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6章 自求多福

    “有點意思。”周興雲不躲不閃，擡手便抓住砸臉的石頭：“你們可有想過，擎天熊敗走凌都城，則意味這場大局博弈，他已經輸掉大半。如今他帶兵圍城，不外乎垂死掙扎，你們跑去找他，無異自討苦吃。”

    “放你的狗屁！擎大人三萬大軍兵臨城下，你們僅有三千餘皇室衛兵。要不是你們拿凌都城百姓做人質，擎大人早就全力攻城！將你們一羣狗賊繩之以法！”凌都城百姓理直氣壯的回道。

    僅從人員數量上分析，擎天熊可謂佔盡優勢，三萬打三千，孰強孰弱一目瞭然。或許正因如此，凌都城百姓才覺得，投奔擎天熊要比留在凌都城安全。

    “如果戰爭用數據對比就能定勝負，那就不叫戰爭了。總之我好話言盡於此，各位自求多福吧。”周興雲隨手將石子丟回地上，拉着繩梯攀上城牆。

    周興雲聲稱擎天熊已經輸了大半，並非無的放矢，三萬北境城衛兵與擎天熊的親衛隊不一樣，他們對擎天熊的忠誠是個未知數。

    如今三萬北境城衛兵的心理狀態是怎樣？周興雲基本可以想象出來。

    凌都城失守，擎天熊麾下勢力，成了無家可歸的流浪軍。

    周興雲等人雖然被困凌都城，城內食物緊缺，情況貌似很糟糕。實際上，城外的擎天熊勢力，比他們更加慘。

    三萬北境城衛兵，現已淪爲無家可歸、孤立無援的流浪軍。儘管他們在城外，把凌都城團團包圍，可他們沒有任何希望……

    沒有退路、沒有援軍、沒有補給。只有破釜沉舟拿下凌都城，才能打開困局……這就是三萬北境城衛兵面臨的現狀。

    然而，奪回凌都城就能安穩過日嗎？不……京城數萬大軍北上，他們就算拿下凌都城，那也僅僅是戰爭的開始。

    三萬北境城衛兵完全盼不到希望，對他們的前程去向一籌莫展。

    如果說凌都城內的皇室衛兵，都是懷着希望，等待皇師大軍抵達，結束一切戰爭。那擎天熊麾下的三萬北境城衛兵，則是在絕望中度日，不曉得今後該何去何從。

    周興雲敢保證，處於無家可歸、沒有退路、沒有援軍、沒有後勤補給的三萬北境城衛兵，現在恐怕已出現逃兵。

    迷茫、恐慌、士氣低迷的三萬北境城衛兵，拿什麼跟衆志成城的皇室衛兵決勝負？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凌都城內的局勢很不樂觀，但凌都城外的擎天熊，需要解決的困難，比韓秋澪遇到的麻煩，絕對只多不少。

    今天出城的五千餘凌都城百姓，對擎天熊而言，可謂久旱逢甘雨的好消息，可助他在逆境中反敗爲勝。

    周興雲回到城牆上，只見駝背老婦人、枸玢、梧伸幾人，領着五千餘凌都城百姓，朝郊外的北境城衛兵走去。

    不消片刻功夫，出城的五千餘凌都城百姓，就得償所願進入北境城衛兵營地，見到了擎天熊一行人。

    “擎大人，我們是來投奔您的凌都城百姓。”

    “擎大人一定要奪回凌都城！城內的百姓都在等你回去！”

    “皇室假仁假義，直到最後還作威作福，欺負我們平民百姓，州牧大人一定要替咱們出頭，奪回凌都城之後，要那無良狗官不得好死！”

    進入北境城衛兵營地的凌都城百姓，看到擎天熊的第一反應，便是大力抨擊周興雲一行人。

    “擎大人，您交代的任務，我們都辦妥了。您看這裏的人，都是響應您號召，願意出城追隨您的鄉親父老。”梧伸獻媚的笑道。

    “對！我們都願意追隨擎大人！”枸玢振臂高呼，促使身後的五千餘人頻頻點頭應是。

    “很好，各位的心意讓我很欣慰。來人，帶他們到營地左翼休息。”擎天熊輕描淡寫的吩咐道，數名衛兵立刻走上前，示意出城的五千餘人放下行囊，隨即轉移到營地的左翼駐紮。

    “擎大人、擎大人請等一等……擎大人！”

    一名凌都城男子，猛地阻止北境衛兵拿走他的行囊。

    “你有什麼事嗎？”擎天熊不耐煩的望着男子。

    “擎大人的好意，草民心領了。草民不想給大人添麻煩，今天就準備遠離凌都城，投奔遠方親戚。”男子小心翼翼的說道，他拖家帶口的離開凌都城，便是想遠離戰亂。

    “你有帶食物嗎？”擎天熊不溫不火的詢問。

    “擎大人毋庸操心，草民嘗試帶了一斗米出城，他們並沒有充公。”男子如實說道，儘管城樓有個小姑娘把關，極力勸他們一家人留下，但他堅持要離開的時候，對方並沒有翻看他們的行囊。

    有許多出城的凌都城百姓，都嘗試帶了一點乾糧出城。即使被皇室衛兵沒收也無妨，反正他們要出城求助擎天熊……

    只不過，讓許多人意想不到的是，負責在城樓把關的人，並沒有充公他們行囊裏的食物。這讓許多冒險帶食物出城的凌都城百姓分外驚喜。

    “如今局勢嚴重，我軍糧草儲備不足，你們身上帶的食物，就暫時納入我軍糧倉。等我軍奪回凌都城，定加倍還給你們。”

    擎天熊不容置疑一揮手，跟在他身旁的數個衛兵，立刻上前奪走男子包裹。

    正如周興雲所料那樣，凌都城內糧食緊缺，城外的北境城衛兵也一樣，他們沒有後方補給，糧草儲備狀況肯定好不到哪去。

    這就是一種心理博弈，大家的狀態都不好，但誰先露出敗相，誰就是敗者。

    “好的，好的，擎大人有需要，我們自當義不容辭的相助。”男子不再糾結行囊裏的食物，乖乖的將其交給衛兵，因爲他情不自禁的回憶起，周興雲最後對他們講的一句話……各位自求多福吧。

    男子心中感到很不安，不由拉緊妻兒的雙手：“擎大人，行禮和食物我們都不要了，我只想帶着妻兒遠離戰亂，望大人恩准。”

    “對對，我們身上帶的東西，擎大人需要的話儘管拿去！我也想早點離開戰區，投奔隔壁城的小舅。”

    “我也想早日啓程，去石原城找姑母。”男子話音剛落，馬上就有許多人跟着附議。

    儘管大家身上沒帶乾糧，但大多數人都覺得，遠離戰區比什麼都重要，食物可以在路途上收集。畢竟現在是秋收季節，山郊野林有的是果實。

    “不行，你們誰都不準離開營地。”擎天熊目無表情的說道：“你們既然出城投奔我，就該聽我號令、爲我所用，現在離開和逃兵有什麼區別？”

    一時間，擎天熊身邊的親衛，紛紛掏出兵器，威懾剛從凌都城跑出來的五千餘人。

    “擎大人、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們，我們都是願意追隨您的百姓啊……”

    “閉嘴！你這個沒出息的孬種！”駝背老婦人不等男子把話說完，就狠狠地跺了跺手中柺杖：“你既然要追隨擎大人，就該聽擎大人的吩咐！擎大人要你生，你死了也得活過來，擎大人要你死，你現在就得去死！”

    “不！你騙我們！你說我們出城後就能離開！你騙我們！”男子焦急的喊道，因爲他已經意識到自己被駝背老婦人欺騙。也總算明白周興雲最後爲何一再警示他們，出城了千萬別後悔。

    然而，就在凌都城百姓和男子一樣，意識到自己上當受騙時，擎天熊卻猛地一掌拍在男子的天靈蓋。

    霎時間，男子七孔流血暴斃當場……

    “爹！”

    “相公！”

    男子斃命倒地，站他身邊的婦女與孩童，頓時抱緊男子驚呼，顯然沒料到擎天熊如此心狠手辣。

    “現在還有人要離開嗎？”擎天熊不溫不火的詢問，五千餘出城的百姓，目睹男子慘死模樣，霎時間連個屁都不敢放。

    “你這個反賊！你殺我相公，你不得好死！你還我相公……”婦女痛徹心扉，竟忘乎所有的朝擎天熊撲去，不料他尚未靠近擎天熊，就被一根弩箭射穿心臟。

    “娘！娘！爹！”

    無助的六歲孩童，只能緊緊地擁抱着兩具殘留餘溫的屍體痛哭，數千凌都城百姓見證一幕，全都心下一涼。

    “此子留着是禍害，你們把他也拖出去處決了。”擎天熊漠不關心的說道。梧伸見狀於心不忍的求情道：“擎大人，這孩子就算了吧……”

    “你也要抗命嗎？”擎天熊冷視着梧伸。

    “不敢。”梧伸不由嚇得連連搖頭，只能眼盯盯的望着數名衛兵，將六歲的孩童強行拖走。

    有了前車之鑑，剩餘的凌都城百姓，再也不敢違抗擎天熊的命令。最終都老老實實的跟着衛兵，到營地左翼駐紮。只有駝背老婦人幾個凌都城小權貴，留在擎天熊身邊，向其彙報凌都城內的狀況。

    畢竟，明天早上還需要駝背老婦人等人，到凌都城城牆下接應新一批出城的凌都城百姓……

    擎天熊安置好五千餘出城的凌都城人們，隨後便召集玄陽天尊、沈泉、恆玉等高手，在營房內商議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