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旗袍風采18

    經歷了前面的八個空棺材,士兵們的膽子越來越大。

    刨起大夫人的墳的時候動作虎虎生威。

    前面八個都是空的，怕什麼？

    最後這位肯定也是空的。

    眼看着士兵準備開棺，百里辛提醒了一句,“慢一點，力氣別太大。”

    士兵笑了一聲：“夫人放心，空的，俺不怕！”

    棺材打開,士兵笑聲戛然而止。

    怕,怕，好怕！

    靠，爲什麼這裏面會有？

    爲什麼這個棺材不按常理出牌？

    幾個士兵們盯着棺材裏的屍體,三年時間，屍體早就腐爛看不出本來樣子。

    她身上還穿着一身暗色長袍,頭髮已經連着腐爛的頭皮脫落、乾枯,皮膚也早就潰爛成一攤攤的腐肉。

    一股股腐屍的惡臭從屍體上散發出來，刺鼻嗆人,讓人聞了不由心寒。

    百里辛走到棺材旁邊，經歷了上個位面亡靈族喪屍之亂的他表示，小意思。

    只是在棺材裏，有一件意想不到的東西。

    那是一件拼接的狐狸皮毛，黑白紅三色，安安靜靜躺在大夫人屍體的身邊。

    而在夫人已經腐爛的額頭上，還貼着一張黃符。

    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年,黃符已經有些褪色,但上面的硃砂紅卻十分醒目鮮豔，在這個顏色正在逐漸消失的棺材裏顯得格外突兀。

    士兵用力吞了口唾沫，向後踉踉蹌蹌退了兩步,“這，屍體上爲什麼還要貼黃符，是不是太邪性了？”

    百里辛盯着黃符上的符號看了三秒，記憶在那本《道家破魔錄》裏搜刮了一番，最終鎖定了一個符號。

    這應該是“鎖定替身”的意思，就是讓別人以爲這是某個特定的人。

    再加上放在身邊的三色狐狸毛，雖然有些惡意，但不得不作出合理的推測。

    “我猜想，當年大夫人死後，李財主看到大夫人的死亡方式和慘狀就意識到是狐狸來報仇。”

    “爲了保住自己的命，李財主將已經死去的李夫人當成了自己的替身。”

    “讓已經死了的她幫自己擋災。”

    “這個狐狸毛，和她頭頂的符籙，就是證據。”

    士兵簡直震驚了，其中一名士兵乾脆將鏟子一下子摔在地上，憤怒道：“這李財主到底有多壞？這個大夫人說到底也是因爲他才死的吧？兩個人好歹是糟糠夫妻啊，就算沒有了愛情也該有親情。”

    “他連死了都不放過她？這種事情我連想都想不到。”

    百里辛沉吟：“想不到，不是因爲我們不夠聰明。”

    “而是善良倫理限制了我們的想象力。”

    “你應該慶幸你猜不到。”

    六個士兵面面相覷，差點感動到哭。

    “多好的夫人啊，怎麼就跟了李財主那個太監。”

    “夫人命太苦了，小時候被賣到小倌館，長大了被賣給太監，還能保持這樣的灑脫和善良，夫人真棒。”

    “李財主根本配不上夫人，這世界上沒人配得上您。”

    “世界上爲什麼會有夫人這麼溫柔又善良的男孩子，說的太好了。”

    “李財主這個大垃圾，簡直是糟蹋了夫人，這鱉孫玩意。”

    “咳咳，小聲一點，”一個士兵小聲嘀咕，“李財主是我們提督大人的養父，你罵他鱉孫……”

    幾名士兵當場僵住，他們小心翼翼地偷偷看了看站在一旁，臉色鐵青又微妙的提督大人，話鋒立轉。

    “如果真要說這世界上有誰能配得上夫人，那一定是我們的提督大人啊。”

    “哈哈，就是啊。提督大人的威武強壯搭配夫人的聰穎善良，這不是絕配是什麼？！”

    “還好提督大人及時回來，將夫人從痛苦中解救出來。”

    “這不是天賜良緣、前世命定，是什麼？！”

    “而且兩人郎才男貌，我們什麼時候才有機會喝上您二位的喜酒啊。”

    遠處的帝迦，越聽越開心，就臉堅毅冷酷的臉龐都軟化了很多。

    百里辛：“……”

    這小嘴一個個跟抹了蜜一樣，看來平時沒少拍馬屁啊。

    一名士兵看向棺材裏的狐狸毛：“這東西是不是那四隻小狐狸的？看樣子好像啊，我們要不要把它拿出來找個地方專門埋了？它們好像一直在找皮毛吧？”

    他說着，手伸出來將皮毛順手拿在了手裏，邊拿嘴裏還唸唸有詞，“這四隻小狐狸也是可憐，還沒成年看看這片天地，就被殺了，明明這麼可愛的。”

    就在皮毛將要從棺材裏拿出來時，一隻黏糊糊的大手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那只手掌力氣很大，腐爛的血肉黏着在指骨上，尖銳發黑的指甲扣進士兵的手腕裏。指甲已經嵌入了肉裏，只要再稍稍用力，就能刺破皮膚，戳進肉裏。

    而本應該老老實實躺在棺材中的大夫人，驟然從棺材中坐起來，在黃符的遮擋下，她倏然睜開了雙眼。

    一雙眼球已經畏縮的雙眼，就這麼毫無徵兆地直勾勾看着士兵。

    那雙眼球就在眼眶中搖搖欲墜，似乎下一秒就要從上面掉下來。

    她張開嘴，吐出一口冰冷的屍氣，白霧中裹着腐爛的臭味，牙齒噗簌噗簌從嘴巴裏掉出來。

    士兵當場嚇尿了。

    他一下子跌坐在棺材旁邊，雙腿止不住的打顫，“啊啊啊啊，救命啊！！！”

    救命啊！

    他們不是已經從畫裏逃出來了嗎？現在到底是在畫裏還是在畫外面？！

    操，今天這一天天的都是什麼事情啊。

    白天進畫裏死裏逃生了兩次，出來後連夜挖墳，挖墳就挖墳，還他媽碰到詐屍。

    以前我想當兵是因爲聽說當兵福利待遇好，可沒聽說過當兵還要跟陰間生物打交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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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播間。

    【呲溜，刺激啊。】

    【這倒黴孩子，都嚇尿了。】

    【嘖嘖嘖，想想我第一次遇到靈異事件的時候，也嚇尿了。不過我現在已經成長了，我現在不會嚇尿，只會打哆嗦。】

    【笑死。這段時間天天跟着辛神走，都忘記正常人看到靈異是什麼反應了，這才是普通人看到靈異的真實反應啊。】

    【今天，將會成爲這幾個士兵畢生難忘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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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夫人的屍體死死掐住那個士兵的手腕，目光一直落在他手裏的狐狸皮毛上。

    一人見狀，提醒道：“把狐狸毛扔了。”

    士兵愣了一下，哭得更委屈，“不行啊，她攥着我的手，我手鬆不開。”

    兩人說話間，一刀寒光從天而降。

    直接劈開了大夫人那只枯柴般的手。

    手上的拉力陡然放鬆，士兵直接向後仰倒，手順勢一鬆，手裏的皮毛頓時飛到了天上，在半空中劃了一個好看的弧度，穩穩落在了一個人的手裏。

    那人一手拿着鋒利的匕首，一手握着剛剛到手的皮毛，眼上掛着晶瑩的淚珠，“嗚嗚，好可怕。”

    系統提示音還再腦海裏不斷地閃爍着，【請尊重人物設定，您現在該哭了，下面開始倒計時……】

    衆人：“……”

    不是，夫人。

    哭得最狠的是您，剛纔切得最狠的也是您啊。

    大夫人的目標是狐狸毛，在蒼茫的夜空中，她嚎叫了一聲，轉頭對準了百里辛，正準備從棺材裏爬出來，但因爲腳上纏着繩子，只能一蹦一跳從棺材裏跳出來，朝着百里辛發動攻擊。

    幾個人看得膽戰心驚，齊刷刷看向帝迦。

    卻見帝迦懶洋洋靠在樹邊，雙臂抱兄，就這麼看着。

    士兵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不太確定了。

    ——不是說提督大人喜歡夫人嗎？夫人遇險，他怎麼還這麼淡定？

    ——是啊，看起來還挺愜意的表情。

    ——有沒有一種可能，是他根本打不過這只厲鬼，但是又不好意思暴露，所以僞裝得這麼淡定？

    ——你說的很有道理，很有可能就是打不過！

    幾個人看向帝迦眼神，悄然變了。

    渣男。

    夫人真可憐。

    夫人好慘。

    帝迦：“……”

    我只是想單純地欣賞一下我媳婦哭唧唧地兇殘揍人不行嗎？

    你們知道這種場面有多難見到嗎？

    遠處，一聲慘叫聲吸引了幾人的注意。

    士兵們立刻擡起了頭，就見身體盈盈一握的夫人一腳踢在了大夫人的腦門上，直接將屍體的頭按在了地面裏。

    他的手臂那麼纖弱細嫩，就那麼輕輕按在屍體的後腦勺上，對方連都都動彈不得。

    就彷彿是被五指山困住的孫猴子，毫無還擊之力。

    夫人一邊按着屍體，一邊哭唧唧，“好可怕，嗚嗚，嚇死我了。”

    衆人：“……”

    說實話，這句話，十分鐘之前他們還是信的。

    現在就……

    我等和閣下無冤無仇，閣下爲何那我們當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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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播間。

    【哈哈哈哈，不行，我腮幫子笑麻了。】

    【救命啊，辛神在線喊“害怕”，這誰能忍？大佬竟然忍得住，大佬難道是忍者神龜嗎？】

    【我猜，大佬是被辛神這該死的梨花帶雨魅力驚呆了。】

    【假梨花帶雨·真霹靂嬌娃·辛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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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制服屍體後，百里辛從揹包裏取出了定身符。

    這是他們在青連觀的時候他從青天道人的書房裏找到的。

    將定身符貼在殭屍的額頭上，剛纔還躁動不安的殭屍立刻安靜了下來。

    一雙驚恐的小眼球搖搖欲墜地望着面前淚眼朦朧的青年，“……”

    你哭什麼？我才想哭！

    百里辛看着大夫人，將手裏的皮毛舉到她的面前，問道，“你看起來好像還有點意識，你有嗎？”

    殭屍身體徹底被定住，一雙眼睛隨着皮毛的移動而轉動。

    “你能挺懂我說的話，就點點頭。”百里辛繼續道，“回答得讓我滿意，我就把皮毛還給你，行嗎？”

    其他幾人好奇地湊了過來，就看到殭屍用力眨了眨眼皮，連着眼球的筋條差點都被眼皮跟切下來。

    幾個士兵們頓時倒抽了一口氣，看得是膽戰心驚。

    百里辛盯着大夫人的臉喃喃自語了一句：“看來真的有意識啊。”

    衆人：“？？”

    原來您不知道她有意識嗎？！

    原來剛纔只是在乍她嗎？

    爲什麼和夫人相比，他們忽然覺得這只殭屍都變得可憐了？

    連鬼都騙？

    人辦事？

    鬼哭了都流淚啊。

    百里辛：“你是李鳴遠李財主的髮妻嗎？”

    對面的眼珠子眨了一下。

    百里辛又問：“你一直徘徊在這具屍體裏，是不是因爲李財主把你囚禁在身體裏了？”

    這次，殭屍沒有眨眼。

    “不是嗎？”百里辛接着開口，“那就是你的靈魂自願留下來？是因爲你想守護這些皮毛？”

    殭屍用力眨眼，還眨了兩下，算是回答了兩個問題。

    百里辛：“爲了向狐狸們贖罪？”

    殭屍又眨了一次眼睛。

    “是誰給你的頭上粘上這個的，是不是青天道人？狐狸毛也是他建議放的，對嗎？”

    殭屍停頓了一下，然後眨了眨眼睛。

    “但他只是建議者，真正付諸於行動的，還要是李財主，所以你很傷心。”

    這次不是問話，但殭屍還是眨眼了。

    百里辛：“當時他們給李財主下葬的時候，你看到了嗎？”

    殭屍又眨眼。

    百里辛：“是青天道人給棺材上砸上的釘子，對不對？李鳴遠的靈魂並不虛弱，那個棺材是用來製造厲鬼的，就像你一樣的厲鬼，對嗎？”

    殭屍小眼球提溜噹啷晃了兩下後，連續眨了兩次眼睛。

    百里辛沉吟片刻，“好，我知道了，多謝。”

    “對了，還有一件事情，”百里辛摸着手裏的皮毛，露出了藏在袖口上的狐狸印記，“看到這個了嗎？我和這四隻狐狸簽訂了契約，我是來幫它們取走這個的。你的使命結束了，不用再在這裏困着，離開這裏，投胎去吧。”

    這次，殭屍停頓了很久。

    她靜靜盯着百里辛的手腕看了很久，也不知道是對於馬上離開有些彷徨，還是因爲她在確認百里辛手腕上的印記是真是假。

    衆人眼睛定定瞧着殭屍的臉，屏住呼吸，等的着殭屍的回答。

    百里辛眼角還擒着眼淚，他一隻手拿着匕首，另一只手抓着皮毛，笑得十分溫柔，聲音也潤得彷彿能掐出水來，“我說的這句話，是肯定句，可不是疑問句，你要搞清楚。”

    “你知道的，”匕首被百里辛輕輕插入殭屍面前的泥土裏，又被百里辛漫不經心地□□，然後笑眯眯道，“你在我這裏沒有選擇權。但我還是想聽到你你的肯定答案，因爲我不喜歡強迫別人，懂？”

    殭屍委屈的擡起眼皮，眼球哀怨地看了百里辛一眼。

    然後不情願地眨了眨眼睛。

    下一刻，一道淡淡的白霧從殭屍的身體裏跑出來，輕飄飄飛到了半空中。

    它在百里辛的頭頂盤旋了一會兒，然後趁着夜色一路向上，消失在了雲層之中。

    剛纔還活蹦亂跳的殭屍，立刻像只癱軟的死魚，筆挺地癱倒在地上，沒了生氣。

    衆人：“……”

    高，還是夫人高。

    先用皮毛套話，又一點不給，還把鬼給忽悠走了。

    鐵公雞也沒他鐵就是了。

    誰在說夫人是個只會哭的花瓶小淚包，他們跟誰急。

    這哪兒是小淚包啊，這整個一泥石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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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播間。

    【《算計》】

    【辛神：我的主場，我說了算。】

    【辛神：就算小爺在哭，小爺威脅的話也是百分百的。】

    【想要皮毛嗎？眨眼吧你。想要皮毛？趕緊走吧您。】

    【《拿來吧你》】

    【至少，大夫人的靈魂的到解脫了。而且走的很痛快，沒有任何痛苦。給我點時間，讓我再想想，我還能再替辛神編點。】

    【我幫你，你看那縷白色的煙，那麼透亮，一定很幸福吧。】

    【哈哈，救命。像極了拯救塌房美少年。】

    【胡說，辛神沒有塌房，他不可能塌房！他像雷神之錘一樣穩。】

    【就是，他又不是娛樂圈，更不是網紅直播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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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了大夫人的靈魂，百里辛幾人將屍體重新擡回了棺材裏，然後撕掉了大夫人額頭的黃符。

    棺材重新蓋上，填上了厚厚的土，將其入土爲安。

    當然，其他幾個空棺材也被幾人重新掩埋上了。

    昨晚這些，天邊已經開始露出昏暗的魚肚白。

    百里辛打開任務欄，右上角的時間已經顯示爲早晨的四點多。

    【任務1，存活五天五夜。（進度：3天3夜/5天5夜）】

    【任務2，找到殺害李財主的真兇及其原因。（進度：100，已完成）】

    【隱藏任務：幫助青連修士，佔斬殺邪仙黑白狐狸。（該任務爲隱藏任務，任務可失敗，失敗後無任何懲罰。）】

    看完這三個任務，百里辛關上任務欄，轉頭看向已經神色徹底萎靡的戰士們。

    看似是一天一夜的事件，但中間在畫中的世界還有將近二十個小時。前前後後加起來一共四十個小時不眠不休，中間還經歷了那麼多次生死徘徊，就算是素質極強的士兵，也到了極限。

    “辛苦了，”百里辛溫吞吞道，“你們先回去吧。”

    幾名士兵經歷了身體和精神上的雙重折磨後，現在恐懼和震驚褪去，疲倦立刻席捲而來。

    他們也真的是一點力氣都沒有了，一個個拖着疲倦的身體點了點頭，互相饞扶着朝着山下走去。

    他們算是看明白了，看起來柔弱的夫人一點都不柔軟，他根本就不是溫室裏的花朵，而是一隻長着血盆大口的霸王花。

    所以關心夫人什麼的，完全是多餘的。

    與其說關心夫人，還不如多關心關心他們自己。

    “兄弟，你褲腿好溼啊。是不是嚇尿了？”

    “給勞資閉嘴，俺沒嚇暈已經算好的了，換你試試，還不知道什麼慫樣。”

    “艾瑪，這次我一定要先睡上它三天三夜。這一次出任務，可把我累死了，我都以爲自己活不成了。”

    “感謝老天爺在天之靈啊，只要再抓到那只黑白狐狸，一切就都結束了。趕緊快結束吧，酆城這個鬼地方，我再也不想來了，我想回京都。”

    隨着幾人的離開，他們的聲音也漸漸變小，越來越模糊。

    空曠寂靜的墳頭前，只剩下百里辛和帝迦兩人。

    帝迦看向百里辛，收起了剛纔的玩世不恭：“事情真的有這麼簡單？”

    百里辛果斷搖頭：“應該沒有。”

    “這整個故事裏，還有個人沒有解出來。”

    “那晚在雨夜出現的白影，到底是誰？”

    “另外，我們還忽略了一個人。”

    “你還記得黃老闆說那個買走紅狐狸毛的那個人嗎？”

    “按照這個世界的邏輯，靈魂是跟在身體身邊的。所以這四隻小狐狸最開始一直被困在李府，後來才被關在了畫裏。”

    “黑白狐狸說要找到妻子，那麼那個帶走狐狸毛的就不是他，而是別人。可又是什麼人，能讓神通廣大的黑白狐狸，都找不到狐狸毛的下落？”

    “還有這個李財主的棺材釘法。在最開始，我就猜測過這是在做厲鬼，但卻被道觀的人反駁了。”百里辛目光落到李財主的墓碑上，大理石的墓碑上，黑白照片正衝着他微笑，昏暗中，笑容十分陰森恐怖。

    帝迦：“這麼多屍體，爲什麼會不翼而飛？”

    百里辛：“我大概猜到了，走吧。”

    ……

    外面，陽光明媚。

    大廳內的氣氛，卻格外凝重。

    廳裏只有三個人，鳳姑坐在最上面，依舊穿着那身黑色旗袍。

    在堂中的座位上，並排坐着兩個男人。

    長髮青年身穿湖綠男式長袍，一身的風度翩翩，和往日的嬌柔造作相差甚遠。

    另一位依舊是一身軍裝，厚重的披風張開鋪在椅子上，單是往哪裏一坐，氣場就壓死一片人。

    鳳姑望着百里辛手中三色皮毛，眉頭緊緊皺起來，“這個皮子你們是從哪兒弄來的？”

    “我想，你這三年來一直在府裏找這件東西吧？”百里辛穩穩坐在金絲楠木做成的椅子上，溫柔地撫摸着手裏的絨毛，“因爲這是那只黑白狐狸想要的東西，你想幫它找出來。”

    鳳姑臉色微變，但到底是見過大世面的女人，她很快又鎮定下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冷淡道：“荒謬，什麼狐狸，什麼東西，弟弟是不是平時看話本子看多了，腦子魔怔了？要不然我請個大夫幫你看看？”

    “呵呵，”百里辛輕笑，“外面的尋常大夫，哪有姐姐的醫術好？鳳……哦，不，我應該稱呼您一聲，柳小姐。”

    鳳姑冷靜的臉色終於變了，她銳利的目光像刀子一樣落在百里辛臉上，厲聲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是……”百里辛剛準備開口，系統提示雖遲但到。

    【叮！警告，面對這樣兇悍的質問，小兔子乖乖的辛哥怎麼會無動於衷呢？你要哭出來哦，否則將被系統判定爲偏離人設。偏離人設後將收到黃牌警告一張，您現在已收到一張。如果……】

    系統還沒說完，百里辛眼眸一黯，淚珠子大顆大顆地掉了下來，“你怎麼兇幹什麼？我就是跟你聊幾句話。”

    百里辛的身邊，傳來一聲輕笑。

    “……”鳳姑慌了：“不是，好好的，你哭什麼？”

    百里辛：“你剛纔不吼，我怎麼會哭？”

    他一邊擦眼淚，一邊繼續道，“先不用管這些，言歸正傳，黑白狐狸能告訴我的都告訴我了，你是柳長風的女兒。”

    鳳姑怔愣了兩秒，她剛準備發怒，可一看到百里辛的眼淚，氣勢又立刻弱了下來，甚至不得不放柔聲音，耐心問道：“你見過他？你在哪裏見過？我最近找過他，一直沒找到。”

    百里辛哭哭啼啼，慢慢止住了哭聲，將來龍去脈講給了鳳姑聽。

    “原來如此，”鳳姑點點頭，“不錯，二十年前，我被黑白狐狸救了回去，之後我就開始了長達好幾年的修復。很巧，我當時認識了一位遊醫老師父，他醫術了得，我的很多醫術都是跟着他學的。”

    “是他幫我修復好了皮膚，還幫我換了一張臉，我還跟他學會了製毒。”

    “我本身就通習醫術，所以學的速度很快，八年後就學有所成，告別了遊醫前輩。黑白狐狸當時還在閉關，我給他留了一張字條後就離開了。”

    “然後一邊行醫救人，一邊南下尋找李鳴遠的下落。”

    “直到找到了這裏。”

    “當時李夫人剛好病了，我便藉機混入李府。”

    “我一直在調查那場火災的真相，但他們的嘴巴咬的很緊，我根本撬不開。”

    “說實話，起先我甚至不敢確定這兩人到底是不是那一對我救回來的夫妻。”

    “畢竟已經過去了那麼多年，他們的外貌都變了。”

    “李夫人慈眉善目的像個女菩薩，至於李財主膘肥體壯，也和之前完全不一樣了。直到我在李財主的臥房裏發現了屬於柳家的東西，我才確定我沒有找錯人。”

    “我也想過直接殺了他們爲我的家人報仇雪恨，但我父母的教誨還是讓我冷靜了下來。仇恨會矇蔽一個人的雙眼，理智才是打開心靈的鑰匙。”

    “直到三年前，白老闆忽然出現。”

    “看到那個故事，還有那張臉的時候，我險些從椅子上跳起來。”

    “但我還是忍住了，因爲冷靜後我知道，那不可能是我的夫妻。”

    “我當時忽然就想到了一個人，這場戲，或許是那只黑白狐狸搞的鬼，它可能出來了。”

    “而我也剛好藉此觀察大夫人的表情，也看到了這麼多年來她第一次露出恐慌的表情。”

    “那晚，是這些年來最冷的一個冬天。大雪紛飛中我給她們送去了木炭，也如願得到了自己的答案。”

    “火不是他們放的，但我全家的死，和他們又有密不可分的關係。我想乾脆殺了她一了百了的，但又想到那年寒冬，外面多的是受苦受難的老百姓。”

    “愧疚也好，贖罪也罷。就算她做善事的目的不純，但她的行動到底會救很多人。”

    “所以我打算放過她。”

    “但黑白狐狸出現，直接殺了她們所有人。我們因此大吵了一架，爲此分道揚鑣。不過這幾年我還是沒有忘記黑白狐狸的囑託，一直在幫它尋找它妻兒的下落。”

    百里辛打斷了鳳姑：“你有沒有問過黑白狐狸，白老闆那場戲是不是他的所作所爲？”

    鳳姑搖了搖頭：“不是，我問過他。所以我也很納悶。其實那場戲，我最開始根本不知道那是講的我家的事情，我甚至不知道我家還有個畫裏的仙姑。”

    她長長嘆了口氣，苦笑道，“原來我喜歡的男人，一直和一隻鬼糾纏着，真噁心，我當時簡直是瞎了眼了。”

    “不是你，也不是黑白狐狸，”百里辛眼神微沉，“那會是誰？還有誰知道？”

    鳳姑認真想了想，說出了自己的猜測：“其實我也想過這個問題，能夠那麼清楚那些事情的，除了李鳴遠，就只剩下書生了。我們全家的屍首早就在大火中燒得面目全非，甚至連辨認都沒法辨認。”

    “也多虧我父親生前喜歡幫助別人，很多受過幫助的人自發爲我們全家立了衣冠冢，然後將柳家所有人的屍骨全都埋葬在了一起。”

    “我一直以爲書生死了，但既然戲曲裏說他還活着，說不定他就還活着呢？”

    百里辛察覺到鳳姑眼中的落寞：“如果書生還活着，你還想和他重歸於好？”

    “呵，和他？”鳳姑譏笑一聲，“一個連自己的下半身都管不住的男人，我要他做什麼？人生中不是只有愛情，老天爺既然多給了我一條命，我該用它在着亂世之中多幫些別人。”

    “我以前是眼瞎，才看上了那種男人。”

    “或許我沒有看上他，一切都不會發生呢？”鳳姑雙眸忽然紅腫，“或許李鳴遠沒有聽到對話，就不會動了邪念。”

    “不是你的錯，”百里辛緩緩道，“你也問過大夫人不是嗎，李鳴遠下藥，是爲了拿走狐狸皮。即便沒有那次偷窺，一切也都會發生。而且你不用自責，你做的已經夠多了，那些姨太太，都是你放走的吧？”

    鳳姑臉色微變：“什麼意思？”

    “你之前不是問我狐狸皮哪裏來的嗎？”百里辛嗤笑，“李鳴遠把它藏在了大夫人的棺材裏，你們又怎麼會找得到？黑白狐狸也找不到它，濃烈的屍臭味道早就掩蓋住了皮毛的味道。”

    鳳姑雙目圓睜，伸出顫抖的手指向還在抽噎的百里辛，“你，你們，刨了大夫人的墳？”

    百里辛的眼淚又掉了下來，一邊掉，一邊點頭，“何止是大夫人的，其他幾位夫人都見過了，裏面根本沒有屍體。”

    “我聽說全家的病都是你看的，而且大夫人出事後，李財主就不問世事，忙着活命，將家裏的主事之權給了你，你是最有可能動手腳的那個人。”

    看着抽抽噎噎的青年一邊哭一邊說出這麼冷靜的話，鳳姑有一個字滾到了喉嚨裏，又深深壓了回去：“……”

    靠。

    不行，小仙女不能說髒話。

    父親母親不會高興的。

    但是，真的很變態好嗎？

    鳳姑深吸一口氣：“你說得對，是我製造了假死，放她們離開。”

    “她們這幾個本來就不想呆在李府，特別是有幾個受到驚嚇，本來想逃走去被李財主攔了下來，說她們就算是也要死在李府。”

    “我就用假死藥救了她們。之後那些也是這樣的，有的差點被李財主打死，我也送她們離開。”

    百里辛：“那胡梅兒和雲哥呢？”

    “呵，他們兩個啊。”鳳姑有些無語地笑了笑，“他們兩個是不捨得離開的。胡梅兒家裏有個弟弟，只有不斷從李府拿錢才行。至於雲哥，說真的，雲哥在這裏還真是進了天堂。”

    “別看他後來被李財主打的不能人道了，他可沒少給李鳴遠戴綠帽子。”

    “要不然爲什麼即便是被打，雲哥也不想離開。因爲平時除了被李鳴遠打外，他在這裏過的還是挺滋潤的。只是沒想到後來打着打着不能人道了，這種時候他就更不能離開了。他離開去哪兒？這種男人跟天閹有什麼區別？誰願意跟他？”

    “所以別看這兩人天天在那兒跳，但沒有一個捨得離開的。”

    “後來李鳴遠變本加厲，差點打死別人。我也看出來了這個人已經無可救藥，剛好這個時候黑白狐狸又找上了我，所以我們一拍即合，合謀殺了他。”

    “黑白狐狸想要親自動手，所以我負責掉包了他身上的護身符。”

    “我讓他看到了幻覺，黑白狐狸就在他荒誕的幻覺中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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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播間。

    【所以留下來，都有或多或少的便宜可賺。】

    【這叫什麼來着，就是，拿着工資，還罵着老闆。】

    【是不是，拿多少錢，就辦多大的事兒？】

    【嘖嘖，真想不到，雲哥不僅和胡梅兒，還和那麼多媳婦。這哪裏是娶了個姨太太，這明明是請了個綠帽。】

    【不光是雲哥，還有一個李元。李元之前不好調戲過胡梅兒？他看別的姨太太的眼神也不對勁，估計早就有想法了。不過就是膽子太小，雲哥兒雖然是個姨太太，卻做了他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情。】

    【哈哈哈，這就是報應。上樑不正下樑歪。李鳴遠傷害了別人家，自己也沒有落下什麼好果子。他救的李元想睡他的姨太太，他娶的姨太太一直偷偷給他戴綠帽子。】

    【這就是因果循環啊，老天爺誠不欺我！】

    【所以說勿以善小而不爲，勿以惡小而爲之。】

    【你們的關注點只在這裏嗎？爲什麼我的關注點卻在鳳姑身上？】

    【這才是一個女人該有的灑脫和氣度啊。沒想到她偷偷救了那麼多人，我一直以爲她只是個白蓮婊。不知全貌，不予評價啊。】

    【怎麼說呢，鳳姑的這個境界。只能說她從父母那裏繼承的傳統太優良了。】

    【但她這算不算合作犯？】

    【法外狂徒張三：你說什麼？我只是給老爺把東西拿出去放好而已。】

    【牛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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