼?!你就是被廢物騎的狗!大不了同歸於盡,你敢報復我就殺了你!我殺了你!”
瘦弱漂亮的女人痛苦地被撞到牆上,樑西見狀一把推開房門,衝過去就要救下母親。
手指抓住男人的手臂,卻沒有感到任何附着力。
手臂直接穿了過去,連腳步也跟着踉蹌了好幾下。
百里辛走了進來,“這是你已經發生的記憶,沒法改變。”
樑西靠在衣櫃上,無助地看向爭鬥中的兩人。
當年在儲藏室發生過這種事情嗎?
他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一陣突兀的敲擊聲忽然傳來。
他順着聲音向衣櫃裏一瞥,忽然愣住。
在衣櫃中,一雙恐懼的眼睛從縫隙裏露了出來。
樑西呆滯地看着衣櫃裏的自己。
衣櫃中的男孩一邊流着淚一邊捶打着櫃子,崩潰地大叫着。
“爸爸,不要打媽媽。”
“爸爸,放開媽媽!”
男人被櫃子裏忽然響起的聲音吸引走了注意力,手上力道放鬆,震驚地看向櫃門。
而就在他放鬆的那一刻,女人從身後的架子摸到了一把刀,直接毫不留情地刺穿了男人的脖子。
血水噴涌而出,在半空劃出一個弧度,落到了衣櫃裏小樑西的眼前。
小樑西瞳孔驟縮,他崩潰地尖叫起來,拼命地捶打着櫃門。
男人不敢置信地捂着脖子上的傷口頹然倒地,不甘心地閉上了眼睛。
可任憑被嚇傻的小樑西怎麼叫喚,最終也只是換來了女人一聲冷漠的凝視。
女人看了上鎖的櫃門,默默離開了房間。
黑漆漆的儲物室中,小樑西被關在櫃子裏,臉上還沾着灑落過來的鮮血。
剛纔還行使着暴力的爸爸此刻冷冰冰躺在地上,那雙死不瞑目的猙獰臉龐正對着小樑西,瞳孔怒睜,表情兇狠,似乎是在怨恨小樑西剛纔的喊叫。
小樑西嚇傻了,只能默默承受着父親的死亡凝視。
樑西手腳冰冷,震驚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原來這就是他想要遺忘的事情嗎?
爸爸家暴媽媽,媽媽反殺了爸爸。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離開許久的媽媽又走了回來。
她外面套了一個雨衣,手裏提了個巨大的旅行箱。
女人並沒有將小樑西從櫃子裏放出來,而是艱難地將男人的屍體塞進旅行箱裏。
接着就是開始彎腰認真清掃起地上的鮮血。
女人的心情似乎很愉悅,她一邊清掃,嘴裏還一邊哼着歌。
清理到櫃子上時,女人還突然將眼睛湊到了縫隙上,從外面用一種冷漠又恐怖的眼神俯視着裏面的少年。
小樑西尖叫着,害怕地縮到了一角,瑟瑟發抖。
女人只是看了一會兒,很快移開了視線。
等到將所有的血漬清理乾淨,女人才拖起行李箱離開了。
小樑西也因爲不斷的驚嚇陷入沉睡。
又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女人去而復返。
她打開櫃子,將小樑西從裏面拉出來,用冰冷的目光凝視着小樑西,一字一句道:“爸爸只是出差了,爸爸今天也沒有回家,你什麼都沒有看到,聽到了嗎?”
小樑西臉上血色全無,目光驚恐地看着母親。
女人繼續道:“樑西,媽媽是愛你的。你現在已經失去了爸爸,如果你把今天發生的事情說出去,也會同時失去媽媽。這樣你就是個沒人要沒人疼的孤兒了。”
女人用力搖晃着小樑西的肩膀:“你也不想沒人要你吧?所以把一切都忘記,知道嗎?聽到了嗎?!”
小樑西哆嗦着發白的嘴脣,只是似懂非懂地點頭。
樑西呆呆望着面前的畫面,一幕幕畫面忽然擠入了腦海裏。
他想起來了。
那天家裏之後媽媽和自己,自己好像犯了什麼錯,被媽媽關進了櫃子裏。
後來爸爸回來,偷溜進儲物室找什麼東西,還沒等自己開口喊爸爸,媽媽就闖了進來。
之後就是兩人纏鬥的畫面。
他當時只有六歲,什麼都不懂,只知道爸爸欺負了媽媽,媽媽受傷了,一切都是爸爸的錯,他要保護媽媽。
從此,這個家沒有了爸爸的存在。
這個儲物室和那個櫃子也成了他最恐懼的存在。
但那之後,母親卻開始有些不正常了。
她開始過多地干預自己的一切,控制着自己的人生。
他養了一隻貓,叫小布,也被媽媽狠狠摔死。
等年齡大了一點,在這個儲物間裏發生的事情一直是他的心結。
直到媽媽後來因病去世,他也沒有將這件事情說出去。
母親死後,房子他也一直沒有賣,但他也不敢待在這裏,房子就徹底荒廢,而他也搬離了這個城市。
每天晚上,儲藏室裏的畫面都一遍遍出現在夢裏,在精神瀕臨崩潰的邊緣,他選擇了心理治療,封存了這段記憶。
原來這才是他遺失的那段記憶。
帶着愧疚、罪惡、血腥的記憶!
樑西看着面前這位在自己腦海中,記憶早就已經有些模糊的母親臉龐。
無數封存的其他記憶也隨之而來的出現。
那之後,母親也知道他對這個房間的恐懼,爲了能夠控制自己,每次在自己開始有點叛逆苗頭的時候,她就會一次次將自己關進這裏。
曾經遺忘的痛苦記憶像一道道激流,洶涌地涌入到了腦海中。
樑西跪在地上,抱住頭痛苦地哀嚎一聲。
與此同時,周圍開始劇烈地搖晃起來。
地面也開始產生了一段段的皸裂。
從地面的裂縫中,一隻雪白的兔子探出了腦袋,朝着百里辛他們招了招手。
百里辛也不遲疑,直接拉上樑西,沿着縫隙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