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旗袍風采14

類別:科幻靈異 作者:牧白字數:9639更新時間:24/06/27 16:07:23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李元身上帶着李財主氣味的緣故,這四隻小狐狸一見到李元就縮在了百里辛的身後。

    後背弓起來,全身炸毛,齜牙咧嘴。

    百里辛看向自己的手腕,手腕處黑色的獸紋印記有些泛紅,手腕也有被烈火灼燒的痛感。

    帝迦察覺到百里辛的異常,眉頭緊皺,“怎麼回事?”

    百里辛搖了搖頭,彎腰將四隻又害怕又兇悍的小狐狸抱在自己懷裏,指尖順着幾隻狐狸的毛髮安撫着。

    李元全程就在那裏呆呆地站着,“你的胳膊圈起來幹什麼?搞什麼鬼?”

    百里辛指尖頓了兩秒,又很快繼續撫摸。

    李元顯然看不到這四隻小狐狸,只能看到他們四個。

    小狐狸們沒有感受到威脅後,終於安靜了下了,一隻只嗷嗷嗚嗚收起細小的獠牙和背毛,四隻小狐狸抱在一起,團成一個大球,誰在了百里辛的臂彎裏。

    百里辛手腕上來自獸印的滾燙消失,顏色也重新變成了黑色。

    看來這個印記能夠反映四隻小狐狸的情緒波動。

    百里辛安撫完四隻小狐狸,才重新擡頭看向面前的李元。

    眼前的李元要比現實中的李元年輕一些,面臉容光煥發,臉頰兩側各有一抹淡淡的紅。

    李元將手舉在面前哈了口氣後搓了搓手,身上穿着厚厚的襖子,再次伸手指了指他們四個,“你們幾個跟我過來。”

    說着,他轉過頭,小聲嘀咕道:“嘶,今年怎麼這麼冷。”

    一名士兵在後面小聲嘀咕:“他好像很冷的樣子,他身上還穿着棉襖,可現在是夏天啊。”

    另一名士兵接話:“是啊是啊,這不挺暖和的嗎?”

    有幾個扎着羊角辮子的侍女路過,身上也是穿着厚厚的棉襖。

    百里辛:“仙姑的這幅畫畫的是夏天,但這些人身上穿的都是冬天的棉衣。”

    “這些人和畫中的風景分離了。”

    剛纔從李元口中聽到了“大夫人”,也就是說現在大夫人還活着。

    那麼現在的時間線,真的很有可能會演繹大夫人死亡當天發生的事情。

    大夫人死亡的時候是在冬天。

    但因爲這幅畫卷本來就是初夏,看來那個想讓他們看到這一切的人,並不能改變畫的大背景本質。

    幾個人跟着李元穿過崎嶇長長的走廊,一路上,他們都能看到忙忙碌碌穿行而過的下人,有男有女,看起來很忙碌的樣子。

    李元邊走邊冷冰冰道:“還有幾天就是春節了,在除夕那天梅園裏最神祕的白先生將首次登臺表演。”

    “聽說連曲目和表演都是全新的,別人都沒見過。”

    “不過到底還是我們李家有身份,答應破例提前爲我們李家登臺演出這出《西廂記》。”

    “大夫人和幾位姨奶奶平日裏最愛聽京劇,聽到這話可把主子們高興壞了。”

    “今天是大夫人和幾位姨奶奶的高興日子,你們可別壞了幾位姑奶奶的興致,否則到時候有你們好果子吃!”

    百里辛將李元話裏的線索提取了一下。

    《西廂記》是三年前剛開始演繹的,李元說除夕公演,這麼看來現在這個時間點真的是在三年前。

    事情發生的季節不出所料,是冬天,還是快臨近春節的冬天。

    他和帝迦在梅園盤問白老闆時,他們就發現白老闆的話裏真真假假。

    就像白老闆說,李財主只是打聽白老闆演戲,就將一堆昂貴的東西送給他這種話,百里辛是從一開始就不相信的。

    李財主是有錢,不是傻。

    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更沒有無緣無故的送禮。

    爲什麼送給白老闆那麼多東西,肯定是有原因的。

    而且白老闆隱瞞了他曾經來李宅私演的事情。

    說沒什麼貓膩,他是不信的。

    路過後花園的時候,百里辛聽到一陣笑聲。

    百里辛順着聲音看過去,發現一名穿着黃色棉質旗袍的女人正在妖嬈站着。

    毛茸茸的披風搭在肩膀上,女人笑吟吟望着面前正在撅着屁股不知道幹什麼的長袍青年。

    百里辛看了兩眼,發現青年應該是正在堆他們現在看不見的“雪人”。

    女人伸出手走過去,將手裏的東西交到男人手裏,笑道:“雲郎,用這個,我剛剛從廚房給你拿的胡蘿蔔,可以做雪人的鼻子。”

    還真是堆雪人。

    後花園空空蕩蕩,除了他們兩個並沒有什麼人。

    男人從女人手裏接過空氣,眼睛別有深意地上下打量着女人,調笑道:“胡蘿蔔都被你捂熱了,說,梅兒是不是饞我的胡蘿蔔了?”

    女人起先沒聽懂什麼意思,反應兩秒後才回過味來,羞紅着臉捶了男人的肩膀好幾下,“雲郎,你好壞!”

    男人狎暱一笑,“男人不壞,女人不愛。”

    百里辛:“……”

    救命,這是什麼澀情調/戲文學?

    難怪李財主會發現他們的奸/情啊,雖然天已經快黑了,但也沒完全黑,兩個人就敢這麼大膽地在這裏調情?

    李財主如果這都發現不了,怕才真是傻子吧。

    “奸|夫|淫|婦!”一道咒罵傳來,百里辛擡起頭,發現是李元厭惡地掃過院子裏的男女,眼神帶着鄙夷。

    但百里辛發現,在鄙夷的外表下,裏面還隱藏着一種無法宣之於口的貪婪。

    他眼睛偷偷落到胡梅兒身上,深深看了兩眼,才遺憾地將頭縮回去。

    本來胡梅兒和雲郎正在調情,忽然看到了從走廊上走過的幾人,兩人嚇得身體一抖,鮮豔的橙色胡蘿蔔滾落在腳邊。

    李元並沒看到,繼續向前走着。

    很快,他們離開了後花園,彎彎繞繞了一會兒,來到了一排廂房面前。

    廂房中亮着燈火,打開了一間,李元回頭皺着眉嫌棄地看向他們四個,“進來吧。”

    百里辛走進去,發現只是一排大通鋪,角落裏還放着一個鐵盆,裏面還有些燃盡的碎碳。

    這應該就是下人的房間了。

    李元好像也不熟悉這裏,他走到裏面打開櫃子扒拉了扒拉,從裏面找到了四套衣服,“穿上,跟我來。”

    四套灰色的粗麻厚重長袍被扔到牀上,索性這只是外套,而且是冬天的厚衣服,他們自己裏面的衣服套在裏面都不會顯得臃腫。

    四個人並沒有多廢話,套上衣服後重新跟在了李元身後。

    一名士兵悄悄開口:“說起來,另外四個人呢?”

    另一名士兵瞪了他一眼:“你才發現他們四個不見了嗎?!說好的同年同月同日死的好兄弟呢?!”

    士兵:“呃,這不是沒死成嗎?”

    另一名士兵:“你這個叛徒!”

    “他們可能是掉到了這幅畫另外的地方,要儘快找到他們。”百里辛輕輕撫摸着懷裏狐狸崽子的皮毛,幾隻小狐狸剛纔經歷過嗆水,又被李元嚇了一跳,現在精神十分萎靡,接二連三地打着哈欠。

    尖尖的牙齒用力張開,爲了打這個哈欠,整張臉都在用力。

    百里辛見了有些忍俊不禁,手上的動作更加溫柔。

    帝迦見了,眉頭緊鎖。

    百里辛都沒這麼撫摸過自己,你們這幾隻小畜生,何德何能。

    士兵皺着眉問道:“他們四個有沒有可能,沒有掉進畫裏,而是直接出去了?”

    百里辛:“如果是這樣最好,但可能性不太大。”

    士兵立刻耷拉下來臉。

    幾個人有一次路過了後花園,剛纔還在裏面玩鬧的胡梅兒和雲郎早就不見,地面上,只有一根新鮮的胡蘿蔔,十分突兀。

    跟在李元七拐八拐很久,期間他們穿過了長長的迴廊和小橋,最後進入一座看起來十分奢華的院落。

    領着他們四個站到房門面前,李元敲了敲房門,恭敬道:“夫人,是我,李元。”

    夫人?這就是傳說中那位燒炭而亡的大夫人了。

    “進來吧,”一道略顯厚重的女音傳來,“門沒鎖。”

    李元這才推開門,朝着四人悄悄道:“等會兒可別掉鏈子!”

    房門打開,百里辛四人走進去,也終於見到了這位大夫人。

    雖然過去了很多年,女人老了很多,頭髮中銀髮參半,臉上也有了不少的皺紋,但百里辛還是認出了這是他們在雪林中見到的那個女人。

    李財主的髮妻。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當年當餌的緣故,女人身上裹着厚厚的一層棉衣。

    臥室不算小,剛進入房間,百里辛幾人立刻感受到了一股冰冷的寒意。

    門口外的場景一閃,剛纔還是初夏的季節,眨眼工夫已經變成了白茫茫的寒天臘月。

    大夫人:“李元,趕緊關門。”

    百里辛將小狐狸們全都塞進帝迦的懷裏,率先一步邁開腿,“我來。”

    他走到門前,身體的一半探出房門,外面立刻又變成溫暖的初夏。

    可等他將身體縮回去,門外的景象又變成了寒冷的冬日。

    眼前是厚厚的雪,遠處的長廊邊沿掛着厚厚的冰錐,冰錐密密麻麻連成了一排,形成了一段天然的冰簾子。

    遠處光禿禿的樹上掛着厚厚的積雪,還有幾棵小樹承受不了冰雪的重壓,已經被折成兩段,栽到了雪地裏。

    ——“那一年冬天,格外的冷。”

    小喜子的話在腦海中緩緩浮現出來。

    “你在磨蹭什麼?還不快關門?!”在李元不耐煩的聲音中,百里辛關上了房門。

    “行了行了,”大夫人輕輕開口,“這不是關上了嗎,風雪大,難免需要用些力氣。李元,不是我說你,你現在的脾氣越來越差了。你也到了老大不小的年紀,就你這個脾氣以後可怎麼找媳婦。”

    “我們府裏也有很多不錯的姑娘,你也經常出去,就沒碰到心儀的姑娘?你如果碰到了可一定要告訴我,我託人幫你問問。”

    李元趕緊恭敬地搖頭:“大夫人,我的命都是老爺救的,您和老爺就是我的再造父母。被你們救下那一刻我就下定決心,一定要當牛做馬好好報答您二位。至於談婚論嫁的事情,李宅就是我的家,我沒想過娶妻生子,心裏也沒想過男女那檔子事情。”

    大夫人嘆了口氣,不再多說什麼。

    百里辛目光掃過這個臥房,大夫人穿得很樸素,她雖然穿得很厚,但身上並沒有穿什麼動物皮毛的裘皮物件。

    除此之外她身上也不穿金戴銀,被凍得通紅的手心裏握着一串手持佛珠。

    就算是在說話的時候,佛珠也在她手裏有節奏地被撥弄着,顯然這個動作已經烙印成了肌肉記憶。

    不光是穿得樸素,臥室裏面的裝潢也十分簡單。

    沒什麼花瓶金銀器皿,就是幾件厚厚的棉被,和簡單的桌椅,再沒有其他。

    他記得據說大夫人曾經狐狸毛披肩差點勒死。

    這麼冷的天氣,像是大夫人這種主子,房間裏的煤炭應該時刻燒着才對,可就連下人的廂房裏都有火盆,這個房間裏卻沒有一個火盆。

    所以房間裏才會這麼冷。

    大夫人的目光在四人臉上掃了一圈後衝着李元點了點頭,“看起來挺機靈的,不錯,你先回去吧。”

    李元並不久留,頭又不會離開。

    隨着房門被帶上,大夫人道:“平日裏都是我的四個貼身丫頭在旁邊伺候着,今天不知怎的,四個丫頭全都有事回了家。今天就由你們四個暫時伺候我。”

    “其實也沒什麼麻煩事情,我這人比較畏寒,你們等下就負責站在我的身邊,幫我擋着風寒就行。”

    “天已經黑了,想來時間也差不多了,快走吧。”

    他們代替了四個貼身丫鬟?

    如果沒有記錯,他記得四個貼身丫鬟在當晚都掐着脖子、詭異地同時死在了大夫人的房間裏。

    總有一股不太妙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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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播間。

    【小狐狸好好擼的樣子,好可愛,想養。系統什麼時候開放寵物領取功能?】

    【那麼問題來了,開放了之後你想領取什麼?】

    【如果是我,作爲專業的鏟屎官,我肯定想養一隻……哦不,是三隻貓。】

    【只有獅子這種威風凜凜的動物才能配得上我高貴的氣質。】

    【我選擇熊貓!】

    【我想養丹頂鶴,看起來賊仙氣飄飄。】

    【樓上的,除了那只鏟屎官,這要是現實世界,你們已經刑了。】

    【呃,我瞎說的,吹牛逼總不犯法吧,其實我只是想養只狗。】

    【作爲專業的律師顧問,我需要非常嚴肅地告訴你,吹牛逼還真的會犯法。禍從口出這句話可不是鬧着玩的。】

    【救命啊,我們不是在看直播嗎,爲什麼要轉移話題。來看看這位大夫人,雖然老了點,是不是就是剛纔雪地裏的女人?】

    【是她,是她,就是她。】

    【兄弟,爲什麼你的回答會唱歌,我已經唱起來了。】

    【因爲,你的童年我的童年好像都一樣。】

    【我記得前期看劇情的時候,大夫人和她的四個丫鬟都被嗆死在房間裏。現在辛神他們代替了那四個人,不會是他們要被嗆死吧?】

    【等會兒?你是說現在的劇情,大夫人今晚會死?】

    【也不一定,誰知道呢,看看唄,我看辛神過副本從來不帶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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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在大夫人身邊,又是一段長長的路要走,幾個人終於看到了前面的一處亮光。

    閃爍着斑駁的亮光,臺子已經裝點好了,就等着賓客入座,就可以開場。

    在剛剛搭好的臺子下面放着很多座位,其中中間的兩個是空着的。

    大夫人到的時候已經來了好幾位姨太太,她抿脣,臉上露出片刻隱忍的表情,接着調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含笑走了過去。

    幾位姨奶奶看到大夫人也沒有什麼反應,只是擡頭懶懶掃了她一眼,敷衍地打了個不冷不熱的招呼,繼續聊天的聊天,嘮嗑的嘮嗑。

    百里辛看向大夫人,見大夫人輕輕咬了下嘴脣,坐到了最中間兩個座位的一個中。

    她環顧一圈,發現了幾個空座,開口問道:“鳳姑,雲哥和胡梅兒呢?怎麼還沒來

    ?”

    鳳姑就坐在大夫人身邊,她嗑了個瓜子,隨口道:“是不是忘了晚上還有演出了?找個人去叫叫他們。”

    大夫人掃了一圈,目光落到百里辛身上:“你去找找他們兩個,我記得他們兩個最喜歡看這個了,開場時間快到了。”

    帝迦:“我和他一塊去。”

    大夫人:“也好,兩個人找得快些。”

    百里辛懷裏還抱着四隻小狐狸,等到從戲臺子的地方離開,百里辛並沒有急着走遠,而是躲在假山後面看向不遠處的戲臺子。

    白老闆並沒有出現,只有吹拉彈唱的幾個人到位了。

    下面坐着的都是李財主的姨太太。

    “自己下來走。”男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來,百里辛剛回過頭,就感覺懷裏一輕,四隻小狐狸一蹦一跳從自己的懷裏跳出來,不甘心地抖了抖前掌,躲在了百里辛的身後。

    帝迦收回威脅的目光,解釋道:“像這麼大小的狐狸崽子,一直抱着會長不大的。你不能太溺愛它們,這是害了它們,懂嗎?”

    百里辛:“呵。”

    我信了你的鬼,四隻鬼魂,能怎麼長?

    身後的戲臺子上已經開始練習吹拉彈唱起來。

    百里辛:“走吧。”

    索性他們在現實中去過雲哥和胡梅兒的房間,李宅的佈置並沒有什麼變化,他們很快就來到後花園,準備先去雲哥的房間。

    剛走到一半,百里辛和帝迦同時頓住了腳步。

    在後花園的假山後面,他們剛纔似乎聽到了一陣細微的說話聲。

    “二奶奶,你的胡蘿蔔掉了,我還給你。”

    是李元的聲音。

    不同於剛纔和大夫人說話時的謙卑,現在李元語氣多透着一股子的狎暱勁兒。

    “你說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偷情就小心點,爲什麼要這麼囂張?老爺他是沒有,但他也是個男人,男人就都會生氣的知道嗎?”

    “呵呵,”胡梅兒的譏笑聲傳來,“他都沒有了,怎麼還配叫男人?什麼都不能做的廢物。”

    “那你可真的小看老爺的手段了,”李元冷笑一聲,“老爺如果真的想動手,就算那玩意沒有了,還有手和拳頭,你真以爲老爺動不了你嗎?如果老爺知道了你們在偷情,你知道下場是什麼嗎?”

    胡梅兒:“是誰告訴你的?是不是鳳姑那個賤人?”

    李元:“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我可以幫你保守祕密,但還請麻煩二夫人,教教我這胡蘿蔔怎麼用,行嗎?”

    百里辛和帝迦對視一眼,百里辛悄無聲息地朝着發出聲音的地方移動過去。

    “哈哈哈,”胡梅兒忽然爆發出一聲大笑,“李元,我早就發現你不對勁了。不光是看我,你平時看其他姨奶奶的眼睛也都是色咪咪的。”

    “每次看回去你就嚇得縮緊腦袋,怎麼?膽小鬼今天的膽子怎麼突然大了起來,喝錯藥了?”

    “我胡梅兒也不是什麼人都能要挾的,你被老爺救下來,背地裏卻一直覬覦老爺的女人。你這個恩將仇報的垃圾玩意,你也配睡我胡梅兒?”

    只聽“呲啦”衣服被撕破的聲音響起,李元的聲音隨即緊張起來,“你,你幹什麼?”

    “你說我現在大叫的話,來的人是信你還是信我?到時候老爺一怒之下把你從這裏趕出去,我看看你還能去哪兒?”

    “你是孤兒吧?一個從李宅被攆出去的下人,你看看誰敢要你。”

    “你李元就是李宅的一條狗,一條狗也想上主人?瞎了你的狗眼了!”

    “嘖嘖,瞧把你嚇得,這就不行了?就你這膽量,還敢跟我胡梅兒叫板?”

    “趕緊滾,聽到了嗎?如果讓我在院子裏聽到什麼風言風語,我一定弄死你,知道嗎?!”

    “滾!”

    衣料摸索聲響起。

    百里辛和帝迦對視一眼,趕緊躲了起來。

    四隻小狐狸緊緊跟在百里辛身後,跌跌撞撞衝過去,因爲剎不住車幾隻狐狸撞了個滿懷,又仰頭擋在了地上。

    百里辛伸出腳,微微用力,將四隻小狐狸掃到角落裏。

    假山的另一邊,慌不擇路的李元從假山後面衝出去,臉上驚恐萬分,身體也顫顫巍巍、搖搖欲墜。

    他見四下無人,飛快地跑遠了。

    又過了幾秒,胡梅兒從假山後面走出來。

    她靠在假山上,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鮮空氣,“嚇死我了,還好這只狗夠慫,嚇嚇就好了。”

    很顯然,胡梅兒並沒有像她自己剛纔表現得那麼兇悍。

    “哎,這衣服也破了,得趕緊回去換身衣服了,梅園的戲馬上就要開唱了!”

    目送着胡梅兒離開,百里辛的耳邊忽然傳來一聲冷笑。

    他疑惑地擡頭,就見帝迦嫌棄地冷哼,“胡蘿蔔?呵,渣渣。”

    “……”百里辛,“你要明白物種的多樣性,不是所有人的都跟你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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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播間。

    【《物種的多樣性》】

    【《一根胡蘿蔔引發的血案》】

    【李元這麼膽小,就連胡梅兒都嚇跑,應該不是殺死李財主的兇手吧?是不是可以排除了?】、

    【不一定啊,三年前膽子小,三年後可不一定。當年膽子小,現在在現實中不還是敢一把火把畫燒了?他可是知道畫裏有人的,他這是在謀殺!】

    【這麼看來,兇手還是那只黑白狐狸了,所以還是狐仙復仇。】

    【這應該是目前來說最接近的答案了。】

    【雖然但是,如果是黑白狐狸的話,它的孩子被困在畫裏,它當時走的時候爲什麼不把畫帶走?】

    【嘶!好問題!我完全沒想到。】

    【或許是因爲它自己救不出來?所以需要被人來幫忙?】

    【但是,讓百里辛救小狐狸的是仙姑……】

    【有沒有一種可能,仙姑和黑白狐狸其實早就聯手了?你們不覺得奇怪嗎?明明就發生在自己的眼前,仙姑卻說什麼都沒看到,這分明是在包庇什麼人。】

    【說得太好了,所以這個人到底是誰?】

    【這個人就是兇手!】

    【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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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分鐘後,百里辛快要走到雲哥的房間時,迎頭剛好撞見了一個人。

    一身洗得發白的道袍,長長的頭髮盤起,手裏端着一個浮塵。

    眉心的地方,還有一個紅色的硃砂痣。

    是在道觀時他們看到的照片中的人,也就是那位慘死的青天道人。

    青天道長本來正在下人的引導下往前走,看到站在旁邊的百里辛和帝迦後慢慢停住了腳步。

    他上下打量着百里辛的時候,百里辛也在打量着他。

    幾秒鐘後,青天道長收回目光的時候,眼尾若有似無地掃過他們腳下的小狐狸。

    小狐狸早就全躲在了百里辛的身後,全身縮起來瑟瑟發抖,尾巴夾起,甚至連炸毛的勇氣都沒有。

    百里辛的手腕隱隱作痛,好像有萬千螞蟻在啃食他的皮膚。

    青天道人別有深意地說了一句“不錯”後轉過身,繼續朝前走。

    等青天道人走遠,百里辛才擡起手臂,扒開袖子。

    獸紋已經開始在手臂上扭曲,光滑圓潤的邊緣變成了有棱角的參差狀,顏色也從黑色變成了橙色。

    百里辛蹲下,看向四隻嚇得瑟瑟發抖的狐狸,問道:“你們很怕他?”

    四隻狐狸瘋狂點頭:“嗷嗷,嗚嗚,嚶嚶,嘎嘎。”

    百里辛的腦海裏。

    ——“他好可怕。”

    ——“我感受到了恐怖的壓迫感。”

    ——“嗚嗚嗚。”

    ——“他身上的味道好奇怪。”

    百里辛看向青天道人的離去的方向,目露沉思。

    “你們蹲在地上找什麼?”

    一道聲音傳來,百里辛回過頭去,發現是雲哥。

    雲哥站在那裏,當看清百里辛的臉上立刻露出了驚豔的目光。

    帝迦輕咳一聲,冷冷道:“大夫人讓我們來找你,戲要開始了。”

    “哦,哦,對。”雲哥恍恍惚惚收回目光,“梅園的獨家曲目,我得快點!”

    原本他還想再偷偷看看這個長相這麼好看的小廝,可旁邊的另一個小廝氣場太足,他連看都不敢看。

    可惡,他偷的是李財主的老婆,又沒偷你的老婆,用這種殺人的目光幹什麼?!

    ……

    等百里辛和帝迦再次回到戲園子的時候,臺上已經開場了。

    青天道人也在坐席之中,還是緊緊挨着李財主。

    百里辛看向臺子,微微愣住。

    戲臺子上面,幾個畫着濃厚妝容的戲曲演員正在僵硬地演繹着。

    一共四個人,每個人的身上都像栓了幾根看不見的絲線。

    他們就像傀儡玩偶一樣,彷彿被什麼人操控着,被迫在舞臺上進行表演。

    即便是臉上塗着厚厚的妝容,百里辛依舊可以看到隱藏在裏面的驚恐和駭然。

    百里辛一邊朝着大夫人的方向移動,一邊看向帝迦:“那四個士兵找到了。”

    帝迦:“是啊。”

    找到是找到了,但恐怕是被嚇傻了。

    百里辛悄無聲息地回到大夫人身邊,戲臺子上被迫移動的幾人沒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只能無助地朝着忽然出現的百里辛和帝迦瘋狂眨眼。

    百里辛:“……”

    還知道眨眼,看來還沒嚇傻。

    百里辛安撫地朝着他們笑了笑,轉頭看了看臺下的觀衆。

    衆人好像根本沒有察覺到戲臺子上這幾個門外漢的表演有多low,京劇唱得有多丟人,臉上全都是津津有味的笑容。

    百里辛又看了一眼。

    身後的幾個姨太太還不明所以,看得正起勁。

    前面的大夫人和李財主的表情卻頗爲微妙。

    黑夜早已來臨,頭頂的月亮高高掛起,冰冷的月光灑落下來。

    戲臺子上的燈火通明,斑駁的燈火斜斜落在看臺下衆人的臉上,將大家的臉一半藏在黑暗中,一半暴露在了燈光下。

    那條涇渭分明的線,從鼻子處割開。

    微笑在明,眼神在暗。

    暴露在燈光下的笑容有多滿意,隱藏在黑暗中的眼神就有多恐懼。

    大夫人眼瞳緊緊收縮輕顫,眼部猙獰地大睜着。

    她的眼睛就這麼一眨不眨看向戲臺子上,白眼球佈滿了因爲怒睜而遍佈的紅血絲。

    李財主也沒好到哪裏去,他也是這麼釘在當場,嘴角同款的微笑,眼睛裏同款的恐懼。

    百里辛轉頭看向了戲臺子。

    之前的戲曲是三個主角,現在明顯是四個主角。

    一名小姐,一名仙姑,一名書生,一名下人。

    下人還特意畫了太監特有的臉譜,走起路來也是扭捏造作。

    前面的劇情基本一致。

    但在後面,太監開始出現了。

    在仙姑許諾書生,可以給他一切的時候,太監在旁邊偷聽。

    春節那晚,太監在所有人的飯菜裏下了蒙汗藥。

    他原本只是想盜取一些錢財,和那張畫着仙姑的畫像。

    但那一晚,大火出現。

    所有人都因爲藥物睡死了過去,他們原本可以逃走的。

    大火很快蔓延,在宅子被大火卷起來的時候,身後的背影是遠處鎮子上燃放的萬家煙火。

    就這樣,太監逃了,留下了燒成廢墟的宅子和滿地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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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播間。

    【靠啊,這李財主真的不是人。如果他不是起了邪念想要偷東西而下蒙汗藥,說不定大火剛冒苗頭的時候就被發現滅了。可就是因爲他的藥,大家都昏睡過去。】

    【難怪我當時聽仙姑說當年事情的時候就覺得有點奇怪。我說呢,怎麼一場大火會燒死那麼多人呢?就算真的起火了,東西燒沒了還有腿啊,這不是樓房,而是平地,他們應該是很好離開才對。】

    【看到下藥的時候,我總算是明白了。】

    【所以這場悲劇,全是因爲李財主的貪念而起。】

    【這到底是什麼世間人渣。掏走心肝肺什麼的,太便宜他了。】

    【身上不僅背負着那麼多野獸生靈的命,還有那麼多人類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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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程,舞臺上的四個人一直在朝着下面發射信號。

    百里辛打開了任務欄,右上角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四個多小時。

    等到最後一幕結束,被打扮成京劇娃娃的四名士兵才被放下來,呆呆站着,一動也不能動。

    大夫人和老爺僵硬地鼓掌,百里辛摸摸看了眼青天道人,就見他安安靜靜坐在椅子中,神色泰然,依舊是那副高深莫測的悲憫模樣。

    在稀稀拉拉的鼓掌聲中,白老闆走了出來。

    看到白老闆臉的剎那,大夫人再也控制不住,眼睛一翻,暈了過去。

    李財主卻還是只能被迫睜開眼睛,眼睜睜看着白老闆向着他們揮手,向着他們鼓掌。

    白老闆的動作看起來是那麼自然和正常,如果排除他眼睛一直放在李財主身上的話。

    百里辛靜靜看着這場鬧劇,在落幕聲中,慢慢掃過了在場所有人的臉。

    “大夫人好像暈過去了,”百里辛和青天道人對視的瞬間,青天道人開口道,“你們不送她回去嗎?”

    百里辛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點了點頭,“道長說的是,我們這就送大夫人回房間休息。”

    “聽我一句勸,”在百里辛幾人擡起大夫人的時候,青天道人朝着他們含笑說了一句,“回去後就鎖好門窗,小心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鑽進去。”

    百里辛冷冷看了青天道人一樣,“多謝道人提醒。”

    說完,他回頭看了眼臺上的幾人,朝着對方做了個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