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遷都路上，俗家弟子

    之前家裏還有一些餘糧，齊樹春和左傾棠的計劃便是用這些糧食捱到過年前後。

    可東郊學堂附近的百姓，都是城外的莊稼漢，來學堂上課的孩子，多數都是窮苦人家。

    齊樹春心思還算堅強，可左傾棠卻總是拿出自家的糧食，分給這些孩子讓他們拿回家去，搞得齊樹春兩人現在也無限接近於流民的狀態。

    “沒事的，等我今晚上山挖些野菜回來，我認得野菜，咱們不會餓肚子的……”

    左傾棠小聲嘀咕着，她知道是自己算計不周才會導致如此，所以肯定要承擔責任。

    之前在雞鴨巷被圈禁時，左傾棠認識好多野菜的長相，所以也能爲家裏分擔，不會讓齊樹春餓死。

    “齊先生，怎麼在這發上呆了？”

    正在齊樹春百無聊賴的時候，一道熟悉的聲音上前，他擡頭一看，正是太子朱高熾。

    在朱高熾身邊，一個穿着淡紫雲紋長衣的男人，也露出一絲微笑。

    當見到這個男人，齊樹春也不敢繼續慵懶，他剛要起身行禮，卻被男人阻止。

    “我可是偷偷跑出來的，連餘德都沒跟着，你可別想暴露我！”

    男人笑着打趣，他便是朱棣！

    “齊先生，我已經明白你說的話，只是讓我完全打開內庫，日後由百姓自由支取這樣的事，我無法辦到……”

    “我一生戎馬，爲大明開疆拓土，自認爲功績不敢比擬高祖，卻能超唐勝漢，一代帝王做到如此已然無憾。”

    “打開內庫，和百姓共患難的事情，便交給太子未來去做，我這個當爹的，也沒什麼可以給他的……”

    朱棣趁着那邊的朱瞻基還沒注意到這邊，和齊樹春快速的交流。

    打開內庫的決定，朱棣心中已經有了判斷，只是這樣的豐功偉績，還是留給新朝去做才更加穩妥。

    現如今能將內庫的儲糧調撥出來解決災情，朱棣認爲這已經不會引起民變。

    聽到朱棣的話，這時候齊樹春才對着朱棣深鞠一躬，算是打心底贊同。

    無論平民還是聖人，只要能夠反省到自身的錯誤，都爲時不晚，朱棣也是如此。

    百姓能擁有這樣的皇帝，才是天下蒼生的福分。

    “今天來也沒有別的意思，常山伯的爵位依然是你，過幾日我會重新頒佈……”

    “等着遷都到燕京後，你負責燕京學堂的同時，也要在內閣中輔助朝堂運轉！”

    朱棣到這裏來，並不是要和齊樹春敘舊或是承認自己的不對，他是要將自己的決定告訴對方！

    齊樹春，不能再朝廷外圍打轉，還是要進入到內閣中，才能發揮最大的效果！

    大明，也少不了齊樹春的建言！

    “陛下您不厚道啊，我負責學堂就已經焦頭爛額，您還要我進入內閣，這不是想玩死我嗎？”

    得知朱棣的意思後，齊樹春非但沒有高興，反而更加的無奈。

    在所有臣工夢想進入內閣的時候，這齊樹春好像很抗拒這種調令。

    做官做到這種態度，讓人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好了，齊樹春不得抗命，欽此。”

    朱棣生怕齊樹春一會找出什麼理由來拒絕，直接把話變成聖旨，讓對方再不能拒絕。

    隨後朱高熾囑咐一番，賑災的人員得到專門的指定，他們可以回去歇歇了……

    “從這一刻起，永樂帝在史書上不光記載是殺侄奪位的皇帝，更是救萬民於水火的聖人……”

    看着那偉岸的背影離開，齊樹春眼波流轉，這樣兩極分化到極致的帝王，怕也是古往今來的第一人……

    待到朝廷準備完畢，便浩浩蕩蕩的從應天離開，遷都至燕京！

    朱棣親自更改燕京爲北平，而應天，則在歷史的舞臺上退出，成爲大明的陪都。

    無數人如遷徙的大雁一般朝新的國都行走，齊樹春自然也跟在隊伍中。

    不過在齊樹春馬車中的，還多出姚廣孝一人！

    這是臨走前朱棣特意決定，齊樹春不明白其中深意，卻只能看到姚廣孝一直看着自己在笑。

    “我說國師，你笑了一路，我有這麼可笑嗎？”

    齊樹春滿臉黑線，他實在想不明白，這老和尚陰森的笑容，會不會在暗地裏算計自己？

    畢竟當初朱允炆看道衍的時候，也不認爲對方會有什麼害處……

    “常山伯真會說笑，老僧只是看你臉上似有刀兵之氣，怕是到了北平，會有一些麻煩……”

    姚廣孝坐在齊樹春對面，臉上的笑容依舊不減，聲音卻平淡的厲害。

    好像這一刻齊樹春在他眼前被人砍死，都不會讓人家老和尚有一點驚訝。

    “你還是盼我點好吧，我要是死了，國師你還得幫我照看小左，這姑娘非得把你寺廟吃窮不可！”

    齊樹春白了姚廣孝一眼，身旁左傾棠的臉頰，更如熟透的蘋果一樣。

    “我送你一場機緣你可接受？”

    突然，姚廣孝變的神祕兮兮，他看着齊樹春，雙眼似乎變成無底的黑洞，要將齊樹春吞噬進去。

    “什麼……什麼機緣？”

    被姚廣孝吸引，齊樹春也忘卻掉這個和尚的危險，他很是好奇對方的話。

    “凌泉，過來！”

    姚廣孝打開車簾，朝後身的馬隊吆喝一聲，下一刻便有一青年，駕馬上前。

    “師父！”

    青年在馬上行禮，他和姚廣孝一樣，穿的都是一身黑衣，只是並沒有剃度。

    “這是老僧的關門弟子，喚做凌泉，會一些拳腳功夫，武器用的也算及格，若是常山伯不嫌棄，就留在你身邊當個侍衛吧！”

    姚廣孝對齊樹春介紹着，凌泉是他在弟子鐵鉉後，再一次收的弟子。

    只是這一次收徒，真是姚廣孝最後一次收徒，因爲他再也沒有心力，去認真對待一個後輩。

    當年鐵鉉的死，讓他很是難過，也決定閉門不再收徒，但是凌泉的資質，讓姚廣孝違背自己的決定。

    不過姚廣孝相信，這次之後，世上在難有凌泉這樣資質的年輕人，他不會再對任何英傑動一點念頭。

    “你的弟子？那不應該是和尚嗎？看這小子，說是你兒子還差不多，再說人家也沒有皈依啊！”

    “哈哈哈，常山伯真是愛開玩笑，所謂衆生平等，皈依與俗世又有什麼區別呢？”

    “老僧所修有半家天一，半家密宗，凌泉更是俗家弟子，不礙事的……”

    “讓凌泉跟在常山伯身邊，只是爲了常山伯的安全考慮，並且希望我這小徒弟，在未來能得證果位，與伯爵你一同進入史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