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答應還是不答應

    “公主，這是周公子立下的生死狀，請您過目。”秦蓓妍匆匆拿出生死狀，希望韓秋澪看後能明白，周興雲此舉並非害人性命。

    韓秋澪掃了一眼生死狀，心底不由冒出‘荒唐’二字，然而就在她不顧勸阻，欲要呼喚屋外的霜雙時……

    “他受傷了？”韓秋澪貿然察覺，周興雲衣裳胸肩，滲透出鮮紅血液。

    “受傷？”秦蓓妍聞言回頭，也看見周興雲衣襟染紅，這到底怎麼回事？

    “周公子昨日受了劍傷，想必是傷口裂開了。”許芷芊平淡的說道，韓秋澪聽聞欲言又止，目光情難自禁地落在周興雲堅毅的臉龐……

    一時間，小茅屋裏鴉雀無聲，三女都默默注視着周興雲，儘管他眉宇間微露痛苦之色，但手上動作卻絲毫不受傷勢影響，依舊目不斜視專心致志的爲筱箐治療。

    不知不覺中，韓秋澪被周興雲纖細的舉動吸引，就算她是個外行人，見識到眼前巧奪天工的手藝，也深深意識到，眼前男子的醫術造詣，遠非宮廷御醫可媲美，就算是秦蓓妍都望塵莫及。

    “闌尾切除成功，接下來進行膿液清潔……”許久未開口的周興雲，習慣成自然般道出一句話。

    少女們目視他從筱箐腹部割除了一小塊肉物，並輕輕放到旁邊的盆子，隨即又屏氣凝神，一絲不苟的進行膿液清潔工作。

    事到如今，三位美女均被周興雲的天人作爲驚呆，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直到小半個時辰過去，周興雲爐火純青的縫合好傷口，從容不迫的往後退了兩步：“闌尾切除手術……成功。”

    “興雲師兄？你……好了麼？”許芷芊小小聲的詢問。周興雲爲筱箐治療時，無形中散發出一股威壓，使得她們不敢發言多問。

    “好了。等麻沸散藥力一過，筱姑娘又能生龍活虎的陪我們聊天。”周興雲大大滴鬆了口氣，頹然的坐在地上。救人半個時辰的工作，簡直比他勤奮修煉一下午武功還累人……

    “敢問周公子，我能靠近去看看嗎？”秦蓓妍滿心期待地詢問，周興雲無力的揮揮手：“去吧去吧。小心別碰到傷口就行……”

    “謝公子。”

    秦蓓妍迫不及待的走近牀邊觀察，許芷芊、韓秋澪也紛紛走上前翹首張望。

    “天啊！這傷口縫合之處好美！是我見過最完美的縫合術……依我看，不出三年五載，筱箐姐腹部恐怕連傷疤都看不着！”

    “有眼光。”周興雲洋洋得意的笑了。秦蓓妍就像個歡快鳥兒，勤勤懇懇替筱箐把脈，確認少女身體狀況，隨即又跑到盆子旁，細細觀察導致筱箐腹痛的罪魁禍首‘闌尾’。

    “興雲師兄，請問你還有多少本領，是芷芊不知道的哦？”

    “你嫁我做媳婦，跟我一輩子，就知道我有多少本領啦。”

    “興雲師兄快醒醒，天還亮着呢。”

    許芷芊親眼見證周興雲超凡入聖的醫術，除了感慨其造詣無邊，已不知該如何評論。

    “蓓妍，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筱箐究竟患了何病，非得讓這人切腹治療。”

    “筱箐姐兩月前已覺得身體不舒服……”秦蓓妍如此這般的解釋。

    關於筱箐腹痛的事兒，韓秋澪兩月前已略有耳聞，只是沒想到，區區腹痛，竟會如此嚴重。

    韓秋澪總算明白韓楓和許芷芊爲何那般看重周興雲，此等神醫若流落民間，絕對是韓家天下一大損失。有他照料帝皇龍體，少說也能延命十年……

    “周公子，雖然一品學府不容你加入，但本公主看你確實有點本事，今日便依芷芊所言，封你爲宮廷醫官，往後便在宮中傳醫授業吧。”韓秋澪不溫不火的說道，反正她答應了韓楓，讓周興雲留下來爲朝廷效力。

    “公主大人真抱歉，現在不是一品學府容不下我，而是我不屑留在這裏。依我個人見解，你們不外乎是一羣自以爲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井底之蛙。”

    周興雲一口回絕韓秋澪要求，他逍遙江湖的日子還沒享受夠，才不要進宮活受罪。而且，他的醫術再過個把月就要失傳，到時候醫死人誰負責？

    “大膽！你可知自己在和誰說話！”韓秋澪怒了，眼前的傢伙太不識擡舉，居然敢拒絕她長公主招安。

    “公主息怒，周公子無心失言，請您莫要見怪。”秦蓓妍頓時嚇壞了，似乎沒料到周興雲敢對韓秋澪無禮。

    “是你說在學府內不分貴賤人人平等……”

    “你別說話！”許芷芊趕緊把周興雲拉到身後，並向韓秋澪請罪：“長公主請息怒，周公子乃江湖中人，性情隨意奔放，不適宮中生活，望您給他兩天時間考慮，芷芊必定勸服他爲我朝效力。”

    “…………”周興雲張了張嘴，兩天時間太短了，好歹拖延個一年半載才能不了了之。

    “好，別說本公主不給你時間準備，周公子這兩天可要想清楚。天下雖大，莫過我韓家之地，有些事情你願做也得做，不願做也得做！”韓秋澪冷顏脅迫，顯然不打算輕易放走周興雲。

    “謝公主開恩。”許芷芊和秦蓓妍一左一右挽住周興雲手臂，強行壓着他一起鞠躬謝罪，免得傻小子不識規矩，再次激怒公主大人。

    韓秋澪輕輕點首，算是饒恕周興雲無禮舉措。

    “你們好吵吶，不能讓我多睡一會嗎……”柔弱無力的女聲，悠然傳入衆人耳中。

    “筱箐姐醒了麼？有沒有覺得哪裏不適？”秦蓓妍轉向少女，直到這一刻，她才算真正放下心來。

    “吭吭，現在全身都不適，使不出一點力氣，而且好想喝酒。”

    “不準喝。”周興雲老生常談叮囑少女：“這半個月內你只能吃些清淡食物，禁止開葷飲酒。”

    “就一杯！藥酒也行。”

    “沒得商量！”周興雲開始嘰裏呱啦的說些注意事項，免得筱箐不注意引起傷口發炎，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韓秋澪見筱箐醒來，稍微關心了兩句，便起駕回宮。至於招安周興雲的事，則全權交給許芷芊處理，顯然非常信任她的辦事能力。

    “不過把話說回來，原來你指的切腹，只是在身上開個這麼小的口子。早知我就不用那麼擔心了。”筱箐掀開衣裳打量傷處，只見那不過是個兩寸左右的小口子，簡直就跟普通劍傷沒區別，害她大驚小怪一場。

    “筱箐姐此言差矣，周公子乃神醫華佗在世，即使蓓妍苦修百年，也不如周公子一星半點，您能保全性命，真是福星高照三生積德。”秦蓓妍端着切割下來的闌尾讓筱箐自己看。

    “吭吭，這東西跟蚯蚓一樣……好噁心吶。”筱箐趕緊推開盆子，她只是隨口說說罷了。

    筱箐心有餘悸的瞟了眼牆角邊血淋淋的紗布與黃色膿液，然後再低頭看看腹部上精緻完好的縫合傷口，即使不去多問，她也明白周興雲肯定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將她從鬼門關救了回來。

    就在這時，秦蓓妍臉頰微紅，難以啓齒地輕咬紅脣，直到數秒過後，她才彷彿下定決心，突然轉向周興雲俯首行禮。

    “蓓妍今日有幸目睹周公子風采，對公子仁心仁術好生敬仰。小女子不才，願獻以身心侍奉公子，隨您行醫救人，望周官人不嫌，收容蓓妍。”

    秦蓓妍此話一出，許芷芊頓感晴天霹靂，一股難以言明的情緒暮然涌上她心頭……

    秦蓓妍話語雖然委婉，但話中深意很明顯，她十分欽佩周興雲的醫術，自甘下嫁爲妾，以表她對他的仰慕之心。

    “言重了，如果秦姑娘想跟我學醫，我教你便是，無需行此大禮。”

    周興雲完全沒意識到，當朝女子選擇郎君，並不像新世紀少女那麼講究。許多文人雅士，僅憑一兩句詩詞歌賦，即可打動淑女的芳心……

    這個時代的戀愛方式極其簡單，舉個最常見狀況，某家公子在街邊瞎逛，巧遇一位美麗姑娘，他若想好逑淑女，便會站在女子身旁吟詩一首。倘若女子爲其文采傾倒，則會回詩一首，或者留下隨身手帕……然後某公子只管上門提親便是。

    換句話說，當代的大家閨秀，一旦被男子風采傾倒，便會心甘情願做他妻妾，甚至爲奴爲婢也不在乎。

    “不，蓓妍仰慕的不僅是周官人的醫術，還有您爲病人着想的醫者之心。蓓妍只望相隨在官人左右，時刻目睹您天人作爲。”

    秦蓓妍不依不饒的說道，許芷芊心想開口阻止，但又找不到理由，結果只能傻傻的愣在原地乾着急。

    幸好，周興雲現代化觀念作祟，壓根沒理解到秦蓓妍心意，甚至覺得少女有點死腦筋，他都說了願意傳授她醫術，她還要跟他客套，再這麼下去真會沒完沒了。

    “秦姑娘……”

    “官人喚我蓓妍即可。”

    “蓓妍姑娘，我胸肩上的劍傷又裂開了，您能幫我醫治嗎？”周興雲索性用實際行動告訴秦蓓妍，他不介意傳授她‘畢生’醫術，現在從基礎的縫合術開始授業。

    “蓓妍謝過周官人。”秦蓓妍面露喜色，雖然周興雲沒有直接答應，可在少女眼中，這相當於含蓄的接受她，讓她侍奉他。

    “興雲師兄，您這是答應呢？還是不答應呢？”許芷芊輕聲詢問，因爲周興雲的態度很曖昧，以致她弄不清楚他究竟有沒有接納秦蓓妍的情義。

    “芷芊小師妹，你跟我混了那麼久，還不瞭解我性格嗎？我不是那麼小氣的人，秦姑娘想學醫，我肯定會教她。”

    “…………”許芷芊一陣頭暈，她跟着周興雲混了那麼久，自然曉得他狼子野心，終日幻想娶妻納妾享盡齊人之福。不幸中的萬幸，周興雲似乎沒意會秦蓓妍的想法，否則情況可大條嚕……

    “周公子你們慢慢聊，我再小睡一會，晚點起牀後，姐姐有個好消息告訴你。”筱箐似笑非笑的看着許芷芊和周興雲，她內功深厚耳力驚人，兩傢伙的悄悄話自然瞞不過她。

    在這短短的數分鍾裏，筱箐已明白被少年傾倒的女子，似乎不只有秦蓓妍一人。

    “病人本該多休息，筱姐姐請便。”

    “午安。”筱箐點首微笑，心想周興雲長得不算英俊，但直來直往的性格，卻挺對她口味。只可惜他武功低微，即便救她一命，也無法撼動她的芳心，所以報恩方式只能另尋途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