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9章 看到什麼

    “蔣幫主！清漣山一別半年，您老瘦了不少哇！”

    周興雲戰意激揚，當箭雨落下之後，他便化作一陣疾影，朝蔣維天衝去。

    同一時間，嬈月、維夙遙衆女緊隨其後，勢如破竹殺入人羣，與擎天熊等人交鋒。

    擎天熊身邊的八十多人之中，武功最弱也是一流高手，因此箭雨對他們造成的傷害十分有限，只有十來人被利箭劃傷。

    不過，周興雲打從一開始，就沒指望箭矢能重創對方，他只是利用箭雨掩護，創造攻擊敵人的契機。

    因而周興雲幾乎沒費多大勁，便衝到了蔣維天跟前，長劍直取其首級。

    “喝！”蔣維天大喝一聲，揚劍將刺到眼皮底下的鋒芒挑飛。

    周興雲充滿譏諷與挑釁的問候，使蔣維天怒火攻心無言辯駁。如今他和擎天熊都想將眼前不可一世的周興雲殺之後快。

    誠然，今時今日的周興雲，已非當年清漣山那個任人欺負的江湖小萌，歷經劍莊討伐戰、皇城平定戰、異界生死戰、凌都圍殲戰。

    周興雲的武道境界突飛猛進，已是不折不扣的絕頂高手。

    雖然絕頂武者在江湖中屢見不鮮，亦或者說，步入絕頂境界，就像門派出師的畢業憑證，只有達到絕頂實力的武者，才能算得上是獨擋一面的江湖人。

    用個現代化一點的比喻，周興雲終於拿到大學的畢業證書，可以步入社會就職了。

    江湖武林便是這個世界的主流社會，絕頂高手則是社會的中堅力量。

    一年前的時候，周興雲覺得絕頂高手很強很厲害，極峯武者彷彿就是江湖中獨霸一方的存在。

    但是，隨着視野的不斷拓展，接觸到的人物和事物多了，周興雲才發現大千世界，一山還比一山高，強中更有強中手，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說白了，周興雲參加少年英雄大會時，就像大學聯校舉辦比賽，看看哪家學院的技術強。少年英雄大會結束後的一年期間，則是步入社會的實習期。

    現在周興雲成爲絕頂高手，便是從實習生轉爲正式員工，成爲武林主流，獨擋一面的江湖武者。

    楊琳、楊嘯、唐彥忠等人，都是頂尖實力武者，他們算不算是獨擋一面的江湖人呢？嚴格點說，他們只能算是門派中的管理者，卻不能說是江湖中的主流武者。

    因爲楊琳、楊嘯、唐彥忠等人，多把心思放在經營門派上，主掌劍蜀山莊內務，少有外出闖蕩歷練。周興雲的父親周青峯，才是劍蜀山莊主掌外事的中堅戰力。

    劍蜀山莊從十年前開始沒落，正是因爲主掌外事、本門最傑出的弟子周青峯失蹤了。

    仔細想想也對，嬈月年紀輕輕，僅此二八年華就成爲極峯武者，可見極峯在江湖中，亦非望塵莫及的存在。只不過當時周興雲生活在劍蜀山莊的小圈子裏，淺見寡識，沒意識到江湖大勢。

    此一時彼一時，周興雲步入絕頂實力，至少在武道境界上，已達到了江湖武者的平均水準。現在他眼中所看到的武林世界，顯然與以往大不相同……

    更何況，周興雲與尋常武者不一樣，他經歷的戰事與磨難，遠比一般的江湖人多。

    劍莊討伐戰、皇城平定戰、異界生死戰、凌都圍殲戰。普通武林中人，一輩子都難得遇上一件的大事，周興雲一年內撞上四次，這還不包括他參加蘇府壽宴、少年英雄大會、入仕爲官等瑣事……

    周興雲的實戰與歷練，早在不知不覺中飽和，靈魂強度、意志力、精神力等看不見的潛在能力指標，更遠超出蔣維天等極峯高手。

    正因如此，周興雲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完成壯舉，將武道境界比自己高幾等的對手，按在地上使勁摩擦。

    蔣維天迎戰周興雲時，能夠切身感受到在這半年時間裏、周興雲身上翻天覆地的聚變。儘管周興雲只是個絕頂高手，但兩人一劍對拼後，蔣維天便意識到，以他現在的武功，完全沒有勝算。

    周興雲在沒有使出劍煌模式的狀態下，疾風電閃的一劍，就將蔣維天逼得倉皇格擋。

    雖然蔣維天揚劍跳開了周興雲的長劍刺喉，可強大的餘力，卻震得他踉蹌後腿。若非擎天熊在他身邊，見勢不妙出手突襲周興雲，他只怕會被周興雲後續的連招打傷。

    “擎天熊，你肯定沒有想到局面會變成這樣吧。”周興雲輕描淡寫的躲開擎天熊突襲，並且遊刃有餘的笑問：“凌都城的百姓爲什麼會義無反顧的在城牆上協防？你猜到其中的理由了嗎？是因爲皇室仁慈？是因爲你殘暴不仁？還是他們想要保護凌都城？”

    “原因不外乎是一羣愚民被你花言巧語騙上城牆！自以爲他們在捍衛家園！實在可笑至極！”擎天熊拳腳並進連打帶踢，逼得周興雲左躲右閃。

    “捍衛家園？呵呵，讓我告訴你吧。凌都城百姓協助我們，其實並沒有那麼高尚的覺悟。如今他們全力反抗你們，僅僅是出於人的本能，人類最原始的求生本能。就像突然有個人突然舉着掃把朝你跑過來，你會下意識的逃避他一樣。凌都城百姓覺得你很危險，於是就幫助我們了。是不是很簡單的道理？”周興雲看似被擎天熊的連招壓制，彷彿毫無還手之力，實際上，他卻遊刃有餘，不慌不忙的聊着。

    “你說這些廢話究竟想表達什麼！”擎天熊越來越看不懂周興雲，不知道他內心想什麼，竟然一邊交手一邊扯談。

    “我只想告訴你，擁有求生本能的人，可不僅僅是凌都城百姓，擎大人麾下的三萬北境城衛兵，都想好好地活下去。”周興雲邪邪一笑：“那麼問題來了，出於求生本能，三萬北境城衛兵，現在會做出怎樣的反應呢？”

    周興雲友情提醒擎天熊，讓他不要對北境城衛兵寄予厚望。

    周興雲這麼一說，擎天熊忍不住用眼角餘光觀察後方的北境城衛兵，只見其隊伍彷彿陷入泥潭，衝鋒勢頭一蹶不振，站在火坎前猶豫不決。

    說白了，北境城衛兵很清楚，再往前幾步，就進入弩箭射程範圍。此時城樓上的衛兵以及城牆上的百姓們，全拿着弩.弓瞄準他們，冒然上前絕必會被射成馬蜂窩。

    畢竟，現在駐守在城牆上的人，多達數萬，遠遠超出了預期中的三千皇室衛兵。幾萬箭矢砸下來，可不是鬧着玩。北境城衛兵明知道沒有勝算，當然不願

    白白送死……

    本來擎天熊讓三萬北境城衛兵衝鋒，是因爲凌都城城門敞開，他們只需撐過一輪箭雨，就能衝進城內。

    現在因爲鐵索戰馬的緣故，北境城衛兵已經無法一直線的衝入城內，他們必須繞過正門前方的火坎，從兩側通往城門入口，這豈不是成了活靶子，要被城牆左右兩翼的人集火打擊。

    直接衝過火坎？別開玩笑了，火勢和馬匹屍體倒是其次，重點是濃煙有毒，以及灑落一地的三角釘。

    北境城衛兵一旦想到，他們就算衝過了城門前的火坎，還有城門通道的火坎等着他們，衛兵們就倍感絕望。

    擎天熊目睹三萬城衛兵膽怯不前，馬上就意識到，周興雲先前讓城樓衛兵放箭，醉翁之意不在酒。

    周興雲無形的威懾三萬北境城衛兵，以箭矢在城門前方五十米處劃了道界線，告訴北境城衛兵，那便是箭雨的有效打擊範圍，你們一旦步入區域，就會被箭雨射成簍子。

    “別以爲武道境界比我高，就可以東張西望。”周興雲趁擎天熊心不在焉，反手一劍劃過他胸膛，利刃在他側肩留下道淺淺血痕，

    “你眼中究竟看到了什麼！”擎天熊疏忽大意，受了點皮外傷，但他絲毫不在意，反而追問周興雲‘看到什麼’。

    當然，擎天熊言語中指的‘看到什麼’，並不是字面上的含義，而是周興雲心中的大局以及心理層面的微觀世界。

    周興雲每一個看似無足輕重的細節安排，實際上都有另一層深意，使得擎天熊深感恐怖。

    北境城衛兵若是不知道，自己再往前一步，就會進入城樓弩.弓的射程，他們肯定會繼續前進。但是，北境城衛兵知道再往前一步，就會有生命危險後，人性的本能便會促使他們猶豫和掙扎。

    “我看到了逃兵。”周興雲自信地微笑，斬釘截鐵的對擎天熊斷言道：“不僅僅是北境城衛兵，還有那些表面上協助你，實際上早已萌生退意的邪門武者。我還看到了你無力回天，敗亡已成定局。州牧大人要麼淪爲囚人、要麼戰死此處。”

    “一派胡言！”擎天熊猶如一隻徹底激怒的猛虎，猛地朝周興雲撲去。

    “與小人交，共享樂易，共患難難。與君子交，共患難易，共富貴難。我是否信口雌黃，大人心裏肯定有數。”周興雲不驕不躁的問道：“邪門教派唯利是圖，州牧大人敗走凌都城，已然丟失大局，大人該不會異想天開的覺得，您身邊的高手，都是能共患難的君子吧？擎大人不妨仔細看看他們此時與武林盟交鋒的身姿，那是在拼盡全力嗎？”

    周興雲有一句說一句，玄陽天尊、恆玉、沈泉等邪門高手，正與武林盟高手對戰，可他們的表現卻強差人意，與數天前在凌都城圍殲他和韓秋澪時，簡直判若兩人。

    六凡尊人更是遲遲沒有動手，僅用氣場和無常花小姐姐隔空對峙。

    說白了，邪門高手都很謹慎，時刻注意着戰局趨勢，出招時留有餘地，一旦發現情況不妙，他們便可抽身撤離。

    北境城衛兵就更不用說了，周興雲敢保證，現在就有衛兵看清局勢，因害怕攻城送命，趁亂往山林裏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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