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9章 拋開結果談過程

    “菜兄所言甚是，當晚邪道武者被我等打了個落花流水。當他們節節敗退之際，我們無論是乘勝追擊，亦或者見好既收，都不是問題。”登仙樓的墨蓮師太在講臺邊分析道：“當時是一個很微妙的情況，追也可行、停也可行。不說孫少俠了，就連我也覺得可以追擊一番。”

    “但追擊結果卻出了大問題！”趙原怒視着臺上幾人說道：“現在武林盟死了近百人！還不能說明你們決策失誤嗎！”

    “老趙你別急，我最初就說過了，孫少俠和裘少俠的決策，是有不足的地方。現在我們便是逐步分析他們哪裏做錯了！”白半邪示意趙原冷靜，隨後轉向孫不同：“你再說說，當初邪道武者敗退之際，你爲何做出乘勝追擊的決策！”

    “這還用問嗎？”孫不同擺出一副困惑的表情說道：“正道人士大獲全勝越戰越勇，邪道武者望風披靡一敗塗地！身爲正道門人，怎能放虎歸山留後患，坐看一衆無惡不作的邪道中人溜之大吉！當時我們勢頭正旺！自然而然便追擊邪道！能殺一個是一個！世上少個邪道，人間少個禍害！”

    “好！說得好！”

    孫不同話語落下之際，周遭居然有不少人爲他鼓掌叫好！

    “孫少俠心中嫉惡如仇這份正義感，確實難能可貴。但也正因如此，在追擊邪門武者最後的決策上，孫少俠才會欠缺考量。”菜淺夏深深地嘆了口氣，接着向衆人說道：“孫少俠下令圍剿營地的邪道武者，不是問題，我們都認同。孫少俠下令追擊邪道武者，也合情合理，不是大問題，我們也沒有意見。”

    “既然如此，問題出在哪裏！我們的家人遇害，難道不是他的魯莽導致！”逝者家屬發出質問追問菜淺夏，他們在臺上分析來分析去，結果就是在逃避責任！

    “說句實話，在我看來，那是意料之外的情況。”菜淺夏實屬無奈的嘆道：“當時邪道武者兵敗如山倒，朝着遠處奔逃，恆玉、玄陽天尊一衆邪道高手，都在我們的可視範圍內。怎麼說呢。就當時的狀況，我們幾乎牽制住所有的邪道，老戴等人護送人質返回武魏城，幾乎是穩穩當當，不可能發生意外。這麼說吧。從我個人的角度出發，即便不找人護送人質，讓人質自己走回武魏城，也不該發生意外。”

    “至於你問我，這次行動的問題出在哪，那便是孫少俠年少氣盛，過於執着追擊邪道，最終很不幸，導致四十一名年輕武者犧牲。但這並不能全怪孫少俠……”

    不是吧！不是吧！周興雲略感詫異的注視着菜淺夏，心底一個勁的嘀咕……快說！你個老小子是不是拿了孫家給的好處！都這情況了，你還幫孫不同狡辯？

    “不怪他怪誰！”老婦人也沉不住氣了，又或是她已經忍夠了：“武林盟的初衷是救人，他卻執意追殺邪道武者建功立業！滿嘴的爲民除害伸張正義！說是志向！說是抱負！事實卻一心追求名利！因他的一己私慾，害死了我們的家人！”

    老婦人還是有兩下子的，甭管白半邪等人繞來繞去使勁狡辯，她都能看破孫不同那點小心思。說的那麼豪言壯志，到頭來就是爲了名利！

    “我希望大家能站在公正的立場分析問題，我並沒有包庇孫少俠，僅僅是就事論事而已。”菜淺夏道貌岸然的說道：“孫少俠下令圍剿營地的邪門武者，以及在邪門武者敗退時，率領大家乘勝追擊，在當時的環境下，全是正確地指示。孫少俠正是擔心有邪門的漏網之魚，會伏擊獲救的人質，才讓老戴等人護送人質返回武魏城。到這裏爲止，大家覺得孫少俠的判斷有問題嗎？”

    “如果孫少俠的判斷有問題，請你具體的指出邪門兵敗如山倒之際，我們爲何不能乘勝追擊？恆玉、玄陽天尊一衆邪門高手，都被我們的主力牽制住，老戴一行人趁此機會，負責護送人質回城，這樣的決定有錯嗎？”

    “你遮遮掩掩的究竟想說什麼！”老婦人氣得握緊了柺杖，要不是菜淺夏離她很遠，柺杖夠不着人，否則她估計會掄起棍杖，狠狠地砸他丫的。

    菜淺夏話語中藏着的意思，就是昨天白半邪表述的那個意思，老戴等人拖累了武林盟。

    “大家不妨這樣想，正因爲孫少俠打算率衆追擊邪道武者，我們能緊緊的牽制住一衆邪道高手，所以才放心的讓老戴一行護送人質回城。”菜淺夏理直氣壯的說道：“因此我不認爲孫少俠的決策有問題！孫少俠不足的地方，是他不知疲倦的追了邪道武者一宿之後，仍然還不願意放棄討伐邪道。但這是另一個問題，與老戴一行護送人質回城不相干的問題。”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周興雲忽然連喊三聲‘等一下’，以至於本想怒斥菜淺夏的老婦人，不得不暫時沉住氣。

    周興雲昨天幫他們出頭，所以老婦人還是會給他一分面子，看看這位武林盟的少盟主，爲何要‘等一下’。

    “我聽你們頭頭是道的說了一堆話，證明孫不同的決策沒有錯，可我卻完全聽不懂你們在說啥。有沒有懂哥告訴我，既然孫少俠的決策沒有錯，在他帶領下的武林盟營救小隊，爲何會折戟沉沙？”

    周興雲聽白半邪等人侃侃而談的講道理，分析孫不同當時的決策是對是錯，結果聽了半天得出個結論，那就是他們說了個‘勾巴’。

    光聽白半邪、孫不同、菜淺夏的分析，好像真就那麼回事，孫不同的決策看似沒有一點毛病。就連周興雲都差點被他們忽悠過去！

    幸好，周興雲腦瓜不好使的時候，可以借用一下小塞塞和小月月的智慧。

    現在周興雲等人遇到了什麼情況？簡單地一句話就能概括！

    拋開結果談過程，就是耍流氓！白半邪等人就是在耍流氓！

    不論過程只看結果的情況見多了。

    不論結果只看過程的戲碼，周興雲倒覺得頗有新鮮感。

    “我們正在議論在當時的局面下，孫少俠做出的判斷是否有重大過失。”白半邪繼續與衆人探討過程，並且直言不諱的說道：“在我們看來，邪道門人潰不成軍，孫少俠率領衆人追擊，實屬理所應當！”

    “所以我才問你們，既然孫少俠的決策沒有錯，結果爲何死了那麼多人？”

    《踏星》

    行呀。你們喜歡玩僞邏輯，爺就陪你們玩一玩。周興雲心中暗笑，甭管白半邪等人怎麼圓，孫不同一行人大敗而歸的結果都不會改變。

    “與邪門交鋒，傷亡在所難免。我在強調一遍，在當時邪門武者潰敗的情況下，我們並不覺得孫少俠下令追擊邪門有錯。登仙樓的諸位仙尊，當時也默認了此舉。只是追擊邪門取得的成果差強人意，但這不是決策者一個人能把握的情況！你們聽懂了嗎？”

    結果不重要，重要的是過程，孫不同在行動的過程中，根據眼前的實際情況，做出的判斷都合情合理，所以他沒有錯。即便結果死了很多人，但他當時的決策沒有問題。

    上述便是白半邪等人主張的論調。

    還別說，按照白半邪等人的方式思考，真會有很多人覺得，孫不同其實沒有犯錯，他只是循規蹈矩的辦事而已。

    就像白半邪最初說的那樣，孫不同和裘志平應對邪道高手時的決策，雖然談不上優越可嘉，卻也不能說成重大過失，他們的整體表現，只是差強人意平庸無奇。

    至於結果爲何會死傷那麼多人？答案則要歸咎於死者自己身上……

    白半邪說了，孫不同下令追擊邪門沒有錯，只是追擊邪門取得的成果差強人意。但這不是決策者一個人能把握的情況！

    這句話的潛臺詞，當時是乘勝追擊剿滅邪門武者的大好時機，孫不同的判斷非常正確，遺憾的是，執行者的能力不足，所以未能取得好成果。

    就好比，將軍是個驍勇善戰的好將軍，無奈麾下士兵全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雞，即便他有錦囊妙計，也無法取得好成果。所以，這並不是決策者一人能夠掌控的局面！

    白半邪沒有把話挑明，是因爲他不能在這把話挑明。否則會激怒很多人。

    在場聽完白半邪分析的人，不禁會順着他們的思路聯想，認爲孫不同在敵潰我強的形勢下，率衆乘勝追擊沒有錯。

    既然孫不同沒有錯，那錯的人是誰？衆人會逐漸地發現，錯的人，或許是逝者本人。

    確鑿點，不能說他們有錯，只能說他們輕敵，亦或者疏忽大意，結果被潰敗的敵人反撲。

    簡單地說就是，年輕武者們的個人實力不足，即便孫不同做出了正確的決策，他們也無法順利執行。

    “再說了，雖然我們在追擊邪道的過程中，犧牲了四十一名年輕俊傑，可他們與敵人生死相搏，同樣除掉了近百個窮兇極惡的邪道惡徒！如今武林盟承認失敗，是因爲我們嚴於律己！換個角度思考，孫少俠率領一衆年輕俊傑，與十大邪門之一的靈蛇宮交鋒，鏖戰恆玉、沈泉、玄陽天尊一衆榮光武者，他們非但沒有懦弱退縮，甚至越戰越勇！最終殺敵七十餘人，犧牲四十餘人！這難道不是一場勝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