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107 四世三公,袁家雙雄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慵懶的臘肉字數:3009更新時間:24/06/27 16:05:38
    河北,鄴城

    “捷報、捷報!幽州大捷!”隨着幾匹飛奔的駿馬奔馳在城中,無數百姓行出家門,奔走相告!也許對於百姓來說,袁紹也好,公孫瓚也罷,誰取得勝利都沒有太多關係,他們最關心的,乃是長達數年的戰爭終於結束了。

    將軍府,袁紹端坐首位,其餘衆將紛紛坐於下方兩側,所有人皆面露喜色。

    “捷報、稟將軍,幽州大捷!”傳令兵已然翻身下馬,快跑進廳內。

    “來人,看座,慢慢說!”袁紹向一旁值守的士兵吩咐道。

    士兵忙去過一把椅子並遞上一盞溫水。

    幾個呼吸後,傳令兵終於緩過一口氣,見狀袁紹忙問:“前方戰事如何?”

    “稟將軍,公孫瓚面對文丑將軍、麴義將軍、高覽將軍三路大軍死守薊縣,淳於瓊將軍則繞路右北平郡震懾遼東公孫恭的同時,並掐斷公孫瓚後續補給!經過近一個月的圍困,最終城破之時,公孫瓚手下白馬義從盡皆自刎於當場,而公孫瓚及其全族則自焚於城樓之上!而後遼東公孫恭發來降表,願爲將軍馬首是瞻!”

    公孫瓚...作爲袁紹的老對手,原本袁紹對其恨之入骨,但說來也怪,聽到傳令兵講述完來龍去脈後,袁紹卻逐漸地收攏起笑容!聽到白馬義從全部自刎,公孫瓚攜全族自焚後,袁紹甚至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後面傳信兵所說的什麼,似乎都聽不真切。

    可以說,這些年來袁紹最大的敵人無非便是公孫瓚、曹操二人,然而此刻的袁紹腦海中回想起早年幾人相處的情景...

    “本初(袁紹的字)!你小子就是太優柔寡斷,還好面子,非要墨跡到人家姑娘洗完了才肯來!這下好了,不但啥也沒看到,還被潑一身洗澡水!孟德(曹操)你也別偷着樂,要不是你攛掇,我們會這樣?我不管,你要請我與本初去青樓一醉方休!”

    ...

    ‘伯圭(公孫瓚)...一路走好,來世紹再與哥哥道聲抱歉!’

    “將軍?”耳邊傳來值守士兵的聲音,袁紹回過神來,看到士兵正遞上一道摺子。接過後打開,發現正是公孫恭寫給自己的降書順表,裏面嚴厲譴責公孫瓚的魯莽行爲,並嚴明公孫瓚與其並非出自一脈,自己絕無任何反心,願全力支持東海王劉恭之後劉和爲大漢正統,並以袁紹馬首是瞻,洋洋灑灑數千字,就連袁紹看了也暗自咋舌不已!

    '同樣是兄弟,同樣是大難臨頭各自飛,不知我那遠在汝南,做着皇帝夢的弟弟聽聞我這當哥哥的已然擊潰老對手公孫瓚,佔據河北幽、並、冀三州大片土地,此刻是何心情呢?

    ...

    漢高祖四年(公元前203年)設立汝南郡,這是“汝南”二字作爲地理專屬名詞首次出現,其轄潁水、淮河之間的37縣,屬豫州刺史監察範圍,因爲大部分轄地都在“汝河之南”而得名。

    壽春,位於穎水、淮水交匯處,猶如土地肥沃,氣候宜人,自然而然地成爲汝南郡第一大城,更爲難得的是此處文風鼎盛,紅極一時的月旦評,便設立在此處!

    月旦評,東漢末年由汝南郡人許劭、許靖兄弟主持對當代人物或詩文字畫等品評、褒貶的一項活動,常在每月初一發表,故稱“月旦評”或者“月旦品”。無論是誰,一經品題,身價百倍,世俗流傳,以爲美談。因而聞名遐邇,盛極一時。

    兄弟二人給人的感覺向來是溫文爾雅,謙遜有禮,然而此刻的許府內,兄弟二人卻發生了劇烈爭執!

    “不行,袁術欺世盜名,更是妄圖稱帝,簡直滑天下之大稽,若連此等行徑之人都能登上我月旦評榜首,那我月旦評豈不成了天下人的笑柄?千百年後人們會如何看待我兄弟二人?!”說話之人正是許劭。

    “兄長此言差矣,我兄弟二人皆爲汝南人士,而我許家更是所有基業均在壽春,而今袁術登基在即,正需要我登歌功頌德,若兄長此時觸那袁公路的眉頭,你我兄弟二人生死是小,一個搞不好將連累我許家上上下下數十口人陪我們一同殉葬啊!兄長!”說完,許靖搖頭苦笑。

    “二弟若貪生怕死,自可獨自離去,當然,也可去逢迎討好那袁公路,沒準日後封你個光祿寺卿也未可知啊!至於劭…我等文人立於天地之間,縱死無悔,相信父親在九泉之下也會理解劭之心思。”

    聞言,許靖氣得渾身顫抖,哆嗦着指向對面的許劭,怒道:“許劭!我敬你是兄長,好好好!你清高,我小人!你留在這裏當你的正人君子好了,我許靖就此告辭!”說完,便回自家宅院,吩咐下去收拾細軟,準備連夜南下荊州暫避!

    …

    閻象,任汝南郡主簿,袁術手下謀士之一。此刻閻象府邸內,閻象與袁術手下另一謀士袁渙對坐在後廳之內。

    打發走其餘下人,閻象這才放低聲音,小聲說道:“曜卿(袁渙的字),此處只剩你我二人,有何事不明儘可知無不言!”

    “我與永昌(閻象的字)相交莫逆,便有一說一!主公一月後便欲登基,永昌有何看法?”

    “還能有何看法?當時主公提出此事之時,象便引當年周文王雖擁有三分之二的天下還向殷稱臣的故事進行勸諫。然而主公卻似中邪般一心想要當皇帝,象…有能有何辦法?”閻象一臉無奈的說。

    “永昌所言‘中邪’二字…渙深有感觸!”

    聞言,閻象騰的一下站起,一臉錯愕的看向對面的袁渙,見對方表情鄭重,不似玩笑,閻象眼神閃動,隨後緩緩坐下小聲說道:“莫非曜卿有所懷疑?”

    袁渙點點頭,左右四顧發現周圍的確無人,這才壓低聲音開口。

    “實不相瞞,主公當日說南華老仙我等皆未親眼所見,只當是主公一心想當皇帝,擅自編纂出的人物,然而數日後,渙去尋主公稟告今年各地稅收之時,卻無意中看見主公在其後花園內對着空氣說話,當時渙只當是主公飲酒過量,醉話而已,然而…”

    袁渙深吸口氣,似是想壓住心中恐懼,幾個呼吸後,繼續開口:“然而當渙來到主公近前,發現主公雖面露微笑,卻似沒有見到渙般仍在那裏自言自語,正在渙不知所措之際,卻愕然發現主公臉上似有一雙手,手掌遮蔽住主公雙眼,大拇指則緊緊按住主公雙耳!

    渙當時害怕極了,後退幾步,不小心碰掉桌上杯盞,方纔回過神來,再擡頭時卻發現主公一切正常,臉上根本沒有什麼手掌,而此時主公也開口詢問我所來何事,似乎之前沒有發生過任何事情一般!”

    聞言,閻象也表情凝重,既然袁渙來找自己,絕對不會無的放矢,果不其然,只聽袁渙繼續開口:“原本渙只當是自己的錯覺,並未放在心中,然而前些時日與那許家兄弟談論起大公子(袁紹)所擬的討逆檄文時,那許家兄弟無意中說起當年我大漢朝的一則祕辛,聽完後渙…脊背生寒!”

    “討逆檄文…祕辛…中邪?”閻象原本便是袁術手下著名謀士之一,略一思量便將此事串聯起來,一個詞在閻象腦中閃過,不由得脫口而出:“巫蠱之禍?!”

    說完,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對面的袁渙,顫抖問道:“曜卿可有證據?”

    袁渙謹慎的點點頭繼續開口:“與許家兄弟分別後,渙便暗中蒐羅關於巫蠱之禍的相關資料,果然如同許家兄弟所言,書中所言當年武帝所中巫蠱之症狀竟與主公一般無二!”

    閻象深吸口氣,之前很多無法相通之事豁然貫通,喃喃自語道:“是了,即便主公剛愎自用,但大是大非上主公還是分的清輕重的,曜卿,快快隨我進宮!”

    說着,閻象拉起袁渙便欲進宮面見袁術,然而袁渙卻坐在原地沒有動彈。

    “曜卿這是何意?”閻象皺眉問道。

    “哎,你我相識許久,渙深知,永昌謀略遠在渙之上…”袁渙沒有說完,而是定定的看着閻象。

    “…願聞其詳!”閻象也冷靜下來,從新回到座位之上。

    “首先,這事情從始至終便透着古怪,若是真的如同大公子所言,公孫瓚乃當年公孫賀之後人,那麼完全沒必要對主公下手,直接對大公子施展巫蠱之術豈不更好?何必捨近求遠?

    另外,渙沒有不敬之意,但…說句不中聽的,咱們主公何德何能,配得上公孫一脈用當年施展在武帝身上的招數對付咱家主公?”

    自家人知自家事,兩人深知袁術的品行,也是一言難盡…

    這時閻象也冷靜下來接着說道:“如此說來的確不能貿然前去,若當真主公中了巫蠱之術,那麼身邊必有奸細!”

    “不錯,首先可以排出你我二人,紀靈將軍對主公忠心耿耿,也可以排出,劉勳、張勳、橋蕤(qiáoruí)…”

    未等袁渙說完,院外便想起腳步聲,兩人看向門口之處,之間閻府管家正匆匆忙忙跑來,閻象皺眉不悅說道:“我與曜卿有要事相談,不是說不要打擾我們麼?”

    管家顧不上自家老爺的責備,小跑幾步來到近前,在閻象身邊耳語幾句。

    “什麼?楊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