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4章 圖謀什麼

    聖女殿下這是幾個意思？”周興雲沒有聽明白天宮鳶的話。

    不過，周興雲能夠察覺，天宮鳶眼中正閃爍着熾熱光芒，彷彿抽獎中了一千萬，興奮到不能自已。

    “要終結江湖紛爭，只有一條途徑可行，讓正邪兩派同歸於盡，廢除所有武林門派，讓一切事物，都建立在法理與次序的基礎上，從此沒有江湖！”天宮鳶從椅子上站起來，握緊手中紙扇，緩步來到周興雲身前：“僅憑我一人之力，斷然無法實現理想。但是，若有皇室貴人相助，剷除所有藐視法理的江湖人，讓充斥腥風血雨的無法之地，從此受到法制的約束，即可爲江湖中無休止的紛爭，畫下圓滿的句號。而，則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終結武林紛亂，造福天下百姓的古今第一人。”

    “不不不！現在就這麼幹！明顯爲時尚早！”周興雲被天宮鳶的想法嚇到了，終結武林紛亂，廢除所有武林門派？我列個去……那會禍及多少人？

    “長痛不如短痛。終結無法無天的江湖時代，讓世人遵循法治，方能造福後世百姓。”天宮鳶肅然起敬的對周興雲說道：“江湖中的恩恩怨怨，歸根到底就是一個‘仇’字。江湖人爲了復仇而流血、殺戮，仇恨只會衍生仇恨。如今唯一能斬斷仇恨的連鎖，不是人們口中的寬恕，而是法理與法制！將有罪之人繩之以法，而非以仇報仇，這才能斬斷仇恨的根源。”

    “…………”周興雲的手有點抖，他現在總算切身的體會到，那日慕容滄海等人感受到的壓力。

    天宮鳶這女人有毒啊！雖然她說的話可能是對的，但是……但是……周興雲找不到理由反駁，總之就是很不對勁！

    “不要把的理想世界，建立在我們的血肉之上！”華芙朵不留情面的怒斥天宮鳶。

    周興雲沒能察覺到哪裏不對勁，華芙朵卻察覺到了。

    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

    聖人不仁，以百姓爲芻狗。

    天宮鳶雖被蟠龍衆視爲聖女，可她沒有一顆仁慈之心。

    天宮鳶的眼裏只有救贖，她根本不在乎犧牲。

    天宮鳶能夠漠視一切生命，甚至連自己的命也不在乎。

    周興雲不能……

    周興雲身爲劍蜀山莊門人，他不可能不由分說的廢除劍蜀山莊。

    而且，終結江湖時代？

    說起來很輕鬆，可一旦執行下去，那是與天下武者爲敵，周興雲身邊會有犧牲？

    華芙朵決不允許周興雲爲了她以外的女人，和天下武者爲敵！

    對的，華芙朵怒斥天宮鳶，不是擔心會有多少人因此犧牲，而是不允許周興雲爲了天宮鳶去做那麼荒唐的事。

    ‘就算把蟠龍衆的領袖殺了，或者把江湖協會的盟主宰了，我都不會在乎，我都會站在這邊。’

    華芙朵想起周興雲曾對自己說過的話。

    沒錯……

    只有他，願意爲她與天下爲敵！

    只有她，可以享有他的溺愛！

    不是天宮鳶！也不會是任何人！只有她、華芙朵，才能享受他恩賜的幸福！

    唯獨他的這份溺愛，她絕不允許別人奪走！

    想到這裏的時候，華芙朵深黑的眼眸，注視着天宮鳶，漸漸沉寂了。

    天宮鳶、或許還不知道，即使我現在殺了，他也不會在乎，他依舊會站在我這邊。

    華芙朵情不自禁地握緊了手中佩劍，散發出沉沉的殺意。

    天宮鳶雖然察覺到了華芙朵的異樣，可她卻滿不在乎，興奮的追問周興雲：“周盟主意下如何？只要您願意，我將如所願！立即率領蟠龍衆歸降武林盟，奉上身心助您平定中原武林，建立新的法治次序！不，請您務必讓我助您一臂之力！這將是我天宮鳶畢生以來，最大的夙願！”

    不妙！不妙！真的超不妙！

    周興雲雖然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但華芙朵殺氣騰騰的態勢，顯然不容忽視。

    另一邊，天宮鳶似乎也入了魔，開始描述她的計劃，比如先讓蟠龍衆和江湖協會死戰，讓江湖門派損傷慘重。那麼一來，正道武林門派不單止經濟受創，人員也會銳減，最重要則是，正邪兩派大戰血流成河，驚動平民百姓，給皇室派兵鎮壓製造理由……

    到時候，鎮北騎聯合皇室，以江湖武者擾亂民生，由皇上下旨廢除天下門派，派兵查封和圍剿武林門派……

    剛剛結束大戰的武林門派，死的死、殘的殘，人人筋疲力盡，根本無法抵禦朝廷官兵。

    周興雲耳聞天宮鳶高談闊論，忘我的描繪起終結江湖時代的理想和計劃，一時間竟無力吐槽……

    周興雲敢保證，天宮鳶今天來找自己的原因，絕對不是這個！但他一不小心，踩到了地雷，觸動到她的心神。

    “聖女殿下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的手法過於強硬，與我的作風不符。”周興雲委婉的拒絕天宮鳶。

    現在周興雲很清楚，自己與天宮鳶的區別在哪了。

    就像周姈說的那樣，如果有兩個人掉下河，天宮鳶只會去救其中一人，讓另外一個人去死吧。

    周興雲則不一樣，他會想辦法把兩個人都救上岸。雖然很貪心，但如果能成事，那必然是最好的結果……

    終結江湖時代，讓法理斬斷仇恨的根源，這是個非常好的想法。

    不過，天宮鳶選擇的路是，犧牲所有中原武林門派，用一代人的時間，去建立新的社會制度。

    周興雲則覺得，這種一步到位的手段太強硬，他們可以慢慢來，先讓江湖武者儘可能的遵循法律，通過幾代人的轉變，從而使無法無章的江湖規則，建立在法治的框架基礎中。

    周興雲拒絕天宮鳶的那一刻，華芙朵身上的殺氣也隨之消失。

    周興雲或許不知道，就在剛纔那一瞬間，華芙朵已經做好準備，只要他答應天宮鳶，華芙朵就會拔劍殺了天宮鳶。

    因爲在華芙朵眼中，天宮鳶……沒資格得到他的寵溺。

    只有我，才能得到他的恩寵！

    “就算周盟主這般說了，我也不會放棄。”天宮鳶黝黑的眼瞳，猶如獵鷹盯上獵物，深深地凝視着周興雲。

    啊！我懂了！我都明白了！原來也是一個需要

    我來救贖的人！請放心，我會握住的雙手，讓明白今後的路該怎麼走。我會讓明白，只有聽我的話，才能減少無謂的流血和犧牲！

    天宮鳶眼中忽地燃起比以往都要振奮的神采，那充滿不祥與扭曲的視線，盯得周興雲頭皮發麻。

    最要命的是，如此意義不明，充滿扭曲的目光，還不止一道！

    周興雲夾在天宮鳶和華芙朵兩人的視線中，脊樑骨就像頂在冰錐上一樣寒悚。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周興雲終於體會到，周姈意味深長的兩句忠告：

    攤上大事……

    請自求多福……

    “我們迴歸正題。今日我前來找周盟主，是爲了提醒您，我們的敵人不止於眼前。”天宮鳶的態度，忽然發生變換，直接就進入正題，和周興雲討論起事情。

    天宮鳶已經確定，周興雲是她無論如何，都必須‘救贖’的人……

    終結無法無天的江湖時代，爲天下百姓謀幸福，鎮南王辦不到、西郡王辦不到、當今皇上……也辦不到！

    只有身爲武林盟盟主，權掌鎮北騎軍團，既是江湖中人，又是北境王侯的周興雲，才能實現那偉大的理想。

    天宮鳶要讓‘誤入歧途’的周興雲頓悟，首要做的事情，就是讓他明白，只有按照她的計劃行動，才能減免無謂的犧牲。

    她要讓周興雲明白，她所做的一切，是爲了他好，爲了後世人好。

    周興雲現在不同意她的觀點，是因爲他不理解她的苦衷，是他看不到人世間的絕望。她不會怪罪他，即便他真的非常優秀，可他終究是個人，是一個需要得到她救贖的人。

    “我們的敵人不止於眼前？聖女殿下指的是？”周興雲有點糊塗，天宮鳶用‘我們’來形容。

    換句話說，那是武林盟和蟠龍衆的共同敵人……

    江湖協會雖與武林盟合不來，但頂多算是競爭對手，不能說是敵人。

    “不出意外的話，江湖協會很快就會找上武林盟麻煩。除此之外，們還需要面對另一個勁敵，他們是來自西境領地的邪門、鳳天城。”

    蟠龍衆聖女造訪杭馭城水仙閣分舵，與周興雲會面的消息，很快就傳到江湖協會的高層議事耳中。

    當天下午，江湖協會的高層議事，便迫不及待的在天龍莊正廳，召開新一輪的商討大會。

    鰲棕、彭長老、東郭文臣、袁海松、洛濤、裘震西、華禹孟等等，但凡在江湖上頗有威望的武林高手，都聚集到大廳。

    今天並非他們頭一次聚首討論事情，確鑿的說，他們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聚集在大廳爭論應對蟠龍衆的方針。

    只可惜，由於主戰派和主和派意見相左，導致大家每一次討論，都鬧得不歡而散……

    不過，今天下午的情況，和以往有點不同。

    一直按兵不動的蟠龍衆聖女，居然和劍蜀浪蕩子會面了。

    見過天宮鳶的各派高手，都領教過她的本領，深知此女城府極深。

    天宮鳶不會平白無故的找周興雲，她去見周興雲，肯定有所圖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