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5章 無藥可救之人

    屬下知罪！希望聖女殿下允許我解釋，霍宏並非我等殺害！其中另有原委！”王成牛慌忙說道。僅從蟠龍衆的戒條而言，蘇萬無疑佔據道義制高點。

    爲什麼這麼說呢？

    首先，因爲霍宏的死與周興雲息息相關，周興雲無論怎麼狡辯，都撇不清關係。

    其次，王成牛雖然堅信，他們在滇琨城的時候，蘇萬背叛了自己，害他們全被正道武者逮捕。但是，王成牛並沒有證據能夠證明，這一切是蘇萬暗中所爲……

    換而言之，王成牛若是向天宮鳶告狀，說蘇萬背叛了他們，蘇萬完全可以一口否認，反過來說王成牛辦事不謹慎，自己被長盛武館和天下會門人發現行跡，卻還想推卸責任。

    最後……正如天宮鳶所言，手足相殘是蟠龍衆十大戒條之一，不管蘇萬有沒有背叛，他們都不能擅自決定，把霍宏給殺了。這事情應該由蟠龍衆的執法人員來處理……

    不幸中的萬幸，殺害霍宏的人，是華芙朵。

    華芙朵不是蟠龍衆的人……

    “不是你們殺害了霍宏嗎？”

    “聖女大人明鑑，殺死霍宏的人，是長盛武館的掌門千金、華芙朵。”王成牛誠惶誠恐的回答。

    蘇萬聞言馬上振振有詞的辯駁：“華芙朵是個二流武者，她沒有能耐殺害絕頂高手，是蟠龍衆第14分舵的周達與正道門人勾結，暗中協助她謀害了霍宏！”

    “你有證據證明周達勾結正道門人嗎？”

    “有！”蘇萬斬釘截鐵的說道：“王成牛一行人因行蹤暴露，一度被長盛武館門人拘捕！我猜那是周達泄的密。當然，如果僅僅如此，我還不至於懷疑他和正道門派勾結。”

    “我之所以斷言周達背叛蟠龍衆，正是因爲他不單止協助華芙朵謀害了霍宏，他還利用華芙朵營救了王成牛等人。”蘇萬有理有據的推測道：“聖女大人你不覺得奇怪嗎？華芙朵是長盛武館的掌門千金，她突然就拜入了周達門下，然後協助他救出被捕的王成牛。在此之前，她還殺害了我們地劫宮門人。這分明是挑撥矛盾，希望我與王成牛反目成仇，促使本次任務失敗！”

    “那天王成牛一行人，被長盛武館門人抓走，我們本是趁着夜黑，前去長盛武館救人，結果卻發現殺死霍宏的兇手華芙朵，竟在幫助王成牛一行人逃跑！”蘇萬睜着眼說瞎話：“當時我的第一反應，這裏面肯定有鬼！周達肯定是藉此機會，蓄意獲得王成牛的信任！當時我還告誡王成牛，這是周達處心積慮的陰謀，可惜他並不信我，毅然與周達爲伍，最終和我們反目成仇。”

    蘇萬用主觀的判斷，根據現實情況，扭曲了故事真相，這套幾乎完美的說法，足以掩蓋他背叛王成牛等人的事實。

    今天蘇萬之所以敢理直氣壯的含血噴人，說周興雲勾結正道門派，正是因爲他老早想好藉口，把所有問題和責任，推卸到周興雲身上。

    王成牛等人被抓和被救，全都是周達勾結正道門派，自導自演的戲碼。

    當蘇萬把他的見解與推測說完後，就連王成牛也不由得懷疑，這……

    該不會真是周興雲一手策劃的陰謀吧？

    畢竟，蘇萬說的無不道理，華芙朵和周興雲見面不到一天，忽然就拜入了周興雲門下，正常人都會懷疑其中有鬼。

    從結果上而言，滇琨城的任務失敗，歸根到底就是華芙朵導致……

    “你們在滇琨城的事，大致的情況我明白了，蘇執事請先回廂房待命，過陣子我會派人聯繫你，在此之前你和你的人，靜候我傳令。”

    “遵命。”蘇萬抱拳行禮，隨後便按照天宮鳶的吩咐，退出了大廳。

    只不過，蘇萬在轉身離開之前，深深地看了王成牛一眼，那感覺，就像在說……好自爲之吧。

    蘇萬理所當然的認爲，天宮鳶讓他離開，是確信了他的話，準備懲罰王成牛一行人，尤其是背叛蟠龍衆的周達。

    天宮鳶等蘇萬離開之後，才緩緩將目光落回到王成牛身上，用那如出一轍的腔調說道：“這裏沒有外人，王執事有話直說。”

    “是！”王成牛趕緊應答：“蘇萬剛纔說的事情，基本上屬實，但有幾點看法我不認同……”

    王成牛從自己的角度出發，將他們在滇琨城發生的事，一五一十陳述出來，其中包括華芙朵拜入周興雲門下，願意投奔邪門的經過。

    事到如今，王成牛只能祈禱，希望天宮鳶不要因蘇萬的發言先入爲主，認爲周興雲實則與正道勾結。這樣的話……情況將糟透了。

    “你是說，華芙朵願意加入蟠龍衆？而非周達與正道武者勾結？”

    “屬下是這般認爲的……”王成牛點了點頭，然後緩緩地補充道：“而且，周達也沒背叛我們的理由和動機，他甚至還狠狠地敲詐了長盛武館和天下會門人一筆鉅款，並打算將這筆鉅款，捐給蟠龍衆，作爲運營資金。”

    “敲詐？”

    “是的……”王成牛順道就把周興雲如何利用人質，榨取長盛武館和天下會門人的過程，完完整整的告知天宮鳶。

    三十分鍾過後，王成牛和司文臣退出了大廳，如今堂廳內只剩下天宮鳶和齊海濤。

    “齊長老對此有何看法？”

    “蘇萬說的話無不道理，他懷疑周達與正道勾結，理論上是行得通。但他過於積極的態度與發言，反而透露出，他想掩蓋某些事實。王成牛說的話，大概是真相，但那都是他的個人判斷，我們不可全信。畢竟，關於周達和華芙朵的問題，存在很多疑點，長盛武館的掌門千金，爲何會拜入邪門？她是利用什麼手段，殺害了霍宏。”

    “我們在曲星山舉辦蟠龍盛宴當晚，齊長老可曾聽過一件趣事？有一隻迷途羔羊，誤入了狼窩。據說這只戴着羊皮的狼，就是長盛武館的掌門千金。”

    “不巧，當時我正好在場。五騰靈蛇宮的恆玉，似乎對她挺感興趣，沒想到那二流武者，居然是長盛武館的掌門千金。”

    齊海濤頓時回想起來了，那天晚上他迎接恆玉、沈泉、玄陽天尊時，確實有個自稱長盛武館的女子，不知怎麼回事跑來了曲星山。

    只不過，

    長盛武館的女子，只是個二流武者，而且恆玉還爲她殺了個人，所以女子逃跑時，齊海濤便任她去了。

    如果她真是長盛武館的掌門千金，那他們可真錯失良機了。如果那時候能把華芙朵抓到手，現在長盛武館必然投鼠忌器，受制於蟠龍衆。

    “齊長老可是在後悔，當初沒有把她拿下？”天宮鳶不以爲意的笑了笑：“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那天讓華芙朵逃跑，對蟠龍衆而言，未必是個壞事。”

    “聖女殿下是相信華芙朵投奔邪門嗎？”齊海濤從天宮鳶的發言，隱隱察覺到，她似乎已經確信了王成牛的話，認定華芙朵是真心誠意拜入周達門下。

    就在這時，天宮鳶拿起了擺放在桌面上的竹扇，開一節、合一節、又開一節、又合一節，如此反覆的開合……

    齊海濤目睹此景，不由一言不發的保持沉默，他知道天宮鳶每逢細思問題，都有拿起佩扇開一小節、合一小節的習慣。

    竹扇一開一合的聲音，就像擺鐘嘀嗒嘀嗒的搖響，催促着時間流逝。

    過了好一陣子後，天宮鳶才開口說道……

    “我並沒有確信華芙朵會投靠邪門，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如果她不協助我們，蟠龍衆將會敗亡。華芙朵……必須成爲我們的棋子。”天宮鳶不容置疑的說道。

    剛纔王成牛陳述事情的時候，把江湖協會準備和鎮北騎元帥聯手的消息，一併道說出來。

    華芙朵將作爲江湖協會的代表之一，和新武林盟進行商談。

    如果沒有人從中作梗，江湖協會十有八九，會與新武林盟聯手圍剿蟠龍衆。所以華芙朵必須成爲蟠龍衆反制正道門派的利器，不然的話……蟠龍衆只有死路一條。

    因此，不管華芙朵是真心投奔邪門，還是假意投奔邪門，天宮鳶都必須將她拉攏過來。

    “屬下明白了。”齊海濤鄭重地一點頭，他雖是地劫宮三大巨頭之一，但在蟠龍衆裏面，天宮鳶的職位最高，不管是他、董柏楊、亦或者某某邪門的榮光武者，現在都歸屬天宮鳶的部下。

    “華芙朵的事情不容泄露，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清理門戶的工作就有勞齊長老了。”天宮鳶輕描淡寫之間，就宣判了蘇萬的死刑。

    爛掉的、沒用的、自我意識過強、不聽指揮的棋子，不要也罷……

    蘇萬犯下了幾大嚴重錯誤，單就是他自作主張，要司文臣等人撤退，擾亂第14番隊的軍心，僅此一條，天宮鳶就不打算讓他活着離開千層峯。

    更何況，蘇萬犯下的錯，遠遠不止這一點，他不但背叛了王成牛，甚至還想殺了華芙朵。

    天宮鳶對蘇萬的內心想法瞭如指掌，他不過是想替霍宏報仇，趁大家都不知道華芙朵投奔邪門之前將她殺害。

    蘇萬居然爲了一己私怨，企圖扼殺對蟠龍衆至關要緊的人物，這便是天宮鳶無論如何，都不會讓他活下去的理由。

    不是她不救贖他，而是他背叛了她，辜負了她對他的期待，甩開了她握住他的雙手，淪爲真正的罪惡之人，無藥可救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