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選擇

    “瞎鬧！許姑娘溫文爾雅，怎能和你只野猴兒相提並論。還不快道歉！”

    “師妹對不起。”

    楊琳憤怒而視，嚇得周興雲趕緊道歉，許芷芊則偷偷向他嚕了嚕嘴，彷彿在說……活該。

    “雲兒，芷芊是你同門師妹，切不可胡言欺負她！否則休怪孃親對事不對人，家法侍候！”知子莫若母，楊琳太瞭解周興雲，她擔心小子不謹慎的言語，會引起許芷芊反感。

    殊不知，許芷芊早已深有體會。周興雲吊兒郎當的隨性作風，說實話，尋常女子可受不了他開的玩笑。

    “師父莫要動怒，興雲師兄只是說笑而已，芷芊沒有介懷。”

    “真是個好女孩。來，這寒玉玉佩是爲師當年出嫁你師祖送我的嫁妝，今天爲師就把它作爲見面禮送給你。夏日佩戴在身上，可有意想不到的消熱解暑功效。”

    “師父，此玉佩太貴重，芷芊受之有愧。”許芷芊聰明伶俐，自然曉得楊琳心下意思，又或者說，楊琳的做法太鮮明，就連周興雲都看懂她的小算盤。

    “不用跟爲師客氣，看這玉佩與你多般配。”楊琳不依不饒的笑道，同時自作主張，將玉佩掛在許芷芊白皙脖頸。

    許芷芊左右爲難，甚至向周興雲投以求助目光，奈何小子一籌莫展的聳聳肩，表示他也愛莫能助。

    楊琳恩威並用懷柔施恩，許芷芊只好半推半就的收下玉佩……

    許芷芊雖然天資聰明，可楊琳的人生經驗，顯然比她更加豐富。

    許芷芊開口幫周興雲說情，立馬讓楊琳頓悟，少女和她家兒子的關係，即便談不上男歡女愛，卻也十分要好。此時不趁熱打鐵，暗中推兩人一把，更待何時？

    楊琳以前最擔心，便是自家孩子的婚事，因爲唐遠盈對周興雲的態度，全劍蜀山莊的人都有目共睹，楊琳打從一開始就沒指望唐遠盈會老實嫁入周家。

    如今周興雲出其不意的拐到個知書達理的黃花閨女，做孃親的當然要全力撮合……

    幸好許芷芊對周興雲頗有好感，否則逼急了，少女定會拒絕她的好意。

    “好好好，芷芊你肯收下就好。”楊琳欣慰的拍了拍許芷芊小手，隨後轉向周興雲：“雲兒，娘還有點事情要處理，你們先行退下吧。不過，午時三刻你和芷芊記得前來鑄劍門大堂，我有重要事情宣佈……”

    許芷芊收下了寒玉，說明她願意給周興雲機會，楊琳明白少女心思，自然也要適當地做出迴應，所以她準備和唐彥忠商量，解除周興雲與唐遠盈的婚約。

    “美玉配佳人，我娘說的沒錯，寒玉戴在你身上很好看。”兩人離開萬劍門正廳，周興雲側目少女心間玉佩，不由發出真心讚美。

    “謝謝興雲師兄誇獎，此寒玉實質特殊，內含陰陽之氣，戴在身上冬暖夏涼，說是稀世之寶也不爲過。”

    “芷芊，我娘看你的眼神像是看媳婦兒，這玉佩的意義可不一般。”

    “那我得離你遠點，不能讓師父誤會。”許芷芊翻了翻白眼，周興雲這話真夠直白的。

    “不至於吧！說好的相愛相隨呢？”

    “沒有喔！芷芊肯定是興雲師兄一廂情願。”

    “天吶！明明是你一直纏着我，把我耍的團團轉，現在居然始亂終棄說我自作多情，你好狠心，我好傷心啊！”

    “人家不要和你說話。”

    周興雲口不擇言，鬧得許芷芊臉紅耳赤，前幾天她確實有點貪婪，日日夜夜都糾纏他，向他討教關於人體結構的學識，偶爾甚至會被求知慾衝昏頭腦，詢問些關於男性與女性的問題。不過，說她始亂終棄就太過分了，過河拆橋倒可以接受。

    許芷芊口口聲聲說‘不要和你說話’，結果不到一刻鍾，少女的問題又來了。

    今天不用下山，周興雲和許芷芊，自然而然又回到書房進行各種研究。

    最近，周興雲基本是一邊教一邊玩，時常拿許芷芊來做實驗，讓她親身體驗被點穴的滋味。期間自然少不了肌膚接觸，這大概也是少年少女關係遞進的原因之一……

    兩人相處一起非常快樂，以致時間過得奇快，眨眼間就到了午時。

    “芷芊，剛纔教你反射弧工作原理都懂了吧。”

    “懂了！興雲師兄要不再敲一敲人家的膝蓋，芷芊保證不會踢你。”

    “來來來，誰怕誰呀！”

    “不許撓人家癢癢！呵呵咹……那明明是笑穴、志室穴。不玩了……芷芊認輸，求師兄饒命。”

    周興雲點了少女笑穴，使許芷芊笑得花枝招展，一旁的劍蜀山莊弟子瞧見，無不心醉神迷，傻愣愣的站在原地欣賞佳人。

    一路小打小鬧，周興雲和許芷芊回過神時，已經站在了鑄劍門正堂外。

    周興雲大步流星的進入客廳，許芷芊則在外頭稍稍整理儀容，隨即才漫步進入堂內。

    “娘，大伯、伯孃，雲兒來給你們請安，大家中午好。”

    “芷芊見過師父、師伯、師伯母。”

    周興雲大咧咧的笑了笑，與許芷芊溫文典雅的拜見成鮮明對比，看到她有禮有節的舉止，唐彥忠、劉桂蘭、楊琳不約而同的點點頭，心贊不愧是官家的大家閨秀。

    “二師姐。”

    周興雲自覺地站到楊琳身邊，並向斜對面的唐遠盈點頭示好，許芷芊則一言不發的跟在他身後。

    “好了，既然人都來齊，我就直入話題吧。”

    “咱們都是自己人，弟媳有話請說。”

    “唐二哥，我這趟外出押遠鏢，心底想了很多事，其中最多的便是你我兩家的婚約。”楊琳平吸了口氣，不急不忙地說道：“盈兒一直反對與雲兒成親，而我家雲兒確實愚鈍，莊中弟子更是喚他做浪蕩子。俗話說，強扭的瓜不甜，我也不願耽誤盈兒幸福，所以他倆的婚事，二哥覺得是不是該重新考量？”

    “弟媳的意思是……讓雲兒和遠盈的婚約作罷？”

    唐彥忠有點困惑，如果是唐遠盈一意孤行，不願與周興雲成親，他決然不會同意。

    不過，現在的情況有變，唐遠盈鐵了心不願意嫁給周興雲，甚至還與弗景城李家公子相愛，楊琳又覺得強行撮合兩位，未必能善始善終，倒不如解除婚約，免得兩家人都不好過。

    換做以前，唐彥忠肯定會好言相勸，因爲他覺得自己有義務讓周興雲成家立業。

    但是，今天楊琳把許芷芊叫來，而且少女身上還戴着當年姜晨送給楊琳的嫁妝寒晶吊墜，由此可見楊琳是想轉告他，無需再爲周興雲的婚事擔憂……

    “畢竟盈兒是個好姑娘，總不能讓我家愚兒，耽誤她一生幸福。”楊琳非常自謙的說道，可週興雲卻不願意了：“娘，我沒你說的那麼笨。”

    楊琳一口一個愚兒愚鈍，鬧得許芷芊竊竊偷笑，周興雲瞧見自然很不樂意。學生笑導師，真是沒大沒小！

    “雲兒，你覺得呢？”唐彥忠反問周興雲的意見，坦白說，半個月前李家公子上門提親時，他確實有些心動，畢竟唐遠盈說的無不道理，周興雲一事無成，女兒嫁給他會否獲得幸福，連他心裏都沒底。

    直到蘇府壽宴結束，他才稍微有點底氣，唐遠盈嫁給周興雲，未必能幸福美滿，卻也不是件壞事。但終歸到底，感情的事情無法勉強，唐遠盈明擺無法接受周興雲，如果兩人好聚好散，這門婚事解除也罷。

    唐彥忠怕就怕，今日唐遠盈不識周興雲的好，往後在其它地方受盡委屈，卻再也找不到這般寵溺她的郎君。

    “雲兒，大伯在問你話呢。”楊琳瞧周興雲猶豫不決，不由用力拉了拉他胳膊，讓他儘快做決定。

    “我……”周興雲納悶了，孃親叫他來鑄劍門大堂，居然是爲了解除婚約，這真是難以取捨。

    不過，經歷了那麼多事情，周興雲也明白唐遠盈心裏根本沒他，正如許芷芊所言，握不住的沙，放下也罷。

    周興雲深深地吸了口氣，長痛不如短痛，今天是該做個了斷了。

    “大伯，我尊重二師姐的決定，如果二師姐覺得婚約解除也罷，侄兒不會有任何怨言。”

    周興雲默默地解下掛在腰間的寶劍，雙手呈獻給唐遠盈：“恕我資質愚鈍，無法獲得二師姐芳心。如果二師姐要與我解除婚約，希望你能收下我最後的心意，讓這把寶劍代替我，時刻守護在你身邊，保護師姐周全。你我媒妁便以贈劍爲終，從今往後再無兒女情長……”

    周興雲的魄力，不僅讓楊琳、唐彥忠、劉桂蘭三人心驚訝然，就連唐遠盈和許芷芊都目瞪咋舌，沒料到周興雲如此有男兒氣概，竟然慧劍斬情絲，一點不拖泥帶水。

    誠然，唐遠盈感到不可思議的同時，內心也十分憤怒與害怕……

    少女憤怒的是，周興雲居然讓她來做決定，這不變相告訴她，解除婚約也無所謂。

    害怕的是，現在連周興雲都不把她放眼裏，倘若讓外人知道她的守宮砂不見了，那豈不是……

    周興雲彎腰鞠躬，雙手託着寶劍，硬着頭皮站在唐遠盈跟前等待答覆。

    他的心在哭泣，因爲他很清楚，下一刻，自家水靈靈的未婚妻，就會拿上他的寶劍不翼而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