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河神新娘12

    樑西：“因爲……中了毒？”

    周廣：“神特麼中毒，誰家中了毒之後全身骨頭發黑，這不是喝毒，這是泡進毒罐裏了吧。”

    樑西朝着骸骨用了一下治療術。

    夏池震驚：“樑西哥，你在幹嘛？你想讓這個骨頭架子自己站起來把我們嚇死嗎？”

    樑西：“……”

    額，抱歉，職業病犯了。

    【叮！恭喜玩家破解河神詛咒的真相5%，目前河神詛咒真相已完成95%。】

    百里辛的腦海裏響起了一道系統提示音。

    夏池眼睛猛地一亮：“95%了。太好了，還差5%我們就贏了。”

    地上糾纏着兩具骸骨，呈現出的不是其他正常骸骨的白色，而是泛着青黑色。

    帝迦在百里辛耳邊輕輕道：“這兩人的骸骨附着着很濃的怨氣。”

    百里辛站起來，“不管怎麼說，先把兩具骸骨給桑婆婆送去吧。時間不早了，我們快點忙完回去休息。”

    他打開任務欄，剛纔打撈屍體已經花費了他們三個多小時，再加上上午高強度的工作和下午的奔波，大家早已經精疲力盡。

    這兩具骸骨也不知道怎麼個情況，緊緊抱在一起，異化後的骨頭格外堅硬，幾個人用力掰了很久也沒將他們分開。

    幾個人花了半個小時把屍體擡到了義莊桑婆婆的面前，桑婆婆一溜小碎步跑到他們面前，看了骸骨幾眼後直接撲了上去。

    “寶兒，是我的寶兒沒錯！”

    “謝謝你們幫我找到了寶兒，下面我要跟你們說另外一件事情。”

    “你們幾個把骸骨放在架子上，跟我進來吧。”

    聽桑婆婆這麼說，幾個人對視一眼，將兩具骸骨放在了架子上，跟着桑婆婆進了房間。

    桑婆婆在屋子裏翻箱倒櫃找了很久，抱出了一個木匣子。

    她打開木匣子，從裏面取出了一個黃布包裹的東西。

    揪起黃布的一角一點一點打開，終於露出了裏面的廬山真面目。

    那是一柄纏了一圈黃紙符籙的匕首。

    桑婆婆：“十幾年前一個先生途徑此地，說我們河神村出了惡靈，並給了我這把匕首。那位先生說以他的實力不足以消滅這個惡靈，但在未來會出現一個人能夠做到。”

    “他會幫我找到寶兒的屍體，並將河神村從詛咒中解救出來。”

    “到那時把匕首交給他，只要用這把匕首刺穿惡靈，惡靈就會消失，河神村也能夠得到解脫。”

    “是你們幫我找到寶兒屍骨的，所以我將這把匕首交給你們。”

    “黃有城雖霸道，但畢竟救了河神村的一方民衆。寶兒嫁給他卻不守婦道，是寶兒對不起黃有城。他們這段孽緣生前糾纏，死後也不肯放過彼此。”

    “一步錯，步步錯！”

    “我原本不相信寶兒變成了惡靈，可看到他們兩個的骸骨，由不得我不信。”

    “如果惡靈真的是寶兒，寶兒就是河神詛咒的根源的話，求你們讓她解脫吧。”

    “是我們寶兒對不起黃有城，他的後事我會幫他處理。”

    桑婆婆將匕首重新放回匣子裏，交到了百里辛手裏。

    所有人的腦海裏，系統音響起。

    【叮！恭喜玩家百里辛得到破魔匕首X1，使用該匕首可以破除惡靈詛咒。】

    “還有一件事來着……”桑婆婆拉扯着眉頭想了好久，才一拍腦門，“我想起來了，那位先生說，那個惡靈力量強大，這把匕首上的力量只能使用一次。”

    百里辛手上捧着沉甸甸的匣子，“所以必須一次成功？如果失敗會怎麼樣？”

    桑婆婆眼睛猛地瞪大：“一旦失敗，將再也無法阻止惡靈。河神詛咒無法消失，要麼獻祭純潔的少女！要麼等着洪水淹沒村莊，大家都會死！”

    百里辛沉默兩秒：“既然如此，來都來了……”

    夏池：“？？！”

    李燦燦：“？？！”

    這四個字讓他們想起雞皮疙瘩！

    百里辛緩緩開口：“要不我們順便把寶兒和黃有城的骸骨帶走？”

    桑婆婆：“……”

    空手套白狼？

    半個小時後，夏池推着一個蓋着白布的板車回到了住處。

    迎頭碰到了堵在他們房間門前的鐵匠五人。

    爲首的鐵匠怒氣衝衝瞪着百里辛幾人，拳頭緊緊攥起來，上面的青筋都爆開了。

    但他們到底是擔心系統懲罰，還撐着最後的一絲理智沒有動手。

    “百里辛！我上山的兄弟死了三個！你們是不是故意的？！”

    夏池直接擋在了百里辛面前：“是你們自己人先耍無賴的，當時我們走的時候提醒過他們，他們非要跟那些NPC鬧，還說什麼‘不爭饅頭爭口氣’。”

    “大家都是玩家，他們不走你們應該拉着他們離開啊。”鐵匠聲音小了些，語氣還是十分不善。

    周廣：“我們拉他，萬一被判定爲攻擊玩家呢？你們上山時打的什麼主意大家心裏都清楚，那三個人落到什麼下場都只能怪他們自己。”

    鐵匠被懟的啞口無言，他一口氣哽在胸膛裏沒地方發泄，最後漲紅着一張臉側頭瞪了那兩個上山的人一眼，“一羣廢物，都進去！”

    五個人夾着尾巴灰溜溜進屋，臨進屋前鐵匠看了眼板車。

    夏池力氣大，扛着兩具骸骨進了屋子。

    現在好了，一間屋子裏，五個人，一隻怪物，兩具骸骨。

    李燦燦都覺得自己的恐懼症被治好了大半。

    感謝辛神！

    周廣是他們五個人的廚藝擔當。

    一個小時後，衆人吃飽喝足，總算喘口氣後開始對着兩具骸骨發愁。

    周廣：“所以這兩句骸骨，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惡靈？”

    樑西：“桑寶兒吧，你們看，桑寶兒犧牲自己的幸福救了村民，結果卻被村民侮辱，還被黃有城控制，兩頭受氣下死後化成惡靈。”

    周廣：“我怎麼覺得黃有城更有可能黑化？一擲千金買了個美人，好吃好喝伺候着，結果美人給自己戴了那麼大一頂綠帽子。戴了綠帽子也就算了，還被寶兒殺死。你說他冤不冤，氣不氣，會不會化成惡靈？”

    李燦燦弱弱地開口：“我有個問題。”

    周廣：“什麼問題？”

    李燦燦：“額，如果他倆其中的一個真的變成了惡靈，真的會任由我們把他們的骸骨拖走嗎？”

    其他人：“……”

    是個好問題！

    夏池：“也就是說惡靈可能另有其人？還有誰有可能？”

    幾個人眉頭緊皺，樑西遲疑地開口：“村長也很有嫌疑。”

    “今天下午他一直在洗白自己，把自己塑造成真善美的角色，誰知道是個僞君子。”

    夏池：“照你這麼說的話，桑婆婆也很有嫌疑啊。她那麼疼她女兒，女兒又被村民害死，留着她一個白髮人送黑髮人，她也怨恨啊，說不定就成了惡靈了呢。”

    周廣：“那我問你，如果桑婆婆是惡靈，她怎麼可能會把匕首交給我們。”

    夏池：“……”

    又一個好問題！

    李燦燦：“所以到底是誰？”

    樑西：“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桑婆婆想借刀殺人。她誤導我們認爲嫌疑最大的是村長，借用我們的手殺了村長。”

    其他人：“……”

    好難，人傻了，怎麼看誰都有嫌疑？

    帝迦的笑聲在百里辛耳邊迴盪，“呵，愚蠢。”

    百里辛：“……”

    你行你上啊。

    那個被百里辛揍暈的怪物還在昏迷中，幾個人把頭髮薅禿了都沒想通惡靈到底是誰。

    現在時間已經過去了53個小時，還有5個小時天就亮了。

    百里辛：“大家先休息吧，我們明天還有時間。”

    周廣：“對，先休息。明天強制工作的時候我們再想到底是誰，大不了咱們隨便選一個，還有四分之一的成功率呢！”

    李燦燦從地板上坐起來，“我有點尿急，出去一下哈。”

    幾分鐘後，李燦燦從茅廁中走出來，看到院子裏的人時有些怔愣。

    猩紅色的月光原本應該是詭異的，可那道紅光照在面前青年的臉上，除了給青年鍍上了一層金紅色的餘暉外再也沒有其他。

    青年長身玉立，站在月光之下。他側頭間好像在跟誰說着什麼，修長的脖頸在月光的映照下鋪上了一層桃粉，好像四月裏的桃花，妖冶絕美。

    李燦燦看呆了幾秒鐘，才甩了甩頭走過去，“你還沒睡呢，百里辛。”

    百里辛懶懶倚着牆壁，仰頭看着天上的紅月：“還沒。”

    李燦燦走到百里辛身邊，學着他的樣子擡頭望月。

    四周靜謐，時不時有風拂過耳邊。說來也奇怪，剛來第一天覺得十分恐怖的紅月，在經過了幾天的相處後竟然沒有那麼可怕了。

    李燦燦深吸了一口氣，“這裏空氣還挺好了。”

    百里辛：“嗯，是挺不錯的，如果沒有河神詛咒，這裏應該會是一片世外桃源。”

    李燦燦：“對了，百里辛，我之前跟你說過我外婆吧？”

    百里辛：“嗯。”

    “我外婆人特別好，對所有人都和藹可親，從沒紅過一次臉。但她命不好，先是我外公去世，接着我爸媽也沒了。”

    “百里辛，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我不知道自己後面的遊戲裏還能不能碰到你們或者像你們這麼好的人，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挺到最後一關。”

    “但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如果你有機會出去，拜託你幫我去看一下我外婆。她就住在S市雨花路32號，姓李。”

    百里辛終於將視線從月光上挪開，放到了李燦燦臉上：“李燦燦，別做傻事，我們不需要你獻祭河神。”

    李燦燦霍然擡頭，一雙杏眼瞪得大大的，“我，我沒。”

    百里辛：“你退燒的那晚其實早就醒了吧？”

    李燦燦臉色一變，“你怎麼知道？”

    “當時樑西說你出了一臉的汗，我看了一眼，那是你哭了。你當時就有了想要獻祭河神的想法吧？只是一直在猶豫中。”

    “你從醒來後狀態就一直不對勁，我這兩天之所以讓你做那麼多事情，爲的就是讓你忙碌起來。每個人的生命都該受到尊重，每個人都有爭取生存的權利。”

    “我們都會活下去，我會帶所有人離開這裏，相信我。”

    “所以你沒有必要拜託我去看望你外婆，你完全可以自己去看望你外婆。”

    李燦燦已經哭得稀里嘩啦，眼淚像珍珠一樣一顆一顆從眼眶裏往下掉。怕自己的哭聲吵到睡覺的人，李燦燦用力捂住自己的嘴巴，指尖都泛了白。

    原來他什麼都知道，只是不曾說出來口罷了。

    在百里辛的注視下，李燦燦像一個終於找到了家的孩子，第一次感覺到什麼是安心。

    他的目光中有他這個年紀不該有的睿智和包容，百里辛的眼睛清澈而純粹，就好像是經過了漫長歲月沉澱錘鍊後最珍貴美麗的那顆黑色珍珠。

    過了很久，李燦燦才控制住自己的淚水，只是鼻子止不住的抽噎。

    等到李燦燦徹底緩過勁兒來了，百里辛才道：“回去睡覺吧，明天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李燦燦已經收起了先前的迷茫，她用力點了點頭：“好！”

    兩人一前一後躡手躡腳地進了房間，粗重的喘息聲此起彼伏。

    黑暗中，一團絲滑的水霧從身後輕輕包裹住了百里辛全身，慢慢收緊力道：“心疼她？”

    百里辛：“倒也不是，只是想減少無謂的犧牲。據我推測，就算是獻祭河神，被獻祭的人也不是她，而是身爲聖女的我。她獻祭除了害死自己外沒有任何作用。”

    低沉的聲音滑過耳道：“你比她聰明。”

    就讓他拭目以待，這個從進入遊戲就身負“必死”命運的青年到底能不能活下來。

    自己雖然很喜歡他，但如果對方連這樣的考驗都過不去，就不配成爲自己的藏品。

    第二天雞鳴時分，所有的玩家已經站在了外面。

    原本的25人，現在只剩下10人。

    時間已經過去了58個小時，距離倒計時只剩下14個小時。

    這次來了很多村民NPC，每個NPC手裏都拿着把鋸子或者鋼刀。

    村長皺着眉看着面前的人：“怎麼只剩下10個人了，跟我走，這次你們都跟我走！”

    衆人有些詫異，但還是跟在了村長後面。

    很快，他們跟着村民NPC進了山。

    村長：“今天我們只有一個任務，造一艘船。”

    他頓了頓，黑漆漆的目光掃過衆人，最後落到了百里辛身上，“聖女，你有別的工作。”

    看着百里辛跟着村長離開，李燦燦趕緊開口，“那我呢？我不是聖女的侍女嗎？不需要我嗎？”

    村長面無表情地緩緩看了李燦燦一眼，“不需要，你砍樹，造船。”

    村長帶着百里辛在林間穿梭，因爲腿腳僵硬，他走得很慢，慢慢悠悠挪了大半個小時才帶百里辛來到了一個沒來過的房間。

    房子外面站着四個手持鐵棍的NPC，村長指了指房間：“進去吧。”

    百里辛推開門，剛走進房間就聽到門被人從外面關上，還被落了鎖。

    門口外面響起村長的聲音：“這是對你昨天偷盜寶兒牌位的懲罰！今天你的工作就是閉門思過，罰抄經書！把桌子上的經書全部抄完才能離開，否則你永遠不能離開這個房間！”

    “如果你敢強行離開，我不僅會打斷你的腿，還會打斷你那些同伴的腿！”

    百里辛的手緩緩從門上放下。

    出來混的，總是要還的，看來昨天把這個村長惹急了。

    百里辛環顧四周，發現這裏是一個小小的書房。

    旁邊書架上擺滿了書，在書桌上還堆着着厚厚的一摞經書。

    百里辛沒急着去抄經書，而是走到了書架旁翻看。

    書架上的書大多是什麼仁義禮智類的書籍，每一本的書角都有些破爛，似乎翻看了很多次，在必要的地方還經常會有用鋼筆作的批註。

    字跡清秀。

    百里辛在書架上翻了一會兒，就從裏面發現了一本書裏夾着一張紙，還是那個清秀的字體，只是紙上的內容卻不怎麼清爽了。

    紙上用紅色鋼筆寫滿了“去死”兩個字，血淋淋的，大煞風景。

    百里辛又翻了一會兒，從其他幾本書裏找到了這樣的紙張。

    看着這些血淋淋的紙，百里辛陷入思考。

    村長說到做到，沒有抄完就真的不放百里辛離開，百里辛一直被關在裏面，只有上廁所的時候村民NPC讓他離開了一會兒。

    但村長要挾的話在前面，他也不能撒手離開，直到11個小時後百里辛抄完了所有的經書，那些護衛才放他離開。

    此刻，太陽已經落山。

    時間過去了70個小時，只剩下最後2個小時。

    破魔匕首還插在百里辛的腰間，河神詛咒的真相還剩下最後的5%。

    本來以爲大家早就回來了，可百里辛返回住處時卻發現房間空無一人，只有那只赤蛛被拴在屋子裏，警惕地盯着百里辛，小小的眼睛裏充滿了畏懼。

    它一個勁兒地在扒拉地板，眼神迫切地望着外面。

    百里辛向它走去，赤蛛下意識縮了縮脖子。

    下一秒，赤蛛覺得身上的束縛一鬆，竟然是百里辛給自己鬆了綁。

    赤蛛也不敢回頭撓百里辛，怕再挨一頓胖揍，趕緊腿一蹬向外狂躥。

    跑出去一會兒，赤蛛警惕地回頭看了一眼。

    不看不要緊，原本以爲放過自己的百里辛竟正在身後窮追不捨。

    赤蛛立刻拼了老命往前狂奔。

    它逃，他追，它插翅難飛！

    終於，赤蛛在一個地方停下，使勁地彎腰撓着地面。

    百里辛環顧四周，很快知道了這裏是什麼地方。

    村長供奉桑寶兒牌位的地下祠堂就在自己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