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左慈的迷宮23幽冥遁甲

    江進酒前一秒好端端，後一秒癱如死。

    公孫治和秦昭雲猝不及防，彼此對視，直到扇子從眼前飛過才醒過神來。

    秦昭雲急忙收扇，公孫治快速診治。

    指尖往手腕上一搭，公孫治心驚“娘的！怎麼沒有脈搏！？”

    趕忙聽心跳，緩慢無力。翻看眼珠，瞳孔漸散。

    公孫治讓秦昭雲扯腋下大筋，一邊快速下針。

    秦昭雲忽然說道“師兄你看他的小腹。”

    公孫治看見江進酒的小腹表皮顏色發青，後發現肚臍眼裏凝結寒霜，伸手一摸，小腹竟然寒冷似冰！

    公孫治脫口道“好涼！”

    秦昭雲道“那他腋下怎麼會很熱？”

    公孫治腦中一聲炸雷，猛然想起江進酒的身體特性。

    皮衣懼怕陽氣，表明屬性爲陰。江進酒一直穿在身上，體內的陰氣勢必會高於陽氣。

    脫掉皮衣後陰氣本該散去，然而受到赤火扇揮出的烈性陽氣衝擊，猶如潛水員從海底快速上升到水面導致的氮氣栓塞，陽氣猛灌入經脈中阻塞正在散去的陰氣，於是造成體內極陰極陽，冰火兩重天的狀況。

    公孫治急忙叫秦昭雲撐傘遮蓋江進酒的下半身，並脫掉褲子和鞋子，使腳底觸地，再用玉樹鈴環的藍光照射身體。

    公孫治在江進酒的心口畫道五心符，腹部畫了道泄陰符。之後手持玉符，對大腿側面的脈絡推痧，引導陰氣排泄。

    不一會兒江進酒的腹部回暖，腳底的汗水浸溼了地面。

    公孫治叫秦昭雲接手推痧。他則從揹包裏找出藥丸，碾碎後與藥酒混和送入江進酒口中。

    然後公孫治雙手沾着藥酒用巧勁拍打腰腹兩側，過了一會兒江進酒的面色變得紅潤，全身冒出汗珠，腳底浸溼的地面範圍更大了。

    大概五分鐘，江進酒緩緩睜開了雙眼。

    公孫治關切問他感覺如何，他看着自己身上又是針又是紅印，感覺大腿火熱刺痛，全身發冷，張口想說話，喉嚨卻異常乾燥，只能發出哈氣的聲音。

    見狀公孫治叫秦昭雲燒水衝果汁，一邊給他擦汗和收針，然後穿好衣服，喂了一小杯水給他潤喉。

    江進酒精神雖然好些，身體還虛着，公孫治讓他繼續躺着，緩一緩再說。

    稍有空閒，公孫治想起皮衣，於是拾起來仔細察看。可瞧了半天，沒有發現任何文字和有意義的符號，便難以看出其來歷。他也發現皮衣外硬內軟的特性，更想不出哪種生物的皮如此神奇。

    想問江進酒得到皮衣的具體情況，還得等一陣兒。轉念一想便想起李二，瓷瓶一直掛在江進酒身上，想來李二能知道些什麼。

    公孫治拿着傘來到瓷瓶前，瓶口依然時而冒出金光，時而冒出黑氣。他開傘遮住陽光，沉聲道“有請李二現身。”

    一秒，二秒，三秒，沒反應，他又說了一遍“有請李二現身。”依然沒有反應。

    他意識到情況不正常，猜測李二的狀況與江進酒類似，被某種物件套住。

    他掏出符牌對着瓶身虛劃，口中大喊“湘江紅雀李二聽令！”

    瓷瓶微震，金光突然亮了一下，可李二沒有出現。

    公孫治心頭一緊，再次揮符，氣沉丹田大聲喝道“湘江紅雀李二聽令！”

    “有！”瓶中傳出一聲，如山谷中的迴音激盪不絕。

    緊接着金光暴射，一個兩米多高全身金光的巨漢憑空閃現，正是式神形態的李二。但與之前不同的是，他的形體更爲清晰，呈半透明狀態。右手還多了一把繫着紅綢布的大刀，同樣半透明閃現金光。然而金光之中夾雜些許黑氣，似乎想進入李二的身體，可轉眼間被金光消滅殆盡。

    李二橫刀於胸，如天神一般不怒自威。

    公孫治震驚之餘有種想要下跪的感覺，想說李二是成仙了不成。

    “何人喚俺？”李二嘴沒有動，話音卻像是從婚禮上大功率音箱裏播出來的震耳欲聾。

    公孫治被震的一顫，舉手招呼道“李二爺，我在這，公孫治。”

    李二低頭一看，笑道“是公孫老弟啊，好久不見。”

    公孫治納悶“才一天怎麼就好久不見了？看來失散期間發生了很多事，否則李二也不能變成這樣。”

    他拱手笑道“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您老現在威武非凡。”

    “別介別介。”李二憨笑地揮手，忽然一愣，看看手又看看刀，後看看腿腳。

    公孫治急問道“二爺發生了什麼事，您怎麼變成這般？”

    “呼哈哈哈哈……”

    忽然李二昂首大笑，挽了一朵漂亮的刀花，大刀便憑空消失了！緊接着斜邁出一步，李二身形驟然收縮，眨眼間恢復原樣。身後殘留的金光化爲金粉，轉眼消散殆盡。

    公孫治與聞聲而來的秦昭雲看得目瞪口呆，李二竟然可以孤身現形於陽光之下，二人不知用怎樣的詞彙來表達此刻激動的心情。

    李二興奮地笑道“俺通過黨和人民的考驗嘍，俺通過黨和人民的考驗嘍！”

    二人一頭霧水，細問後才知曉，李二雖然在瓶中，心靈正面臨一場考驗——是魔是神的考驗。

    李二回到了過去，武工隊執行最後一次任務的時光。

    那時李二沒有現在的記憶，完全不知道劇情的走向。

    結局發生了些許變化，在山洞一役中，李二和老狐狸存活下來並戰勝鬼子，活捉了兩個鬼子，解救村民十餘人。

    可在俘虜問題上，李二和老狐狸產生分歧，村民也加入衝突中。

    李二對於隊員的慘死無比悲痛，主張殺之。村民對鬼子恨之入骨，也要殺。但老狐狸主張把俘虜送回根據地，完成上級的任務，揭露鬼子的罪行。

    他攔着所有人，試圖用道理勸退衆人。然而村民過於悲憤，其中一人竟然用刀刺了老狐狸。

    李二震驚之餘抓住那人的脖子很想殺掉他，然而村民驚慌的神情讓他下不去手。

    糾結半天，他還是放了村民。

    老狐狸奄奄一息，說不出話來。村民已經打死一個俘虜，另一個也快了。

    李二很想什麼都不做，內心糾結萬分。

    然後時間靜止一般，彷彿等待李二做出選擇。

    當李二隱約聽到有人喊“湘江紅雀李二”，便想起老狐狸的話，如果不能完成任務，大家就白死了。

    他選擇了保護俘虜，就在他擋在俘虜身前的時候，情景瞬間變化，他彷佛身處星辰大海之間，面前站着一位穿着白衣的老者，鶴髮童顏，長鬚過胸，臉上露着慈父般的微笑。

    他走上前想問話，老者沒等他開口，拿出一把繫着紅綢布的大刀放在他的手中。

    當他接過刀的一剎那，彷彿一本書的內容經過老者的手傳輸到他的腦中！最後是老者的話“不違本信，德從正修。心若不妄，意上虛浮，修之大成，唯堅難得。”

    可老者並未開口，只是對他微笑地點了點頭。然後一揮手，身旁出現一道門。

    門內白光炫目，看不到通向哪裏。

    李二不自覺地進入光門，便出現在公孫治面前。

    李二也說不清老者給他傳輸了什麼，有圖畫有文字，他現在只能清晰地想起如何變成式神形態，其它的隻字片語，甚至模糊不清。

    公孫治分析，需要李二在某種條件下，或者足夠的時間才能解鎖其它內容。

    秦昭雲打趣說“這是打怪升級，積累經驗值才能點亮技能。”

    李二笑道“就像俺同志說地，真理是在不斷地鬥爭中驗證出來地。”話鋒一轉，問江進酒有沒有見過白衣老者。

    江進酒搖搖頭，說不記得了，於是遭到衆人一番嘲諷，還調侃他差一點被一件皮衣害死。

    說到皮衣，公孫治便問李二有沒有見過。他仔細看過皮衣後，除了在江進酒身上看過相似的，還發覺有點像在幻境中看到的怪獸，名曰蛟犬的皮。

    公孫治和秦昭雲想不出哪本書上提到過蛟犬的來歷，但從故事中的線索來分析，蛟犬的水性差，卻突然從島上出現，邏輯上來講唯一的出處在火山內。而火山通地心，在古代地下深處爲幽冥，即蛟犬來自幽冥。

    如此推算，這件皮衣真就不是給人穿的。

    公孫治恍然“莫非它就是幽冥遁甲！”

    秦昭雲激動地說道“二爺趕緊穿上試試。”說着就把皮衣送到李二面前。

    李二瞧向公孫治，見他點頭示意，便穿在身上。

    皮衣自動貼合李二的身體，即不鬆也不緊。緊接着從邊緣伸出蚯蚓般的觸角，迅速伸長，同時像織毛衣一樣形成新的皮面，片刻間裹住全身，連鼻孔都沒留。

    此時李二全身暗紅，看起來猶如一個被剝皮後風乾的人。可李二手腳活動自如，還能清楚地聽到他在說“有意思，有意思。”

    過了一會兒，裹在李二身上的皮生出魚鱗般的紋理，隨後漸漸變得透明。

    公孫治和秦昭雲注意到，魚鱗紋隨着觀察角度的移動，可見波光粼粼，似乎魚鱗紋能夠折射光線。

    直至皮衣幾乎全透明的時候，李二全身流光幻彩，二人以爲李二要隱形了，或者長出點什麼，豈料下一刻皮衣消失了！

    四人愣了，但很快發現李二的尾椎骨上方多了一塊紋身，第一眼看像豬鼻子，再看兩眼像沒有眼睛的貓臉。

    李二伸手去摸感覺不痛不癢，可當手指摸進兩個洞眼時，明顯感覺到了層次感。他忍不住向上一提，輕鬆掀起一塊皮，原來這塊紋身是脫去皮衣的隱藏式拉鍊。

    但是皮衣的功能是什麼呢？

    四人琢磨來琢磨去，還是江進酒忍不住伸手摸摸，這才發現李二有了實體，並且擁有觸感。

    公孫治和秦昭雲按捺不住興奮的心情，對李二上下其手。

    江進酒喜道“師父這是變成人了！？”

    公孫治一聽忍不住探了下脈搏，結果很失望。

    想來幽冥遁甲只是給李二做了一副驅殼，並未填充內容。

    即便如此，能像活人一樣生活在陽光下，已經讓李二非常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