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崩潰

    可惜……

    蘇橫大手一揮，兩支箭矢憑空被他捏在手中。

    反手以更快的速度爆射出去，普通的箭矢，在蘇橫強大勁力的加持下，比狙擊槍射出的子彈威力還要巨大。兩人腦袋當即炸開，皮肉腦漿在半空中形成血色圓環擴散，天靈蓋飛出幾十米遠的距離。

    唰！

    蘇橫將另一只手中握着的鬼見愁向前擲出。

    鬼見愁帶着一道血色光暈，從最後一人身上掠過，插在遠處的塔樓石牆上，劍柄微微震顫。

    那名護衛臉上浮現出難以置信的神色，依靠慣性，還向前走了兩步。

    可他的眉心上出現一道筆直血色豎紋，自上而下，貫穿全身，並且逐漸朝着兩側擴大。

    “吧嗒”一聲。

    他的身軀被一分爲二，跌倒在地，斷裂的內臟和鮮血淌的遍地都是，形成一片灼熱腥臭的血泊。

    一隻穿着長靴的大腳跨過護衛慘不忍睹的屍體，來到塔樓旁。

    伸手將鬼見愁摘下，重新綁在身後。

    居高臨下。

    蘇橫俯瞰着羅家土堡。

    到目前爲止，行動進行的一切順利。

    但不知爲何，蘇橫卻隱隱從眼下偌大的土堡當中嗅到一股詭異的氣氛。

    “妖魔……羅家當中發生什麼變故了嗎？”蘇橫詫異，但想起那名長老臨死前說過的話，有這樣的情況似乎也不意外。

    “這麼說來，我來的時間還當真湊巧。”蘇橫笑了起來。

    管他妖魔還是羅家的長老弟子。

    分不清？

    分不清就直接全殺了！一了百了！

    蘇橫向前一步，冷風吹起他略帶蜷縮的髮絲，站在高牆上縱身一躍，眨眼間消失在土堡中無盡的黑暗裏。

    片刻時間後，瀕死時充滿痛苦和恐懼的尖叫聲響起。

    但卻並未傳出多遠，因爲一道道索命白綾般的霧氣穿梭在街頭巷角，遮蔽視線，吸走聲音。

    *

    *

    *

    砰！

    羅家土堡的一座竹樓下。

    羅通眼睛通紅的走出房間，用力將門關上，木門碰撞的聲音震的周圍竹影一陣晃動。

    爲什麼！

    他不明白，爲什麼自己明明是羅家嫡系子孫。

    但父親卻不允許自己習武。

    還有不久前發生在紅樓的那件事情，想起金明曦那張冷漠無情的面容，羅通就恨的牙癢癢。

    雖然已經用過藥，經過包紮，臉上的傷口已經恢復的差不多。

    但那種無能爲力的恨意和憤怒，卻還是猶如厚厚的陰雨雲般擠壓在他的內心當中。

    讓他肌肉痙攣，甚至有些喘不過起來。

    如果……

    如果他能夠習武，融合妖骸。

    即便不是金明曦的對手，那麼有家族作爲後盾，對方也不可能一點臉面都不給自己。

    還有那些從小一起玩到大的發小朋友，也漸漸疏遠。

    好似他們已經成爲兩個世界的人。

    即便是偶爾拜訪。

    雖然嘴上不說，但眼睛中的鄙夷和不屑，卻無論如何都藏不住。

    “不踏過人體極限，即便是擁有再多的榮華富貴，也是過眼雲煙。”羅通深吸一口氣，臉上神情變得堅定，“不論如何，今日我一定要找父親要個說法才行！”

    他下定決心，大步朝着祠堂方向走去。

    只是走着、走着……

    羅通便漸漸發現周圍的環境，似乎有些不對。

    “這麼好的天氣，爲什麼土堡裏面會有霧氣，這是什麼情況？”

    “好像還聽到了慘叫聲，空氣中似乎有一股血腥味。可是，這裏可是本家土堡，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一定是我多慮了！”

    “周圍怎麼見不到一個人影，那些巡邏的人呢。”

    “這羣懶貨，肯定又是在偷奸耍滑，等明天一定要拿鞭子好好抽他們一頓才是！”

    一邊想着，很快來到祠堂。

    可眼前發生的事情，見到的景色，卻讓羅通的面色煞白，雙腿顫顫，幾乎要一屁股坐在地上。

    黑暗的祠堂裏，沒有了往日的神聖祥和。

    他看不清具體情況，但隱約能看到裏面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大口啃噬着地上的屍體，傳來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聲。

    鮮血像是粘稠的小河一般向外流出，越過十多公分高的門楣，沿着臺階向下，一直來到羅通腳下，浸透他的鞋襪。

    濃稠的血腥味，像是無形的大手，掐住他的脖子。

    羅通長大嘴巴，下意識的就要尖叫出聲。

    啪！

    一張溫暖的大手，突然捂住羅通嘴巴。

    他驚恐的擡頭，看到的是一張和自己有些相似的白淨臉龐。

    “爹！”羅通哆嗦着，驚恐的說，“你在這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長老們呢。”

    羅父的面容一片慘白，“不要問了，趕快離開！”

    “我給你準備了馬車和財貨，沿着小路離開土堡，離開百花郡，到連山城裏當個富家翁，以後永遠不要再回來！”

    “那你呢，爹，你怎麼辦？”羅通一下慌了，趕忙問道。

    “我、我走不了了。”羅父悲哀的搖了搖頭，“我吃了那個怪物的肉，它不會放過我的。”

    “要走一起走！”羅通還要堅持。

    但羅父啪的一個耳光甩在他的臉上，咬牙冷聲道，“柳七，帶他離開。”

    “羅公子，還請隨我一同離開。”一個身着銀甲，臉上有着一道狹長傷疤的女武士出現，伸手抓住羅通手臂。然後又是兩個面無表情的武士跟上，將他左右包圍起來。

    女武士顯然是跨過人體極限的魔形武者。

    羅通兩百多斤的體重，雙腿不聽使喚，可女武士一路拉着他向前飛奔，速度飛快，而且一點都不帶喘氣。

    路上，羅通掙扎着向後望去，看到父親胖乎乎的身影正在朝自己揮手。

    噗嗤！

    下一個瞬間，一道血紅色觸鬚從祠堂當中刺出。

    父親胸口的白衫上盛開一道血色荻花，他的身軀被拖拽到祠堂裏，那嘎吱嘎吱的咀嚼聲似乎又在羅通的腦袋當中響起、迴盪。

    他已經麻木了，悲傷將他淹沒，完全無法思考，只有兩行淚水從眼角流下。

    “呼……”

    名叫柳七的女武士突然停下，眉頭蹙起。

    “發生什麼事情了？”羅通穿着粗氣，有些呆滯的問道。

    他面前一片灰白色迷霧，攔住去路，迷霧上下翻滾，仿若裏面有什麼怪物，本能的讓人感到不安。

    “你們兩個。”柳七揮揮手，“先進去看看！”

    左右兩個武士手持長刀，進入迷霧當中，然後便像是憑空消失般，沒有發出任何動靜。

    柳七咬牙，臉色變得極爲難看。

    “羅公子，”她說，“待在我身後，不要亂跑。”

    將長劍握在手中，擺出防禦姿態，慢慢向前，靠近迷霧——唰！

    迷霧當中，一道黑光驟然乍現。

    柳七雙目一凝，揮刀砍下，傳來金鐵交擊的叮噹響聲，鋒利的劍刃居然硬生生被強橫的護體勁力彈開。

    柳七雙臂一陣發麻，幾乎失去知覺，而胸口更是空門大開。

    噗嗤！

    兩根粗壯的手指刺入柳七脖頸，後者雙目暴凸，神態猙獰痛苦。

    咔嚓一聲脆響。

    甲片、肌肉血管、甚至是半截脊椎，全部被無情的從柳七身體當中掏出。

    後者的整個腦袋，只剩下一點點皮膚血管和整個身體相互連接。

    柳七的身體無力倒下，暴露出其面前一道高大魁梧的身影。

    “你……”

    等看到眼前熟悉的身影，羅通頓時感覺手腳冰涼，一股麻癢顫慄感順着脊椎衝上大腦，然後轟然炸開！

    “伱是紅樓上的那個人！”

    他先是不可思議的尖叫，而後有些崩潰的咆哮道，“他媽的，老子就在紅樓上嘴了你一句，還挨了金明曦那個婊子一巴掌，牙都被打出來了。你他媽還不滿意，還要來滅我滿門！？”

    “就爲了這點屁事兒，犯得着嗎？”