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世族之害，變革之重

    看到百姓如此，朱棣怒意更盛，只是他沒辦法再強迫眼前無辜的人做任何事情。

    身居高牆內，九五之尊的皇權行令禁止，可到了民間，這種皇權又變的極端不堪。

    朱棣想要懲處那些世族，可就像餘德說的那樣，自己沒有任何把柄可以讓他們付出什麼代價。

    相反要是用強，更會讓天下受到動盪，所謂的永樂盛世，也變成一場笑話。

    “朕與你們保證，絕對不會爲難你們，這件事情朕會馬上解決，請諸位相信我！”

    朱棣擡手施禮，哪怕身爲皇帝，享受億兆奉養，此時他不能高高在上。

    只有與統治下的百姓一同呼吸土壤中的渾濁，才能保證頭上的太陽，永遠都是大明的照耀！

    這些百姓看出朱棣的真誠，但他們知道，即便是皇上參與進來，也改變不了什麼現狀。

    不多時，百姓散去，街上只剩下朱棣和隨從，還有北鎮撫司的一衆人馬。

    “進學堂，你們在外面守候，任何一人不可進入，便是太子也得等着我出來！”

    朱棣說罷，隻身走進學堂，這時街道上才被封鎖，無一人能靠近學堂左右……

    當看到無所事事的齊樹春後，煩躁的朱棣內心，才得到一絲緩解，哪怕齊樹春還一句話都沒說，也彷彿有一種魔力，能讓事態緩和。

    朱棣支走左傾棠和侯之敬，而後和齊樹春單獨說話，將外面的經過全都講出。

    “這些臭丘八，吸我大明的血，如今還要吃我大明的肉，才幾十年過去，我爹那時候的努力，就白費了不成？”

    朱棣很是生氣，當年洪武時期，高祖皇帝確實對世族們進行一番調整，目的便是削弱這些敲骨吸髓的世族大家。

    當時的效果也確實顯而易見，以至於朱棣上位這些年，根本沒有在意過民間的變化。

    誰知道幾十年過去，這些世族非但沒有一點收斂，反而變得更加囂張。

    哪怕是知道朱棣的心思，他們還是在唱反調，公然對抗皇權！

    甚至朱棣能夠感覺到，現在自己對抗世族的威能已經有些吃力，若是再拖延下去，下一朝比會讓世族把控朝局！

    “陛下，這點臣早就想到了，只是沒想到陛下竟然這樣激動。”

    “當年高祖皇帝削弱的，不過是世族的一副空皮囊，血肉還在，世族怎會就此沒落？”

    “自古王朝，皇家便是和各大世族捆綁在一起，通過無數年的滲透，他們會將自己的觸手插到皇家血脈之中。”

    “到時候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想要徹底蕩清，就只能連同皇室都連根拔起！”

    “這也是爲什麼，我中原大地潮汐潮落，王朝更換無數的原因之一！”

    齊樹春搖搖頭，那些世族，便是在千百年之後，也依然會存在，並且如變色龍一樣，適應着沒一個時期的變遷。

    他們隨時隨地都會改變自身的格局來適應當下的風景，哪怕朱棣文治武功，還是防不住無孔無入的士族侵蝕。

    “那按你這麼說，我只能和世族共存亡，然後與他們同生共死？”

    聽着齊樹春的話，朱棣有些不樂意：“朕會與百姓共天下，卻不會與世族共天下，我爹當年如此，朕也是如此！”

    朱棣治國，依然是按照高祖的基本方針進行下去，甚至要比高祖更加激進。

    當年深受父親教誨，又得鄂國公與魏國公的教導，朱棣不是昏君，在他眼中，容不下蛀蟲的存在。

    況且當下知道狀況，朱棣更不會與世族同塌而眠，哪怕接受斷臂之痛，也要解決世族的淫威！

    “想要解決世族，不能將其全都滅絕，畢竟老世族消失，就會出現一幫新的世族，繼續操控整個世界。”

    “陛下想要讓世族的威脅消失，最好的選擇便是讓世族的危害降到冰點，讓這些世族不斷傳承，影響力愈發減少……”

    “到最後，世族的血肉減小到極限，只剩下一身空蕩的皮囊，對這個天下再無任何影響！”

    “那時，陛下還會在乎一個無足輕重的世族嗎？”

    齊樹春可不打算讓朱棣壯士斷腕，和世族大家火併，那是兩敗俱傷的畫面。

    到時候社稷凋零，江河破碎，齊樹春自然不想看到如此悲壯的一幕出現在這一世眼中。

    “削弱世族？”

    朱棣在義憤填膺之下，不懂齊樹春的意思，如此做，不是和當年高祖皇帝的做法一樣嘛？

    等再過幾十年，一旦後世之君疏忽一刻，那些世族便會捲土重來，再一次翻身更加激烈。

    “不不不，陛下，我之前與詔獄中，爲太子獻上一條鞭法的策略，你若是真想知道，還是要和太子商量一下！”

    “太子是儲君，等日後承襲大統，這些事情便是太子的事情，陛下爲何不現在就和太子擬定好未來的政策？”

    “現在，也確實是變法的最好時機！”

    齊樹春並沒有和朱棣講解這些，因爲早在詔獄，他就把政策送給朱高熾。

    因爲現在只是監國，朱高熾沒辦法將一條鞭法施展出來，只能在心中籌劃，等有一天施展雷霆手段，鞏固社稷。

    而今，朱棣已經看出端倪，現在若是和朱高熾商議好接下來朝廷的變革，那是最合適不過。

    朱棣也清楚，當下的大明若是不經歷一番寒風徹骨的變法，國祚還能維持幾個十年？

    “好，齊卿，我現在就把太子叫來，我們爺倆就在你這說話，也方便不少！”

    朱棣不等齊樹春發表意見，派人將朱高熾請來，待後者來到學堂，這父子倆坐下就開始激烈的爭論！

    齊樹春看着說的熱鬧的爺倆，自己一個局外人便想出去吹風，反正在這裏也是多餘。

    “齊卿你坐下，聽我們說的，有不對的趕快補充！”

    “常山伯，你不能走，我爹理解不了一條鞭法中深奧的道理，你得給我爹講講！”

    “你小子膽肥了，我是皇上，我什麼都知道，哪像你說的那樣！”

    “爹，你就別犟了，咱家裏，恐怕我是最瞭解你的！”

    “你小子，要不是看你身子骨虛，我早就一巴掌給你呼牆上！”

    朱棣和朱高熾熱烈的討論，此時早已沒有君臣之禮。只有父子之間那不斷升溫的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