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9章 當年

    “我不信！讓我看看！”周興雲假裝不信女刺客底衣上的繡紋，與六凡尊人同屬一款，於是他便有了正當理由，拔下女刺客的夜行衣慢慢觀賞。

    再說了，大白天穿夜行衣，看着就彆扭，脫下來反而更能掩人耳目。

    當然，正氣凜然的維夙遙，絕不會讓混小子胡來，她一伸手便將撲上去的周興雲拽回身邊：“站在這裏看就行。”

    先前周興雲將女刺客壁咚到牆上，扯下對方的面紗時，就不經意的將其衣領拉開。也不知道周興雲有心還是無心，總之女刺客的衣服，被他整得很凌亂。

    “六凡尊人是你什麼人？”莫念夕的好奇心起來了，她彷彿嗅到江湖緋聞的氣息，眼前這位姑娘，該不會是六凡尊人的情人吧？這可是個大新聞！

    “他們應該是父女。”許芷芊見多識廣，周興雲等人只聽她頭頭是道的分析：“她與六凡尊人衣服上的繡紋，是南域部落傳承的工藝，不同的紋路都有特殊含義，六凡尊人的繡紋象徵福壽尊貴，她的象徵遊子安順。”

    存在感！許芷芊好有存在感呀！周興雲恍然大悟，以前是他錯怪許芷芊了。

    以前周興雲覺得許芷芊就是個萌物，當他遇到麻煩時，許芷芊全程賣萌打醬油，一點都不幹正事。

    直到這一刻爲止，周興雲終於意識到，自己錯怪了她。

    以前周興雲將許芷芊說的話，將她提出的寶貴信息，都看得太理所當然。周興雲壓根沒有發現，許芷芊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經過她深度分析，得出的標準答案。

    由於近期周興雲沒把許芷芊帶在身邊，以至於遇到事情，都要他自己轉動腦筋去找答案。

    現在周興雲失而復得，小萌物重新回到他身邊，以至於周興雲真切的察覺，這只小萌物是多麼難能可貴。

    就好比眼前的女刺客，若非許芷芊見多識廣，若非許芷芊察覺女刺客衣服上的繡紋，與六凡尊人服飾上的繡紋如出一轍，大家肯定會一籌莫展。

    換做以前，許芷芊察覺這些，周興雲會理所當然的將其視爲常態，沒什麼好大驚小怪，完全意識不到許芷芊有多能幹。

    如今周興雲大徹大悟，江南第一美女兼才女，果然蕙心蘭質名不虛傳！

    周興雲大大滴讚美小萌物，盼望今後遇到麻煩，都能一如既往地，讓許芷芊來想個辦法。

    “不是吧。那個糟老頭子居然有個這麼漂亮且年輕的私生女？”李小帆聽完許芷芊的話，頓時感到很不可思議。六凡尊人是活了一整個世紀的老妖怪，沒有百歲也有八十，說女刺客是他孫女，會顯得更加合適。

    不過，江湖武者都是老當益壯，更何況是古今高手。

    像六凡尊人這種老妖怪，李小帆由衷覺得，只要沒有遇害，他活個幾百歲估摸不是問題，這老頭子有幾個年輕漂亮的女兒，估計也很合理……

    “原來江湖上的傳聞是真的。”藍玥娢不經意的笑了笑，周興雲聞言趕緊追問：“什麼傳聞？”

    “中原武林十大名門正派之一遭到滅門的慘案。”藍玥娢抱着雙手，在說話的同時，側目打量着女刺客，彷彿想根據她的神情反應，確認一些情報。

    “我有聽過相關的傳聞。”無常花進行簡單地補充：“六凡尊人被正道門派視爲邪道中人，要追溯到二十多年前，他憑一己之力剷除了當代十大名門正派之一。該門派的本宗師門，一日間慘遭滅頂之災，師門中無人生還，隨後其分舵的弟子也一直遭到六凡尊人追殺。可以說，任何與之門派有瓜葛的人，六凡尊人都不會放過，即便隨口提起該門派也不行……”

    若論輩分，無常花小姐姐的輩分，絕對是周興雲一衆人裏面最高的，她和千塵客、六凡尊人一樣，都是在《四武尊紀年》活躍的古今高手之一。

    只不過，無常花小姐姐似乎很討厭別人問她年齡，亦或者說，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的歲數。

    無常花是闖過混沌之間的人，混沌之間的時間體感，可以是一秒千年，也可以是千年一秒，當她闖過混沌之間，來到武俠世界，無論精神還是肉身，早已超脫塵世法則的束縛。

    誠然，儘管無常花小姐姐很正經、很成熟，認真的性子，比有點傲嬌的維夙遙還要刀槍不入金剛不敗，能徹底免疫周興雲的一切嘲諷，但是……她終歸還是個姑娘家，會在意自己的年齡。

    確鑿的說，無常花在意的不是年齡，而是她與周興雲的年代差，亦或說在她的生命旅途中，周興雲存在的時間比例。

    比如唐遠盈是周興雲的未婚妻，兩人青梅竹馬，在唐遠盈生活的二十年裏，周興雲就存在了二十年。

    說白了，如果周興雲活了一千年，無常花活了一千一百年，兩人命運交織的歲月沉澱足夠渾厚，那無常花小姐姐肯定就不用這般介懷了。

    深入淺出的總結便是，無常花經歷了很多事，在她漫長的生命旅途中，和周興雲相遇的時光，不過是滄海一粟。她怕周興雲是位過客，而非她生命的歸宿，所以無常花小姐姐不太願意在周興雲面前，提及有關歲月的事情。

    “你們講的這些，不能稱是江湖傳聞吧。”軒轅崇武就事論事，六凡尊人將曾爲中原武林十大名門正派之一的江湖名門剿滅，可謂轟動中原武林的大事件，這是江湖血史，是上一代武林人皆知、卻都不願提及的滅門慘案。

    “六凡尊人滅了十大名門正派之一，你們知道他爲何要剿滅對方嗎？”藍玥娢看着女刺客笑道：“江湖傳聞六凡尊人是爲了一女子，才將當時如日中天的武林名門趕盡殺絕。她說不定就是其中的因素之一。”

    原來藍玥娢指的江湖傳聞，是小道上流傳的，六凡尊人怒髮衝冠爲紅顏。

    “關於你們提到的滅門慘案，我瞭解的比較清楚，讓我告訴你們真相吧。”

    龍生龍、鳳生鳳，老鼠天生會打洞，一個身影憑空鑽了出來，如此熟絡的作風，即便不用多問，周興雲也知道賤人來了。

    千塵客突然出現在周興雲的廂房，打量了女刺客好幾眼，才點點頭說道：“和她娘確實很神似，許姑娘的推斷應該沒錯，她是六凡尊人的親生女。”

    “別說廢話了，你趕緊說，她是怎麼個情況？”周興雲百思不得其解，六凡尊人的女兒，爲嘛跑來刺殺他？

    起初周興雲還欣喜若狂，以爲自己逮住個美人刺客，可以恰到好處的懲罰她，現在得知女刺客的後臺是六凡尊人，周興雲可不敢輕易得罪她了。

    “我好歹是武林盟的盟主，六凡尊人把十大名門正派之一滿門滅口，我於情於理都要找他討回公道。只不過，等我深入調查後，卻發現事情很不簡單。”

    千塵客有條不紊，向周興雲等人交代，他當年調查到的結果。

    六凡尊人與一名南域部落的女子有染，該部族的女子，懷上了六凡尊人的骨肉。

    只不過，六凡尊人是個武癡，他對該女子雖有好感，但他追求的是武道，所以沒過多久，六凡尊人便拋棄了女子。

    負心漢啊！周興雲、秦壽等人暗中大罵，六凡尊人這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妥妥的負心漢啊！

    女子深愛着六凡尊人，心知六凡尊人癡迷武道，也希望他能夠按照自己的意願，永無止境去追求屬於他的武道。

    於是乎，女子沒有挽留六凡尊人，用情至深的目送他離開。此時的六凡尊人，並不知道女子已經身懷六甲……

    這本該也是個不錯的結局，女子打算生下六凡尊人的骨肉，母女相依爲命，在部落生活下去。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中原武林十大名門正派中，出了個禽獸不如的敗類，他在南境城鎮遊歷途中，發現了懷胎數月的異族女子。

    此人垂涎女子美色，心想她是南域部落的異族人，即便在中原失蹤，也沒有人會發現她。

    於是乎，他便將女子擄回師門……

    千塵客說到這裏時，還頗有深意看了周興雲一樣，調侃對方和他一樣，都是師門的小祖宗。

    後來發生了什麼事情，千塵客沒有具體描述，他只是簡單地說道，該江湖門派包庇子弟，縱容其爲非作惡，女子忍辱生下孩童，便不甘受辱自盡了。

    他們或許覺得，家醜不可外揚，更何況對方是個異族人，死了就死了吧。至於女子生下的孽畜，當然也留不得……

    只是，該門派出了幾個‘叛徒’，他們受不了良心的責備，無法對幼兒下手，最終叛逃師門，並將孩子送還六凡尊人。之後他們在六凡尊人面前自斷經脈，從此銷聲匿跡。

    時隔一個月後，六凡尊人血洗孤雁崖，將當時如日中天，作爲中原武林十大名門正派之一的雁貔宗，從中原武林抹去。

    任何與雁貔宗有瓜葛的人，都難逃一死。

    想要活命只有一個選擇，那便是徹底與雁貔宗劃清界限。

    六凡尊人給出了一個仁慈的決定，即便是雁貔宗的弟子，只要自廢武功，與師門劃清界限，他就可以不追究其責任。

    與此同時，六凡尊人也給出了一個不可逾越的底線，那便是但凡與雁貔宗有瓜葛，即便是隨口提了一嘴雁貔宗的人，只要讓他知道，他都會殺無赦。

    就這樣，雁貔宗三個字，就成爲了江湖禁言，沒有人膽敢提及這三個字，從此中原武林便再無雁貔宗。

    千塵客無奈的嘆息，身爲武林盟的盟主，他本該要爲雁貔宗門人討公道，可是……當他得知整件事的來龍去脈，最終也不知道該如何下定論。這也是導致他退位，徹底離開武林盟，不再過問江湖是非的契機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